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堆新立,泥香犹浓。
他们站在坟前,碑上是那群姑娘之墓!我想他们正把消息传出去?单扣剑低声笑道。
那两个人是‘迫心逼极飞出’鲁锐和‘欣厌凝想日深’毛君云这一对男女双魔。
伍还情皱眉接道:姓鲁的也就算了,怕的就是姓毛的这个女人心毒手辣说不得会开坟劈棺检查。
然后又补上两刀……。
单扣剑嘻嘻一笑,道:那就只有看这个那大小姐的命啦!他说完当真转身就走。
伍还情楞了一楞,旋即喔――的一声从后头跟上,嗤笑道:你在那坟士上动了手脚?单大公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女人有够聪明。
真是个好对手!他笑了笑,忍不住又问:我可以问你一句话吗?你的问题真多――,说吧!你的面纱为什么不取下来?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很重要!为什么?因为如果我们是朋友……或者说是相互敬佩的对手。
单大公子停住了步,这时他们已经进入一片林子内。
他盯住她的眼眸,道:我想清清楚楚的记得你!这是很难形容的一句话。
你可以对你所恨的人说我会清清楚楚的记得你,也可以对恩人讲同样的话。
当然,你会对一个将死的人说这句话,更可能对一个你最爱的人说这句话。
伍还情脸上的表情是什么?在紫面纱后看不真切。
但是,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却可以由眸子与眸子之间直接达到对方的心底最深处。
好静,夏末的午后。
只有轻风与叶的气息。
不!另外有两道声音来自林外!林外,方才新立的那大小姐坟前!毛君云的表情显然很难看。
恶狠狠的一串话直对着老天大骂:姓单的真是有够狠!竟然在坟泥里面埋下七种机关盒……。
可不是,瞧这位毛君云那双手可是钉了不少东西。
旁儿鲁锐早睁起了一双大眼朝向林子猛啐恨声道:这小子下回让我见到非剁他十块八块的不可。
呸!鲁锐边骂边握住毛君云的双手运功将两手臂的细钉全逼弹了出来。
这个姓鲁的内力挺雄厚的……。
伍还情轻一皱眉,道:能做到这点的最少苦修过三十年以上的内家心法,倒是不可小觑了!单扣剑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你会担心?杜大先生有一门心法可以在十年内凝聚超越一甲子的功力对不对?唉!每件事情都瞒不过你,真不好玩!伍还情轻声一笑,边摇头道:当时我师父和你师父一见如故,什么秘密全没了――。
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单大公子看着林外那端鲁锐扶着毛君云离去,这才微笑的席地而坐,道:两人相互敬仰一生终能在雪峰之巅见面,正是畅饮酣谈人间事说不尽谈不完……想起家师与前辈风范令人钦叹羡慕不已!伍还情轻笑一声在单大公子的对面,偏头道:再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家师除了武功智慧天下少有之外,另外擅长什么?奇门遁甲、风水八卦、子平斗数对不对?单大公子朗笑一声,道:难道他算出了我们两人一战的结局?伍还情的眼眸闪过一丝很难形容的神情,道:是有算出结局,不过没有绝对的事……!会有三种可能――。
哈哈哈,真好的答案!单扣剑吃吃笑着:你赢、我赢、平手?你错了!伍还情的神色可是十分的顽皮,眨了眨眼道:你是己亥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申时生的?你怎么知道?单大公子真的吓了一跳,嘿声反问道:你呢?癸卯年九月二十二日……嘻嘻,不告诉你时辰?伍还情俏皮的一偏头半望着天眯着眼道:你知不知道我师父为什么这么久才找到我这个好徒弟?单大公子耸了耸肩,道:为什么?他的眼睛斗然一亮,嘿道:原来是配合哥哥我的生辰八字来找人?伍还情轻笑一声飘身而起,在林子的那头传来她略带调皮的声音:快去把那个埋在坟下的那大小姐挖出来吧,否则她真的不用出来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打扮成这么丑的样子?那大小姐很不高兴,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儿是紫禁城内有名的好天楼,那大小姐的表情却是一点也不好。
因为她现在一点也不漂亮,简直可以说是个六十好几的丑老女人,而且俗气的穿着大红大绿没半点样。
那个年轻的女子不爱美?干什么怕那个五十阴魔的人找我?那群双臂抱胸哼道:他们不来找我,本姑娘还想去挑他们的老巢!没有谁怕谁?单大公子微微一笑,看了看这间特定的雅房十分满意的笑了。
你瞧瞧这儿,挺舒服的是不是?那群可是瞪大了眼哼哼道:什么?你让我戴着这张臭人皮面具,穿这身不能看的衣服连赶了七天七夜的路就为了到这里来吃饭?这是原因之一!单大公子显然心情好极了,喝了一口茶微笑道:原因第二,就是五十阴魔在这里有个分舵!至于第三个原因……。
怎样?就是你并不是杜大先生的徒弟,为什么要骗我?单大公子就好像话家常似的:哥哥我很想知道原因!那大小姐一双眼睁着老大,重哼一声把人皮面具拉了下来。
嘿,她现在的表情可没比那张老太婆的面具好看多少。
你说我不是家师的徒弟是什么意思?因为杜大先生的真正传人我已经见着了面……。
那群两颗眼珠子瞪得更大啦!什么时候?在你被埋入坟墓的时候!单扣剑嘿嘿一笑拿起筷子看着店小二送来满桌的山珍海味啧啧道:快吃吧!别辜负了大厨师的一番好心血――。
等等――!那大美人怒叫一声,好大一声把店小二们全吓得差点了盘子。
不是跟你们说话,快滚出去――。
那群瞪那些小二一眼瞧他们急匆匆的退了出去,立刻转向单扣剑欺身凑面咬牙切齿!姓单的,你是不是己亥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申时生的那个?啥?她也知道?单大公子可觉得事情开始复杂啦。
什么时候哥哥的生辰八字全天下都知道了?他抬眼,用一种很怪的眼神看向那大小姐,道:你怎么知道的?是我师父告诉我的!那群满脸的不高兴,倏然弹指攻向拿着筷子张大一张嘴在那儿傻住的单大公子。
这下,单扣剑可更吃惊啦!南方有一指,般若渡世间!这正是他师父不传之秘的般若指。
