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神宗四年河南 开封府近郊连公子!连公子!柴扉外,正有人大声地扰人清梦。
来了!好在屋里的主人倒是不太介意,清清亮亮地回应着。
这是一间陋室,说是陋室,实在不算夸张,只是茅草铺搭,屋内一无长物,如果不是还算得上干净整洁,绝不像是有人居住的。
来喊人的是一位四十开外的胖妇人,衣着简朴,一脸和善。
许大娘,这么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门开了,走出一个布衣青年。
许大娘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这连公子原本是世家子弟出身,父亲更是当过一品的大官,可惜后来得罪了皇帝,在流放途中去世了,就剩下了这么个独子。
可怜他出身娇贵,哪里懂得生活苦处。
不过幸好,他的性情和顺,知足乐天,倒也活得自在,只是可惜了他那满肚子的诗书文章。
连公子啊!今天我来,是想给公子你说个差事的。
差事?连玉一愣。
大娘,你不是不知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平日里种了些花草,还要麻烦许大哥为我去市集摆卖。
我这副模样,有谁愿意雇我啊?谁让你挑担提物的?你肯我还不愿意呢!那不知道......昨天我去城里送菜,遇上了在城东季老爷家当差的远亲。
闲谈中就说到季老爷这几天正在招揽识文断字的先生,去教他女儿读书画画。
我一想啊,这不明摆着有你连公子在嘛!我就和那远亲说定了,让他介绍你去季老爷家当个先生,也好贴补贴补生计。
许大娘。
连玉摇了摇头:我爹就是被这读书识字给害得客死异乡,我娘也寻了短见。
这诗文,我是不会再沾了。
胡说!许大娘绷起了老脸:连公子,这就是你看不开了。
连老爷生前教你看书写字,让你有这一肚子的墨水。
你就算不求什么功名了,可这本事浪费不得啊!我们穷苦人家缺吃少穿的,倒能怨命!可是你连公子说是家里败落了,可还有一身本事,这样勉强马虎地过日子,也实在对不起过了世的父母吧!连玉倒是听进去了:可是......可什么是啊,我跟你说,今天你是去定了!去,换件鲜亮些的衫子,打扮得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我们这就去城东试试,成了好,不成就算了。
连玉天性温顺,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
没想到,你连公子打扮了一下,还真是俊俏呢!许大娘直到了季府的大门前,仍旧没回过神来。
大娘,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只剩这一件长衣了,还是我娘当年亲手做的,我才没舍得变卖,收起来四五年了,今天还是第一趟穿呢!取笑?我可是说真的。
绝不是开什么玩笑,连公子换好这件月白的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
她就觉得眼前一亮,平常只觉得连公子清秀瘦弱,没想到只是换了件衣服,头上挽髻,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气度不同凡响啊!这事算是有点眉目了!她喜滋滋地上前叫门去了。
你就是连先生?季非上下打量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
只是略通文墨,哪称得上什么先生,季老爷是谬赞了。
季非点头,心里对这个恭顺有礼的书生很有好感:令尊为人,我是敬仰已久了,可惜缘悭一面。
你愿来府内教学,我也很高兴。
只是不知连公子你除了诗文以外,还有什么擅长可以教导小女的?幼蒙庭训,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些的。
太好了。
季非转头唤人:来人,去把小姐请出来见见新来的先生。
下仆领命去了。
连先生,有一件事我可得先和你说说。
老爷请讲。
我这个女儿叫做芙蓉,今年十五岁,心地是极好的,可就是性子急燥,先生以后务必要多担待些。
想来小姐必然是有些巾帼之气的。
只是其一。
季老爷摇头叹气:她平时可没少给我惹过麻烦。
因此,我还要劳烦先生,这丫头伶俐聪慧,诗词歌赋倒也过目不忘,举一反三。
可毕竟生成了女儿家,我也想她学富五车,可当今之世,又哪里容得下才高八斗的女子。
因此,老夫思前想后,还是要倚仗连先生多教导些琴棋杂项,分分她钻文章的心。
只怕连某不才......连先生就别过谦了,这些乡野村夫当你是个普普通通的落魄书生。
老夫的眼可还不花,想当年,世人称之为天下第一才子的无瑕公子,不正是连尚书年方十七的公子吗?老爷盛赞了,那不过是年少轻狂之时的孟浪虚名,这‘天下第一\'四个字,是万万当不起的。
嗳──!年轻人不要太谦虚了,那时你一阙《踏莎行》洛阳纸贵。
