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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此去非时有缘故

2025-03-30 07:27:40

钱总管命榻后长随倒来两杯茶,与辛维正一人一杯,喝过茶后,继续问道:接着可否谈谈老弟之师承?辛维正欠身道:敬如尊命!口中虽是如此说,心底下不期然一阵紧张。

钱总管温容道:令师何人?辛维正答道:他老人家自称:关东无名叟’,事实上是否如此,晚生不得而知。

钱总管哦了一下道:这话怎说?辛维正答道:晚辈幼失怙恃,依一堂房叔叔为生,约在晚生六七岁时,家师来到邻村,称晚生为可造之材,愿意义务指点晚生武功,直到年前,他老人家突称有事,须即他去,并言晚生凭这一身筋骨,谋生不难,言毕飘然而别,虽经晚生坚请,亦未得遂追随侍奉之愿,于今思来,犹感怅然……钱总管颔首道:武林中尽多怪人,这种例子,亦非绝无仅有。

辛维正暗道愧惭不已。

这套说词,他业已滚瓜烂熟,纵使重复一千遍,也绝不会错一个字。

事分轻重缓急,为了师门大仇,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钱总管想了想,又问道:令师生相如何?辛维正按预先想好的回答道:目前约近六旬光景,躯体伟岸,凛威寡言,左颊有一道紫疤,约长寸许,高颧广额,胡髭浓密。

钱总管边听边摇头道:想不出来……语音一顿,忽又问道:令师不会就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吧!辛维正点点头道:是的。

不过,另外那些师兄弟们,多半练个一二年,便告离去,有的吃不了苦,有的则因天资关系,为家师好言所遣回。

钱总管注言道:自六七岁起,你的功夫迄未间断过,是么?辛维正摇头道:晚生对武功一道,并非天生嗜好,加以生计为难,故三天之中,仅有一个晚上受业,余暇则须用于工读……钱总管连连点头道:这一点,老夫相信,从老弟之谈吐看来,你在文事方面,显然要比武功胜过甚多。

接着,目光一注,又问道:你学过些什么功夫?辛维正低头答道:刀、剑、拳、掌、轻功、暗器,都练过,但都会而不精,说来令人惭愧。

钱总管接着道:诸般武艺中,你最感兴趣者,是哪一项?以及自认成就较高者,又是哪一项?辛维正爽然回答道:轻功。

钱总管又朝行空天马望了一眼,点头道:果然很诚实……诚实?只有天知道!辛维正心里明白,这位钱总管,透察人微,心细如发,他如非万不得已,当然以不说假话为妙。

他因为自庐山现身露面以来,用得最多的,便是轻身术,尤其前天自这儿一怒掉头而去,一时忘情,几乎将本门身法暴露出来。

这种情形下,他不举轻功还举什么?钱总管接着又复问道:那么,你所练的各项武功,它们都叫什么名称,你老弟也不知道了?辛维正苦笑了一下道:严格说来,晚生实在不配称为武林中人,而事实上,晚生也始终未存以武功为生之打算。

钱总管忽然含笑说道:老弟起来一下好吗?辛维正依言自竹椅上站起。

钱总管手一招,那两名长随立即走过来,将身旁两张竹椅端至厅中央,分隔约两丈左右相对放好。

钱总管用手一指,笑笑道:老弟能不能从这边椅子上,跳去那一边,而不使任何一边椅子翻倒?辛维正衡量了一下,毅然点头道:能!钱总管点头道:好的,那么就请老弟试一下吧?这位钱总管,虽然始终面带笑容,客客气气,但在辛维正,却相反的,愈来愈感觉,这位金汤堡的大总管实在厉害的可怕!两丈远的距离,在任何一个武林人,都可能不算一遭难题。

然而,以两张轻便的竹椅,分置两端为起落之点,情形就不一样了。

这种情形下,他如凭本身原有之武功,自然算不得一回事,而今,为难的是,他必须达成使命,而又不能露出本门之身法!因为,他如推说不能,对方必不肯信,若因此引起对方之疑心,岂非前功尽弃?辛维正咬一咬牙,走过去,定定神,吸一口气,然后,双肩微晃,轻轻纵登第一张竹椅。