眼前那群使用出来是绝对的正统!不可能,除非她是杜法华的传人否则不可能会这一招慈悲普渡!单扣剑当然有办法化解,因为这是他的看门绝技。
但是他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深!难道杜大先生收了两个徒弟?哼,哼,假冒是很简单的事!那群冷冷道:至于家师是否另外有收徒?本姑娘可没听过这回事!这下玩笑真的开大了!单扣剑面对整桌的佳肴只有拚命的吃。
他边吃边想,难不成杜大先生跟自己开玩笑,先后收了两个徒弟来找自己?万一……万一还有个第三个的话……甚至更多……。
好吧!你还知道了些什么?单扣剑的头都大了。
还要什么?那群可是一肚子气!我知道了你的生辰,也会使用般若指还不够?甚至老早就问你是不是在关外住过?我倒要问你,另外那个人是谁?凭什么你认定她就是我师父的传人?因为她也知道我的生辰――。
单大公子苦笑回道:而且她用的也是杜大先生的武功心法!这可就奇了。
那群大大皱起眉头道:没道理啊!就算我师父另外收了弟子也不会不跟我说的是不是?有理!单扣剑点头道:这事挺有趣的……。
不过,你师父整年都跟你在一起吗?不是――。
那群摇头道:是春、秋两季他到关外来找我。
至于夏、冬两个季节就不知道他去了那儿?单扣剑沉吟了片刻,耸肩一嘿:这事儿先放下,反正下回遇到了那位姑娘再问她就是了。
姑娘?原来是个女的……。
怎么――,有什么不对?没什么!那群凝起一双瞳孔转口道:说另外一件事吧!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打算如何?紫禁城内有一处五十阴魔的分舵,哥哥我赶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去拜访他们!单扣剑嘿嘿一笑,接道:另外,我还接到了一个消息――孤独独笑也来了。
这都是你的事。
那大小姐嗔哼道:我呢?你?单大公子可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要把你暂时放在一处既安全又秘密的地方几个月……。
几个月?那群叫了起来!姓单的你可真够狠。
她气鼓鼓的喘了一口气:那现在呢?现在你很有可能是杜大先生的传人,哥哥我当然不能这么做啦!单扣剑的脸皮真厚。
转了调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地方,你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在那儿。
那群的一对挺拔浓眉挑起,正要说话的当儿,蓦地外头走廊有人喝叫道:孤独独笑,你别走!好一喝,立即是听到好几个人飘身的声音集中向某一处而去。
看来是好多人在围杀一个目标!那群的一双眉可没放下,正待要起身往外,却是,单扣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下,嘿道:那个人不是孤独独笑――。
你怎么知道?那大小姐耳朵听着外头一阵杀,没好气的啐声:嘿,是不是你怕了他?哥哥我可没怕过任何人!单扣剑哼了回去,道:不过,如果那个人是孤独独笑的话,武功未免太差了!那群立刻明白了这句话。
如果是真的孤独独笑又岂有让敌人活这么久的?更何况在外头叫嚣的那些人武功也不是顶尖的好手,没道理在那儿拖拖拉拉。
那群皱了一下鼻子,盯向单扣剑道:那么这是个陷阱?正是。
单大公子笑了!而且是针对我们!嘿嘿,五十阴魔的确是不可以小看了他们!这话说完,房间里面忽然多了六个人。
别来无恙?单大公子冲着毛君云这个老女人的手直笑:叫你别那么缺德去挖人家的坟偏要,看看弄得自己遭到因果报应……。
毛君云一双眼儿可瞪得老大,喝道:小子,纳命来!她是叫的很大声,可是屋外有人叫得比她大声!六个大男人冲口大喝当然比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得多。
六个后进来的人很快的就把辛苦、董冷酒这一干色阴十魔的六人制住。
好高的武学造诣!你们……?卜净的眼都直了,脱口叫道:武理盟!原来五十阴魔对我们的了解很多!骆礼佛右掌一拍,卡的响声中废掉了郝好人的武功冷冷道:为了对付你们,可是布署了好久!辛苦睁大一双眼睛瞪向白马公子,怒叫道:你……?吃惊吗?白马公子嘿嘿一笑,道:你以为我是你们派到武理盟的卧底?哈哈哈,到底谁卧谁的底?琉璃大师轻叹一声,以少林大力金刚指点废了董冷酒的武功,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幸亏白施主忍辱在五十阴魔内长达六年得到大天魔的信任,否则还不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危害武林的事……。
那群可好奇了,朝向单扣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知道?单大公子反问了一句。
我怎么会知道?那群皱眉的看了屋内这些不速之客一巡,哼道:前面是五十阴魔的人我知道,后头的又是谁?武理盟!听过没有?没有――。
他们是一个专门要对付五十阴魔的组织!单扣剑嘻笑道:而我们两个就是饵,引他们出来的人。
那群看了这些人一眼又将目光回到单扣剑身上哼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是啊!单大公子承认,耸肩笑道:是他们在七天前找哥哥我商量这个计画,我觉得很好,所以就答应了。
好啊!什么事情都是你决定,那我算什么?那大小姐显然十分的不高兴,虎的立起身用手指着单扣剑道:你们中原人心眼太多,你我一战早早了了,本姑娘要回关外去!她可不是说着玩的n孔雀翎此刻已握在掌中。
好极了!周松天竟然拍起手来大笑道:能亲眼一见当年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的风采,令人快意平生――。
这可不只是他拍手,在场的每一个可都乐了。
当然,这里指的每一个是指武理盟的六个老头子。
单扣剑左看右看,好一长叹!现在不战行不行?不行!那群冷哼:你不出手是你家的事,可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
她说着已是气贯于翎羽上。
