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敏突然间明白了,刚才的那燕窝白粥里面,一定有古怪!她抬起头,向可姰看去,脸上尽是愤怒之色。
可姰笑了,她单手低垂,那如灵蛇般的银色物件,显露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柄柔软如灵蛇一般的软剑,剑身以银冰铁打造,式样也如同灵蛇一般。
可姰一抖手,灵蛇软剑骤然间缩回大袖之内,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张敏那惊怒的神情,笑着说道:太后,我早就知道你有幻魔双刃,也一直想和你比试一下。
多年的宿愿今日终得一偿,你可知我心里此刻是什么感觉吗?张敏此时已经无心去听可姰说什么了。
体内的那股游丝般的暖意已经愈发的强烈,渐渐地竟令她的全身有些麻木,不再听从她的使唤。
而且,眼前隐约可见各种诡谲的幻境,让她有些恍惚。
可姰的话音清楚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心中虽然明白异常,但是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嘿嘿,我告诉你,是失望!可姰没有理睬张敏那渐渐转为哀求的眼神,依旧缓缓地说道:当年听乐清河说得倒是天花乱坠,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稀松,连我山风三剑都没有接下。
太后,你享福享得太多了,竟然忘记了你今日的地位,就是靠你和先皇卫夺双手打下来的。
可姰说着,缓步走到了张敏的身前,口中突然间发出一种诡异的声息,那声息如群蛇嘶吟,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当这诡谲的声音传入了张敏的耳中,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十分享受的表情。
她的眼神渐渐地木然,丝毫没有半点的神光。
缓缓地站起身来,她恭敬地立在可姰的身前,丝毫看不出两人刚才方结束了一场激斗。
可姰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双手轻击数下,大殿的门突然间打开了。
从殿外走进了两个太监,当先一人精瘦干练,一双鼠眼闪烁光芒,正是皇城中秉笔太监总管,毛得胜。
他恭敬地来到了可姰的身前,躬身尖声说道:君上,一切都安排好了!毛总管,辛苦你了。
你对皇上如此忠心,皇上定然会十分高兴。
今日之事皇上并不清楚,我也不希望皇上知道此事。
皇上是个仁厚的君子,若是知道我们如此做,定然会有些不快,所以今日的事情,你知我知。
除了两位皇后娘娘之外,今夜大内参与此事的人,都要……可姰说着,手一挥,眼中流出浓郁的杀机。
君上放心,咱家心里明白。
一会儿会有庆功酒给那些奴才们喝,只是这一下子多了许多尸体,咱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呀!毛得胜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低声地说道。
可姰那秀美的面庞上,浮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她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低声说道:洒上去就可以了。
不过总管记得要埋得深一些,否则若是有人沾上,会伤了皇家的和气。
毛得胜笑了,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君上放心,此事咱家会处理的妥当,不会有任何的后遗症。
从今天开始,太后身患疾病,不能起身。
当然说话自然可以,只是需要有人转达。
嗯,此事张内监大人会配合毛总管,想来毛总管也会办的妥当,滴水不漏吧!可姰沉声问道。
奴才自然知道怎样处理此事!毛得胜看着可姰那阴冷的笑容,不由得浑身一个冷颤。
可姰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环视了一圈慈宁宫大殿,嘿嘿地冷笑了两声。
看了看一旁呆滞的张敏,她沉声说道:总管大人,太后累了,要休息了!毛得胜连忙点头,一摆手,身后一个身穿五品服饰的太监连忙上前,将张敏扶进了后殿之中……此人没有问题吧!可姰突然间开口道。
君上放心,这小子乃是从咱家的心腹,没有任何问题。
毛得胜连忙回答到。
好,那就让他从今天开始服侍太后吧!可姰笑着说道。
说罢,她又扫视了一圈大殿,剩下的就拜托总管大人了。
如今总管大人已经是秉笔总管,想想也有不少年了。
嗯,如今司礼监的掌印总管也老了,我看这下一任非毛总管莫属了!毛得胜的眼睛一亮,连忙躬身谦虚道:君上客气了,咱家自然也想过此事,不过咱家毕竟不是乐王爷的亲信,恐怕难喽!乐王爷不是皇上!可姰的神色一冷,沉声说道:只要毛总管好好地替皇上办事,皇上自然也不会辜负了毛总管!那咱家就讨君上的这句口彩了!毛得胜嘿嘿地笑了起来。
