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真道:我跟你说,你值得活下去的原因,就是战胜历斜,成为当代的一流高手。
沈宇道:别开玩笑,厉斜已得魔刀字文登的嫡传心法,论刀法天下第一。
胡玉真道:这话可是当真?沈宇道:自然是真的。
胡玉真沉吟道:但我记得以前你并没有这种表示,那时候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刀法的渊源来历。
沈宇坦白地道:是的,家师虽然曾与我谈论过字文登的刀法,可是当我看见厉斜出手时,却没有法子认得出那就是天下无敌的魔刀。
胡玉真遵:你是后来才知道的么?沈宇道:厉斜想知道的,就是我这一段经过了。
胡玉真道:你若是说出来,有妨碍么?沈宇含糊地嗯一声,不置可否。
胡玉真也不再问了,把话题兜回来,道:你一定得战胜厉斜,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
沈宇一愣道:我自己倒没有如许雄心壮志。
胡天真道:那是因为你认为艾家这段血仇,无法化解,所以绝意上进,不求闻达。
沈宇道:我纵然不因此故,亦不敢作此惊人之想。
唉,天下无敌说时不难,想做到就难啦!胡玉真哀求地道:你总得试一试呀!沈宇又叹一口气,道:难,难,不用试了。
胡玉真道:你考虑考虑,关于艾家之仇,我认为仍然可以化解。
但你是当局者迷,以为已经绝望而已。
沈宇突然感到迷惑,问道:你如何如此关心我介胡玉真道:以你的为人和品性,一旦成为无敌高手,才可以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没人敢再茶毒生灵。
沈宇楞了一下,才道:听起来你觉是抱着悲天悯人的心肠。
面劝我奋发上进呢!胡玉真承认道:是的。
沈宇道:这样说来,你伪装神剑胡一冀的儿子,去观察厉斜刀法,为的就是看看他能不能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么?胡玉真道;是的。
沈宇道:他难道还不及格?胡玉真道:他在武功方面,虽然可成为一代名家,但他的为人与品性,却有点地问题。
沈宇这:不,你错了,以我看来,厉斜还不失为正太君子。
胡玉真道:不错,他可以达到正人君子的地步,但永不能成为受天下钦仰,热心地替武林主持公道的当代宗师。
沈宇耸耸肩,表示不再辩论此事。
但胡玉真却不放松,又道:你可知道,若是出类技萃之人,如果仅仅是关起门,做正人君子,那可不够。
必须将正气公道,扩而充之,使多人受惠才行。
以我看来,假如做到一流高手的地步,你一定不仅只是关起门的正人君子。
沈宇听了这话,不知不觉,激起了满腹豪情,眉宇间也侵出英气雄风。
胡玉真看得发呆,楞了一阵,才道;对了,你应该是这种样子才对。
沈宇慨然道:承你如此看得起我,以及极力激励我,使我十分感激。
现在我可以答应作一点儿,就是我不再逃避了。
我要面对现实,尽力试一试。
胡玉真大喜道;那太好了。
沈宇道:你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么?胡玉真道:是的,我自幼即受庭训,谆谆嘱我要办这一件事,即是要我尽力发掘一个人,向武功无上大道迈进,成为无敌的高手,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这也是家父毕生想做到的愿望。
沈宇肃然起敬,道:令尊真了不起。
胡玉真道:家父的确是了不起的人,据他告诉我,自从他发此宏愿之后,奇事便发生了。
沈宇讶然问道:什么奇事?胡玉真道:他说,他一旦开始热心地管闲事之后,便有无数不平之事,源源而来,让他知道。
从这许许多多不平事中,他更感到非有一个向武道精进的绝顶高手,方能管得,所以他更坚定此志。
沈宇道:果真是奇怪之事。
胡玉真道:他晓得许许多多当世无人得知的秘密。
但他却无力干涉。
正因如此,他才更为急切地找到这样的一个人。
他甚至不惜把我当作奖品。
沈宇疑惑不解,插口问道:这话怎说?胡玉真道:一他曾经把我许配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有希望成为一流高手。
可是我后来一看,这个人已经甘心坠落,所以我离开了他。
沈宇道:源来如此。
胡玉真道:你可会瞧不起我?沈宇道:不但不会,相反的我更敬重你。
胡玉真嫣然一笑,道:一谢谢你,只不知我能不能为你效劳广沈宇沉吟一下,才道:你暂时别插在当中,免得把事情弄得复杂了,对你无益。
胡玉真断然道:我个人的利与害,你不必担心。
我坦白告诉你,只要你需要的话,就算叫我作你的侍妾,我也乐意充当。
沈宇笑一笑,道:既然你如此坦白,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以你这等年轻貌美,我与你相处久了,说不定会生出男女之情。
胡玉真道:那也没有关系。
沈宇道:关系可大了,你要知道,我若是潜心上窥武道,欲求精进,首先须得戒绝情欲。