慢着!单扣剑急急叫道:别打坏人家的东西,要打也得换一个像样的地方。
哼,你别想溜走――。
那群昂首挑眉:你说……。
我有个好地方――。
董笛呵呵笑道:咱们贺老兄在城西有一座大宅。
那块前庭空地可是够你们大战的啦!多嘴!单少爷真想骂人了,他只有又叹了一口气:可是谁来当我们的公证人?什么话?这岂不是说武理盟的六个大师级人物全不够格?这小子骂人真是高明!那群这厢一楞,接问了:他们六个都不行?我看方才的出手似乎还可以,不至于连我们之间的胜负都看不出来吧?慢!单大公子可有一套他的看法!所谓真正两大高手之间的决斗往往胜负在丝毫之间,如果公证人个人没有极高的造诣而眼珠子又不够亮的话……。
太狠了,这小子话中有针刺的一屋子里的顶尖好手个个差点跳脚破口大骂。
但是,在他们大骂之前有人笑了。
那是个很美很俏的笑声,随着这笑声伍还情飘了进来。
我的武功你认为怎样?她问。
单扣剑苦笑的一点头:还可以!武功还可以,那眼力呢?伍大美人笑的更愉快了。
看她那双又明亮又迷人的眸子,单大公子除了再叹一口气点头之外,似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啦!啧啧,很有意思这一对男女。
一屋子里的老江湖似乎都感觉到一种特殊的微妙在单小子与这位神秘的伍大美人之间流转。
不,还有另外一股更奇特的气氛从那大小姐的身上倾出来!我不喜欢她当我们的公证人!那美人忽然冲口而出,而且声音也怪怪的!谁都可以,就是不要她――。
事情好像有点僵了。
不管怎样,各位――咱们先离开这儿到老夫的雅风别苑稍息如何?贺妙严呵呵两声笑:贺某人相信那儿比这里‘安静’多了!这点,倒是没有人反对。
这回我们可真是栽在姓白的手里好大一个筋斗!有人用好冷好冷的声音在地牢里咬着牙,没想到我们色阴十魔竟然败得这么令人不甘!嘿嘿嘿,他们不过是废了我们的武功而已――。
董冷酒好沉好沉的笑声,这点他们一定会后悔!郝好人哭丧的那张脸斗然闪现了一丝希望,转向董冷酒道:难道你有法子可以恢复功力?董冷酒在片刻沉默后,朝向辛苦道:辛老头――,你被称为‘精魄递相离合’,应该是受损最少……。
杰杰杰,多少保留了四成的功力!辛苦冷冷的眼光闪跳着,董冷酒,你是打算把压箱宝给拿出来?董冷酒的名号是‘邪心含受魑魅’,这是一门十分奇特也是十分危险的生死大关交替心法。
他必须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放空,空到随便一个人打他一拳立刻便百脉乱气神仙无救。
但是,这个方法也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可以在很短很短的时间内治疗不可能治愈的创伤。
现在我们只有以生死一搏!辛苦看向鲁锐,慎重的道:你的‘迫心逼极飞出’这时强周会如何?迫心逼极飞出几乎是一种拿命玩命的功法。
它可以达到完全转气的目的!就像现在,他们六个人关在不同约六间牢里,而他就在辛苦与童冷酒之间。
辛苦的内力便可以藉由鲁锐这门迫心逼极飞出的心法传导到董冷酒的身上。
董冷酒以邪心含受魑魅接受了辛苦精魄递相离合送过来的内力便可以快速的恢复八成以上的功力。
三天内,董冷酒几乎就可以复元。
但是这其中必须牺牲掉鲁锐,而且辛苦在这三天三夜董冷酒破牢而出救自己,以前也是进入于三魂七魄离窍极端危险的状况。
我们不能不试!鲁锐简单而坚定的道:因为只有这样色阴十魔或许可以保留一半的人扳本!不行!毛君云尖着嗓子道:你一定会死。
嗓子很尖锐,但是声音中的感情却是十分的浓冽。
他们都知道鲁锐和毛君云之间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情愫,所以他们一向在分派任务时也让他们在一起。
只要是人就有感情。
感情不分善恶,所以有很多杀人如麻的大盗特别孝顺母亲,也有许多干尽坏事恶贯满盈的巨寇特别疼爱子女。
因为爱是最真实的――甚至超越了时空。
更何况这一代魔教的色阴十魔对于江湖也没干下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所以贺妙严并没有杀我们!毛君云急声道:他没杀我们,你又何必自己寻死?因为士可杀不可辱!鲁锐望向毛君云的眼光很温柔。
对于五、六十岁的人而言,很少会出现这种温柔!但是温柔中却有更深的悲壮。
我不能不这么做――为了这场战争已经开始,也为了你……。
谁都明白鲁锐这句话。
色阴十魔只要在五天五夜内还有人在江湖活动执行任务,那么受阴十魔就不会出魔山。
受魔一出,色即是空!只要受阴十魔出动,色阴十魔将永不现天下――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也可能在天魔祭坛下一生禁锢遭受风火水雷的毒刑终老致死!鲁锐爱毛君云,所以他不愿她这一生不是在这里的地牢度过就是在天魔祭坛之下度过。
开始吧!鲁锐一声大喝,双腿盘坐闭目!雅风别苑的确很雅,而且徐风南来时吹在宅院四周的松梢所发散出来的松香和轻浪似的声音特别的令人沉醉。
单扣剑长长吸一口气,对着夕斜沉低的方向凝着眸子喃喃道: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处世,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在单大公子的背后有人缓缓接口,是伍还情的声音:你念金刚经的这一段是在想什么?松针石径落,风晚吹伊人。
很美!夕斜染佳人,君子莞尔相迎,只是眼光深邃虚有更深的沉思。
你也喜欢在这种风情、这种时候漫步?是!尤其是微风带香动衫起……。
只可惜有些事令我不解。
想问我?一阵沉默,他问:杜大先生收了几个徒弟?她楞了楞,回道:难道那群也真的是家师的传人?目前看起来是!单扣剑缓缓嘘出一口气,凝着一双眸子道:最少她也知道哥哥的生辰。
使的是杜大先生的武学心法……更重要的是,她竟然会使用家师不传之秘秘的般若指!伍还情的眉头轻轻一皱,偏头沉思了起来。
蒙胧的面庞在紫面纱后面若隐若现,粉颊呈现一弧十分美妙的曲线既细细腻又柔美。
时间在两人默立中随着夕辉没尽流逝,茫然在这一片十分沉静的初夜,几十盏宫灯像海浪似的一波波被点亮。
是由十名雅风别苑的家丁一线排开飞越在树梢,同步同趋的点燃挂在松梢的风灯。
他们从那端过来,飘然而过两人前后,往那端去。
