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30 07:29:35

走了?你说走了是什么意思?公子在今天清晨时分,带著家眷离开了京城。

喜薇垮著脸:这信是君家的管事刚刚送来的,想来是算好了大人回来的时间。

君离尘脸色阴沉下来,伸手拿过了信,拆开了朱漆的封口,用力之粗鲁让一旁的喜薇小小地害怕了一下。

急事?君家有什么急事?一眼扫完那寥寥几行的留言,不外是家中急事,匆忙离别的字句。

走得这么急,倒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喜薇安慰他:公子这个时候派人送信过来,大概人已经出了京城地界。

应该是不想让大人留他,若不是急事也不至于此。

不想让我留他?君离尘的心往下一落:他怎么敢?大人,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一方钜子。

商场虽不比官场,但公子的才智也不容小视。

他既然算准了大人追不上他,就应该是追不上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先弄明白君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君离尘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稍稍和缓起来:可能是为了君莫舞。

那大人是想……最近我有太多的事要处理,无暇离开京城。

你去吧!快马追上,留在他的左右。

君离尘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有条不紊地安排:打探清楚,不论任何的事,都报给我知道。

好,我这就追去。

等一下。

君离尘喊住她:不要让任何人太接近他,任何人都不行,知道了吗?是的,我知道了。

我说的,包括了你。

要是再让我看见你那样地盯著他,小心你的脑袋。

啊!这我可不敢。

只不过偶尔看到失神,竟然被发现了。

这也只能怪君怀忧长得太好,美人谁不爱看啊?我对他绝对没有什么非份之想。

没有最好。

在他回到我身边以前。

好好地替我看顾好他。

特别是那两个女人,明白了吗?君离尘勾起嘴角:别忘了,你的那样东西还在我的手上。

我片刻都不敢忘,我对大人一片忠诚,唯天可表。

喜薇笑吟吟地行了礼,退了下去。

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忠诚?他才不相信有这种东西,所有的人都是别有目的才留在他的身边。

除了……怀忧……居然不声不响地跑了,居然不想让我有机会阻拦?君怀忧,你好大的胆子!一甩手,他扫落了桌上的茶盏玉壶,看著它们清脆地碎成一地。

终有一日,等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会让你知道这是个多么愚蠢的念头!我说过,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得出我的掌握,你也是一样的。

你自己招惹了我,却又转身一走了之,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想都别想!除了这个天下,你,也是我的,我唯一想要得到的。

不……!君怀忧翻身坐起,又一身的冷汗。

公子,又做恶梦了?喜薇立即出现在门边,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

他举起衣袖,擦了擦汗。

只是做梦。

要我去煮点定惊茶吗?喜薇为他披上外袍。

不用了。

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走到书桌边,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我睡了多久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不过两个多时辰。

喜薇皱起了眉:您已经两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些帐也不是一天两天看得完的,不如回房休息一下,到下午再看吧!不碍事,我离开了这么久,积压了太多的事情。

何况莫舞最近心绪不宁,我也不想他再为这些操心了。

听公子这么说,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两个月前,我们和扶桑交易的商船在海上失了踪,那是我们第一次试著和扶桑交易的货物。

船上有不少贵重的货物,如果真的出了事或者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会折损十分可观的本钱。

会损失所少?折合黄金大约要有五万两。

君怀忧揉著眉心:损失财物倒也算了,大不了过段时间我们再派船过去,只是对那些雇工家属实在不好交待。

怪不得,从京城回来才半个月,您就累成这样了。

半个月了啊!离开京城,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吗?离尘他……回头看见喜薇瞪著猫儿眼,正饶有兴趣地望著他,急忙轻咳了一声,举起茶盏掩饰。

