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3-30 06:33:11

费伦的那些继承人很少见面,他们更多时间是呆在各自律师的办公室里,于是,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愈演愈烈。

一个星期过去了,遗嘱依然没有亮底,而且也没有公布验证的计划。

眼看这笔财产近在咫尺,可就是拿不到手,这些继承人越来越狂躁不安。

有好几个律师被炒了鱿鱼,被替补上新人。

玛丽·露丝·费伦·杰克曼解雇她的律师的理由是,他每小时的收费太低。

她的丈夫是一个成功的整形外科医生,有许多商业兴趣。

他每天都在和律师打交道。

他们新雇的律师名叫格里特,是个精力充沛的家伙,他以每小时600美元的开价加入了这场闹剧。

就在翘首以待的同时,这些继承人仍在高筑债台。

他们签订了建造大厦的合同,新车也送货上门了。

他们还聘请了顾问来设计带游泳池的豪宅,选择私人停机坪的位置,参谋购买哪匹纯种马。

不斗嘴的时候他们便去购物。

只有兰博是例外,因为他还未成年,他带着律师去外面鬼混。

不用说,律师替他的委托人又新添了不少债务。

由于乔希不肯透露遗嘱的内容,但又神秘地暗示特罗伊可能不具备立遗嘱的能力,费伦家属的律师终于惊慌起来。

自杀事件过了10天后。

哈克·格蒂斯来到弗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县的巡回法院,递交了一份要求强制执行特罗伊·费伦最后遗嘱的申请。

他使出一个雄心勃勃的律师所具备的手腕,买通了《邮报》的一个记者。

他们聊了一个小时,发表了一些非正式的评论,当然也少不了对律师的溢美之词,还让摄影师拍了一些照片。

奇怪的是,哈克是以所有继承人的名义提出申请的。

他列出一个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和地址,似乎他们都是他的委托人。

回到办公室后,他用传真向每个人发去,该申请的副本。

几分钟后他的电话便热闹起来。

第二天的《邮报》特写配了一幅很大的照片,照片上的哈克双眉紧锁,手摸着胡子。

特写的篇幅比他期望的还要长。

他一大早在切维蔡斯的咖啡馆看完了这篇报道,然后急匆匆地开车去了办公室。

几个小时以后,刚过9点,费尔法克斯县巡回法院的文档室里便挤满了律师。

今天的人数要比往常多。

他们是三三两两到的,简单地和办事员寒暄几句后便自顾自地工作起来。

放在他们面前的诉状五花八门,可他们都想要同一样东西——接费伦这桩案子,看到那份遗嘱。

在费尔法克斯县,遗嘱验证通常是随机指派给十几个法官当中的一个法官。

费伦的卷宗放在了帕尔·威克利夫法官的桌子上。

他才36岁,经验并不丰富但抱负很大。

他接到这样一桩引人注目的案子不禁喜出望外。

威克利夫的办公室就在费尔法克斯县的法院内,他整个上午都在档案室里查阅文件。

他的秘书送来了诉状,他立刻翻阅起来。

等他理出一些头绪后,他给乔希·斯塔福德打了电活,作了自我介绍。

他们彬彬有礼地交谈了几分钟,无非都是同行之间的客套话,既拘束又谨慎,因为接下来要谈的就是有分量的话题了。

乔希从未听说过威克利夫法官。

是不是有一份遗嘱?威克利夫终于问道。

是的,法官大人。

是有一份遗嘱。

乔希措辞很谨慎。

在弗吉尼亚州,隐瞒遗嘱是重罪,如果法官想知道内情,乔希只能予以合作。

在哪儿?就在我办公室里。

谁是遗嘱的执行人。

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进行验证?我的委托人要我等到1月15日。

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理由很简单。

特罗伊要让他那些贪婪的子女们再次空欢喜一场。

典型的特罗伊式做法:恶毒而又残酷。

我不清楚。

乔希说,遗嘱是手写的。

费伦先生在他跳楼前的几秒钟签了字。

手写的遗嘱?是的。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的吗?是的。

说来话长。

也许我该听听。

也许是这样。

乔希这天很忙。

威克利夫并不忙,可他还是装得好像每一分钟都排得满满的。

他们约定一起吃午饭,在威克利夫的办公室里匆匆吃一份三明治。

瑟吉奥不赞成内特去南美,在沃尔纳特山这样一个大小门都上锁、通往山下一英里的路上都有隐蔽的持枪卫兵警戒、电视电影娱乐杂志以及电话都受到严格检查的地方呆了四个月后,再回到以前所熟悉的那个社会里,这往往会招致一定的心理创伤。

取道巴西重返社会更是充满了风险。

但内特不在乎。

他来沃尔纳特山并不是法院的判决,而是乔希的建议。

如果乔希让他去丛林玩捉迷藏的游戏,他也去!让瑟吉奥去抱怨、骂娘吧。

一个星期的释前准备好像是在过地狱般的生活。

食品从无脂肪向低脂肪过渡,尽是盐、胡椒、奶酪和少量黄油这种老一套的东西,还美其名曰帮他调整肠胃系统以应付邪恶的世界。

可内特的胃受不了,他又减轻了四磅。

这是让你稍稍领教一下外面世界的滋味。

瑟吉奥得意洋洋地说。

治疗期间,他们还要打斗,这在沃尔纳特山是很普通的事:为了锻炼你的肌肉和斗志。

瑟吉奥开始疏远他的病人。

说再见常常是一件难事,瑟吉奥缩短了释前准备期,并且变得清高起来。

威克利夫法官问及遗嘱的内容,乔希婉拒了他的这一要求,他们在法官办公室的小桌上吃着三明冶。

法律并没有要求乔希透露遗嘱的内容,至少眼下是这样。

威克利夫这么做稍稍有些越轨,但他的好奇心是可以理解的。

我有点同情那些向我提出申请的人,他说,他们毕竟有权知道遗嘱的内容。

为什么要拖呢?我只是在按委托人的意愿办事。

乔希回答说。

你早晚还是要对遗嘱进行验证的。

那当然。

威克利夫轻轻地将预约登记本朝塑料盘前推了推,透过阅读镜斜视着登记本:今天是12月20日。

圣诞节之前是无法召集到所有的人了,你看27日怎么样?你有什么打算?宣读遗嘱。

这个想法令乔希一震,他差点被腌黄瓜噎住。

把他们召集到一块:费伦的家属,他们的扈从以及新交的朋友,那群开心的律师,全都召集到威克利夫的法庭上,一定要让新闻界也知道。

他又咬了几口黄瓜,望着他的小黑本子,极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呻吟声,他能想像到他们剧烈的反应、难以置信的痛苦表情,然后是低声的沮咒。

也许还会有几声抽泣。

他们怎么也无法接受亲爱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将是美国法律史上最邪恶、最辉煌也是最独特的一刻,乔希突然等不及了。

27日没问题。

他说。

很好。

等我确认所有的人选后,马上通知各方。

有很多律师。

你最好记住,他们一共有六个子女、三个前妻,所职有九组律师。

但愿我的法庭有那么大。

——只够站的——乔希差点说出了口。

人们聚集到一块,悄无声息地看着信封被撕开,遗嘱被打开,然后听到难以置信的文字。

我建议由你来宣读遗嘱。

乔希说。

威克利夫当然很想读。

他也想像到了同样的场面。

宣读一份分配110亿财产的遗嘱无疑是他最荣耀的时刻。

我估计这份遗嘱是有争议的。

法官说。

是令人不快的。

法官大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