除了胸中一颗悲天悯人之心以外,不能有任何情绪或欲念的困扰。
胡玉真睁大双眼,惊道:你须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沈宇道:是的,但所得亦大。
胡玉真道:这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你是沈家独子,若是血脉由此中断,唉,这教我如何能够安心?沈宇道:假如你当我已被艾琳或厉斜等人杀死,还是一样么?胡玉真极力使自己恢复理智,想了一下,便站起身,道:那么你趁此机会,快快逃走吧!沈宇摇摇头,道:逃也不是办法。
胡玉真道:你如不甘被杀,只有逃走。
沈宇道:我刚才告诉过你,我要面对现实。
胡天真道:但在你还没有把握以前,你最好还是先躲一躲。
沈宇道:你别管我的事,你最好马上回家,代我向令尊致意问候。
我若有机会,一定去拜访他老人家。
他随即问了胡玉其的住址,再三劝她回家。
胡玉真想想,自己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听他的话,回到老家,免得反而妨碍沈宇。
她点点头,道;好吧,我走啦,将来你路过我家,别忘了来看我。
沈宇道:一言为定,我总会去一趟。
胡玉真依依不舍地注视着沈宇,最后终于下楼去了。
沈宇自个地犹在发愣,便听到胡玉其高声道:沈兄,他们走啦!沈宇道:好,你去吧。
他仿佛能听到胡玉真走出店门,以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这时,他突然感到极为孤单寂寞,几乎要去把他们都叫回来。
沈宇坐了老大一会工夫,才起身离去。
由楼上到楼下,都看不见一个食客了。
敢情一来这儿又刀又剑的厮杀,远近皆知,人人裹足,二来已经过了午时许久,也该是饭店每日最稀疏冷落的时间了。
他走到街上,昂首阔步的行去。
在较为繁盛的几条街道上游逛了一阵,便随便找了一家茶馆进去坐下。
沈宇虽是坐在最角落处,可是这间茶馆一共数十名客人的谈话,他都能容容易易听到,并且很清楚。
他听了一阵,目光转到右方的一副座位,那儿有两个茶客,正在谈笑。
他们的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他们谈话时的表情,声音和动作,在沈宇眼中,却与常人大有区别。
原来这两个中年茶客交谈之时,即使是说到开心时,纵声而笑,亦含有自我抑制的意味,并不十分放纵。
他们的话声,时时会突然放低,不似其他的人,一直用某种响度的声调来交谈。
这亦是自我抑制的表现。
再者,他们的动作相当敏捷。
偶然有一些特别的手势,加强他们交谈的语气。
沈宇是首先从他们交谈中,听到了一些切口,才向他们加以注意。
现在再从他们这些细微的地方,证明所想不错,这两个人果然是黑道中人。
在黑道中,分为许多类型的集团,例如盗马、偷窃、诈欺、抢劫、贩卖人口等等。
每一种都各有组织,互不混淆。
不论是黑道中哪一类的犯罪者,到了参加这一行组织中时,便成了职业性的犯罪,以此维生。
他们都看不起那些偶然客串的罪犯,因为这等非职业性的犯罪者,往往手段粗劣,有时还加上不必要的暴行,而又不善掩饰,因而使社会上发生强烈的反感。
这种情形之下,他们这一行的人,就遭受到突然激增的阻力和危险了。
换言之,一个职业罪犯,不论是黑道中哪一行的,总是希望他这一行,不受社会过于注意,以免遭遇强大的攻击。
因此,他们同行之间,互相联络,交换情报。
另一方面,则排斥生手和偶然玩票的罪犯。
沈宇似乎对黑道的学问,知道得很多。
他起身走过去,当那两人向他注视之时,他很自然地打个手势,说了几句切口。
那两个中年人,马上邀他坐下。
他们互相通过姓名和来路,沈宇告以他是从南方溯江而来的。
他也得知这两人一个叫马仲昌,一个是于得时,向来是在成都、简阳、资阳、资州、内江等几个城市活动的。
他们其后的交谈中,时时夹有切口,这种秘密语言,外行人决计听不懂。
沈宇首先与他们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阵,这才开始探问,偷窃的这一行中,在他们的地盘内谁是高手。
马仲昌笑一笑,便坦白地告诉他说,在这条线上,行家有一百几十八,但最高明的要数他们两个。
于得时马上问道:沈兄弟,你何事探问这一宗?沈宇道:不瞒两位老兄说,小弟从江南来到川西,为的是跟踪一个人。
于得时道:他有油水么?沈宇道:不但有油水,而且多得要命,只要得手,这一辈子就不必再干这一行了。
马于二人,都露出惊疑而又垂涎之色。
要知他们既敢自称是此道高手,纵然不确,也不会离谱太远。
因此,他们的经验已发出了警报。
但沈宇把那点子的油水,说得那么丰足,又使马于二人,大感垂涎。
这是因为他们仅是职业窃犯中的高手,深知这等机会不多。
同时他们这一行干得太久了,也想暂时欧手。
马仲昌道:我们可不是未见过世面之人,只不知那人带了多少珠宝玉器在身,使沈兄弟认定这人真是肥羊?沈宇道:两位老兄认为多少,才算是真正的肥羊呢?于得时道:至少也得价值百两黄金以上。