钱总管朝行空天马迅速丢一个眼色,后者点点头,表示会意。

辛维正一提劲,落而复起,再向两丈开外,另一张竹椅腾身纵去!结果,这边竹椅未动分毫,对面那张竹椅则在他落足时,稍稍颤动了一下。

钱总管和行空天马同时喊了一声好!这一声好,并不一定指表演者演出如何精彩,而只是江湖上一种例行礼节,一如打过电闪,必然有雷而已!辛维正跳落地面,红着脸道:献丑了!钱总管望向行空天马,问道:李管事看法怎么样?行空天马沉吟着,皱眉说道:总管明鉴,卑职实在也很惭愧……如就双肩角度而言,颇近乎终南派的‘回鹰九旋’……但是,双腿之不够挺直,则又极像王屋派的‘金枝神猿’……总之,卑职……实在不敢遽下结论。

辛维正暗暗喝彩!好个行空天马,不愧一代轻功名手,单是这一分渊博之见闻,就够人五体投地的了!钱总管道:跟‘无情卿’萧一士的‘豹扑虎腾’有无近似之处?行空天马轻轻咳了一下道:诚如总管言……不过,总管知道的……这一点,几乎毫无可能。

钱总管点头道:是的,本座也不过说说而已。

无情一门,早成孤支,别说两者生像,相去甚远,就是这方面不成疑问,也无人能信那厮会有耐心,花十多年功夫,呆在一个小村里,不怀任何目的一住那么久。

辛维正心头甚感不是滋味,他想:金紫凤骂得不错,这老鬼真是一头老狐狸。

他口口声声称我诚实,实际却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

这样也好,对一个不能信任自己的人,扯扯谎就不算不什么了!另一点,使辛维正引以为慰者,便是一切到此为止,难关显已渡完。

尽管老鬼疑念未能尽释,大概也只有罢手一途了。

不是么?再不死心,还有什么麻烦可找?辛维正正思忖间,忽听钱总管吩咐道:老弟,:柳暗花明’――把这一招摆出来看看!辛维正抬头一愣,张目不知所对。

柳暗花明,是掌法中一招,他当然知道。

他所以发愣者,乃不明这位大总管,突然吩咐摆出这一招之用心何在也!打掌打一套,尚有可说,摆一招算什么意思?还有,那一招不好摆,为何――啁,不对,辛维正脑中灵光一闪,陡然弄清老鬼之诡谋!辛维正识穿老鬼诡谋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保持原姿不动,继续愣下去!钱总管眨眨眼皮道:老弟听到老夫在说什么没有?辛维正期期然说道:晚生……听到了,不过……请总管见谅……晚生……委实不清楚什么叫做:柳暗花明’。

假如总管所指,为拳掌之招式,晚生可以将所学者,按序使出来,然后,请……请总管指教。

钱总管默默凝视了片刻,摇头道:那就算了。

接着蔼然又问道:小兄弟愿就堡中何项职务?辛维正暗松一口大气,掌心中全是冷汗。

他设非这最后悬崖一勒,险险乎为山九仞,亏于一篑!你道何故?原来天下之武术,无论拳掌刀剑,相同或相近之招式,本具共通之名称。

其后因时日一久,辗转精研,各成独秘,门派间为资识别起见,乃各起招名,自成一家。

譬如说:・双掌外向平推,一般称之为排山掌。

但是,在某一派,也许称之推窗望月,在另一派则又可能称之为拒人千里。

只不过,一般大行家,都能闻弦歌,知雅意,虽然花名百出,一样可以知道那是指哪一招罢了。

那时,妙的是――妙说可以改成糟――对方已知他为何人门下,而他自己却仍是哑口葫芦一个,虽然他不清楚师门之源流确是实情,然而别人会相信这一点么?所以,他最后总算侥幸过了关,不过,这一关,可也过得够险的了!这时,他定了定心神,欠身答道:总管量材为用可也!钱总管转脸望了行空天马一眼,又道:小兄弟志趣何在,尽说无妨,咳,本堡人手充足,并无缺位待补,小兄弟假如还想进修进修……辛维正知道老鬼这番话的确出于诚意,碍着小妮子金紫凤的情面,考核既然通过,老鬼自然乐得来个顺水人情。

他身为一堡总管,须掌握者,为一堡之大计,只要不影响堡内之安全与秩序,在堡主干金支持下,用个把闲人能算什么?所以,辛维正想了想,不再客气,率直答道:要是总管同意,晚生愿去百珍园,帮那位郭老伯做点零碎差使!钱总管哈哈大笑道:好,好,选得好,有眼光,要是堡主许可,连老夫都想跟那老家伙调个位置呢?哈哈哈哈哈!于是乎,辛维正正式成为金汤堡的一员。

