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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纨绔从来多浅薄

2025-03-30 07:27:40

表兄弟俩,一个凝视着地面,一个仰瞪着天花板,看来好像在各想各的心事,实则,此刻盘旋在两人脑海中的,无疑属于同一问题:这位金煞神,究竟是何来路?他们原以为这厮穷极生疯,是来亡命耍无赖的,结果,事实证明,此人竟然真有一套,而并不是单有一副恶嘴脸!表兄弟俩口虽不言,然而私底下,表兄弟俩之估计,可说是相同的:这位金煞神之一身成就,将绝不在三卿之下!三卿之上,是将相,将相只有两人,这就是说,由卿尉开始,愈往上数,其身份愈不易假冒,进而言之,凡属列名两榜者,无论正邪,均有其一定之地位,非遇必要,谁也不愿改易他们本来的面目,今天,他们兄弟俩,在两榜人物中,只是最低层之尉字级,在一般武林人物而言,固属高不可攀,若在将相级的人物心目中,则根本算不了什么,别说将相级的人物决不会为了区区五十两黄金而出此,就是真个有所需索,方式多的是,路子也多的是,又何必如此做法呢?这也许正是表兄弟俩此刻全都不肯先行开口的原因。

因为,两人此刻心中所存在的只是一连串的疑问,而且每一个疑问都透着既不合情,又不合理,如果付诸言词,除了徒增困扰,可谓丝毫无济于事。

房门上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剥啄声,表兄弟俩一下直身坐起,不约而同的转头喝问:谁?快手郑全福于门外低声回答道:是小的。

掌尉邱蓬飞神色一缓,接着道:什么事?快手郑全福低声说道:衡山了尘和尚差人送来一封信。

笔尉朱家椽微微一怔,道:了尘和尚……掌尉邱蓬飞已脸色一沉,冷冷吩咐道:一边搁着好了!快手郑全福讷讷道:这封信……掌尉邱蓬飞愠声道:全福,我说什么,你听到没有?快手郑全福惶然应了一声是,悄悄退去。

笔尉朱家椽抬头迷惑地道:你跟了尘和尚有来往?掌尉邱蓬飞打鼻管中哼了一声道:什么来往?全是这秃驴皮厚而已!笔尉朱家橡甚为不解道:你已猜悉来函内容?掌尉邱蓬飞冷笑着说道:有什么难猜的?这已经是第三封了。

前此两函,一次说要扩建大雄宝殿,一次则说要修什么舍利塔,两次我都没有理他,想不到这贼秃一而再,再而三,仍然有脸差人来?笔尉朱家椽一嗅道:原来是募化。

接着,叹了口气,点头道:是的,这个了尘和尚,我也听人说,实在是佛门中一大败类。

想他们衡山一派,当年也曾列名于八大门派之中,但自通缘和尚起,一代不如一代,终为长白一派所取代。

据称目前这位了尘和尚,非但胸无大志,而且俗不可耐,自接长白掌门一职后,不事他图只知敛聚.既失僧人之清高,复无武人之气节,甚至另外还有一些风风雨雨,不堪入耳的污秽传闻,事非亲目所睹,固难尽盲,不过,由此看来,这和尚之不足挂齿,也就可见一斑!掌尉邱蓬飞接口道:怎么样?愚兄不理这种人没有错吧?笔尉朱家橡点头道:当然……神色一动,忽然注目问道:了尘和尚前此两函之内容,快手老郑知道不知道?掌尉邱蓬飞道:当然知道。

笔尉朱家椽忙道:那就不对了!掌尉邱蓬飞微愕道:怎么呢?笔尉朱家橡道:快手老郑,一向心细如发,假如这次来函的情形与前此两函无异,老郑刚才应不致特别再说:这封信――’这句话,是你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家椽以为,这里面必然多多少少有点问题!掌尉邱蓬飞晒然道:我还道什么事,唉!这种全身骨头不到四两重的酒肉和尚,还愁他作怪?嘿嘿,算了吧!笔尉朱家椽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

说着,不待掌尉同意,起身拉开房门,摆头喊道:老郑,你过来一下!快手郑全福快步走了过来道:表老爷有何吩咐!笔尉朱家椽道:了尘和尚那封信拿来我看看!快手郑全福双手递上一只黄纸封套道:就是这一封。