我看沈兄弟盯了数千里之远,这人身上所值,大概有千两黄金之多,亦未可知。
沈宇道:不止此数,你们多请些。
马仲景和于得时都倒抽一口冷气,感到难以置信。
马仲昌首先道:他除非身上带着有名的珍珠衫,或者是禁宫的九龙玉杯这等稀世宝物,否则岂有千两黄金以上的价值?于得时道:可有千两之值?沈宇摇摇头道:你们大胆多估些。
马仲昌道:三千两?沈宇摇头,轻笑不语。
于得时赌气道:五千两?但见这个黑衣少年,仍在摇头。
马仲昌气不过,冲口道:一万两?他话一出口,就十分后侮,因为这是绝对不可能之事。
以他在这一行中的地位资格,岂可说出如此荒谬的话?可是沈宇却认真地道:差不多了,但绝对不止此数,也就是说只多不少。
马于二人见他说得认真,都惊得呆了。
根据他们的经验,任何富有之人,身上所带的财物珍宝,总值决不会超过百两黄金。
事实上即使是这等数字的珍玩宝物,若要送到别处,便领委托镖行了,何况是那么骇人的一笔财富。
沈宇道:这票买卖如果得手,咱们平均分摊之后,都成了富甲一方的人,这一辈子,可以好好的过啦!马仲昌道:当然啦,想想看,每个人可以分到三千两金子。
于得时道:算了,就算沈兄所言不假,但如此昂贵的物事,卖给哪一个?马仲昌清醒过来,笑道:是呀,我们就算得手,也没有用处。
他虽然表示不必多费脑筋,可是笑容和口气,却有遗憾之意。
沈宇道:唉,老兄们想想,如果不是千真万确,而且可以变成现金的话,小弟我何必几千里的穷追呢?马仲昌一听,登时精神大振,道:这话有理。
于得时道:访问那是什么物事,这般值钱。
沈宇道:你们做梦也情不到的,那是一本薄薄的小册,藏放在一个扇形的沉香盒内,只有六寸长,四寸阔。
马仲昌道:一本小书,能值那么多钱?于得时道:打死我也不能相信。
沈宇道:你们如果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
但请你们遵守行规,万万不可泄露这个秘密。
马仲景道:你本想过我们帮你么?沈宇道:正是,我一个人实在不行。
于得时道:这本小册子,有什么好处,值得这许多银子?沈宇沉吟一下,显然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们,然后才道:这本小册子,只是一本武学秘籍,但在夹页之中,却有一幅地图,得了此图,咱们就找得到一座金窟了。
马于等两人,当然不会立即相信。
因为沈宇虽然在表面上,好像很有理由,例如他从迢迢数千里外,跟踪到川西成都来,假如不是有几分把握,怎肯这样做。
但世故之人,总是将事情往深处想。
他们马上想到,沈宇会不会是垂涎人家那本武功秘籍,才一直追到此地来?以他们所知,武林之中,往往会为了一本拳经,或是一把上佳兵刃,而演出残酷可怕的仇杀血案。
当然,他们亦不至于完全不信。
如果他们认为根本不可能有这件事,则谈话至此,即可结束了。
马仲昌缝缝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兄弟觉得有作更进一步证实的必要。
于得时也道:是呀,这对男女,既然敢于行走江湖,身上又带有武功秘籍,可知他们必是精通武术之人,纵然此事属实,亦须从长计议下手之法。
沈宇道:只不知两位老兄,须得有什么证明,才肯相信?马仲景道: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沈宇道:小弟先请问一声,如果此事得到证实,两位可愿出手相助?于得时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爽快的道:只要是真确不假,我愿参加。
他向马仲昌望去,问道:老马,你怎么说?马仲昌沉吟了一下,才点点头。
这一来在原则上,他们已经同意。
沈宇道:咱们这一行之中,讲究的是义气友情,假如两位老兄信得过我,那就可以立即进行,以免失去了机会。
马仲昌反对道:小沈,你不要急,有许多事是欲速则不达。
如果你的确要我们相助,而我们在行事之时,信心不够坚强的话,反而会误了大事。
这番话不但甚合情理,并且可以窥见马仲景此人,头脑冷静,经验丰富,不愧是黑道中偷窃门的高手。
于得时道:老马,你别多疑,须知机会难逢,如果不能抓住,这一辈子,只怕不易有第二次。
他的立论,是从整个人生的变动着眼。
事实上在这世间,许多人的成功,当真是由于抓住一个机会。
一旦失去,便不免有时乎时乎不再来的感叹后悔了。
马仲昌道:老于说得虽是,但小沈之言,真确性如何,岂能不加考虑。
沈宇道:我绝对乐于让你们考验,只要老马你想得出办法。
于得时道:我也不反对,但咱们须得及早作一决定。
我认为只要小沈能证明他从什么地方来,而又查得那对男女,来处是否相同,就可以下判断了。
马仲昌道:这是一个办法,另外我还得问问小沈,你如何得知那本秘籍上,暗藏金窟地图?沈宇道:在我们那边,凡是道上的老行尊,都晓得白骨冢的传说,只不知你们这边,知是不知?于得时眼睛一亮,贪婪之念更盛。
马仲景虽然不致如此,可是面上的表情,亦微有变化。
沈宇看了点头道:你们也知此一传说,可见得果然是线上得有真传的高手了。
