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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金鸠婆婆

2025-03-30 07:10:37

戚少轩的声音,答道:弟子不认识,是一位老婆婆。

只听那老妇人的声音冷冷的道:见了面,自会知道。

罗霞天以传音朝两人说道:你们扮李彪的到屋后烹茶去,刁英可站在老夫身后。

桑南施答应一声,自往屋后走去,尹天骐迅速站到罗霞天身后,垂手而立。

罗霞天又道:未听老夫招呼,不可妄动。

尹天骐点道:晚辈省得。

几句话的工夫,只见一个身穿青布短衫的汉子,当先登上平台,他身后紧随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妪,一手拄杖,跟着跨上平台。

那汉子年约三十,瘦削脸,鹰钩鼻,目光深沉,紧闭着薄薄的嘴唇,看去气字轩昂,但一望而知此人城府极深!他,自然是罗霞天的内侄兼大弟子戚少轩了。

再看那老妪约摸六十来岁,脸色红润,头上戴满了各式各样金饰,手腕上也戴着一双又粗又重的金镯。

就是连她一支鸠头杖,也镶上了一个纯金雕刻的鸠头,金光灿烂好不阔气?罗霞天一见老妪,脸色不禁微变,起身颔首笑道:什么风把金鸠婆婆吹上荒山来了?尹天骐听得悚然一惊,暗道:自己看到她这支金鸠杖,早该想到是金鸠婆婆了,听师傅说她身上那些金饰,都是暗器,而且都淬过剧毒,中人必死……只听金鸠婆婆笑道:老身方才要令高徒带路,他还不肯呢,从来老身在他后颈上插了一支金钗,他就乖乖的领着老身来了。

罗霞天目光一转,果见戚少轩的后颈上,还插着一支金钗,不禁变色道:你……金鸠婆婆尖笑道:放心,我只是要他领路,难道还会要他的命?老婆子的金钗不起下来,他是不会死的。

随手一拍,起下金钗,插到头上,一手探怀取出一颗药丸,递了给戚少轩,喝道:快吞下去。

戚少轩接过药丸,赶忙吞入口中。

金鸠婆婆策杖行来,也不客气,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尖笑说道:你住在这个地方,倒是隐僻的很!罗霞天攒攒眉道:老夫隐居此地,是什么人告诉你的?金鸠婆婆笑道:自然有人说的了,你还当瞒得过人?罗霞天冷哼一声,道:那么你找上老夫,又有何见教?金鸠婆婆尖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婆子是给你送聘书来的。

罗霞天道:聘书,那是什么聘书?金鸠婆婆道:有人想请你出山。

罗霞天大笑道:请老夫出山?那是什么人?金鸠婆婆道:自然是大有来头的人了。

正说之间,桑南施手托茶盘,走到金鸠婆婆面前,说道:老婆婆请用茶。

把一盏茶放到桌上,然后又取过一盏,送到罗霞天身边桌上。

罗霞天回头道:你也站到为师身后去。

桑南施应了声是,站到边上,罗霞天又道:金鸠婆婆向来从不服人,居然会替人下书,此人来头果然不小,只不知究是何等人物?金鸠婆婆笑道:不用多问,你自己拿去看吧!说着从大衲中取出一份泥金帖子,递了过来。

罗霞天接过帖子,抽出一张泥金笺纸,只见上面写道:兹敦聘罗老英雄霞天为最高护法,此聘。

天下武林盟主耿存亮中间还赫然盖着一颗鲜红夺目的朱印!罗霞天呆了一呆道:武林盟主?尹天骐站在罗霞天身后,自然不好探过头去偷看,不知聘书上写的什么,但武林盟主这四个字听到耳中,不由也怔的一怔。

金鸠婆婆得意的尖笑道:是了,你说这来头大不大?罗霞天冷冷一哼,折好笺纸,放回封套之中,依然朝金鸠婆婆递去,说道:老夫隐迹多年,不再作出岫之想,婆婆替我复上盟主,老夫歉难遵命。

尹天骐心中晴暗忖道:她替师傅送聘书来的,那么派人前来卧底的,当是另有其人了。

金鸠婆婆道:怎么?你不答应?罗霞天道:老夫已有三十年不在江湖走动,如何还去担什么护法?金鸠婆婆道:老身不是也有二三十年不曾在江湖走动了么?罗霞天道:人各有志,你金鸠婆婆答应了,难道老夫也非答应不可?金鸠婆婆道:聘书已经送到,老身是无法再退回去的。

罗霞天道:婆婆只是替盟主送来聘书,收与不收,权在老夫。

金鸠婆婆道:你这不是叫老婆子为难么?罗霞天道:婆婆有何为难之处?金鸠婆婆朝他三个门人望了一眼,说道:老身事盟主之命而来……倏然住口,不再往下说法。

罗霞天攒攒眉道:你似有难言之处?金鸠婆婆点头笑道:你猜对了。

罗霞天呵呵笑道:婆婆但请直言。

金鸠婆婆道:老婆子来的时候,盟主曾有交待,不受聘书,那是违抗金令……罗霞天双目神光一闪,凝注在金鸠婆婆脸上,哼道:老夫既非他属下,违抗金令,又是如何?金鸠婆婆道:盟主金令所至,天下武林,都得一体遵奉。