可姰也笑了。
她缓缓地走到了大殿之外,抬头仰望夜空的繁星,心中暗自叹道:明天一定会是一个好天气!……天色刚刚放亮,乐清河急急忙忙地来到皇城外,想要求见张敏。
昨日张敏发给他的条陈,军机处连夜送到了他的府上。
看过张敏的批复之后,乐清河感到心里有些不安。
从张敏的批复中可以看出,似乎卫恒依旧闭关。
那么就是说卫恒很可能是和可姰没有关系。
否则以张敏的性子,恐怕马上就要着手收拾卫恒了。
但是,如果不是卫恒,那么可姰还会效忠于谁?乐清河感到有些疑惑,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不安。
他有种感觉,危机正在向他逼近!一夜都没有合眼,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
乐清河身穿朝服,来到了皇城外的午门之前。
从卫恒登基之后,乐清河进出皇城都是十分的随便,也不需要什么通禀。
一来他军机处就在皇城之内,二来这皇城之中的侍卫,大都认识他,根本不需要通报。
但是今日,乐清河感到有些不对,皇城之中似乎笼罩着一种阴沉沉的气息。
是自己的心里作用,抑或是天气?乐清河疑惑了。
来到了慈宁宫外,乐清河上前几步,刚要迈步走进慈宁宫的大院,突然间从一旁闪出几名侍卫,拦住了乐清河的身形。
让开,本王有要事要求见太后!乐清河心中有些不高兴了,他沉声喝道。
从前他来这慈宁宫,从来没有被人在院外就挡住,今天竟然有人挡他的路,让他颇有些不快。
不过眼前的侍卫并没有让开道路,依旧是神色戒备地看着乐清河,当中一人沉声说道:乐王爷,恕罪。
太后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搅她的休息,请王爷改日再来!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一眼挡在他身前的侍卫,乐清河的脸上浮起一丝怒意。
如果不是在皇城中,恐怕他早就老大的一个耳光抽出去了。
那就烦请通报太后一声,就说乐清河有要事求见,十万火急!他耐着性子对侍卫说道。
没有想到那些侍卫并没有理睬,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乐清河,沉声说道:王爷,非是我们不通报。
而是昨夜太后突然身体不适,病倒卧榻。
太医看过之后,用了些药,让太后好好地休息。
太后有令,休息期间任何人打搅,杀!突然间,乐清河激灵地打了一个冷颤,他看着那侍卫,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侍卫十分陌生。
这慈宁宫的侍卫他十分熟悉,大部分都是蒋致远派来的人。
可是眼前的五个侍卫,似乎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难道……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让开,本王要马上面见太后,如果再挡本王的路,休怪本王不客气!乐清河怒声地吼道。
呛啷一声金铁脆响。
乐清河话音刚落,五名侍卫已经拔出腰间的长刀,神色警戒地看着乐清河。
依旧是刚才说话的侍卫开口,王爷,您不要奴才们难做。
这里是慈宁宫,太后的懿旨我们谁都不能违背。
若是您再踏前一步,休怪我们无礼!乐清河怒极而笑,真气骤然运转全身,双手变得赤红无比,他咬牙看着那侍卫,冷冷地说道:是吗,本王倒是很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对本王无礼!说话间,一股强绝的炙流骤然涌动空中,乐清河全身散发着绝猛的杀机,举步就要上前。
五名侍卫长刀一振,合身站在院门前,手中长刀精芒流转,透出隐隐的寒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退下!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从慈宁宫的大院中缓步走出一人,厉声地对五名侍卫喝道。
张大人!乐清河一看来人,顿时真气一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五名侍卫也收刀入鞘,对着来人躬身一礼。
来人正是张敏的亲弟弟,内监府内监总管,张宾。
张宾脸上带着笑容,来到乐清河的身前,笑着说道:乐王爷,怎么今个儿这么早就来了。
看你一脸怒气的,和这些奴才生什么气?乐清河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几名侍卫,强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沉声说道:张大人,今日清河是有要紧的事情要求见太后,没有想到这几个小兄弟竟不让本王觐见。