有多少饱学之士读了你的文章自惭形秽啊!那又算得了什么?老爷也是明理通达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虚名不过是过眼云烟。
难得你看得开。
季非抬起头,面露喜色:小女到了。
连玉自然也看了过去。
门外回廊上走来了一个素衣少女。
清而不淡,艳而不妖,好一个姿容妍丽的女子。
如果再年长些,定会是倾城之貌,倾国之姿。
这位小姐......虽非见过,但看来有些眼熟......同时,季芙蓉也上下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先生。
年纪是出奇年轻,长相只能说是清秀干净,气质倒是极好,温文尔雅还带着些官宦人家的贵气,像是好人家出身。
第二眼望去,这先生......像是在哪里见过!爹!她行了个礼。
来,芙蓉,见过新来的连先生。
连先生!连玉急忙回礼。
爹,这位先生......我像是在哪儿见过......季芙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连玉一愣,没想到这位小姐如此直爽。
胡说!季老爷板起脸来,训斥女儿的失仪:连先生乃是高门士族之后,你这样地胡言乱语,岂不是污蔑了他的清誉?不说就不说,我也只是觉着这位先生面熟,想着兴许哪天在街上见过才讲讲的。
爹爹,您也太食古不化了吧!清誉,清誉的,若人品高洁,想污也是污不了的。
好一张利嘴伶牙!先生,让你见笑了。
季非哭笑不得。
哪里,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兴许当真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觉得有些面善也无不可啊!你说,你叫连玉?季芙蓉低头一个浅笑,挑起眉角,端的是风华玉立,音容婉转。
以一个年方十五的少女来说,她的美丽居然有了与之不称的妩媚。
这妩媚......真是有点熟悉......在下姓连名玉。
表字呢?连玉笑而不答。
季非则在一旁暗暗点头,先前他还担心这连玉太过年轻,见着了芙蓉这样出众的姿容怕是把持不住。
可现在见他神情坦荡,眼中只有欣赏,才放下心来。
先生为什么不回答?莫非有什么不方便的?没有的事,在下的表字有小姐下问,与有荣焉。
那还不说?听说小姐聪慧,不妨来猜上一猜。
猜?猜就猜!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连玉,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觉有点恼火:你至少要给些提示吧!小姐足智,在下不便锦上添花。
看你干净清爽,颇有道家风范,你的表字不离三清吧?是。
无尘?不中亦不远矣!连玉,连玉,玉既是祥瑞......不对不对!她苦苦思索。
无尘,无尘,玉若无尘,自是...... 无瑕?连无瑕?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是无瑕公子?已是昨日黄花,哪称得上什么公子?在下的表字,正是这无瑕二字,取意‘玉若无瑕不沾尘\'。
小姐果真冰雪聪明,举一反三!你是连无瑕?当年以一曲《清平调》,折服天下才子的那个‘无瑕公子\'?那厢,季芙蓉兀自瞪着眼睛,喃喃自语。
季非转头偷笑。
这一回,终于有人给这丫头吃瘪了!痛快啊痛快!神宗五年 开封城东 季府斗转星移,转眼过了一年。
季芙蓉年满十六,连玉则有二十五岁了。
芙蓉!芙蓉!什么?她转回头来。
什么!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呢!这几天你魂不守舍,弹琴错音,下棋错子,连画画也有如胡乱涂鸦,你是怎么了?他可惜着那张上好的宣纸。
有吗?她意兴阑珊地应着。
有!他拿起纸来:我让你画竹,你画的这是什么?一堆烧火棍吗?先生,你就别添乱了。
添乱?从何说起啊?你知不知道我就要出嫁了?女大当嫁,你已经十六岁,算是晚的了。
你倒是说得好轻巧啊!那不知该怎么讲才好?应该是忿忿不平。
如果我嫁了人,你不就没了这好差事?多谢小姐仗义关怀,但,还请小姐放心。
老爷考虑得很周到,等小姐出阁以后,我会去扬州那边的崇文书院授课,生活应当也很安逸。
噢──!你们早就算计好了啊!小姐,注意仪态。
季芙蓉拉着衣摆重重坐下:居然一丝风声也不露地把我给坑了。
小姐这话有失公平,姑娘家总是要有个依靠的,怎么能说坑害你呢?可我要嫁的是那个赵疯子啊!你难道不知道?他不但有失心疯,爱花成痴,最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肯娶我,根本不是为了我的才学品貌,只是因为听说我叫做芙蓉,还有就是为了那几盆陪嫁的破花而已! 小姐可别相信这些市井谣传,赵大人年轻有为,三十岁就官拜一品,他只是勤于学问而无暇顾及家室。
你日前还不是称赞他那首《念芙蓉》写得文情并茂吗?这种人又怎么会是疯子?此一时,彼一时!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