罗霞天道:耿存亮还说了什么?金鸠婆婆道;不受聘书,要老婆子提头去见。

罗霞天怒声道:提你金鸠婆婆的人头,还是提我罗某的人头去见?金鸠婆婆笑道:不受聘的是你,自然提你的人头去见了。

尹天骐暗道:师傅决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他此刻假扮了刁英,还话不好说出口来.只听罗霞天哈哈大笑道:罗某人头,就在项上,除了老夫自己动手,别人还割不下来。

金鸠婆婆道:老身奉命行事,情非得已,罗老头你可怪不得我……罗霞天又是一阵大笑点头道:这就是了,老夫差点上了你们圈套!突然十指连弹,出手如电,一下就制住了尹天骐,桑南施和戚轩少三人穴道。

尹天骐心头一惊,暗道:糟糕,他怀疑自己两人,也是师傅派来的了!桑南施急叫道:师傅……罗霞天目射精芒大笑道:你当老夫不知道桑贞木和耿存亮交情,才会把指环交给你们。

桑南施道:师傅,你误会了。

罗霞天道:我一点也不误会。

戚少轩被他师傅制住穴道,也急急叫道:师傅,弟子那里错了?罗霞天修眉倏然一竖,大喝道:孽畜,为师把你一手扶养长大,你居然也敢心生背叛?戚少轩骇然道:师傅,这是没有的事。

罗霞天冷哼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此时不准多说。

金鸠婆婆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看他大声斥骂门人,直到此刻,才尖笑道:你教训门人,说完了么?罗霞天怒声道:你想和我动手?金鸠婆婆道:你已经没有动手的机会。

罗霞天大笑道:金鸠婆婆,你认为胜得过老夫么?金鸠婆婆尖笑道:我用不着和你动手,你已无能和我动手了。

罗霞天心头暗暗一惊,问道:你说什么?金鸠婆婆笑道:你何用问我?罗霞天道:你要老夫问谁?金鸠婆婆道:那自然要问你宝贝徒弟,他们在你身上下了什么?罗霞天呆的一呆,怒声道:他们在老夫身上下了毒?金鸠婆婆道:老实告诉你,罗老头,你身中奇毒,已无能和人动手了。

罗霞天道:所以你敢对老夫这般托大。

金鸠婆婆道:那倒不是,老身确是专诚送聘书来的,盟主如若真要割下你的头颈,也用不着老身来了。

罗霞天双目微阖,似在晴暗运气柱查,突然脸色一变,严肃的道:老夫纵然身中奇毒,但武功未必全失。

金鸠婆婆道:你知道服了什么毒?罗霞天道:老夫用不着知道,区区毒药,老夫还不在乎。

金鸠婆婆尖笑道:老身听说,他们在你罗老头身上下的是散功毒,只要妄动真气,一身功力,将会立即散去,不信你就试试!她说的没错,散功毒厉害之处,就是毒性缓慢,潜伏人体,只要你不妄使真气,百日之内,一无所觉。

但一经妄动真气,全身功力尽散。

罗霞天满脸激怒,厉声道:好夕毒的匹夫,他当上武林盟主,还放不过一个隐迹林泉的人?金鸠婆婆笑道:盟主说的好,能为他所用的人是朋友,不能为他所用的人,就是敌人,敌人自然少一个好一个。

罗霞天大怒,嘿的一声,突然手腕一抬,呛的一声,撒出宝剑,目视戚少轩,喝道:孽徒,你背师灭祖,老夫不用使什么真气,也可先杀了你!戚少轩大骇道:师傅,不是弟子下的毒,是……三师弟……桑南施灵机一动,急忙大声叫道:金鸠婆婆,快替我们解开穴道啊!金鸠婆婆尖笑道:不错,老婆子倒是忘了!双手连扬,虚空拍出三掌,同时屈指轻弹,当的一声,把罗霞天手中长剑,击落地上。

尹天骐、桑南施、戚少轩三人但觉身躯一震,穴道顿解。

桑南施朝尹天骐眨眨眼睛,笑道:婆婆谢谢你咯!随着话声,翩然闪了开去。

戚少轩穴道一解,也急忙向后倒纵出去,阴笑道:师傅,盟主请你出山,原是一番好意,你老人家要是不答应,一身功力散了,那就怨不得人!罗霞天忽然闭上双目,有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再说话。

金鸠婆婆尖笑道:你们师傅真是越老越倔强了,骨头硬的人,总是会吃点亏的,你们把他扶着下去,咱们该走了。

戚少轩答应一声,正待朝他师傅走去!罗霞天双目乍睁,霍地站起,扬手一记劈空掌,直向金鸠婆婆劈了过去!这一记掌力,是他多年修为的内力所聚,强猛掌风,有如巨浪般涌出,势道凌厉绝伦!金鸠婆婆不防他拚耗真气,孤注一掷,心头猛然一惊,不敢硬接,鸠杖一点,身形暴退数步,才推出一掌,迎着罗霞天掌风拍出。