笔尉朱家椽伸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抬头问道:刚才你说‘这封信’――这封信怎么样?快手郑全福不安地搓了搓手,说道:这种信,过去也来过两封,但都是衡山弟子亲自送来,而这次,来的却是城西街法华寺一名老火工,那老火工,小的认识,决不会看错,表老爷圣明,不知这里面有没有文章。

笔尉朱家椽撕开封口,将里面信笺抽出来看了一遍,向快手郑全福点点头道:好的,老郑,没你的事了。

快手郑全福躬身退去,笔尉朱家椽走回座中,。

将信笺朝掌尉手上一送,冷冷道:我说如何?你看吧!掌尉邱蓬飞拿起信笺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书奉掌笔双尉座下:贫僧荷蒙‘霹雳掌珠’、‘潇湘玉女’金紫凤金姑娘,暨‘煞相庭玉’、‘黄衣公子’雷光祖雷少侠之青睐,邀作见证人,敦约两位于明日午正,驾:陆本城法华寺,切磋武技,俾留美谈。

衡山了尘僧敬白。

笔尉朱家椽冷冷说道:你瞧这秃驴流露在宇里行间那种受宠若惊的神气!掌尉邱蓬飞笺纸撕得粉碎,切齿骂道:这就叫卑鄙、无耻,丢人现眼!笔尉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们也不必去深责这和尚了,时至今日,这种人多的是,平时像个龟孙子,逢人赔笑,走到哪里都是矮子一个,一旦被有点地位的人差遣一下,甚至仅是点了点头,打个招呼,便自以为身价高涨,忘形不可一世起来,唉,算了,这个且不去谈它,还是商量一下我们明天这场约会吧!掌尉邱蓬飞怒声道:去就是了!笔尉朱家椽皱眉道:去当然要去――掌尉邱蓬飞忿然道:那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撇开煞相姓雷的不说,霹雳子金老儿,向为邱某人所敬重,想不到却有着这么一个女儿!口  口  口次日,巳牌时分,一桌酒席在邱记老栈的后院一号上房中排开。

金煞神苏仁惟似甚诧异地道:贵栈午膳一向这样早?笔尉朱家椽举起酒杯,爽朗地笑了笑,说道:不,今天的情形稍为有点特别,因为我们兄弟马上就要出门办点事,再迟恐怕无法相陪。

金煞神嗅了声道:原来是这样的。

笔尉朱家椽接着又说道:我们兄弟也许不能马上赶回来,不过,家椽业已交代下去,所嘱金圆一铸好,当由管师爷点交苏大侠,事非得已,尚祈苏大侠勿怪。

金煞神忙道:没有关系,这些日子,赶路太累,正好借此养息养息,两位只管请便,苏某人在这里慢慢等着就是了。

这一顿酒,吃了约莫半个时辰。

散席后,杯盘撒去,金煞神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将笔掌双尉送到房门口,顺手将房门掩上。

朱、邱两人来至前厅,立即吩咐快手郑全福和铁胆祁连升两人备马,打算于稍事憩歇后,赶往西城法华寺赴会。

口  口  口煞相之子黄衣公子雷光祖、霹雳掌珠潇湘五女金紫凤,这对武林中知名的表兄妹,如今联袂光临湘南,指名邀斗笔掌双尉,在整个武林而言,也许不算一件大事,然在湘南地面来说,则无疑是一场空前盛会。

那位衡山了尘和尚,显然没有辜负这一次抬高自己身份的千载良机。

这和尚究竟是用的什么手法,无人清楚。

只知这一天辰时甫过,那些在南湘一带,稍为有点头脸的人物,便即先后陆续赶到。

这批在湘南卅六府,全有着响亮字号的两道人物,总数约在五十名上下,到达之后,分别由那位红光满面,喜上眉梢的了尘和尚,以主事人姿态安置在前殿两廊落座。

另外,由八名衡山弟子,暂充门禁,凡桂阳本城的好事闲人,则悉被挡驾于法华寺外。

日正中天,午时正,应邀赴约之笔掌两尉,于一阵的得得蹄声中,双双到来。

双尉身后,另外跟着两匹坐骑,马上两人,一个是快手郑全福,一个是铁胆祁连升!主仆四骑这一出现,寺前广场上,立即轰然响起一阵欢呼。

因为,在此刻广场上那些本城无知闲人的心目中,只知道现在来的是他们桂阳府的两个大英雄,掌尉邱老爷,笔尉朱老爷I他们要是能够知道,两榜人物,序等至严,今天,他们的邱老爷和朱老爷,在遇上寺内那对表兄妹,将会产生何等;结局的话,此刻这阵欢呼,也许就要变成一阵唏嘘叹息了!‘  闲人纷纷让道,四骑来至寺前同时飘身下马,马缰――扔,大步人寺。