很美!伍还情轻轻笑着,有一种很难说出的情怀。
她的眸子闪过百种交杂的感受望向身旁的单扣剑,你在想什么?很美!单扣剑一笑,垂下了眉看着伊人!我本来不愿意说同样的字眼,但是实在是很牵动人的心神……。
近百盏的宫灯在夏末的晚风中悬挂,绵绵延延的像是苍弩邃深处的星光。
这刹那,恍恍然令人如在梦中星云似静似凝,甚至连彼此的呼息也在这片静默中融合。
好长的一阵沉默。
不,是一种心与心之间呼唤、相知的沉静。
她忽然对着远方问了一句:你爱过吗?她的眼眸闪过一抹无法形容的情感,轻声反问:你呢?她忽然顽皮起来。
是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握住自风中飘落的松叶。
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要问?她楞了楞,稍微低了低眉,一笑:我只是想知道多一点对手的过去――。
淡淡的,他吸了一口气。
就只有这样?他问。
这样还不够?她掩饰的声音用笑来加强!我知道你曾经跟一个大美人在一起,而且在这个月里你也一直跟她之间有联络……。
楚月!单扣剑苦笑了一声,眸子里最深处像是有一丝很难形容的悲伤。
但是。
他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在笑。
你知道的事可真不少――!我说过,像你这种对手我当然要知道的越多越好。
伍还情的眼睛毫不隐瞒的落向单扣剑的瞳孔。
你很爱她吗?单扣剑忽然长笑,挑眉反问:你的事呢?伍大小姐――,你那位指腹为婚的凌拾璋少爷又如何?阿璋?伍还情吓了一跳,挑眉道:看来我小看了你,连这件事你都知道?嘻嘻,伍大小姐是京城户察督军唯一掌上明珠是不是?单扣剑昂然一笑:那位凌大少爷目前则辽渡海外在扶桑研究东瀛制造的兵器?我实在是太低估你了。
伍还情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最可怕的一点是,除了知道你是南般若的传人以及这个把月来你在江湖中的事以外。
简直查不出你的过去……。
这是个没有过去的男人?二十年前你突然在白石镇出现,被南大先生收为徒弟。
伍还情缓缓道:十年的时间你一直跟般若先生在一起,接受他的教导。
但是……往后的十年你消失了,武林中没有你任何的消息。
嘿嘿,这点我很好奇。
单扣剑的双目一闪,突然想起那天伍还情谈及法华先生擅长种种易经命理之事。
他笑了,你最遗憾的是用杜大先生传授给你的种种神奇门相术也追抓不到哥哥我的行踪是不是?伍大美人一楞,嘿道:看来南大先生也传了你一种法子可以逼开梅花异术?他们两人相视而笑,这笑声可是各具心机暗有一番斗智在。
在这花苑的另外一端,那群正冷冷的将目光投向那端的单扣剑和伍还情方向。
背后,骆礼佛徐步走近嘿的一声,道:那大小姐真有雅兴在这儿临风赏月……。
松风月悬,的确是属于诗人墨客的夜。
那群头也不回淡淡的道:这不关你的事!她回头盯着骆礼佛,道:你对那个伍还情知道有多少?我?知道的不多……。
骆礼佛嘿嘿一笑,稍沉着声音道:那姑娘似乎对她很感兴趣?那群的脸色可不好看,重哼道:你要答不答就直接说,别在那儿拐弯抹角的十分不乾脆!骆礼佛呵呵笑了两声,道:来了三天,那姑娘的脾气一样的硬!不过老夫奉劝一句,人在江湖和气一点的好!喂,你这个人比我爹还唠叨,看不惯的话你以后见到本姑娘就走远一点!那群用力踢着地下挑起一片的松针满天飞舞。
别看她似乎在发小姐脾气,这一脚踢起的上百支松针攻向后头的骆礼佛可是彷佛弥天暗器,来的又急又快。
骆大先生人称洛阳三支香,一生禅定修为早已如臻化境,眼前这大片松针攻来心中没半点慌乱轻笑声中已是看破其中一处缺漏。
便是右腿清抬挫身向东,左侧则在半空中一勾连守带攻的逼向那群。
这招拜山普陀十分巧妙,那群也不得不扭身略退半步。
退而复进正待是一轮猛攻要自抽出的孔雀翎展开。
此刹那,南方方位俄然传来一串串的尖锐呼叫,这叫声恍如是鬼哭神嚎。
隐约中,又听到许多人在死亡之前所发出的哀叫惨呼。
等等!骆礼佛阻止那群的攻势,急声道:南方是地牢方向,难道是色魔他们恢复了功力破牢而出?毛君云今夜可是杀红了眼。
欣厌凝想日深毛君云用的是血毒。
这是一种十分骇人的武功,必须将自身浸泡在毒槽中十年受尽一切痛苦而且在这段漫长的时间内要时时保持在愤怒的状态。
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琉璃大师看着满地的体合十默念佛号,叹气道:一个人能保持十年愤恨的情绪让毒物进入体内随血液流转,这绝不简单……阿弥陀佛――。
能维持十年不断的愤怒跟维持十年不动怒同样困难。
甚至更难!因为人会疲倦,精神会有沉迷昏乱的时候。
如果真有人能在睡觉作梦也保持在激愤的状况,那么他如果能把这个心念转换学佛修行,也许不要十年就能证道!真是不可小觑魔教!单扣剑赶来的时候,辛苦他们早已留下三十几具体狂笑离去。
他们怎么可能恢复功力?伍还情垂眉沉思着。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次可真是失策。
白马公子的表情更难看了。
这下我可在五十阴魔待不下去了!白马公子苦笑道:本来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下可好……。
那大小姐东看西看了一阵,跺了过来直站到单扣剑的面前道:中原怎么这么多的凶杀?我可不想管了,姓单的,我们之间的事现在就解决!这回她可是玩真的,话才说完那支孔雀翎已是破风劈空而出。
那群这一出手是真才实学,十足十的功力用上!单大公子不得不退,而且要全力而避!那群挫身再进,孔雀翎横扫卷劈,卷而后舒!最少有三十支翎毫奔射,丝丝毫毫各逞不可思议的角度力劲,方位变化简直是匪夷所思。
单扣剑勉强能避得了这一把翎毫攻击,但是这一气呵成紧随在后的翎羽飞打,无论如何是要捱上一记。
伍还情的一双眼眸更亮,她在看着单扣剑如何能避开那群这一手攻击!没错,那群用的心法和自己所学的相同,虽然手法另具巧妙,但是与师父教予自己的武学同源。
难道师父真的收了两个徒弟?单扣剑并没有出手挡下那群这一手攻击。
他没挡,因为楚月的扇子帮他挡在前面!这是一把极品白玉雕刻了九对鸳鸯的扇子。
扇子是极品,拿扇子的手更是人间难见的极品!那群抬眉怒目,看到的是一张难以形容的娇面庞。