两股潜力一接,但听蓬然一声,旋风四卷,茅屋土垣,一阵摇撼,尘灰下落如雨!金鸠婆婆白发飞扬,连退了两步,才行站住。

罗霞天虽没后退,但他身子晃了两晃,突然间,额上绽出黄豆般汗珠,两腿一软有如虚脱一般,往地上跌坐下去!金鸠婆婆脸上陡现怒容,狞笑道:姓罗的,若不是盟主交待要活的罗霞天,老身就把你两条臂膀割下来,看你还敢不敢在老身面前逞强?一面朝戚少轩三人挥挥手道:罗老头功力已失,你们还不过去扶他下山?戚少轩应了声是,举步朝罗霞天走出,他心中还有些害怕,一面说道:师傅,弟子扶你老人家……桑南施暗施传音入密说道:大哥,你拦住他。

尹天骐一跃而起,俯身从地上拾起罗霞天的长剑,喝道:你给我站住!戚少轩怔的一怔,望着尹天骐喝道:刁英,你这是干什么?尹天骐喝道:你要干什么?戚少轩道:师傅功力已失,我们扶他老人家下山。

尹天骐喝道:我不许你走近。

戚少轩大怒道:刁英,你疯了。

尹天骐道:你出卖师傅,丧心病狂,你才疯了。

桑南施趁机走了过去,说道:师傅,还是我来扶你老人家。

她手中早已取出父亲练制的解毒灵药,暗暗塞到罗霞天掌中,一面以传音说道:老前辈,这是家父的解毒药末,善解奇毒,你快快眼下。

’罗霞天睁目望了她一眼,故意喝道:李彪,给我滚开去!随着喝声,大袖轻轻一挥。

桑南施口中惊啊一声,装出被他袖风震退的模样,脚下连退了四五步,她早已看好位子,这一阵连退,身子正好挡住金鸠婆婆视线。

罗霞天也是多年老江湖了,那会不明白桑南施的意思,趁机拨开瓶塞,把药末吞入口中。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但听戚少轩阴笑一声,抬手出剑,喝遭:刁英,你是不要命了。

长剑一振,直向尹天骐刺来。

尹天骐冷喝一声:谁还怕你不成。

身形一侧,巧妙的避开了戚少轩刺来的刨势,右手长剑疾点而出,同时向戚少轩右臂内关穴刺去!他这一剑使的正是判官笔的招式,轻巧俐落,丝毫不落痕迹!戚少轩猛然一怔,刁英的剑法,自己闭着眼睛都数的出来,这一招剑法,自己眼生的很!口中大喝一声,回剑上挑,削向尹天骐执剑右腕,紧接着剑尖一转,直指尹天骐右肋往下划落!他这一剑又狠又快,招中套招,火辣凌厉,使人防不胜防。

尹天骐一吸胸腹,身于斜退半步,振腕一剑,朝戚少轩剑上点去。

戚少轩见他纵剑撞来,正想和他拚一拚内力,心念方动之际,耳中只听叮的一声,对方剑尖已然点上!但觉一股震力,从剑上传了过来,虎口一麻,长剑几乎被震脱手,心头不禁大吃一惊,急忙疾退一步,目注尹天骐,喝道:你不是刁英!尹天骐大笑道:我不是刁英是谁?戚少轩猛然回头朝金鸠婆婆道:婆婆,这厮分明不是二师弟。

尹天骐喝道:我看你才不是戚少轩!两人互相叱喝,口中说着,手上却是丝毫没停,各自展开火速抢攻,以快制快,谁也不肯让半步。

金鸠婆婆眼看两人动手,只是坐着不动,回头朝桑南施问道:李彪,你两个师兄动上了手,你要帮谁?桑南施心中暗道:这老婆婆可能已动了怀疑!这就大声道:我谁也不帮。

金鸿婆婆点头道:这就是了,你不用管他们,那就把你师傅扶起,送到山下去。

桑南施道:谁说他是我师傅?金鸠婆婆尖笑道:是了,老婆子听说你是盟主派来的人。

桑南施躬身应是,一面问道:婆婆是说把他送到山下,就好了么?金鸠婆婆道:山下停有一乘滑杆,你只要把罗老头交给他们就好。

这片刻间,尹天骐和戚少轩已力搏了五十余合。

尹天骐把一柄长剑,当作判官笔使用,出手剑招,记记不离戚少轩周身大穴,但有时以剑代笔,也难免有不太顺手之处,只见他龙行虎步,不住的转移方位,来弥补他剑上的不足。

戚少轩使的虽是青城剑法,但有时却突出奇招,狠辣诡异,不可名状!几轮疾攻之下,尹天骐大有防不胜防之感!就在此时,但听戚少轩大喝一声,刷的一剑,刺中尹天骐左肩,登时血流如注,尹天骐咬紧牙齿,顺势一指,飞快的点中了戚少轩有肩巨骨’穴。

这一着出手奇快,戚少轩但觉右臂一麻,长剑当的一声,堕落地上。

尹天骐那敢怠慢,长剑连闪,接连点了他璇玑,左右将台三处大穴。

桑南施一眼瞧到尹天骐血流不止。

不由的吃了一惊,急急问道:大哥,你负了伤?她一时情急,不觉露出了少女口音!金鸠婆婆瞪着一双三角眼,突然射出奇光,冷冷地大喝道:你是女的?你们果然不是罗老头的门下!桑南施道:你管我是谁呢?金鸠婆婆倏地站起冷哼道:老婆子不管你们是谁,快快给我站开。