不知君离尘他……有没有生气……喜薇随后就赶了过来,除了说是君离尘吩咐她照顾自己的。

以后就一直没过说什么,所以他也不方便太著痕迹地探问。

公子,您可要好好好好地照顾自己啊!喜薇低头整理著桌面,像是不经意地说:要是您累坏了,君大人可会舍不得呢!君怀忧一惊,茶都差点泼了出来。

怎么会呢!你别胡说。

他心慌意乱地说:离,不,君大人是我的兄弟,关心我那是很平常。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咦?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没有!他急忙把脸侧到一边: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好吧!那公子也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了。

喜薇行了礼走了出去。

君怀忧捂著自己烧红的脸,怔在那里。

只是想到那一晚,君离尘他吻……不,碰了自己一下,脸就红成了这样。

要是日后再见了面,那可怎么办才好?什么?你说谁不见了?君怀忧诧异地搁下了笔。

大少爷,是三少爷房里的宝姨娘还有清远少爷。

兴许是宝云带著孩子出门去了,有好好找过了吗?他按按额角。

宝姨娘留了封信,三少爷看了以后一直呆坐在房里,我想可能是出了事,才来禀告大少爷的。

管家知道他近日正有烦心事,说得吞吞吐吐。

好啊!这些好事还真凑在一起来了。

才多久啊?突然之间就风云色变了。

你们继续安排人手去找,三少爷那里我过去看看。

他看看手边那些令人头痛的清单帐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君怀忧匆匆赶到了君莫舞住的院子里,看到一堆人在门口转来转去的。

爹。

君清遥第一个看见了他:你来啦!他点点头,轻声地问: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按情形看,像是三少爷的小妾留书出走了。

举手回答的是哪里有热闹就一定会出现的喜薇。

可宝云她,为什么要出走呢?其实一路上,他也想过不少的可能性。

宝云是君莫舞身边最亲近的人,难说君莫舞的心事不会被她察觉了。

但怎么想这宝云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她刚生下清远,没理由带著孩子一走了之的。

这个谁知道啊?君怜秋翻了个白眼。

宝云她最近几天心神不宁的,我没有想到……好了明珠,又关你什么事了,你哭个什么劲啊?宋怡琳一把拉过扯著衣角流眼泪的君明珠:我看八成是三少爷欺负她,她才会出走的。

相公,你看这可怎么办啊?宝云一个妇道人家还带了一个小婴儿,能上哪里去呢?周素言皱著眉头。

她们抢著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只听得君怀忧头昏脑胀。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各人维持著自己的表情,愣愣地看著出现在门口的君家三少爷。

莫舞。

看见君莫舞这两天刚刚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君怀忧担心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大哥,我正想和你谈谈。

君莫舞带著倦色淡淡地说。

也好。

君怀忧环视一眼,女眷们识趣地散了。

君莫舞率先往花园走去,君怀忧跟了上去。

大哥,别让人去找了,让他们回来吧!君莫舞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木然地说著。

为什么?十分意外会听见这种要求,君怀忧呆住了。

她说她不愿意再留在君家,而且也带走了足够的银两,不必再担心她的去向了。

波光粼粼中,也看不清君莫舞的表情。

她这样做也是不对,再怎么说,清远是你的孩子,她有什么理由……大哥。

君莫舞打断了他:清远不是我的儿子。

什么?君怀忧怔在那里。

我结识宝云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

清远他不是不足月,而是足月生下的。

君莫舞叹了口气:宝云她是被人骗了,投河时被我救起,我为了帮她,才撒谎说她是和我私奔的。

那清远的父亲……那个人才是真正和宝云私奔的人,他卷走了宝云的财物远走高飞,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那你娶她只是为了帮她?是的,女子未婚生子,不能为世理所容。