同是身为女人,那群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足以称得上是天香国色人间少有。
令人惊叹!那大小姐的脾气似乎被眼前这个美人巧笑的神情消除了不少。
因为,这个女人不仅仅是艳丽动人,更重要的是她的美有一种亲和的魅力!或许是她的面庞很柔,像是供奉的观世音菩萨透露着对人间世的慈悲?你是谁?为什么出手?那群的口气仍旧很硬。
我姓楚,单名一个月字!楚月轻笑着声音,眼神可是十分的严肃。
扣剑是我的朋友,所以当他不想出手的时候我就会替他挡下来!是吗?那群挑了挑眉,道:没有人可以挡住我的出手!是吗?楚月笑着回话!也没有人可以叫我挡不住他出手!很有意思,现在似乎是变成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董笛这时轻咳了两声,往前一跨步道:两位姑娘,现在何必争一时之气?日下最重要的是商讨如何对付色阴十魔剩下的那五人才是……。
他们已经知道了地牢里鲁锐全身爆破而死之事,色阴十魔这回逃脱了五人,日后势必是狂杀报复。
贺妙严亦接口道:武林之事为大,个人恩怨事小。
那姑娘――,老夫一向敬重令师大侠风范,我想你与单公子之战就算是延后一些时日他老人家绝不会责怪!阿弥陀佛――,老衲和杜施主亦曾有面会之缘。
杜施主侠骨凛动天地一生行侠仗义向来以大局为重……。
那姑娘既是杜施主传人,贫僧料想姑娘亦得杜大施主这番豪情大义才是……?好啦!好啦!你们说了一大堆就是要阻止我跟单扣剑决斗是不是?那群哼声嘟嘴,收了孔雀翎只臂抱胸昂首道:我们可先说好了――只要除掉刚才逃掉的那五个人,你们再也没理由阻止了吧?她的话是问贺妙严他们,不过眼珠子可是盯着单大公子不放,直要人家给她一个明确的交代。
好!单扣剑爽快回道:当年你我二人师父在雪室之馈一战前,尚且谈笑狙杀一群白额雪虎较量谁争得第一局之胜,今日哥哥我就与你赌约辛苦他们五人如何?那群双睁一闪,挑眉道:好,当年我们师父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她说完,立刻是头也不回的亲身离开雄风别苑而去。
这厢楚月伸手拉住单扣剑,嘻嘻一笑:扣剑哥哥,咱们也走了吧!单扣剑方才一犹豫,楚月已是娇嗔跺脚道:你不是想要找孤独独笑?我已经知道他的落脚处了!这回单扣剑可不能不走,他唯有朝在场的众人一抱拳朗笑道:各位――,后会有期!请!众人亦纷纷抱拳合十回礼。
只是,伍还情和单大公子双眼接触的刹那,似乎有那么一点奇妙的汤漾?喂!那个户察督军的女儿很漂亮是不是?喂喂喂,你说到那儿去了?脸上盖着紫面纱,长啥么样子那看得出来?少骗啦!我会不清楚你?哼!楚大小姐这厢停步叉手,狠狠的瞪着单大公子道:她漂亮还是我漂亮?求求你吧――!单扣剑苦着一张脸,道:咱们现在办正事要紧,先去找那个孤独独笑会一会面再说吧!楚大美人吃吃笑了:什么孤独独笑?啥?你方才不是说……?骗你的!喂――,干啥要骗哥哥我?因为我不喜欢看见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楚美人可说的很清楚!因为我觉得她可能会迷惑你!女人!女人?她们是无理取闹,还是直觉灵敏?别闹了,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那的孤独独笑在那儿?单扣剑只有叹气!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是的话,我现在就要去找剩下的色阴五魔――。
单公子说的可严肃了:如果不是,我要你告诉我孤独独笑的人在那里?这是一把有四个缺口的剑。
当剑凌空舞起挑开生与死之间那道界限的时候,总有他对着其中一个女人的爱!郝好人倒下去,卜净的喉头也深深的被划破一道血痕。
辛苦睁大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瞳整张脸和着血仆倒在青草泥地上。
不过是一刹那,色阴十魔如今只剩下董冷酒和毛君云。
现在,这两个剽悍的杀手竟然也会觉得双膝发软半点也不听使唤的直打抖。
独笑一剑,送别黄泉。
董冷酒只觉得自己的胃不断翻滚,整个喉咙像是被人家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掌插住,锁得喘不过气来。
胸膛大力的起伏,瞳孔放得好大好大,空气好像稀薄的不够呼吸。
好片刻,只是孤独独笑那双冷目一闪,道:我不杀女人,你走!他指的是毛君云。
趁着孤独独笑这一声说话,董冷酒终于能缓一口气来观察这个传奇人物的相貌。
他一边看一边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可以形容他的模样。
因为每个人都被他剑上的魄力所惊吓!所以要不是死了,就是目瞪口呆像傻了似的!董冷酒急快而详细的注视对方。
他真是一个男人,一个十足十充满了神秘霸气与魅力的男人――末理还乱的短髯,深邃沉蓝的眼眸,挺锐的鼻梁下是深长的人中,粗厚的下巴上是一把坚毅的嘴角。
一袭黑粗麻披风罩在旷野的肩头上垂下,又厚又大的手掌紧紧握住那把有四个缺口的剑。
孤独独笑站在那儿,站在天地之间似乎永远就有这么一股苍凉孤独的味道。
董冷酒忽然完完全全觉得这个男人的名字取得实在是太好。
像他这种人,笑的时候一定更加孤独。
因为这个人的命运天生似乎只有死神才是朋友!一个只有死神是朋友的人,他的笑声怎么会不孤独?我不会走!毛君云忽然厉声叫道:你杀了我这么多朋友,今日除非你死我亡,否则别想停下这一战!孤独独笑冷冷挑眉,冰寒充满的嘴角一扬。
他不杀女人,如果这个女人不是敌人或是这个女人目前不想做敌人。
但是,当有一个人要杀自己,不管是男人、女人,敌人就是敌人,也就是死人!孤独独笑双眸好寒冷的一透,董冷酒的胸口又觉得好大一股压力迫住。
然后,他看见一道不可能产生的光芒划破他与孤独独笑之间的空间掠冲过自己的身体。
当董冷酒觉得病的时候,被对方剑风强力扭过去的头,看见方才的那一剑余势未尽的斩杀了毛君云。
真快!董冷酒只觉得双膝无力,眼前好黑好黑的跪了下去。
这个人的剑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自己这方五个人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好歹每个人也都苦修了四十年以上啊!不明白,更不甘心。
