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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2025-03-30 06:32:53

罗肯道尔夫是德国最杰出的酒店之一,它前卫艺术的装潢长久以来都作为柏林富裕的象征。

黛安娜走进去的时候,酒店总管迎上前来。

我可以效劳吗?我预订了。

史蒂文斯·弗朗克小姐将过来和我会合。

请到这边来。

总管将她安排在一个角落的餐桌边。

黛安娜仔细地环顾左右。

酒店里大约有四十位客人,多数是生意人。

一个穿着考究的英俊男子坐在黛安娜对面的餐桌边,独自用餐。

黛安娜坐着,思索着和海蒂·弗朗克的对话。

她会知道多少?侍应生递给黛安娜菜单。

Bitte.(德语:请。

)谢谢你。

黛安娜看了一下菜单。

Luberks,Haxen,Labskaus(德语:鹅肝泥煎肉饼,猪肘子,海鲜杂烩。

)……她不明白都是什么菜。

海蒂·弗朗克会解释的。

黛安娜看看手表。

海蒂过了二十分钟还没到。

侍应生来到餐桌边:你想现在点菜吗?不。

我等客人。

谢谢你。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

黛安娜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十五分钟后,侍应生回到餐桌边:要我给你送点什么来吗?不用,谢谢。

我的客人随时都会到。

九点钟,海蒂·弗朗克依然没有露面。

随着一阵沮丧,黛安娜意识到她不会来了。

黛安娜抬起头来向上看时,看见两个人在靠近门口的一张餐桌边就座。

两人衣着丑陋,相貌猥琐,黛安娜脑子里蹦出的字眼是歹徒。

她看着侍应生走到他们的桌边,被他们粗野地挥手打发掉。

他们对吃的不感兴趣。

转过头瞪着黛安娜,她顿时感到一阵恐慌,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

海蒂·弗朗克设计了她。

黛安娜感到血往头上涌。

她四下张望,想寻找逃脱的手段。

一个也没有。

她能一动不动地坐着,但最后还是得离开,那时他们就能得手。

她想到使用手机,但没有人能提供帮助。

黛安娜绝望地想,我必须逃离,但怎么逃呢?就在她环视整个餐厅时,目光落到了单独在她对面餐桌边用餐的英俊男子身上。

他正在啜饮咖啡。

黛安娜对他微笑:晚上好。

他抬头,吃了一惊,和蔼地说:晚上好。

黛安娜送上一个热情、迷人的笑容,很高兴他说英语:我看到我们都没有同伴。

对。

你愿意过来跟我坐在一起吗?他犹豫片刻。

微微一笑:当然。

他起身,走到黛安娜桌边。

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是吗?黛安娜轻描淡写地说。

你说得很对。

没意思。

她伸出一只手:我是黛安娜·史蒂文斯。

格雷格·霍利迪。

跟山姆·梅多斯的一番交手把凯利·哈里斯吓得晕头转向。

逃脱之后,她在蒙特马特尔的街道上来回走了一夜,不断地回头张望,唯恐有人盯梢。

但我不能一无所获地离开巴黎,凯利想。

黎明时,她在一家小咖啡馆驻足,喝了杯咖啡。

她问题的答案不期而至:马克的秘书。

她非常爱马克。

凯利认为她肯定愿意竭尽全力提供帮助。

九点钟,凯利进电话亭打电话。

她拨了熟悉的号码,一个女话务员用浓重的法国口音说:金斯利国际集团。

我想请伊冯娜·雷纳伊斯听电话。

请稍等。

片刻后,凯利听见伊冯娜的声音。

伊冯娜·雷纳伊斯。

找我有事吗?伊冯娜,我是凯利·哈里斯。

传来一声惊呼:哦!哈里斯太太——在坦纳的办公室里,蓝色的灯光闪烁着。

坦纳抓起电话。

在纽约是凌晨三点,但他决心在麻烦问题处理掉以前决不离开办公室。

现在坦纳拿着话筒,听到了远在巴黎的对话。

我对哈里斯先生的事情非常难过。

太恐怖了。

谢谢你,伊冯娜。

我需要跟你谈谈。

我们能在什么地方见面吗?你有空出来吃午饭吗?有。

一个公共场所。

你知道巴黎天空吗?在蒙特巴那斯大厦。

知道。

在他的办公室里,坦纳·金斯利记住了。

十二点?好。

我们在那儿见。

坦纳·金斯利的嘴唇撮成一个浅笑。

享受你最后的午餐吧。

他开锁,拉开抽屉,拿出金电话。

听到一个声音在另一端答话时,坦纳说:好消息。

结束了。

我们逮到了她们两个。

他倾听了一会,随即连连点头:我知道。

比我们所预料的多费了点时间,不过我们现在准备好向前迈进了……我有同样的感觉……再见。

蒙特巴那斯大厦六百八十五英尺高,由钢材和玻璃建构而成。

建筑物里人气旺盛。

写字间全都被租用了。

酒吧和餐厅位于第五十六层。

凯利首先到达。

十五分钟后伊冯娜也到了,不断地道歉。

凯利只见过她几次,但她很清楚地记得她。

伊冯娜是个面容甜美的娇小女士。

马克经常告诉凯利伊冯娜是多么地能干。

谢谢你来赴约,凯利说。

我愿意尽力——哈里斯先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爱他。

我们没有一个相信所——所发生的事。

这就是我想跟你谈的。

伊冯娜。

你跟我先生共事有五年了?是的。

所以你很了解他?哦,是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最后的几个月里有什么看上去奇怪的事情吗?我意思是,在他的举止或言谈中的任何变化?伊冯娜躲避她的目光:我不肯定……我的意思是……凯利恳切地说:你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伤害不了他了。