何况,宝云虽然恨那个男人,却希望能生下这个孩子。

那么说,你和宝云根本就不是夫妻?他惊愕地消化著这个奇怪的事实。

我对宝云,只有朋友兄妹之情,没有其他。

虽然同房,但我们一直恪守礼数,没有逾越。

就算是这样。

君怀忧不解地问:纵然说穿了,我们也不会为难她,就当她和我们有缘,她和孩子也没有必要离开君家啊!她是为了我。

君莫舞闭上了眼睛: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却也很傻。

君怀忧心思转过,明白了七七八八。

如果你确定她生活无虞的话,那么我们就不要把她接回来了。

大哥?君莫舞愕然地望著他,提出不要去找的虽然是他,但听到君怀忧这么说还是令他吃了一惊。

大哥的为人他很清楚,这种事,他原以为大哥不会赞成……莫舞,我明白你的苦处,也明白对你来说她离开才是好事。

你既然一直以礼待她,又不想和她相伴一世,那么,她离开得正是时候。

君怀忧轻叹了口气:我看得出来,你并不爱宝云,更何况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别人。

这样,对你对她都是好事。

你也不必觉得歉疚,你对宝云她始终是有恩,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有生的勇气。

她离开,也是因为她看透了这一点。

不知为什么,我虽然知道是这样的。

君莫舞苦涩一笑:可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她。

别担心,我们不明著找她,但也总能照顾得到她的。

大哥的意思是……她总是个女人,这么年轻美丽的女人带著个孩子,又能走得多远,藏上多久?我们家的势力遍及江南,要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君怀忧拍拍君莫舞的肩膀:她想和君家断绝关系,那就由著她吧!我们明里不帮,在暗地里照顾她一下也是可以的。

她虽然去了外面,我们依旧把她当作家人,不就可以了?除了情感,我们能给的还有很多。

大哥……别太死心眼了,莫舞。

人的心是无法勉强的,那样只会让你困在死胡同里走不出来。

君怀忧站了起来,想到自己所要面对的那个问题,不觉心头发沈:为什么君家的人都这么固执?为什么……君离尘啊君离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地困扰……大哥。

君莫舞突然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我不明白,一场意外,竟然……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个啊!君怀忧转过身来,微笑著反问:莫舞,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的大哥,而是另一个人,你完全陌生的人,你又会怎么面对我呢?君莫舞也笑了,这么多天以来,君怀忧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不论你是谁,你既然当了我这么久的大哥,那么你就是我的大哥,这一辈子都是。

君怀忧转回头,眼睛微微地发酸。

大哥。

君莫舞站到他的身后:君家有你,是天赐的福泽。

你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家人,这一生都是。

这死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还是原来那个稳重又沉默的君莫舞比较好,至少不会说出这么肉麻又让人想哭的话来。

大哥?君莫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

别动!君怀忧抱著君莫舞,声音哑哑的:你说得这么恶心,我一时吃不消,你借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了!君莫舞笑著放松了下来,顺便拍拍兄长的背。

树木丛里,屋檐之上,假山石后,探子们正烦恼著。

这一幕,还是不要写到报告里去好了。

不然的话,难保上头不会恶向胆边生,探子这小小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对!绝对不能写!纷纷用笔划掉了那句君怀忧一时忘形,紧抱君莫舞。

好不容易,一切告一段落,君莫舞的心思也回来了。

君怀忧闲闲地躺在葡萄架下,喝些冰镇的甜品,感动著这久违的时光。

虽然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过他已经很开心了。

事务什么的,待会儿再说吧!夏日炎炎正好眠!爹!远远地,有打碎了瓷器的声音。

他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正迎接君清遥跌跌撞撞的身影。

出什么事了?他问,不解地看著儿子脸上凝重的神色。

爹。

君清遥急切地说:三叔他……三叔……您还是出去看看的好。

莫舞?君怀忧站了起来,惊诧地问:莫舞他怎么了?刚才门外来了马车,来的是那个姓韩的右丞相。

韩赤叶?君怀忧瞪大了眼睛:他……来了青田?也顾不得再问什么。

立刻站了起来,大步往前院去了。

还有……在他身后,追之不及的君清遥站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说:爹怎么不把话听完呢?我还没说,还有,二叔也来了呢!君怀忧刚踏进前厅,立刻恨不得转身就跑。

