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30 07:29:35

太渊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

一路上,遇到的人给纷纷向他行礼问好,他一一回礼寒暄。

踏进自己的屋里,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忽然之间变得淡了。

他走进了里间,手一扬,烧去了一道符纸。

青烟嫋嫋,聚而不散,须弥形成了一个虚幻的身影。

北镇师大人。

太渊对着那个影子说道:打扰了。

什么事?传来的,赫然就是北镇师青鳞的声音。

你我既然有了共识,就不该隐瞒彼此。

太渊嘴角弯起,笑意却丝毫没有达到眼里:我还记得大人曾经说过,这些年水火两族的事,你都已经仔细告知,可是有些事,我怎么毫不知情?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青鳞似乎怔了一怔: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情?例如炽翼。

太渊坐在椅中,手里把玩着扇坠: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北镇师大人你对赤皇恨之入骨,对他自然额外留意,为什么说无甚大事就带过了?炽翼?青鳞想了一想:这些年他似乎深居栖梧,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留意的事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一个罪臣,和祝融闹得不可开交?喔!你说那件事啊!青鳞语气之中满是不以为然:哪有不可开交之说?你也知道,祝融对炽翼向来忌惮颇深,大发雷霆也就是表面文章。

何况炽翼又不是要娶那个凌霄,祝融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所以一时就忘了。

你觉得,这没什么?太渊低着头。

这有什么?要用常理猜测炽翼的想法,最后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青鳞笑着说:那家伙不过是天生反骨,喜欢标新立异,别人妻妾成群以示风流,他偏偏就对一个男子痴心一片。

他连自己的亲妹都杀了,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等再过些时候,指不定他就把那凌霄杀了。

这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何必要去理会?太渊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顾上答话。

太渊。

青鳞突然语气一转:你倒是格外留心炽翼,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我只是有些忧虑。

太渊抬起眼睛,目光中带着犀利:赤皇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半是障碍半是助力。

但到了最后,他绝对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可怕强敌。

是这个原因吗?青鳞的声音里带着兴味:若是这样,难怪你如此紧张。

否则的话,看你刚才的样子,我都要误会你对赤皇别有用心了。

大人真是爱说笑。

太渊却半点没有说笑的意思。

我自然是在说笑,我和他仇深如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了他?青鳞冷哼了一声:我不管你现在使出什么手段拉拢或者利用他,到最后,我都要亲手挖出他的双眼,斩下他的头颅,回报这毁目灭族之恨。

太渊眉角一动,立刻习惯地扬起嘴角,温文一笑。

我们彼此深知底细,所经也不必玩什么迂回曲折的斗智把戏了。

你有这样的精神,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开始的好。

青鳞回以冷笑: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聪明,要是误了大事,就什么都是一场空了。

太渊明白。

太渊低眉顺目地应了,张开折扇一扇,青烟片刻就已散去。

太渊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千水之城独有的漫天水雾弥漫在空中。

毁目灭族就能说仇深如海?他轻声地自言自语,回答着刚才青鳞说过的话:不过要是换了我,就不会报复得这么难看。

至少留条活路给他,让他有机会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才好。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双潋滟深邃的眼睛……挖了……多可惜?我还想让他看着……那个美丽耀眼的强者,我想让他用他的眼睛看着,看着我一步一步拥有一切。

炽翼,你以为我懦弱无用,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也可以站于云端,和你比肩而立……南天 栖梧城大人!大人!凌霄喊了半晌不见回话,大着胆子轻轻推了推炽翼的肩膀。

炽翼抬起了头,目光迷蒙,连看着他时总是挂在嘴边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此刻沉沉郁郁的赤皇,和凌霄记忆里任何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

特别是那种本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炽翼身上的落寞轻愁,让凌霄的心怦然一动。

您这是怎么了?凌霄用他自己都会觉得吃惊的轻柔语调问着:从千水之城回来以后就闷闷不乐的,凌霄可能为您分忧?凌霄……炽翼喃喃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侧过头,轻声说了一句:你下去吧!虽然知道炽翼看似狂放,情感却极为内敛。

但有时连凌霄自己也觉得怀疑,赤皇望着他时,神情里时常流露出的眷恋,究竟是不是真的?赤皇虽然多年来对他宠爱呵护之极,但事实上,除了有时从言语动作上逗弄一下以外,从来没有认真地表示过爱慕之情更别说有什么真正亲昵的举动了。