于得时道:这个传说,知道的人,确是不多。
马仲昌道:此是咱们线上五大秘密传说之一,如果是人人得知,那就不希奇了。
沈宇道:这座白骨冢的位置,就在那本秘籍之内。
马仲昌道:听将起来,倒是有点儿可信。
于得时道:你如果还有疑惑,那就不妨旁观,我和小沈动手。
马仲景笑一笑,道:老于,你别财迷心窍,还舍不得分给别人,要知在传说中,那座白骨家乃是吴王张士诚的窖藏之一,虽然不算大,可是一定不止万两黄金之数。
我们能分上一份,就是大富豪了。
于得时道:你如果参加,当然要分一份给你。
但你若是旁观,我可以多分一点儿,也不会不高兴。
沈宇道:得啦,反正我们只有这么三个人,怎么分法,都可以心满意足了。
现在我说一说这件事的经过始末,给你们参考参考。
于马两人,顿时凝神静听。
沈宇道:正如你们所知,在传说中,这白骨家藏金,乃是百余年前,我们这一行的南北二老,遗言证实有这么一件事。
因此,后世乏人,才深信不疑。
可是他们的遗言,说得很含混,只留下这么一个传说,和两句迷语,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找到白骨家。
于得时见他停顿,登时为之心痒难熬,连忙催道:快说,快说,你怎生发现线索的?沈宇道:我在浙东海边,碰见了这个人,男的姓厉名斜,女的姓艾名琳。
由于我认识艾琳,所以连带也识得厉斜。
马仲昌大感宽慰,付道:原来他们是这样子认识的,如若不然,这个沈宇的身份来历,便大有可疑了。
只听沈宇又遭:厉斜是个老江湖,大概已瞧出我是黑道中的人,所以对我不大和气。
这一点儿我倒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武功高明,我可招惹不起他。
但眼见他把千娇百媚的艾琳夺去,我倒是心有不甘了。
于得时安慰他道:不要紧,若是找到了白骨家,你有的是黄金,再漂亮的女孩子,也买得到。
沈宇道:我后来也是这么想,可是起初我却很不服气,所以尽力与青厉斜的动静,假如找到把柄,就可以使艾琳离开他。
谁知把柄没找到,却发现他时时翻阅的一本小书,竟是揭开白骨冢秘密的物事。
马仲昌沉吟道:传说中虽然说是白骨冢的地图,藏在一本小册的夹页中,但你如何得知这一本就是呢?沈宇道:昔年的南北二老,留下两句谜语,乃是白骨冢里黄金窟,双颅封面后一刀。
这两句谜语,后来无人猜得透,我当然也猜不透,可是那天夜里,我窥看厉斜的举动时,但见这本小册正打开,覆放桌上。
在明烛下,看见了小册的封面和封底。
马于二人一齐轻咦,都若有所悟的样子。
沈宇道:你们都猜到了,是也不是?马仲昌沉得住气,应道:还是你说下去的好。
沈宇点点头,道:我当时看到封面上有两个白色的骷髅头骨,在黑色的纸上,特别触目惊心。
在封底那一边,却在黑纸上,画着一把金色的大刀。
他停下来,看看这两人。
于得时道:啊,这岂不是谜语中白骨冢里黄金窟,双颅封面后一刀么?这二句说的,正是此书模样呀!马仲昌道:怪不得这许多年来,天下无人测得透,敢情双颅封面后一刀,是这个意思。
沈宇道:当时我看见了之后,心中隐隐感到这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但一时又想不透,所以赶快走开。
于得时道:若然是我,马上就拿了那本书再说。
沈宇道:不行,那厉斜武功高明,如若被他得悉,只怕有杀身之祸。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我当时醒悟这本小册,就是传说中的那本,当然不会放过。
马仲昌道:后来你没有下过手么?沈宇道:下手谈何容易。
一来厉斜日夕不离此书,二来到我想出其中道理之时,他们已经离开浙东了。
马于二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他们正在运用所有的智慧经验,看看这段故事,可有破绽没有。
于得时首先道:你其后就一直跟到此地么?沈宇道:是的。
马仲昌道:小沈,你的话大部分可以相信,但也有些不能尽信。
沈宇一怔,道:什么地方不可信?马仲昌道:你所说的小册子等等,都可相信。
因为假如你不是亲眼看见,决计编不出这一些话。
就算编得出来,亦没有编造的理由。
沈宇现出更为迷恫之状,问道:那么我的话,哪一部分不可信片马仲昌道:你说等到你醒悟之后,便一直跟踪他们,直到此地那些话,全不可靠。
沈宇道:为何不可靠?马仲昌道:假如我是你,一旦悟出这个秘密,当然用尽心思,去盗厉斜的秘籍。
我们志在得金,所以但须获得地图,就算成功了,对不对?沈宇道:对呀!马仲昌道:既然如此,你只须看过地图,就可以把积籍悄悄归还。
使厉斜全不知觉。
你仍可得到藏金。
沈宇道:但我没有下手的机会呀!马仲景道:不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沈宇愣完又愣,他乃是当真极感迷悯。
因为他的目地,实在不是在藏金上而是另有图谋。
他之所以大感惊奇,就是这个黑道偷窃门中的高手,如何能窥测出他的用心。