心里一着急,所以……,张大人莫怪!哦,是这样呀!张宾点了点头,扭头厉声对五名侍卫大声地呵斥道:混蛋,你们瞎了眼吗?乐王爷乃是我朝三朝的元老,也是当今的辅政亲王,你们竟然对他无礼,简直就是找死!大人,这……太后有旨,所以小的们……太后有旨,但是不是说的乐王爷!乐王爷手掌天下兵马,是我朝栋梁之臣,你们竟然敢如此的放肆,看来是要好好地管教你们一番了!说着,张宾一扭头,对乐清河笑着说道:如今这些大内侍卫,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也不知道他们的统领是怎么管教的。
乐清河听在耳中,却不知道为何心里颇不是味道。
大内侍卫的统领乃是他一手推荐的,张宾如此一说,让他只有暗自地苦笑。
好了,乐王爷,随我前去见太后!张宾说着,拉着乐清河就要往院中走去。
大人,太后说不得打搅……侍卫怯生生地说道。
好了,此事你们不要管了,一切有我担着!张宾拉着乐清河走进慈宁宫大院,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不过王爷,他们说得不错,太后的确是病了。
昨天晚上正和我说着话,突然就昏了过去。
太医说是太过疲劳,所以要好生地休息。
一会儿我带您太后,不过您可不要说太多,我是害怕!乐清河突然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了看张宾,沉声问道:怎么太后真的病了?可不是吗!张宾也停下了脚步,两人就站在大殿门外,他低声地说道:王爷你也知道太后自从先皇过世之后,心里一直有些……你怎么又上了条陈,说起此事,还牵扯到了皇上?唉,自从先皇过世,姐姐就把皇上当成了亲生之子一样。
您突然说是皇上密谋刺杀了先皇,那太后还怎么能受得了!说话间,从大殿中隐隐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乐清河听得真切,那咳嗽之声正是张敏的声音。
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他拉着张宾走下了台阶,低声地问道:张大人,这怎么说呢,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此事,所以才……那太后她怎么表示?张宾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紧闭的殿门,摇了摇头,这个姐姐也没有和我说起过。
不过听姐姐的意思,她对皇上倒是十分信任。
她是怀疑此事是否和江南有所关联……心中一动,乐清河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沉思半晌,他突然一抬头,对张宾沉声说道:都是清河的疏忽,我马上派人调查此事。
嗯,太后既然身体不好,那么我就不打搅了,等太后身体好些了,我再来和她谈论此事。
张宾点了点头,也好,那等姐姐一有好转,我就通知王爷!有劳张大人了!乐清河一拱手,那清河就先去忙公务了!说完,他转身大步就向宫外走去。
看着乐清河离去的背影,张宾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卫恒跨坐大威,如同一抹闪电一般地在空旷的旷野中疾驰。
初春的积雪还没有融化,道路显得泥泞湿滑。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大威那风驰电掣的闪电速度……在他的身后,数骑紧跟,但却被甩得很远。
看着卫恒的背影,颜柔儿和莫言相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灵心,我们也跟上吧!颜柔儿沉声说道。
话音一落,三人扬鞭催马,紧跟着卫恒的背影,疾驰而去。
夜幕缓缓地降临人间,夜空显得十分的清晰,点点的繁星闪烁,预示着一个好天气将要到来。
卫恒等人在一个小村庄内停顿了下来。
这是一个位于十万大山脚下的山村。
村子不大,但是却有近百户人家。
看外表,这个村落倒是显得十分的幽静,更没有半点的乡土之气。
在村中的一家小店内安顿了下来,卫恒要了一个十分雅致的小院。
小店的老板虽然对大威十分的惊奇,但是却没有过问太多,送上了热水和食物,他就悄然地退下。
洗去了一路的风尘,卫恒坐在外间的火炕之上,看着炕桌上的饭菜,却没有半点的胃口。
耳边传来从内屋中隐隐的嘻笑之声,他不由得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甘源草原和伯赏天月等人结成了同盟之后,卫恒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
几人又在向清宇的带领下,在草原上游玩了一些日子,这才返回了通州。
刚回到通州,卫恒就接到了可姰血洗密忍总堂的消息。
原以为可姰会把此事处理得低调一些,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大张旗鼓地作为。