午后,由金紫凤陪同着,去郭老头那里报到。

郭老头听了,岜很高兴。

底下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庆祝!辛维正选择来百珍园执役,理由可说太多太多了。

大部分的理由,均不难加以想象。

比较值得一提的,便是:他辛维正今天并非真打算在这金汤堡中长久呆下去,对本堡那种种神秘而沉闷的气氛,既无加以深入了解之必要,自以敬而远之为妙。

转眼之间,十多天过去。

这十多天中,金紫凤差不多每天都会找来一次,他也承命去本堡送过几次瓜果,不过,每次都是及外堡门而止。

为了谨慎起见,他始终不主动去向金紫凤或郭老头套间什么。

他抱定一个看法:机会,早晚会来的;他绝不信霹雳于周围的人,会永远不提及降魔子其人其事!至于其它:像郭老头之身世,徐、蔡二人与无情卿结怨等等,更属身外闲事,能知道固然好,不知道也没关系,他自然更不会因好奇去加以盘究发掘。

所以,这十来天,过去得非常平静。

这一天,金紫凤忽然一早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说道:好了,爹出门了!辛维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道:令尊……出门……怎么样?金紫凤道:爹带着有‘霹雳双翼’之称的‘朱家兄弟’,准备赶去云梦与‘将’‘相’等人会合,然后,先到罗汉池原址勘察一番,看有无蛛丝马迹可寻,再决定着手进行之步骤和方针……辛维正笑着道:不,我不是问这个。

我的意思是说:令尊出门不出门,与姑娘何关?姑娘何以会高兴成这个样子?金紫凤白了他一眼道:姑娘,姑娘,姑娘――还有没有……哼!郭老头忽从莱畦那边走来,遥遥接口道:有,有,还多得很,这边一块才割头遍刀,那边一片,尚在闷着,只要姑娘合胃口,找我老郭就是了!金紫凤嗔叱道:你老鬼不要嚼舌了?郭老头一愣,眨着眼皮道:姑娘不是要韭黄来的么?金紫凤狠狠啐了一口,转过脸来道:别理他――刚才你说什么?跟着,噢了一下,迅接道:我么?告诉你,又可以出去了,你说这还不值得高兴?辛维正忍不住一咦道:怪了,就我所知,不论令尊在与不在,姑娘似乎都可以随时出去,而绝对不会受到干涉或限制,如今不同了么?金紫凤低低一笑道:如果出去惹事,自然稍有不同。

辛维正一呆道:出去惹事?金紫凤掩口点头道:是的,去找‘笔掌’双尉,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跟去看看?决不骗你,一定很有趣!哼,拿别人家半生英名开玩笑,还说有趣!辛维正尽量忍耐着说道:这件事,我也曾听神偷提到过,那么,还有那位令表兄,他这次去不去?金紫凤笑道:废话,当然要去了。

我爹出门,他爹也出门,他焉有坐在家中之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一二天内,他可能就会赶到了!辛维正略一沉吟,忽然抬头问道:在下可否借支一点工银?金紫凤道:要用多少,说一声就是了……啊,不……你,你借银子……是……是什么意思?辛维正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姑娘有事出去,在下也想回萍乡一趟,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回来?金紫凤微显失望地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旋接道:我大概旬日可以赶回来,你呢?辛维正正计算了一下道:有上十天工夫,我也尽够了。

金紫凤跟着说道:那么你就等在这里,我回堡为你办手续,请好差假,下午再为你将借支的工银带过来。

妮子说完,随即转身出园而去。

金紫凤走后,辛维正转向郭老头责问道:前辈就不能说她两句么?郭老头扬脸眯眼道:什么事?辛维正道:我不相信您老没有听见!她说要跟她那位什么雷家表哥,联手去找‘笔’‘掌’两尉夺取‘尉衔’,这种事岂可任性为之?郭老头一咦道:为何不可以?这是好事啊!辛维正平静地问道:好在何处?郭老头道:人,不能没有向上之心;尤其是青年人,咳咳,此其一。

其次: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一句老话。

一个人有着一身上佳之武功,如不设法找机会表现出头,试问他人将何由得知?辛维正接着道:‘公侯伯于男’,‘将相卿尉’,这两榜封号,当初如何产生的?郭老头诧异道:连这个你也不知道?辛维正淡淡答道:不知道。