董冷酒的整个人瘫倒,失去知觉以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独笑一剑,送别黄泉。
唉,真是名不虚传――。
这是个令孤独独笑第一次有兴趣端详的男人。
一个看起来很随便,脸上有一抹淡淡笑意,但是眼神却十分严肃的男人。
不,不只是严肃,在更深的某个地方是隐藏不住的一种悲悯!是你?是!他们没有见过面,但是简单的三个字已经完成了千言万语的对话。
是你,可以说孤独独笑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月来闯出名号。
南大先生的传人单扣剑。
更可以说这是个自己期待已久,堪为对手的一个人。
而一个是字回答。
单扣剑说明了自己是谁,也同样告诉对方自己绝对敢站在他面前领受一刀。
爱过?孤独独笑忽然又问了一句任何人也想不到的话!是!单扣剑回答这个字的时候,很奇怪浮现的竟然是伍还情的眼眸,而不是楚月那张艳绝天下的容貌。
不够!孤独独笑收回了剑,转身、离去。
不够?他已经读出了什么?单扣剑忍不住对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哈哈大笑:孤独独笑,我们不只是好敌人,也会是好朋友,是真正的对手!哈哈哈││。
单大公子一直在笑,这是一种十分快意的豪情。
他笑的够了,忽然发觉背后有人在瞪他。
一回头,是楚月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你疯啦?楚月嗔哼道:自己一个人一直在笑什么?她边骂边看四周,怪叫了起来:是孤独独笑出的剑?单扣剑点了点头。
那楚大美人可兴奋了,一把握住单大公子的手道:你见到了他?是!怎样?什么怎样?你们……?没怎样――。
单打剑嘿嘿一笑,道:他是个好人!这算是什么答案?楚美人可不高兴了:喂!你把话说明白一点!很明白啦!单大公子伸了一个懒腰,微微一笑道:哪││我现在要去办一点事,你就帮我监视姓那的那个丫头好不好?情儿――!伍寂影推开女儿的房门大笑的踱了进来。
她的心情当然很好了,久别了个把月的女儿终于回到家里,这会儿又有人可以谈心啦。
爹――。
娇腻的一声,脱下面纱的伍大美人从梳镜台回首,清艳明亮充满灵慧的面庞揉着小女儿的娇态。
哈哈哈,出去流浪了个把月总算是记得要回来了。
伍寂影大笑着坐下,桌上早有女儿沏好的茶。
这下他可直点头了:乖女儿,你这丫头早料到爹会来的是不是?伍还情撒娇的站到她爹背后轻槌着背,笑道:这是爹最爱喝的云山无愁茶,是女儿特别买回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好好好,有你这个女儿爹也实在是心满意足了――。
伍寂影含笑撙须,口里哼着两句小调。
伍还情轻笑一声,道:爹爹啊,什么事这么高兴?她转了转眼,呃││的一长声道:是不是爹爹升官了?哈哈哈,小丫头!爹爹早将名利看淡啦!今生世上能让爹爹操心的就只有你,能让爹爹高兴的也只有你……。
是什么事那么神秘?伍大小姐转了转眼,忽的笑道:是不是阿璋要回来了?阿璋?哼,你还想他?伍寂影可不高兴了:凌家当年虽然跟我们指腹为婚,但是爹爹现在可不赞成这门婚事――。
为什么?伍大小姐坐了下来瞧着她爹。
你还不清楚吗?当年凌居云和爹是同在朝廷的命官交情很是不错。
但是,十年前却为了东海沿岸盗贼贩盐的事,早已搞得两家不相往来!伍寂影重哼一声,道:凌家那个儿子凌拾璋曾经暗中和你见面了好几次,爹爹不是不知道,就当你们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也不去计较。
但是……婚姻大事可由不得你自作主张了。
伍还情低下了头,只听她爹又继续道:当今朝廷三公之一的司徒大人冯镇邦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已经成亲,就剩下最小的冯理理,也就是人称京城才子的那个……。
伍还情嘟着嘴道:那又关我什么事?呵呵呵,关系可大了。
伍寂影朗笑道:那位冯大人早就听说你爹有个好女儿,今天在散朝的时候跟爹提了亲啦――。
爹爹,你答应他啦!伍还情急声道:也没问人家!急什么?伍寂影大笑:现在不是问了?怎样?伍大小姐摇了摇头,道:我不答应。
为什么?冯公子人品好,家世好,才学好,那一点你不满意?伍寂影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你的心中还在想着凌拾璋?哼,你们之间的事别想爹会答应!伍寂影站了起来,一挥袖便走也不理会女儿在后头叫他。
这屋内伍大小姐只有跺脚,大力坐下暗生闷气。
此时,一名家丁敲着门在外头道:小姐――,有人送信来给你!伍还情哼了一声回道:拿进来吧!是!那名家丁迅速的进入,低着头把信函交给了伍大小姐。
伍还情的心情不怎么好,随手便拆开了来;先见着的是落名阿璋两个字!伍还情眼睛一亮,头也不回的朝背后那名家丁道:这里没事,你出去吧!她正要看信,忽然发觉背后的那人没走。
喂,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她可真的有点生气了,回头正要骂人。
却是,看到一双促狭的眼睛!单扣剑!你……你怎么进来的?伍大小姐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啦!单大公子耸了耸肩道:你忘了,刚才是你叫我进来的?伍还情可是又气又急了,叫道:你无赖。
也!别破坏我名誉!单扣剑直摇着手,嘻嘻笑道:你不高兴,那我走总可以吧?等等!伍还情扬了扬手上的信函道:这信真的是阿璋写的?喂――,他的笔迹你都不认得?那怎么会在你手里?半途‘要’来的嘛――!单扣剑咯咯一阵笑,挥了挥手道:现在没事了,我可以走了吧!他人走到了门口,伍还情还是忍不住叫问:喂,你先交代清楚。
今晚你闯入督军府的目的是什么?督军府?督军府有什么了不起,连皇宫哥哥我也来去自如――。
单扣剑两臂当胸一抱,接道:最主要的这是你家,我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你的真面目!放肆!这两个字可不是伍大美人说的,而是在单扣剑背后伍大督军怒骂出口。