分坐于前殿两廊的那批道中人物,与朱邓两人,本乡本土,自然都是熟面孔。

这班人虽然全都抱着幸灾乐祸心理,知道今日之局,朱邱两人势将有败无胜。

但是,以他们每个人本身之声光,却尚还得罪这对老表兄弟不起,所以,这时问好请安之声,此落彼起,虽然全是客套文章,场面倒是热闹非凡。

朱、邱两人,充耳不闻,并肩下阶,径向正殿方面走去。

这边的浮泛应酬,则由快手和铁胆两人分头处理。

迎面正殿上,一名两腮垂肉的灰衣和尚抢步迎出,双掌一合,朗声含笑道:两位端的守时……掌尉邱蓬飞环眼一瞪,精光进射,大有发作之势,笔尉朱家椽忙以肘弯一碰,同时拦着发问道:那两位来了没有?了尘和尚连忙堆笑道:来了,来了,正在后殿用茶,马上就出来。

掌尉邱蓬飞沉声冷冷道:劳神催驾,我们兄弟,就在这里等着了!了尘和尚应得一声遵命,方自转过身子,却见那对表兄妹已自殿后,谈笑风生地走了出来。

双方显然都还是第一次见面,四人八道眼光,在相互打量过一阵之后,首先金紫凤转向她那位黄衣表哥道:这两人看上去,果然都满正派的,还好只须点到为止,要是非分死活不可,我就真狠不起心肠来了……雷光祖哈哈大笑道:全是傻话,古语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

没有‘枯骨’,何来‘名将’?远的不谈,只举一个近例:试问前此之‘鞭’‘铜’二尉,要不是一个断臂,一个残足,‘佟宗义’与:谢奕方’两个,又从何得来‘刀尉’和‘剑尉’美衔?金紫凤迟疑地道:佟谢二人跟我们今天的情形,恐怕有点不同吧?雷光祖大笑道:所不同的,不过是际遇和手段罢了!安知当年鞭锏双尉之怒火非由佟谢二人所撩拨而发?金紫凤沉吟道:我想……雷光祖侧顾道:表妹想什么?金紫凤抬头道:我想还是先照来路上,小妹所提议的那个办法试一试。

雷光祖连连摇头道:愚兄不以为然。

金紫凤不悦道:为什么?雷光祖道:那样做,纵然达到目的,也不光彩。

金紫凤轻咦道:不光彩?雷光祖点头道:是的。

因为外人也许会误会,我们之能取得尉号,全是倚仗你我父亲之赫赫威名!表兄妹俩一问一答,浑似不觉尚有他人之存在。

尤其后面这段话,更令人如堕五里雾中。

照两人语气听来,就好像他们今天,尚有一个温和的方法,可以轻而易举的便将笔掌双尉之封号取得似的。

笔掌双尉,究竟是有了几岁年纪的人,大世面,大风浪,在两人这一生中,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故尔这时均能保持长者风范,静立殿下院中,始终不发一言。

接着只见大殿上金紫凤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仿佛忽又找到一个新的理由,头一抬,说道:那还不是一样么?雷光祖显然一下没有听懂,眨眨眼道:什么一样两样。

金紫凤振振有词地道:等会儿我们分别胜了他们两个,纵使凭的是真功夫,但遇上那好生是非的人,仍然会说他们是畏于我们金雷两家之威势,而故意放了一手,那时有口难辩,还不是照样‘不光彩’?院心中朱、邱两人互望一眼,摇头苦笑不已。

殿上雷光祖再度发出一阵大笑道:这就不同啦!金紫凤道:哪里不同?雷光祖化大笑为冷笑道:如果依了你那慈悲心肠,只求‘点到为止,,那自然难免他人闲言。

反之,深如在:到’字旁边加上两笔,改变为‘点倒为止,,请问谁还有话说?这位煞相之子,心性好不毒辣,前殿两廊诸人听了,全都为之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当初竟以为这对表兄妹年纪轻,玩心重,只是要笔掌双尉难看难看,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原来这位煞相之子,为了要向天下人证明,他们取得尉号凭的是真才实学,竟不惜笔掌双尉重伤致残,甚而至于命丧当场!掌尉邱蓬飞双目喷火,直气得全身索索发抖。