郭老头接着道:它们是出诸已故三王之评定。

辛维正悠然侧目道:不是拼来的?郭老头道:当然不是!辛维正道:我想:公侯’的武功一定在‘将相’之上。

郭老头又是一咦道:这不是废话?辛维正道:但我非常奇怪,何以直到今天,‘公侯’尚未将‘将相’两人除去!郭老头叫道:你小子疯了么?三王评下两榜等级,纯出一番善意;彼此间无怨无仇,为何一定不让别人活下去?那样一来,封爵成了祸根,三王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辛维正缓缓接着道:那么,前辈现在还认不认为,这双表兄妹此番前去邀斗‘笔掌’双尉是件好事?郭老头愣了一愣,随向地下啐了一口,狠狠骂道:混账透顶!辛维正微微一笑道:前辈骂谁?郭老头抬起头来,瞪眼吼道:你小于自己没长嘴巴么?辛维正笑道:就为了这张嘴巴,所以不敢跟饭碗过不去。

郭老头怪叫道:那么你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辛维正一怔,跟着哈哈大笑道:既然‘同病’,自应‘相邻’,这么说,原谅你就是啦!口  口  口三天后,黄昏时分,湘南桂阳府中,出现了一名奇突的劲装汉子。

这名劲装汉子,年约三旬出头,四旬不足;一张面?L黄如金纸,双目奕奕有神,明眼人一看便可知道是位黑道上的朋友。

汉子走在大街上,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抓住一个过路人间道:邱记老栈在哪里?那过路人吓了一跳,不但被抓的肩头疼痛欲裂,心底下也是一万个不乐意,出门人问路,礼节最要紧,哪能像这样开门见山,称呼都不加一个的?所以,那过路人投好气地答道:不知道!汉子精目一翻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过路人叫道:怪事啦,你我都是外乡人,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作客,你问我,我又去问谁?而事实上,汉子所问的邱记老栈,就在刻下两人之身后!只是那过路人心头有火,不肯指出而已。

这家邱记老栈的店东不是别人,正乃七尉中的掌尉邱蓬飞!经那过路人一嚷,立刻引来大批闲人,其中包括了邱记老栈的两名伙计:一个叫快手郑全福,一个叫铁胆祁连升。

这两人都有几手功夫,名义上是伙计,实际亦可算是掌尉的两名外门弟子。

这时,铁胆祈连升眼色一使,立由快手郑全福排众上前,向那劲装汉子拱手赔笑道:请问这位老大,你打听邱记老栈,是想找人?劲装汉子两眼一瞪道:你他妈的算老几?谁他妈的问你了?快手郑全福堆笑如故道:小的郑全福,正是邱记老栈的伙计。

劲装汉子一哦,放开那名过路人,点点头道:好得很,带路!快手郑全福道:老大――劲装汉子冷冷道:老子‘金煞神’苏仁惟!快手郑全福连忙说道:原来是金煞神苏大侠,久仰,久仰!旁边的铁胆祈连升暗暗地松出一口气,心想: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流角色!快手郑全福咳了一下,又道:敢问苏大侠此番……金煞神面现怒意道:尽噜叨个什么劲儿?老于既要住宿,也想找人!快手郑全福返身一指,赔笑道:敝栈就在这里,苏大侠请!金煞神一哼,转身便向栈中大步走去。

快手郑全福紧迫在后,小心地又问道:苏大侠可否见告想找敝栈什么人?金煞神头也不回一下,冷冷答道:找女人!快手郑全福皱皱眉头,即未再开口。

进入客栈,金煞神要了一个最好的上房,然后喊茶叫水,吃喝酒菜,恶声恶气的始终没有一副好脸色。

铁胆祈连升背地里说道:我看这厮准是找霉气来的!快手郑全福苦笑道:咱们干的这一行,吃的这碗饭,你说有什么办法?不管什么阵仗,只有等着瞧他仁兄的了!铁胆祈连升恨声道:咱们这客栈,是谁开的,凡是外面跑的朋友,可说没有一人不知道,瞧这厮这分气焰,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快手郑全福点头道:这位仁兄见闻好似也很有限,找麻烦竟会找到尉字号的人物门上来,真是不可思议之至!铁胆祈连升冷笑道:所以我想多多少少先给这厮一点教训!快手郑全福张目道:如何教训法?铁胆祈连升向账柜那边努一努嘴,说道:我们哥儿俩,都露过面,当然不行,・只有想办法去换管师爷下来,也扮成一名房客,就住去这厮隔壁,然后找个借口,逼使这厮先出手,以管师爷的一套百变擒拿,对付这样一个角色,自是游刃有余。