如果他除了诗文一无是处,我倒不如嫁给你,放眼天下,论才气,又有几个人及得上你的?连玉知她情急时爱口不择言,当然不会当真:小姐错了,你可别忘了,皇上曾下旨,我连家三代以内不得举仕。
我这一生只能是布衣草民,与他相比是判若云泥。
那又怎样?只要是我愿意......她突一挑眉,吓得连玉退了一步。
不如先生仗义相助,救救我这苦命的弟子吧!怎么个救法?知道她要出古怪主意,连玉手心开始冒冷汗。
来次夜奔?那怎么行!连玉又退一步:小姐千万别信口开河,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的。
我就知你不会从的。
她恼恨极了。
其实要确实探听一下他的为人品性倒也不是很难。
先生有以教我?那也说不上,我是不像小姐你一样妙想天开,但总还有其他的方法。
什么方法?小姐不要忘了,对于栽种花草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你是说,你想亲自替我去见一见他?可别再说我薄情寡义了。
先生在上,弟子这厢先谢过了!她学时下的男子们,拱手为礼。
别闹了!连玉侧身闪过,哭笑不得。
九月初一,开封第一美人季芙蓉出阁的日子,所要嫁的,是当今朝庭的重臣,殿前大学士赵坤。
不论坊间如何议论,季府之中自然是一片喜气洋洋。
申时,迎亲队伍来到门外。
而这厢,季大小姐依旧在磨磨蹭蹭。
你真的没有骗我?她没大没小地问。
我几时骗过你的?连玉只有苦笑,也就是这季大小姐,还会有谁家闺女在上花轿前一刻还在问这问那的?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嫁他倒也不是什么下策。
可我只怕你们匆匆一面,要是你一时看走了眼,我陪上的不就是一辈子了?她盯着镜中那天姿国色,顾影自怜:如果是那样,岂不是辜负了我这倾城绝世的容貌?芙蓉,你就别发痴了,花轿还在等着呢!要是误了吉时......季非在一旁踱来踱去,实在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急什么,就让他等好了,你还敢摆出架子来教训我?不是你耳根子软,把我当个物件一样给卖了,我哪用这么难过?小姐!连玉重重地喊她。
喊什么喊?我知道,仪态嘛!班昭那傻子,为难了女儿家几千年,你如今是想效仿她不是?始终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他淡淡反问。
是!她气呼呼地用喜帕蒙住头脸。
来人啊!扶小姐出去!季非连忙叫人。
所有人呼出一口浊气来。
一行众人,在花园中穿行而过。
连玉远远地跟在后面,心里有些不舍,那个聪慧伶俐的小丫头也嫁为人妇了,这快乐的时光也到了尽头......这天怎么了?刚刚还大太阳,怎么现在突然灰蒙蒙的了?是啊是啊!挺可怕的呢!他抬头,发现确实像大家说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起来。
大家走快些,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
季非有些着急。
话音刚落,闪电雷声交杂而来。
连玉心头一沉,不知为什么,有了不祥的预感。
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竟似有千军万马从天上奔腾而来。
爹,怎么这么大的雷声?季芙蓉也不安起来。
这......只是突然变天......老爷,我看天气突变,恐怕会有一场暴雨,万一半路下了起来就麻烦了。
不如通知赵家另选吉时吧!连玉上前劝说。
不行,要是我季家出尔反尔,岂不是要让全开封府的人取笑?季非摇头,铁了心要在今天把女儿嫁出去。
爹,你......你好大的胆子!天空突然落下一道人声。
众人相顾失色,骇然仰头望去。
云端上,竟有绰绰之影。
一时,所有人的腿都软了。
一道闪电自天空落下,打在了一旁的莲花池里,一时水雾飞溅,到处是尖叫奔跑的声音。
连玉护住季芙蓉,心知此时不宜慌乱,却也满心惶恐。
等到烟雾散尽,园内早已一片狼籍,仆人们都四散逃去了。
爹!芙蓉从连玉身后看见父亲倒在地上,焦急起来。
先别慌。
连玉看了看,说:老爷只是受惊晕倒,看来没什么大碍。
怎么会这样?连玉摇头,他从小受儒家思想熏陶,当然不太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可眼前的一切真是邪门得厉害,由不得人要胡思乱想。
季芙蓉仍旧放不下心父亲,想要走近看看。
连玉突然一把拉住了她,让她大吃一惊:先生,你做什么?有人!他紧紧盯住莲池方向,心跳像擂鼓一样急促。
偌大的莲池中雾气升腾,散发出奇异的寒气,在朦胧中像是有一道身影。
什么人在那里?连玉的手心沁出冷汗。
那人影隐约晃了一晃,向前走了过来。
连玉把季芙蓉拉到身后,再问:是什么人?雾气终于渐散,自寒气深浓中走出一个人。
说是走,其实是从水面上凌空虚步地飞行过来。
那人穿着一袭白衣,阔袖长裾,发束金环,眉发出奇的乌黑,容貌更是俊美无伦,偏偏面色苍白,神情倨傲。
明明是一副神仙样貌,可惜神色冰寒,更像一座白玉雕琢而成的虚假人形。