难道他能了解,一个武林高手,对于绝世武功的响往,更胜千万两黄金么?于得时道:不错,小沈之言,果然大有破绽。
马仲昌故意考他一下,道:老于既然也这么说,请把看法说出来听听。
于得时诡笑一下,道:因为我已得到消息,晓得小沈与厉斜、艾琳都碰过面,还惹出一场凶杀大案,因此,我猜小沈与他们,一定有某种特别的恩怨。
马仲昌猛力点头,道:对,对,你这个消息,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啦!沈宇颓然遭:既然如此,你们有何打算?马仲昌道:我要你说老实话。
沈宇一怔,正感不知从何说起。
只听他又适:以我猜想,你看见那本秘籍之时,必定亦同时下手,偷走了厉斜的银钱,对不对?沈宇虽然一时还不明白他何以作此情测,但口中却顺水推舟地道:是的,你怎生得知的,’马仲昌这时可也禁不住面有得色,道:你不但偷了他的财物,而且还被他发觉,所以你后来一路追踪,都不敢与他们见面。
也可能是他们在追踪你,要收拾你一顿。
于得时道:是啊,不然的话,小沈老早就得手啦,何须找上我们?试想你既与他们相识,只要找个借口,与他们接近,还愁没有机会,偷看那幅地图么?沈宇此时才恍然大悟,敢情自己的破绽,是在这一处。
这是因为衡情度理之下,他如能与厉斜接近,当然有许多机会下手。
既然不能下手,可见得他不敢与厉艾二人碰头见面。
在马于两人的处身立场,很自然地就联想到这是由于偷窃引起了问题,因此,他才会猜想沈宇曾经盗窃厉斜的财物,以致不敢见面。
沈宇正好将计就计,得以解释厉斜对自己的敌视。
他们的错误猜想,实在再好也没有了。
他们开始商议如何下手之法,谈得十分起劲,不过话声很低,而且还夹杂很多切口,外行之人纵然听了去,也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别人对他们一点儿也不惊异注意,因为在四川各地,上茶馆摆龙门阵,乃是通行习俗。
沈宇道:他们认得我,所以我只能替你们把风。
马于两人,都同意了。
马仲昌向于得时遭:这人既是武林高手,我们就不能用对付普通人的手法了。
于得时道:当然啦!他转向沈宇,问道:他时常取出小册子翻看么?什么时间居多?沈宇道:这可不一定,得看他高兴。
于得时道:这又更为困难了。
马仲昌问道:厉斜有什么嗜好?沈宇心下为难,忖道:我若是胡乱的说,他们将因此招致失败。
但不说的话,却又不行。
他想了一下,忽然醒悟,道:他本身没有什么嗜好,但却沉迷于追求武功精进之道上这一点,实在无法加以利用。
马仲昌颔首道:我也相信他没有什么嗜好,不然的话,小沈你早就利用了,还等到现在么?于得时道:这真是棘手之事,使人感到无从下手。
沈宇道:以我想来,唯一可行之法,只有反过来谁想。
马仲昌道:这得怎生推想?沈宇道:他既然日夕不离此书,我们唯有在他身上搜出来,用心记住地图,再还给他,若要如此,除非他完全失去知觉。
那么我们如何使他失去知觉呢?不外是使用迷香或者用蒙汗药两个办法。
于得时道:这等推想之法,倒也有用得很。
马仲昌道:他既是有武功之八,便不能用迷香了,只能用蒙汗药,放在酒菜茶水之中,把他迷倒。
沈宇忙道:我得告诉你们,那艾琳也是可怕的危险人物。
除非我们不动手,如若动手,必须将她一起弄倒。
马仲昌道:你可是在开玩笑?弄倒一个,已经不知要费多少气力,又须时机凑巧。
若是要同时弄倒两人,机会就更难等到啦!于得时插口道:不要紧,好在小沈与她相识,到时由他出面,绊住了她。
我们行动够快的话,就可以记住地图了。
沈宇决然道:不行,我也得亲眼瞧到地图才行。
他不须说出理由,对方两人都心中明白。
要知马于两人,相识已久,说不定极有交情。
因此他们之间,或者能够互相信任。
但沈宇与他们并无交情,如果不是亲眼看过地图,到时若被他们撇开,岂不是徒呼负负?马仲昌道:只要想得出妙计,我们马上进行!三人商议了老大工夫,决定第一步先调查厉艾两人下落,以及他们的动向,再作计较。
于得时在成都城内,比较有办法,当下出面,放出消息,调查厉文两人的下落。
不久,消息传来,那厉斜与艾琳两人,曾在城内逛街,现在到青羊宫访一个道士,还未离开这座道观。
在消息中又提到这对年轻的男女,形迹相当亲蜜。
艾琳没有骑马,与厉斜并肩而行,有时还携手厮贴,言笑甚欢。
沈宇听到这些报告,心头发闷刺痛,竟对厉艾两人,都泛起了很意。
马仲昌凝目寻思,眸子中闪动着狡诈诡黠的光芒。
沈宇虽然看见了,但他目下一则心中还被阵阵的妒痛缠扰,二则老马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正是要找出可行的阴谋诡计,对付厉艾二人,眼中的神色,当然不会纯洁坦荡了。
于得时道:老马,我们去瞧瞧如何?马仲景歇了一下,才向沈宇征询意见,问道:你认为好不好?沈宇这时候总算已摆脱了艾琳给他的刺激,心神稍定,脑筋一转,便摇头道:不妥,不要。
马仲昌讶道:有何不妥?他虽然装出奇怪之色,但沈手却感觉得出他是伪装的。
可知他本意亦是认为不该去瞧瞧厉艾二人。
沈手道:厉斜和艾琳两人都不是几俗之辈你们若曾露面,被他们看见的话,下次碰上,必定认得出你们。