快手郑全福摇摇头道:小弟以为不妥。

铁胆祈连升诧异道:有何不妥?快手郑全福皱眉道:要是给东家知道了,怎么办?铁胆祈连升道:东家怎会知道?管师爷是以住客身份出现,事情一过,前门出去,后门进来,仍然还他本来面目,万一有谁查点起来,本栈人手,上上下下,一个不少,‘客人’与‘客人’之间的事,我们开栈房,微伙计的,谁能管得了那么多?快手郑全福仍以为不然,缓缓摇头:我们邱记老栈可说从没有像这样对待过一个客人。

这种玩笑,似乎以不开为妙!铁胆祈连升哼了一声:但邱记老栈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横蛮无理的客人!快手郑全福皱皱眉头道:等等再说吧……就在这时候,后面厢房那边,忽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显系碗盘落地粉碎。

快手郑全福,脸色微微一变。

铁胆祈连升冷笑道:你去等吧!接着,另一名伙计自后院匆匆奔了出来,脸色异常难看。

快手郑全福迎上去问道:怎么回事?老张。

老张由鼻管里哼了一声道:怎么回事?那位苏大爷要找女人!快手郑全福呆了一呆道:真有这等事?老张冷笑道:不信去问问那位苏大爷本人好了!旋又满脸怒容地接道:我好言向他解释:说本栈东家是有点头脸的人,所以本栈什么事均可代办,就是这方面歉难如命。

快手郑全福连忙接口道:回得对。

他听门口何表示?老张冷笑道:他么?表示得很爽快,也很别致,抓起酒碗便扔。

我老张托祖宗保佑,脑袋侥幸未曾开花!快手郑全福喃喃道:太不像话了。

老张嘿了一声道:事情还没有算完哩!我们苏大爷交代:半个时辰之内,如果不把娘儿叫到,抱歉,先捣家伙后揍人!快手郑全福转向铁胆祈连升,叹f口气道:看来只好依你老祁的做了!铁胆祈连升转向屋角另一名伙计沉声吩咐道:小黄,你进去向那位苏大爷多陪几个小心,本栈正在多方设法,请他苏大爷稍为忍耐一下!小黄依言去了后院,铁胆祈连升本人则向账柜那边招一招手,将那位高高瘦瘦,目光锐利,年约五旬左右的管师爷喊去隔壁茶店。

不到盏茶工夫,铁胆祈连升向后院领进当晚的第二位客人!新到的这位客人,是个布衣老者,灰髯垂胸,腰背微拱,手中托着一支早烟筒,走起路来,缓慢沉重,不时发出一二声咳嗽――这位客人,正是本栈那位精于擒拿的管师爷所改扮。

来到后院中,铁胆祈连升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就这一间,您老合意不合意?他刻下所指示的,是示厢三号上房,与一号上房中的那位金煞神苏仁惟正好是紧隔壁。

管师爷重重咳了一声,徐徐说道:哪一间都可以,老朽是上了年纪的人,只图一个清静。

铁胆祈连升连忙说道:这个您老放心,我们这家邱记老栈,从没有住过不三不四的客人,尤其这座上厢,差不多的客人,根本就不会领到这边来。

接着,提高喉咙喊道:小黄,三号上房的老爷子看茶水!小黄自一号房里回答道:来啦!铁胆祈连升将手上灯火交给小黄,匆匆走回前厅,找了一个隐僻处,与快手郑全福等人暗中窥伺着后院的动静。

小黄将三号房里油灯点亮,走出房外,正待到前面提取茶水时,一号房里忽然传出那位金煞神的呼喝道:小子快去问问,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同时请告诉你们的管事:就说我苏大爷酒后无德,耐性有限!小黄诺诺连声道:是的,小的理会得,务乞大爷包涵。

未几,小黄提了水壶回来,一号房中又问道:前面怎么说?小黄隔看窗户赔笑道:我们管事的说,快了。

房里轻轻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小黄走去隔壁,管师爷沉脸问道:谁在隔壁大呼小叫的如同赶鸭子上粱?小黄急忙装腔作势的嘘了一声道:老爷子说话小心――窗外忽然有人冷冷接口道:小心已经太迟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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