笔尉朱家椽传音相劝道:蓬飞,反正都是一回事,气它作甚?这姓雷的小子,煞透华盖,如果不走正途,早晚必为武林中一大祸害。

等会儿这小子选上的,尚不知是你还是我,我们兄弟的一套玩艺儿,固然无法与金雷两家之武学抗衡,但也不至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所以,我说,我们哥儿俩,最好都能沉住一点气,等会儿捞到一把算一把,咱们两个毁了不足惜,万一能叫这小于留点破相,对今后整个武林而言,总是一桩功德!掌尉经此一劝,果然平静不少。

同一时候,大殿上那对表兄妹之间,争执又起变化!金紫凤坚持道:不,还是要试一试。

小妹认为,如能那样夺得封号,事实上也已经够光彩的了!雷光祖对他这位刁蛮的表妹,似乎不敢过分违拂,当下只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好,就由你作主便是!金紫凤于是转向了尘和尚,手一招道:你过来!小妮子之神气,几与召唤一名小厮无异,但那位了尘和尚却如同接获纶音一般,弓着身子快步走过去,满脸赔笑道:姑娘有何吩咐?金紫凤根本不管男女僧俗之嫌,一手拈着和尚歪送过去的耳把子,一面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

只见了尘和尚连连答应着道:好,好,是的,贫僧省得,是,是,姑娘放心!旋即僧衣大袖一摔,曲起小臂,又抖了抖,以双手食指以下四指兜住袖口,满面春风地走下院心来。

他朝朱邱两人深打一躬,笑容可掬的大声说道:报告两位一个好消息……说着轻轻一咳,略作停顿,俾便朱邱两人表示兴奋和感激之意,讵知,朱邱两人神色不动,并无若何反应!和尚自觉没趣,只好勉强又笑了一下,干咳着接下去道:这个,咳,全是我们玉女金姑娘的意思,金姑娘说:她认为两位素负侠誉,盛名无人不知,即使中途引退,似亦无碍于两位之荦荦声光。

所以,咳咳……金姑娘说……只要两位能效陶唐的推让之举,公开向天下武林声明一下,今天,这场约会,尽可化干戈为玉帛。

士可杀,不可辱。

这算什么话?两榜封号,非强求而来,何为推让?卿尉如此,将相亦如此,公、侯、伯、子、男,莫不如此!如他们今天笔掌双尉之尉号可让,煞相之相号,霹雳子之子号又如何?不过,笔尉朱家椽深深了解一点:就是姓金的妮子提此建议,显然出于一番好意。

因为这妮子天真任性,根本不懂世事也!同时,笔尉看出,那位煞相之于虽然骄狂狠毒,却作不了十分主张,换句话说,只要设法使得姓金的妮子悔悟而退,今天这场无妄之灾,便有消弭于无形之希望!所以,笔尉朱家椽这时在思考着,如何运用不卑不亢,意赅言简的说词,来使这姓金的妮子明是知非?没有想到,笔尉朱家椽他这厢念转未已,身边那位性情躁烈的掌尉邱蓬飞已然抢先冷冷接上了腔。

后者这时向了尘和尚沉声说道:鉴于你和尚只是一名传话人,而且也算不了一个角色,所以邱某人愿意平心静气的告诉你和尚一声,你和尚刚才那番话,趁早包包扎扎,扫数收回,由什么地方搬过来,仍旧送回什么地方去!了尘和尚一呆,张目期期道:邱老檀越……掌尉邱蓬飞厉声道:再多说一句,姓邱的就不惜血污双手!笔尉朱家橡暗暗一叹,已知无法,非人力所能挽回,只得打消原意,静候事态发展。

了尘和尚似乎深知这位掌尉说得到,做得到,当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转身向大殿原句加以复述。

雷光祖脸一偏,睨视而笑道:凤妹这下死心了吧?金紫凤粉颊通红,恨恨说道:两个不识抬举的老家伙,敬酒不吃,硬要吃罚酒,现在听你的,我金紫凤再也不管啦!雷光祖微微一笑,接着道:愚兄对戳一下跳老高的人,一向最感兴趣,姓朱的斯文一点,不妨留给你。