于得时道:这话甚是。
马仲昌道:那么小沈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不去招惹他们,是也不是?沈宇道:也不是,你们必须尽快看见他们,观察他们的动静才行。
于得时道:你既不让我们去,又要我们尽快能观察他,这话怎说?马仲昌道:老于,他的话有理。
于得时遭:我也知道他说得有理,但问题是这等矛盾的说法,叫人如何办得到?马仲昌道:这正是我们须得解决的第一个难题,假如解决不了,小沈一定对我们重新估价,也许不与我们合作了。
沈宇道:那倒不至于这般严重,但你们却一定得想出个办法才行。
他的口气之中,果然含有坚持之意。
马仲景道;好,小沈,我们服了你啦!他转向于得时适:假如小沈的才智,不能使我佩服的话,老实说,我也不愿与他合作。
于得时点点头,道:这话甚是,但在我记忆之中,你还是头一次亲口说出佩服某一个人的话。
马仲昌道:现在你赶紧帮我动动脑筋,解决这个难题,关于以后的步骤,我已大致想好啦。
于得时道:好,让我想一想。
沈宇接口道:这个难题,兄弟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两全其美。
只不知接下来,马兄有何安排?马仲昌道:我刚才想过,他们既然到青羊官访人,则极有可能今夜下榻在本城中。
若然如此,我们必须得提早下手,抢占地利。
沈宇道:妙,妙,请问他利如何抢占法?马什自道:他们既非夫妇,纵是情感极融洽的情侣,但为面子,投宿之时,亦必开两个房间,绝对不会省下一个房间的钱。
他分析到这里,沈宇的心情又难过起来。
因为在老马的话中,已强烈的暗示出,那厉斜、艾琳二人,可能在表面上开两个房间,而其实同宿一榻。
他极力使自己冷静,免得妨碍运思。
只听马仲昌又道:因此我们只要花一点钱,在本城四五家最好的客栈,都定了两个房间,便可占得地利。
沈宇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随时可以住人已订好的房间中,而由于房间比他们先开,所以不会引起他们之疑么?马仲景道:不错,要知天下间凡是跟踪者,总是极难抢得主动。
因为不能捉摸被跟踪者的去向和行止人数。
沈宇道:是的,差不多都是如此。
马仲昌继续发表他的精辟见解,道:因是之故,跟踪者永远是在被跟踪之久后面投店开房的,内行之人,最注意的是后脚跟着人店之人。
对于早已开好房间之人,很少发生疑忌,是以不甚防范。
沈宇道:一点儿不错。
马仲昌又道:至于我在每家客栈,都开两个房间之故,便是定要算准我们的房间,一定夹在他们两房之间。
这样,他们既不能连成一气,使我有逐个击破之机。
同时,在监视之时,也容易得多了。
于得时追:开房间之事,交给我办就行啦!沈宇道:现在轮到我贡献意见了,你们现在到青羊宫去踩探,实是不便。
但如果派别人去,就没有妨碍了。
于得时失声一笑,道:这算是什么办法?马仲昌也道:这个办法,只怕行不通。
沈宇道:我还未说完呢!要知派人前去的话,一来不易获得详细情况,难下推断,二来所派之人,也很容易露出马脚,被厉斜他们发现有人盯梢,加以注意,将更增加许多阻力了。
马仲景连连颔首,道:是呀,我们顾虑的正是如此,但你们仍然要派人前往,岂不奇怪?沈宇道:这个问题,关键全在人选一事上面,假如你们派出之人,不但可以瞒过他们耳目,不使警觉。
同时又能将你们所想知道那些有关厉、文二人的动静,定全报回来。
这样的一个人,你们岂会反对?马仲昌道:唉,到哪儿去找这个人选呢?沈宇指指自家鼻子,道:我就是了。
于马两人讶道:一你?沈宇道:是的,我化妆后前往,而你们却替我准备一些可以掩护我的人同行,便可万元一失了。
于得时遭:好主意,你想找怎么样的人,为你掩护?沈宇道:这一点儿我还没想出来。
马仲昌道:我们找一个标致女子与你同行如何?沈宇道:不行,一男一女,特别惹人注意,我可不能让他们注意。
于得时运:‘但样好了,找个体面之人,与你一道到青羊宫去。
马仲昌道:不,最好找个老妇人,到道观烧香还原,小沈扮作长工,挑着三牲香烛等物。
试想谁会对一个长工,投以注意的眼光?沈宇赞成道:好,就这么办。
他们马上行动,沈宇不久就到了青羊宫中。
此时他身上穿着,完全是乡绅家中的长工模样,面部也经过化妆,黝黑苍老,乍看象是中年之人。
假如厉、艾二人,向他细看。
以他们的眼力,当然不难瞧出破绽。
但他们三人一致深信厉、艾二人决计不会注意到他,所以赞同他此行。
沈宇只须挑着木盒,到了大殿时,他跟本不必动,同来的一名老妇,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子侄。
是以烧纸上香,以及摆设神供祭礼等,都不必他动手。
他抱着扁担,缩在一隅。
这座大殿占地甚是宽广,但朝拜的信徒香客极多,所以也就不为人注意了。
那厉斜和艾琳二人,在右边回廊的一角,正于一个年纪甚老的道人说话。
他们分别坐在一张八仙桌边,对往来不歇的香客,时时投以锐利的目光。
沈宇与他们相距的甚近,大概只有丈余,是以他暗暗紧张,真怕他们会瞧看自己。