你这野小子是那儿来的,竟敢到此撒蛮?单扣剑一回头,可见着了这位鼎鼎大名的户察督军,果然是生得好威猛,特别是那张方形脸正显得严肃!晚辈单扣剑!单扣剑!伍寂影冷喝道:出来,别在我女儿房间里面!本来就是要出来的嘛――。
单大公子嘴巴里嘟嚷嘟嚷的跺了出来。
还不是这个又叫我站住,那个又说我放肆。
你说什么?伍寂影可怒火啦。
没事!单扣剑可真像没事的样子。
好狂妄的小子!伍寂影这回可要下令拿人了,那屋里的伍还情急步而出,到了她爹身畔道:爹――,他是女儿的朋友,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别跟他计较为难他了!你的朋友?伍寂影哼了哼,道:还不是江湖浪子一个,谁晓得他是不是在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呢?爹啊――!伍还情可娇嗔了!哼了又哼,伍寂影看了女儿一眼这才重声道:算了,若在我女儿跟你求情的面子,今晚放过你!走吧!乔请和韦不过看着督军府这块匾额,两个人都冷冷的笑着。
里面这个伍大人最近一直跟我们组织过不去。
韦不过沉沉一笑。
他这个户察督军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撑腰竟然一连五天清扫了我们三个堂口!他们很不高兴,因为色阴十魔不明不白的全被歼没,而这一组的受阴十魔才刚奉令活动就发生了这种事。
这简直是不给他小乘韦不过和定坟安顺入心乔请面子嘛!他们正在看,蓦地一声霹雳响,是初秋夜雨。
很好,这个天气很好!乔请愉快的笑了,他飞身而起一掌劈飞了督军府那张挂在门楣的大匾额。
好乾净俐落的掌力!嘻嘻,乔兄弟我们就用这双手让伍老贼滋味吧!韦不过呵呵大笑,大步向前抬腿踢开了督军府那两道沉厚的重门。
好大的声响在雨中传出,当然立刻引来府中的侍卫。
侍卫来得不少也来得很快,但是,他们在乔请和韦不过面前死的也不慢。
别跟他们耗时间了!韦不过冷笑一声,道:我们直接闯入内院抓了那老贼!好――。
乔请长啸一声当先便往里头抢进。
这雨来得真是时候!单大公子抬头望天,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伍大美人,自个儿摇了摇头喃喃道:自古秋雨最愁人,那堪别离愁添心!伍还情的双眉一垂,别过了头去,道:我爹已经放过了你,还不快走?单扣剑嘻噎一笑,点了个头道:走是一定走,只不过今天你的耳朵好像不怎么好!他这一说,伍还情像是醒了过来似的。
当下可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人狂笑大叫:老贼伍寂影,有种见出来见面!声音在细雨中由远而近,一忽儿已是到了这座花园墙上,在那儿杰杰笑着。
伍寂影总算不费什么功夫找到你啦!乔请呵呵两声大笑,冷声道:姓伍的,我只问你一件专,聪明的爽快回答我们就走人,如果不乾脆的话……嘿嘿,就别怪我们了!伍寂影虎目一闪,哼道:老夫一向公体为国光明正大,自问没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但是两位硬闯督军府,似乎太不将王法放在眼里了吧!那些废话少说!乔请沉哼道:你在这五天内连扫了我们三个堂口,嘿嘿!好大的手笔好狠的作法。
哼,那又怎样?我们想知道的是……。
韦不过冷笑道:是谁提供伍大人我们三个堂口的所在地?他们在说这些话的当儿,四周最少围上来近百名的侍卫,层层的在桥下高举火把搭上弓箭瞄着。
韦不过根本没把下头的人看在眼里,继续道:放明白点说出来,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好狂妄!你们夜闯督军府,又杀了不少府中侍卫早该论处死罪。
伍寂影喝令道:各位听着,不论是谁,只要擒下这两名盗道贼者,一律重赏!是。
有伍大将军这一句话那可是人人拚命了。
他们都知道伍将军年岁三十五便挂将领兵,三十年来一向赏罚分明,言出必行。
他说重赏,可没有人怀疑是几十两银子的小事。
当然,每个人也同时知道这两个人必然是非同小可的重要。
便是听得各个领军喝声四起。
叫道:放箭!刷――,一波波的飞箭从四面八方集奔向墙头。
乔请和韦不过在上面冷冷一笑,哼道:这些箭有气无力,简直是在玩小孩子游戏!只见他们两个伸手凌空一抓各自左右手拈着一支来箭在那儿谈笑舞动。
惊人的是,他们以箭尖抵住四面八方射来飞箭的簇尖,丝毫没半丝差错。
定力够,腕力也很沉!单扣剑嘿哼道:这两人是什么身分?他可是问着伍大美人。
受阴十魔中的‘定境安顺入心’乔请及‘小乘’韦不过――。
伍还情低声回道:一个以掌一个以腿,都是有三十年以上修为的硬功夫。
单扣剑嘿哼一笑,只见那端一阵又一阵的飞箭之后,乔请和韦不过不但丝毫无损,而且以箭抵箭的反震之力反而伤了不少府中侍卫。
哈哈哈,没箭玩了是不是?乔请拈着手上的箭指向伍寂影冷声道:伍大人,现在回答还来得及││。
放肆,你以为老夫会被你们这些奸人所威逼屈服?伍寂影重哼冷声道:这五天是三个堂口,明天就将你们在京城的分舵铲平。
韦不过的脸色可难看了。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兄弟俩不给面子了!韦不过嘿的一声左右手飞箭激射向伍寂影而至。
以他的劲道和角度,这两支飞箭恍如是半空腾跳而出的光电。
刹那,划破细雨直奔伍大将军心窝。
韦不过当然认为伍寂影立刻就将死在这阵初秋细雨中。
所以,他已经是提气想要离去。
甚至已经转头!但是他的眼神余光忽然看到站在伍寂影身旁的那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伸出了手臂。
手臂之前是手掌,手掌上的五根手指拿着一本书。
无声无息的,两把飞箭被夹入书中凝住。
好稳好稳的夹住,好像天生就长在那里似的!好极了!乔请愉快的笑了!像这种初秋的雨第一次落下大地,如果现在就这样结束了多无趣是不是?对极了,对极了。
单大公子显然同意!今晚的雨真美,如果就这样不玩了多扫兴?哈哈哈,我们很投契。
乔请轻轻一敲手上的两把箭,嘿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在下单扣剑!单扣剑?拿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单扣剑?乔请昂首大笑!很好,能见到般若先生的传人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快意事?见是见了,所谓快意那可是大有文章。