他淡漠地盯着季芙蓉,冷冷地开了口:芙蓉仙子,你好大的胆子。
当日受贬凡间,非但不思悔改,竟于受罚前私改姻缘红线,乱了天地造化。
只为和那人再续孽缘,竟许下千世姻缘,自甘堕落于污浊尘世。
另两人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人在说些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连玉只得又问。
那人这时目光流转,像是刚刚发现还有其他人存在。
凡人?他冷冷哼了一声,不屑低语,长袖凌空一拂。
连玉反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当胸击中,胸口一寒,凭空摔了出去,重重撞到了一旁的假山石上,一时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季芙蓉尖叫:来人呐!救命啊!你犯了重罪,单是受贬已不足惩戒,我今天是来碎你魂魄,别做无谓的抵抗了。
那人的声音寒冷优美,此时听来却是分外可怕。
你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季芙蓉突然发觉自己浑身发软,挪不开脚步,她原本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柔弱女子。
可这人出现之后,她的冷静理智居然不翼而飞,仿佛本能之中,对这人惧怕之极,除了发抖,她实在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
等你魂魄离生,自然就会明白。
那人一抬眉,那两道浓黑如墨的长眉似乎也带着凌厉的杀气。
你......是要杀我......不错,销蚀魂魄,灭你元神。
不......不要啊!爹爹救我!先生救我啊!她脚一软,跌坐到地上。
那人又扬衣袖,眼见季芙蓉性命不保......唔──!一声闷哼。
季芙蓉睁开双眼,花容失色:先生!连玉在千钧一发之际,纵身过来,从身前替她挡住了这一击。
芙蓉,你没事吧?连玉试着微笑以对,可鲜血却在言语间从双唇滑落下来,溅到了她红色的嫁衣上。
先生!她眼睛一酸,落下泪来。
连玉无力地倒在了她的身前。
季芙蓉急忙过来扶他,却瞧见他正大口大口地咯血。
真是。
那人轻轻皱了皱眉,对眼前的情况很是不满。
这凡人应该是命不该绝,更奇怪的是自己刚才明明已把他摔晕,他又是怎么能醒过来挡这一击的?奇怪!他再一算,居然算不出这人的累世。
先生,你怎么样了?季芙蓉惊慌失措地揩擦着连玉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
连玉的神智渐趋混沌。
天意!那人垂下手掌:你命里的死劫被这个不知累世的人化解开了,从此以后,你已不属天庭司花,既然你愿意做生生世世的凡胎,就由得你吧!凶手,你怎么能目无王法,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季芙蓉怒目而视。
他自愿受你一劫,与我何干?那人丝毫不为所动。
你为何要杀先生?你要杀杀我就是!先生他......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哼!凡人!他冷冷望着,正待拂袖而去之时......谁?目光突然一斜。
上仙留步!角落里灰影闪动。
上仙今日收取了未尽阳寿的性命,我们如何向阎君交差。
虽然只是一个区区凡人,但还望上仙体恤我们这些小小鬼差。
他双眉一拧,心里有些不耐烦了。
麻烦。
他回头看了看那血泊中的青年,一拂衣袖。
连玉唇边的血迹奇迹般凝固住了。
他的阳寿是多少?他问道。
连玉,命尽二十六。
还有多久?一年。
他现下元气虚散,是熬不过一年的。
只怕是转眼就要死了。
上仙所言甚是!那就如实上报阎君,我绝不推搪。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或者可以一试。
灰影支支吾吾地讲。
说。
只要上仙愿意渡少许仙气给他,自然能帮他撑过这一年。
他只是凡胎肉身,怎么受得了我的仙气?不会令他立即离魂吗?只要上仙渡给他一丝仙气,就可以令他多活些日子,如果过后仙气断绝无续,他自然就活不成了。
这种方法有违天理,我代为司掌仙律多年,怎么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上仙先别动怒,他本来从近日开始就会缠绵病榻,上仙虽是稍微改写了命运,可也算不上什么违律。
一年。
他略做思索,然后抬眉:一年后,到长白幻境领他的魂魄。
多谢上仙!那人一拂袖,转瞬间消失不见,而季芙蓉方才还扶在手上的连玉也突然失去了踪影。
先生!先生!季芙蓉站了起来,仰望天空,茫然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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