厉斜与那老道人的对话,沈宇凝神听会,发觉他们才只是开始而已。
心知一定是这老道人因事耽搁,直到现在才得空与他们说话。
只听厉斜道:玄智老道长,在下此来特地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玄智老道人道:施主打听谁呀?厉斜道:有一位三清门中的高人,世称神机子徐通,他在哪儿?玄智一怔道:你们找神机子徐通?厉斜道:不错。
玄智道:你们何以单单找上了贫道?厉斜道:因为据我三年来调查结果,你已是当世与他关系最深之人了。
玄智道:这话怎说?厉斜道:你们同门学艺,共有师兄弟八人,六人已经羽化仙逝,只剩下老仙长你与神机子,因此,看来世上也只有你得知他的下落。
玄智道:你倒是查得很清楚呢!厉斜道:当然啦。
否则在下怎会赶上数千里的路,来此拜见。
玄智道:但可惜的是你没打听到我那徐师兄已经解脱的消息,这一趟却白走啦!厉斜淡淡道:若然他已仙逝,我只好自很缘浅了。
玄智道:这也是没法子之事。
艾琳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们走啦!玄智道:恕不远送。
厉斜却端坐不动,道;神机子徐老前辈虽然才大智高,向来算无遗策。
但却有一件事,他竟没有算到?玄智道:那是什么事?艾琳一瞧他似乎不会马上就走,便又坐下。
厉斜道:我既然来到,如无一点儿证据,岂能就此返回江南?玄智抚须道:原来如此,贫道可以将他的墓地所在告知,两位不妨去瞧瞧,便知道了。
厉斜道:左右不过是一块墓碑罢了,岂能作数。
玄智道:施主这话好没道理,假如他尚未死去,何必先立墓碑。
况且他亦没有理由不敢与你见面,是也不是?艾琳觉得有理,插口道:老仙长说得是。
厉斜道:这正是他失策之处,若然他以为一块墓碑,就可以把我骗走的话,便大错特错了。
玄智有点儿不耐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贫道无须多说了。
厉斜眼中射出森厉可怖的杀机,目光锐利有如冷电,凝定在老道人面上,冷冷道:听着,本人如不得到满意答复,半个时辰之内,血洗全观。
他的声音冷酷之极,也坚决无比,纵是缺乏人生经验的人,也不能不深信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之人。
玄智年逾七旬,见过不知多少人物,如何能不知道此人已下了决心,定无虚伪。
因此他紧紧皱起霜白眉毛,一时不曾作答。
厉斜又冷冷道:不管神机子徐通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他,如若他已死去,那只能怪他连累了你全观之人的性命了。
嘿,嘿,他决计没算到这一点。
玄智看看艾琳,发现她垂下眼皮,好像没有听见厉斜的话一般。
他衡量之下,才道:你一定是魔刀宇文登的续传弟子了,是也不是?厉斜道:有点儿意思啦,这话可是徐通说过的?玄智道:不错,他已说过,若是发生了今日这等情形,那就是他的灾劫临头了。
厉斜道:如何说是他的劫难到了?玄智道:他曾亲口对我言道,若是魔刀字文登的经传弟子来到,虽闻他的死讯,必定仍不罢休。
假使他不能在事前安排好,必然连累本观道侣,因此,他只好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厉斜道:这话真是徐通说的?玄智道:不错,是他亲口说的。
厉斜道:这样说来,他还未死了?玄智道:贫道不能打诳,他实在已经死了。
厉斜眼中闪出怒色,道:既是已死,如何还能见面?玄智坦然道:先师兄神机妙算,宇内无双,他既是这么说,一定办得到。
艾琳插口道:你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话么?玄智道:贫道决不怀疑,昔年贫道想修习武功之时,先师兄便劝我不要练武,贫道听从他的话,果然屡蒙大利。
艾琳奇道:你蒙受什么大利?玄智道:例如今日的情况,如果贫道曾经修习武功,这几十年下来,总有相当火候。
因此这位厉施主相迫之际,贫道岂甘受辱或被害?若然出手,定必死在魔刀之下。
现在厉施主纵是拿刀杀伤贫道,贫道无力反抗,也得只好由得他去。
他话中之意,乃是说明他由于没有武功依恃,所以对一切欺凌侮辱,便只好逆来顺受,却因如此,反而得保性命。
厉斜道:得啦,闲话少说,徐通约定在何处与我见面?玄智道:这一处地方,贫道当然要奉告的,可是务求厉施主应诺一声,见过先师兄之后,不得再到此观,找贫道的麻烦。
厉斜道:若是见得到面,那也罢了。
如果见不到他,便又如何?玄智道:厉施主今日来到此地,他日亦一样来得。
因此如果你见不到先师兄,大可回来找贫道算帐。
厉斜爽快地道:行,你把地方说出来。
玄智道:先师兄遗下言语,叫你前往巫山神女峰后第三座幽谷中,目能与他相见。
并且可遂你的大欲。
厉斜道:可遂我的大欲?我有什么大欲呢?玄智道:这个贫道也不知道了。
艾琳本想问他,及至听他这么一说,便打消此意,改口道:我们走吧!厉斜道:好的,但今日之行,却十分遗憾。