怎么样,是凤妹先下场,还是先由愚兄示范一下?金紫凤道:我等一下好了!雷光祖点头一笑,大步下殿。

掌尉邱蓬飞转身摆头道:家橡,你且退去一边!笔尉无话可说,默默退到西配殿前一排古柏之下。

整座法华寺中,刹那静寂无声,气氛显得十分紧张!雷光祖从容走下台阶,就地一站朝须眉怒张的掌尉淡淡笑了笑道:分场之意无它,好叫今天到会的朋友看得清楚一点而已。

邱大侠有没有什么话要向跟来的贵属交代一下?掌尉为人,脾气虽刚,却不惯口出粗言,此刻给激得气翻血涌,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磨着牙齿,挣了又挣,好不容易,方始进出一串断句来:你……你……你跟你老子,完全一样……雷光祖仰天大笑道:这不是废话吗?掌尉底下一句话却突然流利起来,他接着吼道:天下姓雷的都为你父子蒙羞!前殿走廊上,有人喝彩道:一句抵百句,这一句骂得好!众人无不惊愕。

但是,廊下人数不下半百之众,大家由于神专意注,一时之间,竟无法找出那名发话者是谁!雷光祖扭头向殿上了尘和尚吩咐道:请通知贵派弟子,不经本少侠允许,谁也不准轻出寺门一步!了尘和尚应得一声是,遂命身边一名弟子,如言传示下去。

雷光祖吩咐完毕,接着又转向掌尉阴阴一笑道:恭喜您,邱大侠,有人来帮您的场子了。

嘿嘿,只可惜你邱大侠本身只是一名尉级人物,交游范围,不难想象,不似我们金雷两家,随便挑个家丁出来,都可以跟时下高手一争短长。

嘿嘿嘿!语音略顿,阴阴又接道:诚如邱大侠所言,我们雷家父子,言行举止,处处一样。

你邱大侠既然明白这一点,就该知道,家父对于一个竟敢当面诋辱他老人家的人,绝无宽贷之理。

邱大侠,祸从口出,您害了您自己了!前殿廊,突然又有人大叫道:且慢!接着,一名粗衣汉子越众而出,那汉子一边向院中走来,一边叫道:不错,姓雷的,‘祸从口出’――你也在言词之间,伤害了本爷了!来的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谜一样的人物,金煞神苏仁惟!掌尉邱蓬飞目光一直,脱口道:苏朋友你……金煞神双手腰间一拍,发出一阵花花声响,显见那些金圆已经到手,紧跟着咳了一声道:第一段已经了结,这是第二段,咱们谁也别管谁!他趁掌尉发愣之际,迅速转向那位煞相之子道:阁下道歉不道歉?雷光祖冷冷而阴沉地道:别装疯卖傻子,朋友,知道你是管事来的!金煞神接着道:话是人说的,既然你老弟抬举我姓苏的,我姓苏的就算上一份亦无不可。

请问在咱们理清曲直之前,可否先请这位邱朋友退后一步?雷光祖哼了一声,道:进了网的鱼,一个滑不掉。

谁先谁后,小爷无所谓,你们自己去抢赴死号牌就是了!金煞神转向掌尉一托手道:借光!掌尉邱蓬飞自是不让,但为笔尉走过来把他拉开。

后者传音道:蓬飞,这位苏老弟有点道理,至少要比咱们兄弟强出多多,他既好意出头,咱们不可扫他兴子,待实在不行时,咱们再拼着以死相报也不为迟!掌尉被拖开后,雷光祖悠悠侧目道:好啦,朋友,现在说吧,我雷光祖刚才哪一句话伤害了你阁下?金煞神以评理姿态,侃侃说道:刚才,你说,姓邱的本身只是一名尉级人物,交游范围,不难相象――请问这算不算门缝里瞧人?雷光祖头一点道:好极了,刚才那一声,原来就是你阁下喊的。