尹天骐长剑一横,喝道:你待怎的?金鸠婆婆呷呷笑道:小伙子,你想和我动手?尹天骐道:在下纵然不是你金鸠婆婆对手,也不容你伤害罗老前辈。

金鸠婆婆怒笑道:你这是螳臂当车,自找死路!尹天骐霍地翻起长衫,取出判官笔,喝道:未必见得!桑甫施叫道:金鸠婆婆且慢!金鸠婆婆侧目问道:你有什么话说?桑南施道:婆婆要和我大哥动手,不怕人家笑你以大欺小么?金鸠婆婆道:只要你们立时退走,老婆子可以不难为你们。

桑南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金鸠婆婆哼道:那是什么意思?桑南施遭:婆婆成名多年,就是要和咱们动手,也该等我的大哥包扎好伤口。

原来她因罗霞天已服下解药,存心拖延时光。

金鸠婆婆呷呷尖笑道:好,你只管替他包扎伤口,你们两个齐上,能在我老婆子杖下,走得出十招,老婆子拍屁股就走。

桑南施笑道:婆婆说出来了,可要算数。

金鸠婆婆哼道:老婆子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桑南施笑道:谢谢婆婆。

走到尹天骐身边,取出金创药,替他敷好,然后又细心把伤口包扎起来。

金鸠婆婆手拄鸠杖,等了一回,眼看桑南施还未包好,心头大是不耐,问道:你是在他的肩上绣花?包扎伤口,那有这么慢的?桑南施回头道:你要是嫌我慢,那就你替我大哥包扎好啦!金鸠婆婆哼了─声,没有再说。

又过了一回,桑南施才算包扎完毕从身边取出金错刀,转过身来,和尹天骐左右站定,说道:好了,现在可以动手啦。

金鸠婆婆目光注视桑南施手上,奇道:金错刀!桑南施正希望多拖些时间,闻言,金错刀一扬,说道:婆婆认识我这柄刀么?金鸠婆婆攒攒眉道:你是女的?桑南施道:就算是吧!金鸠婆婆神色微凛,道:你是董夫人门下。

桑南施道:不是。

金鸠婆婆道:那你这柄刀是那里来的?桑南施笑道;我总不会是偷来的吧?金鸠婆婆脸色一沉,道:快说,你是何人门下?桑南施咕的笑道:等动上了手,你自己看吧。

金鸠婆婆哼道:小丫头,你很狂妄!桑南施道:我几时说错了甚么?家师不准我说出他老人家的名号,婆婆要问我,那你就只好自己看了。

金鸠婆婆鸠杖一顿,道:好,你们两个一起上吧!桑南施道:且慢!金鸠婆婆不耐道:那有这么事罗唆?你还有何事?桑南施朝尹天骐一指道:婆婆问了我的师承,我正好不便回答,婆婆怎么不先问问我大哥的师承呢?金鸠婆婆三角眼一横,望了尹天骐一眼,道:他是何人门下?桑南施朝尹天骐点点头,意思是要他报出师承来。

尹天骐心中一动,暗道:金鸠婆婆说她是奉了盟主之命而来,自己正该说出师承,看她是如何说法。

心念方动,立即抱拳道:婆婆见询,在下不敢不说,家师耿存亮,人称铁面神判的就是。

金鸠婆婆脸色阴沉,怒哼道:好小子,你敢拿老婆子开心?单手一掌,朝尹天骐劈下过去。

她虽然随手一掌,但强厉的掌风,应手而生,挟带起一片呼啸之声!尹天骐只觉飞涌来的暗劲,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心中大为吃惊,急忙跃身闪避,横跃开去。

桑南施道:金鸠婆婆,咱们方才讲好十招为限,现在只有九招了。

金坞婆婆听的一怔,但她乃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自己说过的话,那能不算?口中沉哼一声,道:好吧,就算还有九招,你们可以出手了。

桑南施道:你就用金鸠杖作兵刃?金鸠婆婆道:不错。

桑南施道:那我们太吃亏了。

金鸠婆婆道:你要老婆子不动用兵刃?桑南施道:那也不是,只是屋内地方不大,婆婆鸠杖展开来,这里没有足够的地方,可以闪避,本来我们不会伤在你杖下的,但限于地势,我们也非伤不可,岂不是吃亏的是我们?金鸠婆婆想了想道:这话有些道理,老婆子不能叫你再吃亏,这样吧,咱们到屋外动手去,你们总可以有地方躲闪了。

话声一落,不见她身形晃动,已然疾快的悄出屋去。

口中喝道:你们可以出来了!桑南施心中暗喜,一面回头问道:大哥,我们接得下她九招么?尹天骐摇头道:这很难说,金鸠婆婆成名多年,她身上的金饰,都是暗器,中人必死……桑南施道:这不要紧,问题是我们能否接得下她九招?尹天骐道:我们勉力施为,也许接得下来,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