霎时间,刚与闪族结盟后的喜悦之情一扫而光。
卫恒安排了杨陵整顿通州军务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向升龙城赶回。
同时更派出灵虚等人前往总堂,向可姰传达他的意思。
唯一意外的事情,就是杨灵心在从闪族回到通州之后,变得安静了许多。
当听到卫恒将要离去的消息,她死活都要跟着卫恒回转通州。
原想指望杨陵阻挠,可是杨陵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杨灵心放任不管。
加之莫言、颜柔儿两女和杨灵心一段时日的相处,颇有些感情,也向卫恒请求,于是,一行四人一兽,匆匆地离开了通州。
如今令卫恒头疼的,是可姰的大肆行动,会打草惊蛇,惊动乐清河。
虽然如今闪族已经平静下来,通州人马也随之腾出手来。
但是连年的征战,北地兵马司的人马也疲惫不堪,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卫恒初步估计,如果要杨陵的北地兵马司恢复到当年血战古纶河时候的水平,至少需要十个月的时间。
那时,正好是卫恒守孝制三年期满,将要亲政之时。
无论从各方面讲都时机成熟了!但是,可姰的突然举动,却令卫恒感到有些担心。
如果乐清河察觉之后,孤注一掷,提前造反,那么……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当这个皇帝真是不宜,卫恒内心暗自苦笑。
不但要装疯卖傻,还要如此的劳顿辛苦。
眼看再忍一年,就要大功告成,却又出了这码子事情!此时的卫恒心中所想的,就是千万不要再把张敏拉进去,否则就真的是麻烦大了!内屋中的水声颇为撩人心神,想想里面有三个国色生香的美人,任何人都会怦然心动。
只是卫恒此时却全然没有在意。
给自己桌前的酒杯中斟了一杯酒水,他端起酒杯,轻轻的泯了一口。
这山村中特酿的酒虽不比那些名酒,但是却别有风味。
卫恒暗自点了点头,放下酒杯,刚要拿起筷子夹菜,突然间,卧在门旁的大威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全身的毛发乍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几乎就是同时,卫恒的身形也突然一闪,人尚未扑到门旁,那两扇木门已经被雄浑的劲气推开。
他厉声对大威喝道:大威,看住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去!说话间,人已经闪身躲出门外……静悄悄的夜色中,小院中没有一个人影。
卫恒不由得一愣,真气骤然间运转,强大的六识铺天盖地地向四面八方涌去。
眼角微微一抽搐,几乎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卫恒的身形化成一道袅袅的轻烟,一闪而逝。
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剑身闪烁着隐隐的幽蓝光芒。
蓝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道犀利的剑气透墙而出,紧跟着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在空中九折回旋,如一道闪电般地向远处逸去。
卫恒的身形幻现在墙头之上,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来人的身手十分的高明,几乎和他不相上下。
刚才他以剑灵之气融合坎水神诀化成冰剑,其速疾快。
但是非但没有伤到对方分毫,而且还被对方尽数化解去剑气,从容离去。
一种好胜之心骤然涌上心头,卫恒厉声对身后从房内慌乱冲出,衣衫不整的莫言和颜柔儿说道:看护好灵心,我去去就来!说话间,他身形如疾电闪烁,在夜空之下化成一道轻烟,骤然消失在莫言和颜柔儿的眼前。
两女对视,面面相觑。
跟随卫恒这么多的时日,还从没有见过卫恒如此凝重的神色。
当下两女心中不由得暗自担忧。
但是卫恒临走交代,她们却又不敢违背,只好呆呆地站在门前,一言不发。
颜姐姐,毓清姐姐,出了什么事情?这时听到动静的杨灵心也穿好了衣服,来到了两女的身后,急急地问道。
颜柔儿强自一笑,低声说道:没有事情,灵心回炕上坐着,别冻坏了身体!不行,我要去看看,颜妹子,灵心就拜托你照顾。
突然间,莫言恨恨地说道,说话间,身形已然腾起,如苍鹰一般在夜空中一闪,紧跟着卫恒离去的方向,转眼消失不见。
颜柔儿还没有来得及阻拦,莫言已然离去,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卫恒消失的方向,扭头对杨灵心强笑道:灵心,我们回炕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