却可以帮助我理解所发生的事情。

凯利硬着心肠问了下一个问题,他跟你提过奥尔加吗?伊冯娜困惑地看着她。

奥尔加?没有。

你不知道她是谁?我一点都不知道。

凯利感到一阵轻松。

她身体向前倾:伊冯娜,有没有什么事你没有告诉我?呃……侍应生来到她们的餐桌边。

你们好,夫人们。

欢迎来到巴黎天空。

我名叫雅克·布里翁。

我们的大厨为今天的午餐准备了一些特殊的菜肴。

你们现在点菜吗?好,先生。

我们要两客烤牛腰。

侍应生离开以后,凯利看着伊冯娜:你刚才说……?嗯,他——他死前的最后几天,哈里斯先生显得很紧张。

他要我给他订购去华盛顿特区的机票。

这事我知道。

我以为那只是一次日常的公务出差。

不是。

我想那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一件紧急的事情。

你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吗?不知道。

一切都突然变得非常神秘。

我只知道这些。

凯利又盘问了伊冯娜一个小时,但伊冯娜再没有什么补充的了。

她们吃完午饭后,凯利说:我想请你对这次的会面保密,伊冯娜。

你不必为这个担心,哈里斯太太。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伊冯娜起立,我得回去上班。

她的嘴唇哆嗦着,但情况不一样了。

谢谢你,伊冯娜。

马克到华盛顿去见谁?还有那些从德国、丹佛和纽约打来的奇怪的电话。

凯利乘电梯到大堂。

我要给黛安娜打电话,看看她发现了什么。

也许——就在凯利抵达大厦的前门时,她看见了他们。

他们是两个壮汉,一个守住门的一边。

他们看着她,然后相互咧嘴笑。

据凯利所知,附近没有别的出口。

难道伊冯娜出卖了我?两个人开始朝凯利走来,粗暴地推开进进出出的人群。

凯利心急如焚地左右张望,背紧贴着墙。

她的胳膊撞到一样坚硬的东西。

她定睛看去,在两个人接近时,凯利一把抓起墙上火灾报警器上挂着的小斧子,砸碎玻璃,火警立即响彻整幢大厦。

凯利大叫:着火了!着火了!一片恐慌。

人群从办公室、商店、餐厅蜂拥而出,往安全门冲去。

几秒钟里,大厅堵塞了,每个人都挣扎着往外跑。

两个人设法在人群里寻找凯利。

当他们终于赶到最后见到她的地方时,凯利已经消失了。

罗肯道尔夫酒店变得拥挤起来。

我在等一位朋友,黛安娜向格雷格·霍利迪,那位她请到餐桌边的英俊男子解释:看来她来不了了。

太糟糕了。

你到柏林来观光?是的。

这是个美丽的城市。

我已经快乐地成婚了,不然我会充当你的护花使者。

不过柏林有些非常好的景点我还是可以向你推荐的。

太好了,黛安娜心不在焉地说。

她朝进口处瞟了一眼。

那两个人正走出大门。

他们会在外面等她。

是她行动的时候了。

事实上,黛安娜说,我是随团到这里来的。

她看看表,他们在等我。

如果你不介意陪我出去找辆出租车——非常乐意。

几分钟后,他们朝出口走去。

黛安娜感到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一个人时那两个人可能攻击她,但她想身边有了个男人,他们不至于出手。

太招眼了。

当黛安娜和格雷格·霍利迪走到外面时,那两个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酒店门口有辆出租车,后面停着一辆奔驰。

黛安娜说:遇见你太好了,霍利迪先生。

我希望——霍利迪微笑着,拉起她的胳膊,抓得那么紧,黛安娜感到钻心的疼痛。

她看着他,吃了一惊。

什么——?我们干吗不上轿车呢?他轻轻地说。

把黛安娜拖向奔驰。

他的手攥得更紧了。

不,我不要——他们来到车边上时,黛安娜看见酒店里的那两个家伙已经坐在前排位子上。

毛骨悚然,黛安娜突然明白她是如何中了圈套的,她内心充满压倒一切的恐惧。

求你,她说,不要。

我——她感到自己被猛力推进车子。

格雷格·霍利迪上车,坐到黛安娜身边,关上车门。

Schnell!(德语:快!)车驶入拥挤的车流,黛安娜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

求你——格雷格·霍利迪转向她,温存地微笑着:你大可放心。

我不会伤害你。

我承诺,最迟明天,你就可以启程回家了。

他的手伸进司机座位背后的一只布袋,取出一根注射用针。

我给你打一针。

完全是无害的。

让你睡上一两个小时。

他伸手去抓黛安娜的手腕。

Scheisse!(德语:妈的!)司机大叫一声。

有个行人突然蹿到奔驰前,司机猛地紧急刹车,避免碰到他。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霍利迪的头砰地撞在司机头靠的金属框架上。

头昏眼花,他试图坐正。

对着司机吼叫:怎么搞的——下意识地,黛安娜抓起霍利迪握着注射用针的手,扭过他的手腕,把针头插入他的肌肉。

霍利迪惊愕地转向她:不!一声惨叫。

随着恐惧的增长,黛安娜看着霍利迪的身体进入痉挛状态,随即僵化,最后瘫倒。

他在几秒钟里就咽了气。

前排的两个人回头看发生了什么。

黛安娜已经出了车门,几秒钟后她坐在了出租车里,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