桑南施道:什么事?尹天骐道:我们动手之后,不可和她硬拚,如若遇上险招,无法破解,你就赶快后退。

桑南施目光之中,流露出无限情意,低声道:那么你呢?尹天骐道:我自会化解……只听金鸠婆婆在门外尖声叫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桑南施道:我们快出去吧!两人并肩走出茅屋,只见金鸠婆婆一手拄杖,站在三丈开外,似是等的不耐。

桑南施道:金鸠婆婆,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么?金鸠婆婆冷声道:老婆子用不着知道。

桑南施道:我听大哥说,你身上金饰,都是暗器,对不对?金鸠婆婆呷呷尖笑道:你和你们两个娃儿动手,老婆子还用暗器么?桑南施道:就是咯,以你金鸠婆婆的名气,自然不肯自失身份,但我们话可不能不说在前面。

金鸠婆婆道:现在你们可以出手了。

尹天骐道:在下有僭。

判官笔一起,突然间洒出点点寒芒,直向金鸠婆婆攻去。

金鸠婆婆动也没动,回头道:小丫头,你怎么还不上?她虽在回头和桑南施说话,但直等尹天骐的点点笔影快要近身之际,才提起鸠杖,拍的一声,把尹天骐判官笔荡了开去。

这一招随手而发,平常已极,但在金坞婆婆手上使出,却把尹天骐的一招奇奥攻势化解无遗!不,鸠杖一昂,那金鸠锐利的长喙,顺势朝尹天骐胸口啄去。

尹天骐吃了一惊,急急缩手撤招,向后跃退。

桑南施叫道:还有八摺。

身形一侧,疾欺而上,金错刀指向了金鸠婆婆咽喉,这一招,她使的正是新近才学会的掌中剑剑招。

她原是趁金鸠婆婆举杖向尹天骐攻出之时,才欺身攻去,那知金鸠婆婆的鸠尾部,轻轻的一摆,但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桑南施攻出的金错刀,竟然砍在铁杖之上。

这下直震得她手腕发麻,向后连退了两步,接着说道:还有七招。

尹天骐向后跃退之际,眼看桑南施挥刀欺了上去,一时怕她有失,慌忙跃身掠上,判官笔一振,一片笔影,急袭而至!金鸠婆婆鸠杖一翻,已把判官笔压到一侧,口中喝道,住手。

桑南施叫道:还有六招。

金鸠婆婆沉喝道:胡说,怎能这样算法?桑南施道:这有什么不对?我大哥攻你一招,你还了一招,算不算是一招?我攻你一刀,你也还了一杖,算不算第二招?我大哥又攻了你一招,你举起鸠杖,把大哥判官笔压了下去,难道不是第三招么?她说的又快又脆,理直气壮,金鸠婆婆望着她竟然无话可说,哼道:好吧就算还有六招。

桑南施咕的笑道:原来你还讲理。

金鸠婆婆道:老身几时不讲理了。

桑南施道:讲理就好,还有六招,咱们快些打完了再说。

原来她和大哥一进一退,就算了两招,占着便宜,想速战速决。

金鸠婆婆道:且慢,老婆子有话要问你们。

桑南施道:你要问什么?金鸠婆婆道:你们两人究是何人门下?桑南施道:依你看呢?金鸠婆婆道:他攻了老身两招,使的是天龙三十六式。

桑南施道:我呢?金鸠婆婆道:你攻了老婆子一招,使的是司徒老儿的掌中剑,只是火候还差得很!桑南施笑道:你眼光不错,全说对了。

金鸠婆婆目注尹天骐,问道:小子,天龙三十六式你从那里学来的?桑南施接口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大哥的师傅教的了。

金鸠婆婆道:你师傅是谁?尹天骐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了,婆婆不信,在下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金鸠婆婆面露诧异,问道:你真是盟主门下?桑南施在旁道:这还有假的不成?金鸠婆婆目注尹天骐,疑惑的道:你既是盟主门下,自然是奉盟主之命来的,怎么反帮起罗老头来了?’桑南施咭的笑道,这道理你不会懂的。

金鸠婆婆回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桑南施一眼,喝道:老婆子如何不懂?桑南施抿抿嘴笑道:因为你是假冒耿伯伯之名来的。

尹天骐听她说出金坞婆婆假冒师傅之名,心中暗道:是啊,除了是她假冒师傅之名,师傅那会如此?金鸠婆婆怒声道:胡说,老婆子是什么人?难道还有假传圣旨不成?突听罗霞天的声音道:你不是假传圣旨,他们也没假。

金鸠婆婆回头看去,只见罗霞天不知何时,已负手站在门口,心中不禁暗暗一惊,忖道:他方才劈出一掌,明明功力尽散,怎会好的如此快法?一面冷哼道:罗老头,你功力是恢复的很快!桑南施大喜过望,忖道:终于给自己拖到时光了,只要罗老前辈功力尽复,金鸠婆婆就不足畏!罗霞天淡淡一笑道:老夫一时不察,才为逆徒所乘,其实区区一点毒药,还难不倒老夫。

话声一落,接着回头朝尹天骐两人说道:你们只管退下来,老夫要伸量伸量金鸠婆婆,这二十年来,练了些什么出奇的功夫,敢找上老夫来?金鸠婆婆冷哼道:动手就动手,老婆子难道怕了你不成?罗霞天微哂道:自然不怕,怕,你也不上九顶山来了。