这个年轻人是南般若的徒弟?伍寂影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他微微一笑朝墙上那端道:乔请、韦不过两位前辈掌脚造诣当世少见,扣剑早就想拜领了!好!快人快语。
韦不过长笑两声,道:这里杂人太多,我们选一处清静之地如何?单大公子点头一笑,回道:请!京城东南城外有一座善恶台,这台挺奇怪的,天生就是黑白岩石构成,更奇妙的是隐隐然形成一幅太极图样。
所以,自古这里称为善恶台,黑白分明冥冥自有天机。
当然许多武林人物也挑这个地方做为比武的场所。
如果选出当今天下江湖中比武最多的四个地点,善恶台无疑是其中之一。
初秋细雨纷纷正密,乌云遮月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却是,善恶台上八个方位早有人点燃依八卦位置所放置的火把。
通亮光耀在这细雨深夜特别的明显。
可怪了的是,这善恶台下竟是围着蜂涌的人群。
单大公子这一瞧见,不由得大大叹了一口气。
少说这儿来看戏的也有千把人,可不完全是武林人物、督军府的侍卫而已,京城百姓来的最少也占了一半。
嘿嘿,不愧是京城所在,总有人可以闲着没事专看热闹!单大公子摇头叹气:不是说要选个安静之地……?在旁儿的伍大美人蒙着紫面纱笑了,道:要不是今晚下雨,来的人可更多呢!她顿了顿口气,接笑道:这善恶台就像个烽火台,只要一点燃了自然就会吸引人来看戏的!那还算什么‘安静’之处?单大公子又叹气了。
你别装傻啦!伍还情吃吃一笑,道:五十阴魔这个把才一出师就损失了色阴十魔,外加一个齐天剑,现在不在天下人之前杀了你,怎么重整他们的威风?单扣剑苦笑一摇头,已是来到了善恶台下。
立即是全场一片鼓掌声,在一阵阵叫嚣声中不断听到有人道:原来这年轻人就是般若先生的传人,挺年轻的……。
不错、不错,看起来像个模样。
正说着间,又有人在那端叫嚷道:来了,来了,五十阴魔的代表来了。
只见北方长笑声中乔请、韦不过飞越过众人头顶窜身上了善恶台朝南首的单扣剑道:单公子,请!单扣剑淡淡一笑,双腿直挺一弹而起,临风直上了善恶台和对方昂然相望。
好!一片鼓彩之声,就是乔请和韦不过也抚掌笑道:好极,好极!有小兄弟这种对手才够意思。
单扣剑长笑回声,道:两位说得够豪爽。
有雨有剑,不妨先有酒有诗如何?太痛快了!韦不过双掌一拍,便见下头纷纷飞跃出好几名汉子,抬桌椅拿酒菜的上了善恶台。
只见这些汉子十分俐落的摆置好了一切,又纷纷飘下台去消失在人群中。
单兄弟,请!韦不过一摆手,和乔请当先坐下。
对面单扣剑也不客气的长笑落坐,三人举杯在半空中一碰!三杯相触,便是内力一汤其中。
乔讲和韦不过双双自杯中奔导真力往单大公子的酒杯、五指、虎口、手腕、尺泽穴压下。
单扣剑当然早就明白人家不会平白无故的请你喝茶。
所以,当对方以极巧妙的回力透过茶杯传递过来的时候,咱们单大公子竟然是将茶杯往对方探伸过来的杯日上一放!这下可有学问了。
人家武林规矩,所谓内力暗劲各逞修为,可没有我们单少爷这种几近无赖的法子。
当下,乔请和韦不过只觉得前头一片空,他们两人的气机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而单扣剑放下来的杯子可是有千钧力道,立刻让他们的手臂一阵沉重的酸麻。
这个年轻人当真是不能低估。
乔请哈哈大笑出声,将杯子缩回仰首入口,长一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单公子不愧是名师之后。
多谢夸奖!单扣剑轻轻把杯子碰了一下韦不过的茶杯,笑道:韦前辈,这茶凉了怕味道就闪失,太可惜了。
呵呵呵,单公子说得很对,很对!韦不过嗟口仰颈,饮茶而尽入喉中。
片刻,眯起一双眼睛看着单扣剑道:单公子,你擅用的兵器是一本书?你们应该是很清楚。
单扣剑微笑回道。
不知那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从何而来?乔请的一双眼瞳闪着。
是不是般若先生传给你的?单扣剑笑得可愉快了:两位对在下这本经书似乎是挺有兴趣的?嘿!不知公子可愿借老夫一观?少来啦!单扣剑大力摇头道:想看金刚经?书里不少,赶明儿我可以买个十本八本给两位……。
哈哈哈,单公子是聪明人,老夫等说问这句话当然是有理由,你不会不明白吧?韦不过沉声一笑,接道:如果单公子不介意,待会儿一战咱们下个赌约如何?单扣剑双眉一挑,回道:如何个赌法?我们以江北七省各门各派与我们五十阴魔有来往的名单为赌注,赌的是你单大公子那本经书!这话可真引得骚动,登时下面一片哗然。
善恶台下武林人物不少,各门各派混杂其中。
韦不过这句话分明是把他们的卧底探子以及私下有所交易的各个门派供招出来,这岂不是要引得武林大乱?这是个好机会!伍寂影在下头沉哼一声,对着身旁的女儿道:如果能拿到名册,对朝廷要清除五十阴魔的大事就顺利多了。
朝廷要清除五十阴魔?伍还情诧异的问道:这是江湖事,朝廷怎么……?伍寂影似乎发觉自己说溜了嘴,急忙低声道:在这儿先别说,有话回去谈!他顿了顿口气,抬眼看着上头的单打剑嘿道:原来他是般若先生的传人,瞧来武功应当是不差││。
伍大小姐眼眸一闪,轻笑道:很好哩!这时善恶台上传来单扣剑仰首长笑道:两位,咱们比武切磋单纯是武学事,何必学那市井之徒下个啥赌约?请出手吧!单扣剑不答应?伍大人正要跺脚骂人,那伍大美人已经轻笑颔首道:真聪明,否则这一战他一定输----。
伍寂影转头看了女儿一眼,皱眉道:怎么说?乔请和韦不过怎么有这么大的权力下这赌注?伍还情低声回答她爹:到时单公子拿到了名册不是弄得武林大乱,就是成为被追杀的目标!不过……。
不过怎样?不过对方不会死心,一定还有更狠的备招留在后头!伍还情在叹气:今晚这一战根本就是个陷阱!伍还情想到的事咱们单大公子也想到。
他甚至想得出来对方一定在他这本金刚经上作文章。
虽然现在已经有点太晚了,不过还有补救的机会。
出手!单扣剑的速度非常快,快到自己都有点惊喜原来哥哥我的武功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