坐在厅里的,不正是便装打扮的君离尘?仆人们正在打扫地上的瓷器碎片,而君莫舞和韩赤叶似乎不见了。

他忍住紧张,僵直地走了过去。

离尘?你……怎么会来?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他,实在是个不小的惊吓。

怎么了?大哥似乎是不想见到我。

君离尘直直地望著他,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不满。

不,怎么会呢?这是你家,你回来我当然是很高兴的。

君怀忧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绪。

离别数月,不知大哥可曾想起千里之外的我?我可是时常想到大哥你的啊!君离尘坐在君家大厅里那把红木的雕花扶手椅上,笑得邪美又暧昧。

原本只是一句简单的表示亲近的话,被他这么一说,简直就是……至少在君怀忧听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君离尘生得俊美,狭眼上挑,带了七分邪气。

不笑还好,一笑之下简直是桃花乱飞,直惹得厅里伺候著的丫鬟们个个脸红心跳的。

当……当然。

君怀忧也心跳,不过是因为紧张:你是我二弟,我当然是时常会想起你的。

真的?君离尘又笑:不枉我千里迢迢赶来探望你,我亲爱的大哥啊!君怀忧完全不敢正视他,就好像是他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会觉得局促不安的,应该不是他吧!历秋,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他在心里唾弃起自己。

咳!然后,他轻咳了一声,试著转移话题:你怎么有空回来?朝中事务繁忙,你怎么能脱得开身?大哥难道忘了,过几天就是我们父亲的忌日。

我多年未曾回来拜祭过他了。

最近事务稍停,我就抽身赶了过来。

君离尘扭头看著通往后院的另一条走廊:何况有韩大人作陪,我也十分安心。

对了,韩赤叶!君怀忧这才汗颜地想起自己为什么会一路跑过来,不正是为了听说韩赤叶来了?韩大人和莫舞呢?他亡羊补牢地问道,四下看著。

大哥,他们小别重逢,我看大哥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好。

君离尘为什么笑得这么……暧昧?君怀忧的头皮一阵发麻。

怪不得他这么悠闲地回来青田,只要韩赤叶不留在京城,对他来说就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大哥,你可不要误会。

君离尘站了起来,走近了他:我可没有邀请韩大人和我同行,是他自己强烈请求我的。

我认识韩大人少说也有五六年了,这可是第一次看见他放下身段来请求我什么事呢!虽然他这个人一向能屈能伸,不过,一样叫我吃惊呢!看来,我们家三弟的魅力可不容小觑啊!最后那一句,君离尘刻意压低了嗓子靠近他说了出来,像是特意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君怀忧听后一怔,正想再说什么,猛然发现君离尘那双桃花眼近在眼前,甚至近到能完全看清他虽不卷翘,但长得离谱的睫毛。

不由微微后退了一步,脑子里一下空白一片。

怎么了,大哥?突然变了脸色,是不舒服吗?君离尘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后退,人又靠了过来:大哥身子孱弱,这么热的天气,可要注意休养啊!我没事。

君怀忧反应过度地挣开。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没事就好。

君离尘先收回了半空中的手,脸上的笑容却不那么明显起来。

君怀忧暗叫糟糕,同时为自己的反应大感懊恼。

你一路风尘,想必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一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至少先梳洗一下好吗? 也好,那就有劳大哥了。

怎么会?是自家……兄弟嘛!松了口气的君怀忧急急忙忙收住自己因为一时忘形,要拍向君怀忧肩头的手掌,暗叫好险。

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一定要把这种爱和人靠近的毛病改掉!君离尘望著他太过迅速的转身动作,眼里蒙上一层晦暗。

看来,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否则,以他的习惯,怎么会这么排斥自己的接近?想到君怀忧挣开自己时那种震惊的表情,君离尘的心里又一阵的怒气。

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的力气来压住心头的怒火,摆出没有在意的表情,而不是一把捉住君怀忧,好好地质问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逃离自己的身边。

不过,也不急,他这次来青田,就是来和君怀忧算这笔账的。

君怀忧,我倒要听听,你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书由Tjlian免费制作~使用键盘左右键翻页,回车键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