大人。

凌霄第一次违逆了他的意思,没有依言退下:有些事,凌霄心中一直不明白,还望大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你想问什么?炽翼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您明明对我并无情意,又为什么愿意为我这样的罪臣,和祝融圣君反目呢?凌霄,你想得太多了。

炽翼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回过头来看着他,目光里闪过诧异:我对你不好吗?不,您对我实在是很好,有时候我都觉得,您对我的纵容,简直和您一贯的性格背道而驰。

凌霄笑了一笑:请容许我猜上一猜,在大人心里,应该有一个人。

凌霄或许就幸运在,和大人心中真正爱慕着的那人,长得极为相像,所以才有幸得到大人的垂青。

是这样吗?我本以为你看不出来,因为连我自己几乎都信了。

炽翼看了他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你和他长得也不是很像,只是乍一看,神态气质倒有八九分相似。

那人……不在了吗?凌霄说出了自己猜测的答案。

为什么这么猜?因为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够阻止您。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些,但是听到炽翼亲口承认,凌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就算他再怎么告诫自己,但是这些年来时时刻刻面对着耀目如斯的炽翼,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人能毫不动摇?凌霄,在其他人眼里,也许没有什么事情是我都不敢做的。

但事实上,就算是他也爱恋着我,我们之间也存在太多无法逾越的障碍。

炽翼苦涩一笑:其实我是在害怕……我怕若是情不自禁,一切会无法挽回。

凌霄震惊地望着炽翼,一时之间忘了怎么回答,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试问又有谁会相信,居然能从火族赤皇的嘴里,听到害怕这个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陷得这么深了。

炽翼闭上了眼睛,又一次长长地叹气:这是在罚我,罚我一直以来任意妄为,毫不在意他人的情感。

那人……莫不是水族中的……凌霄!炽翼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揣测之词,目光霎时凌厉:你太放肆了!自从相识以来,凌霄第一次被炽翼如此呵斥,不由得吓了一跳,僵在了当场。

你想知道的也知道了,至于一些你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炽翼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是。

凌霄知他动怒,只得行了个礼,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

炽翼茫然地望着某一点出神。

凌霄所说的那些话,扯出了他心底里最是难以诉诸言语的死结。

他待凌霄与众不同,虽说有其他考量,但也不能完全抹杀凌霄和太渊相似这一点起了极大的作用。

既然在这漫长生命之中,也许永远无法让心中那人留在身边朝夕相对。

那么,总要为自己寻求一些慰籍。

虽然在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凌霄和太完全不同。

但是太渊……先不说涅盘,也不说族怨,让他觉得无法掌控的,是太渊的心。

活过的这么多年让他明白,唯有心中的情感,是无法用力量可以掠夺的。

太渊性格看似谦和,但最是固执。

直到现在,应该还是在痴恋着红绡。

所以,人只能任着自己患得患失而怯于面对,就像是堕入情网少年一般。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作多情……想到这里,炽翼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凌霄远远站在窗外,看着炽翼捂住胸口,伏到了榻上。

是为了谁?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令你这么心痛……碧漪突然之间病重不治,红绡怀了共工的孩子。

炽翼多年后重新思考这两件事的时候,总会懊恼自己当时没有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或者说,没有从这突发事件背后,预料到接下来会有的局面。

他当时只顾着震惊,根本没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因为他首先得知的,是红绡有孕的消息。

共工与红绡的婚姻,所带来无非的是两族的盟约又或者其他利益,要说后代……先不说红绡没有生育能力这一点,就算是有生育能力的火族女性,也不可能怀上水族的孩子。

水族本命为龙,火族本命为凤,两者完全是不同种族,如同水火不能相容,两者的血脉也是无法相混的。

如果是谎言也就罢了!如果要是真的……撇开其他事情先不想,这也许倒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还有什么是比血脉相连更为长久的牵系?这样一来,水火两族的盟约几乎可以达到牢不可破地地步,最担心的战乱也许更不会发生。

可炽翼就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他的脑子里塞满了与之毫无关联的念头,越是想要好好思考,就越是烦燥。

大人!看他在原地不停打转许久以后,化雷终于忍不住喊住了他:您看该怎么才好?炽翼停下了脚步,张大了几次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最后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化雷先说。