突然转过身去,伸手一招,但见留在屋内地上的一柄长剑,忽然飞起,化作一道银虹,朝罗霞天手中投来!这一下,直看的尹天骐,桑南施两人,暗暗咋舌!尹天骐心中忖道:罗老前辈和那长剑的距离,少说也有四五丈远近,这手隔空摄物的功夫,只怕师傅也办不到。

罗霞天一剑在手,脸上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双目冷电暴射,沉喝道:金鸠婆婆,老夫让你先出手。

尹天骐眼看两位昔年名列十太高手的奇人,即将展开一场生死搏斗,心中突然一动,急急叫道:罗老前辈且慢。

罗霞天含笑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尹天骐道:晚辈有一件事,想请教金鸠婆婆。

金鸠婆婆哼道:你们两个娃儿,真有些噜唆,什么话,还不快说?尹天骐拱拱手道:婆婆自称奉盟主之命而来,这武林盟主,应该就是家师了?金鸠婆婆道:废话,不是耿盟主,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话声出口,抬头望望天色,突然神情狞厉,喝道:我没有很多时间了,罗老头,咱们速战速决,老婆子要出手了!呼的一杖,直向罗霞天劈了过去。

尹天骐道:罗老前辈,她决不是家师派来的。

罗霞天身形轻轻一闪,避开金鸠婆婆杖势,喝道:你听到了么?金鸠婆婆厉声道:你不接受我的聘书,那只有和我一决胜负了。

又是一杖击了过去。

桑南施看她在这一瞬之间,好像甚是急躁,心中不觉一动,暗以传音入密向罗霞天道:金鸠婆婆似有极大隐情,老前辈最好和她多拖时间,也许会有所发现。

罗霞天身形闪动,又避开了金鸠婆婆一杖,朝桑南施点点头,一面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咱们不分胜负,就打上三天三夜。

金鸠婆婆冷声道:用不着这么多时间。

鸠杖急挥,一道金光,横扫而出。

罗霞天哈哈大笑道:老夫还手了。

长剑一起,突然间,泛起一片剑光,点点寒芒,攻向了金鸠婆婆。

金鸠婆婆挥杖还击,两人立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尹天骐,桑南施退到边上,并肩而立。

只见罗霞天剑势展开,宛如一道银虹,挥洒之间,剑芒长露寻丈,真是罕见罕闻!金鸠婆婆杖势沉稳,纵击横扫,声挟风雷,也是凶猛无比!这两位昔年号称十大高手的奇人,这一动上了招,当真是非同小可,剑光杖影,盘空匝地!数丈方圆,罡风逼人,吹的两人衣袂猎猎有声,几乎站立不住!桑南施拉着尹天骐,后退了两步,悄声道:好厉害!尹天骐目注场战,一面说道:这两位老人家,三十年前就名列武林十大高手,算起来比桑师伯和家师都要长上半辈,自然非同寻常了。

说到这里,忽然回头道:妹子,你看金鸠婆婆口口声声说是奉盟主之命而来,究竟有何阴谋?桑南施笑道:自然是想请罗老前辈出山咯!尹天骐道:我是说什么人假冒了师傅之名?桑南施咬着朱唇,微微摇头道:这很难说,以金鸠婆婆这样成名多年的人,说出来的话,决不会有假……尹天骐凛然道:你说她真会是师傅派来的?这不可能。

桑南施笑了笑道:自然不是,但很快就会揭晓了。

尹天骐道:你说他们很快不会分出胜负来么?桑南施嫣然一笑道:方才我要罗老前辈尽可能和她多拖延时光,那有这么快就会分出胜负来?尹天骐怔道:那如何就会揭晓?桑南施道:你方才段听金鸠婆婆说,她没有很多的时间?尹天骐道:这和很快揭晓,有什么关系?桑南施咭的笑道:自然有关,再过一会,你就会知道。

这几句话的工夫,场中两人,已被剑光杖影交织成的一片光幢所掩没,那里还看的见人影?崇山峻岭之间,冷月疏星之下,剑气腾霄,罡风呼啸,一幢耀目光影,海立云垂,滚滚飞旋!如电光,如晶球,如泡如幻,使人分不清它是金是银,是剑是杖?尹天骐看的目怵心惊,暗暗忖道:他们就是打上一千招,只怕也分不出胜负来!只听桑南施咦道:大哥,那戚少轩呢?尹天骐回头看去,方才被自己点了穴道的戚少轩,果然业已不见,敢情他趁大家都不注意,自解穴道,偷偷的跑了。