金煞神哼道:答我的话!雷光祖冷冷道:凭阁下这副嘴脸,能被人误为尉级人物的朋友,已够你阁下光辉一辈子的了!金煞神道:假如我苏某人会骂人,一定会把刚才那句:门缝里瞧人’改为‘狗眼看人低’!冒光祖冷冷道:就凭这句话,姓雷的敢保证你阁下会死得很慢,而且会被分成很多块,拆下来的骨头将足够排成你阁下这个笔画繁多的姓氏!金煞神道:是的,排个雷字就比较简单多了?雷光祖好像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眨了眨眼皮,问道:喂,你阁下别是有着什么毛病吧?金煞神道:本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代一些有名人物管教他们的纨绔弟子,好叫那班没出息的东西知道,凭他们老子的金字招牌,并非天下无阻!雷光祖摇头自语道:愈看愈不对劲,我堂堂黄衣公子,宰掉一二个尉级人物,尚属无伤大雅,像这种癫疯狂徒,杀了脏手不谈,传出去也招人笑话……金煞神淡淡接着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们表兄妹能够悬崖勒马,苏某愿代邱、朱两位原谅你们这一次!雷光祖眼珠一转,似有所触,忽然注目问道:问你朋友之师承门派,可以想见的,你朋友必然不会见告。

如今退而求其次,你朋友能不能说说你阁下跟朱邱二人之渊源?金煞神又在腰间拍了一下道:知道不?这儿是黄金五十两!雷光祖张大眼睛,甚为诧异道:你是――他们买出来的?金煞神不疾不徐的说道:恰恰相反!雷光祖想了想,摇头道:听不懂阁下这句话的意思。

金煞神缓缓说道:意思很简单,苏某人久仰掌、笔双尉之武学,特具厚礼,前来求教,两三天来,苏某人刚刚有点心得,不意却被你们表兄妹干白扰了兴头,所以心里感到非常不愉快!雷光祖微微一笑道:那你阁下可该感谢我雷某人才对了。

他们两个,武学尚不足自保,习之何益?金煞神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谁人之武学敢夸足以自保?雷光祖傲然一笑道:能有本少侠今天这一身成就,庶几乎可以在外面走走了!金煞神道:不来湘南,不遇上我苏某人,许还微差不多。

金紫凤在殿上叫道:光祖,你怎么啦?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他一口―一声‘你们表兄妹’,居然连我也给骂进去了,不要他的命,至少也该赏他两个耳光才是啊!雷光祖微微一笑道:朋友听到没有?金煞神点点头道:听到了,也准备好了,你弟台随时可以出手。

雷光祖微上半步,又笑道:家父外号‘五步夺魂’,谅你朋友也该有个耳闻。

所以你朋友最好再准备一下,本少侠一出手,想补救就来不及了!金煞神后退半步,口中答道:只要能看清阁下出手路数,相信总有补救之道,掌尉的‘飞花掌’,笔尉的‘生花笔’,随便拣一二招出来,大概也就尽够应付你老弟而有余的了!雷光祖正待发招,闻盲不禁收住势子,哈哈大笑道:你们大家听听,这话多妙?这位朋友居然要以‘生花笔’和‘飞花掌’两种不成气候的武学来对抗雷家的‘五步夺魂手’!哈哈哈哈哈!笑声一收,侧目问道:阁下的笔呢?金煞神大步走到笔尉面前,抱拳道:愿借尊笔一用!笔尉递出那精钢判官笔,低声道:苏大侠不要勉强才好!金煞神笑了笑,低答道:不要紧,我是神农尝百草……金煞神接笔离去后,掌尉迷惑地道:家橡,他这句‘神农尝百草’,意何所指?笔尉朱家橡蹙额道:他底下没有说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一句:品味知性?掌尉邱蓬飞道:是便怎样?笔尉朱家椽道:是便表示他所学甚博,仅欠条理,只要辨清门路,弄明源流派别,便有对症下药之策!掌尉邱蓬飞惑然道:你是说他懂得很多门派的武功,但在末见各该门派中人使出之前,却不知道它们分属于哪一门,哪一派?笔尉朱家椽道:可能如此。

掌尉邱蓬飞摇头道:无此可能!世上哪有师父教徒弟这种教法的?笔尉朱家椽道:如此传授,可收兼容速成之效。

传授时就掌论掌,就剑论剑,不交代该项武学本身之历史,以免受业者有所分心,有所拘泥。

掌尉邱蓬飞接着道:就算有这种师父,但他难道不知遭这种徒弟教出来,一旦走到江湖上,要吃多少瞎眼亏么?笔尉朱家椽皱眉道:可不是……掌尉邱蓬飞道:此说欠通,你再想想还有别的说法没有?笔尉朱家橡叹了口气道:除此还有什么别的说法呢?那就只有表示:管它‘有毒’‘无毒’,‘治病’还是‘送命’,且试上一试再说了!---------------------------全仔之家 扫描,boyu0372 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