照微臣的看法,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大人还是去见一见红绡公主,亲自证实一下才好。

化雷虽然疑惑于他的反应,但还是建议说:共工帝君秘密派人前来通知大人,想必也有他的顾虑,大人不妨照着帝君的意思,借口先去千水一趟,等到确认之后,再报告给圣君不迟。

又要去……炽翼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误传,大人也可安慰公主,若是真的……难保没有什么变数,或者大人亲自在场,才可避免\'节外生枝\'!最后这四个字,化雷特意加重了语气,炽翼听到耳里,果然浑身一震。

你这是话中有话啊!炽翼盯着化雷:化雷,关于这\'节外生枝\'。

你可愿意详细解说解说?请大人恕罪!化雷双膝跪地:关于陵中住着的那位……虽然这是万分机密之事,微臣不应多嘴。

但到了这个时候,大要要是思量太多了,恐怕会反受其害。

你也觉得,我当年那么做,是不智之举吗?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化雷叹了口气。

算了,这事就是不要再提。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还是要去证实一下的。

炽翼点了点头,吩咐着:你去通知凌霄,让他准备出门,父皇那里,就说我带着凌霄出门游玩去了。

带着他去千水之城?化雷的声音简直可以称得上尖锐:这不太妥当吧!怎么?炽翼被他过于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悦地反问:有什么不妥?这……这……化雷一脸尴尬的样子:千水毕竟不是栖梧……大人这般举动……那又如何?知道了化雷的意思,炽翼也没动怒,只是说:难不成共工还会管我的这此闲事?大人,他毕竟只是一个……我决定了!炽翼打断了化雷还没有说了口的诸多劝诫:快去准备,即刻动身。

东海 千水之城那就是千水之城吗?凌霄好奇地撩开层层薄纱的帘幕,往下看去:果然是美轮美奂啊!嗯!炽翼靠在软垫之中,不怎么感兴趣地应了一声。

赤皇大人,您可是不舒服……这句话问出来,连凌霄都觉得自已傻了。

可是在他印象里,炽翼出行向来喜爱直接驾驭火凤,但是这次却在临行之前改变了主意,拉着自己坐上了这辆夸张的车辇。

而且这一路上,炽翼一直关躺着闭目养神,非但不怎么说话,连脸色也白得可怕。

我不喜欢东海,这里总是湿答答的。

炽翼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待会就要降落了,小心掉出去。

凌霄顺从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炽翼伸手轻轻一拉,就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赤皇大人!凌霄大吃一惊,本能的挣扎着: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的关系如此非同寻常,你怎么还叫我赤皇大人?炽翼一个翻身把他压到了软垫之中,风情万种地一笑:以后叫我炽翼,也不要您啊您的,直接叫你就好了。

这……凌霄不敢!凌霄无措地僵着身子,目光四处乱瞟。

有什么不敢的?炽翼不满意他慌张的反应,扳过了他躲闪的脸:来,喊一声我听听。

炽翼没束起的黑发垂落在凌霄的脸上,红艳的嘴唇似笑非笑地抿着,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写满了勾引。

凌霄就像被勾了魂,只是痴痴地仰望着那张充满魅惑的脸蛋。

不叫吗?炽翼加深了笑容:可是要罚的。

然后,抬高了凌霄的下巴……赤皇大人!大人……层层帘幕之中传来了微弱的喊声。

别管他!赤皇低沉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都禁不住心中一跳。

接着,又传来了一声轻呼,在场的众人都低下了头,脸上发起烫来。

不要……赤……炽翼……喘息和呻吟响起,偏偏那多层薄纱的遮蔽效果极好,只听声音更是令人心痒难耐。

帘幕之后,凌霄的理智正努力和欲望搏斗,但这一切几乎是徙劳无功,炽翼似乎把他的反抗当成了某种邀请。

赤皇大人真是好兴致!又一个声音从帘外传了进来,在凌霄感觉之中,这听似和平的声音里,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冷寒意。

凌霄打了一个冷战,彻底地从欲望中清醒过来。

紧靠着他脸侧的炽翼也停了下来,明亮的目光中转瞬闪过了一丝迷蒙。

啊!肩膀一阵吃痛,凌霄忍不住惊叫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炽翼离开了自己,然后一挥手,竟然就这么撩开了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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