就在此时,猛听金鸠婆婆厉声喝道:罗老头,我和你拚了!一片光影之中,突然飞射出十几道金光,温天呼啸,朝罗霞天急袭而去!尹天骐低咦道:快看,金鸠婆婆暗器出手了!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金鸠婆婆暗器出手,鸠杖一点,一边人影如灰鹤一般,腾空飞起,去势如电,直向山下投去!罗霞天大笑一声,长剑连挥,但听一阵急如骤雨的锵锵锵剑鸣,金鸠婆婆打出的金钗、金环、金镯,已然悉数被他击落,口中吁了口气道:好个老虔婆,这些纯金暗器,果然厉害!桑南施急叫道:这些金饰,都是她成名多年的随身之物,但她出手之后,忽然弃之不顾,匆匆而去,必有缘故,老前辈快追!罗霞天听的一呆,点头道:不错,她并未落败,只是在老夫剑下,无法脱身……话声未落,突听山下传来金鸠婆婆的喊声:金姑娘……金……姑娘……声音凄厉,俨如鬼哭,黑夜之中,听得人毛骨惊然!桑南施心头一动,忙道:老前辈,这金姑娘,定然是她幕后之人,我们截住她才好!罗霞天颔首道:不错!话声出口,突然双足一顿,化作了一道灰影,朝山下急射而去。

这时但听金鸠婆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金……姑……娘……桑南施道:大哥,我们快跟下去。

尹天骐点点头,两人急起直追,一路朝山下奔去,但前面两人功力奇高,等两人追到山下,那里还有金鸠婆婆和罗霞天的踪影?这一阵工夫,连金鸠婆婆的喊声,都已听不见了。

尹天骐正待停步,桑南施拉着他的手,叫道:大哥,快走,方才她的喊声像是朝西去的。

两人一路施展轻功,急纵疾掠,一口气奔出四五里路,依然不见前面两人影子。

尹天骐心中暗道:莫非自己两人,追错了方向?正在思忖之间,忽听左侧松林问,传出罗霞天的声音,说道:两位现在才来么,金鸠婆婆就在这里了。

桑南施道:老前辈追到了么?两人循声寻入林中,但觉眼前一片黝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桑南施探怀取出千里火筒,随手晃亮,举目瞧去,只见罗霞天负手站在那里,怔怔出神!地上躺着一人,那不是金鸠婆婆还有谁来?桑南施喜道:老前辈把她制住了,可曾见到那金姑娘么?罗霞天回道:老夫追到此地,金鸠婆婆已经中毒倒卧地上,井未发现金姑娘其人。

这句话的时间,两人脚下加快,已然奔到树下。

桑南施举起火筒,朝金鸠婆婆脸上一照,但见她一张布满皱纹的鸠脸,宛如涂上了一层绿色,火光之下,惨绿的怕人。

此时睁着一双绿阴阴的眼睛,流露出乞怜之色,身躯不住的抖颤,只是张口喘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桑南施总究是女孩儿家,几曾见过这等狰狞可怕的面貌,忍不住惊啊一声,脚下连退了两步,手中火筒,几乎跌落。

尹天骐看到金鸠婆婆中毒模样,和峨嵋上人如出一辙,不禁怒声道:果然又是他们下的毒!桑南施道:大哥,金鸠婆婆还没有死,我这里有解药。

尹天骐想起自己身上,也有铜脚道人的辟毒丹,这就说道:你身边的解毒药,桑师伯也许有用,还是留着吧,我身边也有。

说着立即掏出磁瓶,倒了两粒药丸,俯下身去,纳入金鸠婆婆口中。

罗霞天双眉微拢,沉思道:以金鸠婆婆一身功力,何人能在她身上下毒?桑南施道:这人一定是金姑娘了,据晚辈推测,此中必然有着极大隐情。

罗霞天似是对桑南施巳极为信服,闻言颔首道:姑娘说的不错,此人在两年之前,就要李彪前来卧底,还买通了两个逆徒,可见早有周密布置,像老夫息隐已久之人,尚且不肯放过,武林中受他毒害的人,只怕更不在少数了。

尹天骐想起这一路上亲眼目睹,就有峨嵋长眉上人和唐家堡老堡主唐宗尧等人,为贼人所乘,心头不觉暗暗一凛,忖道:武林中果然暗潮汹涌,情势日非,师傅当上这届盟主,真是多事之秋,自己青城事了。

还得赶快赶去江南,禀报师傅才好。

只听桑南施道:大哥快看,金鸠婆婆脸上绿色已经消失!又过了顿饭工夫,只见金鸠婆婆长长吁了一口气,突然翻身坐起,目光转动,朝尹天骐,桑南施说道:是你们两个娃儿救了老婆子么?尹天骐道:老婆婆身上奇毒初解,快请调息一回。

金鸠婆婆一手取过鸠杖,倏地站起来,尖声道:不用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尹天骐还没开口,桑南施抢着道:我叫尹南英,他是我大哥尹琦。

金鸠婆婆点点头道:很好,老婆婆会记得。

说完,转身胡林外走去。

罗霞天喝道:金鸠婆婆,你就这样要走了么?金鸠婆婆倏然回身,哼道:罗霞天,你还想和老婆子打上一场么?罗霞天大笑道:老夫并无和你动手之意,只是想听听你到九顶山来的前后经过。

金鸠婆婆道:老婆子没工夫和你多说。

尹天骐叫道:老婆婆请留步。

金鸠婆婆沉声道:小娃儿,你救我一命,老婆子日后必有所报,此刻我有要事待办,没工夫和你们多说。

说完又待要走。

尹天骐大喝道:站住。

金鸠婆婆白发飞扬,重重哼了一声道:老婆子耐心有限,你别惹了我。

尹天骐神色一正,朗声道:在下救你,并不望报,但你假借恩师之名而来,此事必须说清楚了再走。

金鸠婆婆三角眼中,突射凶光,笑道:你……桑南施连忙接口道:老婆婆,你昔年名列十大高手,也算得是身份极高之人,但你的受人利用,差点连性命都葬送了,这明明是一石二鸟之计,你何用再替人家隐讳?金鸠婆婆望望着她,微微发怔道:老婆子从不说谎,此行确是受盟主差遣则来。

尹天骐愤然道:家师为人耿直,岂肯派人卧底,暗施剧毒?明明是有人假冒了思师之名,再说家师膺选盟主,只是月前之事。

但此人早在两年之前,就振李彪到罗老前辈处卧底,即此─点,就可证明他并不是家师了。

罗霞天微微微颌首,一面说道:小兄弟说的虽是实情,但老夫相信金鸠婆婆说的也不是谎言,因此,咱们必须把它弄个明白,金鸠婆婆,你说如何?金鸠婆婆沉吟了一阵,道:这话有些道理。

桑南施道:老婆婆,武林盟主请你担任最高护法,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金鸠婆婆道:半月之前。

桑南施道:是什么人送聘书给你的呢?金鸠婆婆道:老婆子的小孙女。

桑南施道:那总有人送给令孙女的咯!金鸠婆婆脸上神色渐见沉郁,说道:老婆子隐居武陵山,早已不在江湖走动,半个月前,那是中午时光,忽然发现我们客堂中间一张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泥金大红封套。

老婆子觉得这大红封套来得突兀,就要小孙女打开来看看,她说那是武林盟主的聘书,要敦请老婆子出山担任最高护法,十几年来,江湖上好些帮会,想请老婆子出山,也不止一次了,老身原也并不觉的奇怪,但奇怪的是山中只有我们婆孙两人。

这天老身─直呆在家里,照说,凭老身的耳目,只要有人走近我们小山脚,老身就该发觉,但这人居然登堂入室,放下聘书,老身竟会一无所知……她轻轻叹息一声,续道:当时老婆子虽觉奇怪,但也不疑有他,直到晚餐之后,老婆子已经要睡了,小孙女忽然走了进来,向我问道:奶奶你打算不打算应盟主之聘?老婆子笑着道:奶奶快八十岁的人了,还去当什么最高护法?我那小孙女道:这恐怕不妥吧?老婆子道:这有什么不妥?小孙女道:奶奶最好仔细考虑。

老婆子道:不用考虑,这种聘书,奶奶见的多了,不理他就是。

小孙女道:我怕奶奶不答应,他们会对我不利。

老婆子笑道:天上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对金鸠婆婆的孙女不利。

小孙女道:这可难说。

桑南施突然失声道:她不是你小孙女了?金鸠婆婆望了桑南施一眼,问道:你如何知道的?桑南施道:她如果是你小孙女,就不会有这等口气。

金鸠婆婆叹了口气道:不错,老婆子也觉得小孙女的口气不对,登时想到那聘书来的蹊跷,这就问道:那聘书是你拿进来的么?小孙女点头应是。

老婆子心头生疑,接着问道:是不是那人送来聘书,对你说了什么恐吓的话?小孙女笑了笑道:是啊,他说奶奶要是不答应,只怕你小孙女就回不来了。

老婆婆听的一怔,道:你说什么?小孙女格格笑道:奶奶,你真的连小孙女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她这一笑,老婆子不禁猛然一惊,急急喝道:你不是珠珠?小孙女笑道:早就不是了。

老婆子听的又急又怒问道:你们把珠珠怎样了?小孙女道:奶奶只管放心,你小孙女很好,她已经拜在盟主门下,盟主怕你寂寞,才要我服侍你老人家来的,只要奶奶答应担任最高护法,你们婆孙俩不是朝夕可以见面了么?尹天骐听到那里,不由的俊目放光,愤愤说道:此人假冒家师,不知究竟是谁?罗霞天捋须道:他们把你小孙女留作人质,威逼你就范,你就答应了么?金鸠婆婆叹息道:老身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女,婆孙相依为命,老婆子不答应成么?桑南施道:老婆婆,你既然答应了,有没有见过盟主的面?金鸠婆婆道:耿存亮老身早就认识,只是这次还未见面。

桑南施道:那假扮你小孙女的,就是金姑娘了?金鸠婆婆气恼的道:姓金的是老婆子,谁知道那小丫头姓什么?桑南施眨眨眼睛,又道:老婆婆从武陵山出来,未曾和盟主见面,就到这里来了么?金鸠婆婆道:不错,因为盟主去了江南,要老身先来找罗老头。

尹天骐听的一呆,付道:师傅确是去了江南,这贼人故弄玄虚,真真假假,可恶巳极!桑南施道:老婆婆已经答应他们担任最高护法,他们怎么还要在你身上下毒呢?金鸠婆婆铁杖往山石上猛然一顿,厉声道:这小丫头不知几时在老婆子身上下了剧毒,直到山下之时,她才告诉老婆子,说我已服下一种剧毒药物,必须在二更之前,吞服解药……---清心居扫描,ocr by sg---东方玉 >> 《武林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