艾琳道:你何事遗憾?厉斜道:神机子徐通这一派,秘传的修罗密手和毒龙枪,都是宇内上乘武功,大可以与我魔刀,拼个高下。
可是这个老道,虽是徐通的师弟,却不曾修习武功,是以不能出手印证,岂不可惜。
艾琳始才明白,道:原来这两宗绝技,竟是流传在徐通这一派之中,只不知还有没有继承之八、’厉斜道:你放心,一定没有人能够继承。
如若不然。
徐通便不会交代这等遗言了。
艾琳点头道:是啊,如果有人练成这两宗绝艺,岂有惧怕于你之理。
他们一齐行出殿上,许多男女香客,都向这对年轻貌美的伴侣,投以注意的目光。
艾琳用手肘碰碰到厉斜,悄悄道:我感到有一对目光,特别厉害,好像是从右边角落射来的。
她说话之时,并不向右方望去。
厉斜点点头,随手指点着一座巨大的五香炉,含笑说话,好像是在谈论这座香炉一般。
在右方射过来让艾琳感到有异的目光,正是乔装为长工的沈宇所发出。
他眼前厉艾二人,走到殿上之时,态度颇为亲蜜,顿时一阵妒恨攻心,不知不觉射出凌厉的目光。
他乃是修习上乘武功之人,精神力量强大之极,是以他含有忿恨意思的目光,射到厉艾二人身上时,便宛如有形之物一般,使艾琳感到有异。
厉斜态度很自然地移目四瞧,在沈宇面上,仅仅是迅快一瞥而已。
可是他却能够丝毫不差的把这个人的面貌衣着等详细告诉艾琳。
他最后问道:你认为此人是什么来路?艾琳道:除了沈字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对我们加以注视?厉斜道: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人,但这厮如果是沈宇,亦不奇怪。
咱们之所以形迹如此亲蜜,主要的动机本是激他妒嫉。
艾琳笑一声道:也许你看差了,沈宇或者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厉斜道:不,我观察得很清楚,他什么都不在乎,独独对于你的态度,发生相当强烈的反应。
他们一面含笑低语,一面有意无意地四下瞧看。
厉斜只停了一下,又道:我看了这等情形,算准他反而会跟住我们,所以才和你离开那儿。
艾琳道:若然如此,他倒是有点儿可怜呢!厉斜道:你正因这一怜之念,才不忍心亲手杀他,而企图假借别人之手?艾琳道:是的,你老早就该替我下手。
厉斜道:我先问问你,假如我杀死沈宇,你心中是恨我呢?抑是感谢我?艾琳道:当然是感谢啦!厉斜道:你只是认为应该感谢,是以随口回答,不必再想。
可是事实上没有这么简单,请你再想想看,会不会恨我?艾琳道:我怎么会恨你……但她一想之下,便住口不言了。
因为她隐隐感到,如果是厉斜杀死沈宇,则地纵然保持感谢之心,但亦不能继续与他友好地相处在一起了。
这是因为她心坎中,曾经有过沈宇这个人的缘故。
换言之,她在未遭大变之前,一度爱慕过这个英俊机警的青年。
由于这一点,将使她对于下手杀死沈宇之人,结下憎恨和仇恨。
厉斜谅解地道:不要紧,你的想法很是正常,任何聪明杰出之人,一旦牵扯到感情之时,也往往会昏头转向。
而你的情形,更是弄得爱恨难分。
他的态度是这么开朗,说话如此体贴。
使得艾琳突然发现厉斜并非如她印象中的冷酷凶狠之人。
她惊异地望着他,道:你这一番话,真是说到我深心。
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厉斜道:我么?也好也坏,没有准的。
他们一直在极自然的态度下,监视着沈宇,正因如此,沈宇的化妆,才瞒过这两名高手的锐利眼睛。
此时作为沈宇掩护的老女人和那个侄子,已经上过香,拜神已毕,开始收拾各物。
沈宇过去帮忙,忽然感到背上凉飕飕的,心知一定是厉斜和艾琳,正集中注意,监视着他。
他晓得目下情势之紧张危险,已达到了最严重的关头。
只要他们一走过来,对面相视,他的假面目立刻被看破。
而事实上,厉艾两人,正是一齐举步,向这个嫌疑人物走去。
沈宇虽然背向着厉艾二人,但耳中已听到他们走过的低微步声,心中一惊,全身神经登时绷得紧紧的,等待变故。
他继续将各物收人担盒中,动作丝毫不因背后的脚步声而迟滞。
步声直到距他只有三四尺之时,方始停止。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内,沈宇晓得自己已经失去反击之力。
换言之,由于他直到现在,还不能迅速改善形势,因而背后之人,只要突然出手,他就非得躺下不可了。
他横下心肠,咬紧牙关,等待这被击倒的一刹那,当他并不是害怕得不敢抵抗,而是在他估计中,厉艾二人,不见得已经看出他的真面目。
因此,他们如果不能再行发现破绽,便不至于出手。
这个想法,促使他决心赌赌运气。
厉斜站得较前,他等了一下,见这名长工打扮之人,全无动静,当下举起右手,缓缓伸出去。
他五指微张,既可擒拿,亦可化作拳击指拂之势,变化甚多,须看情况而定。
当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对方肩背之际,突然停住。
原来艾琳一把捏住他臂肘,阻止了他的动作,一面侧头示意他走开。
两人一同移步走开,艾琳道:你没有看见那个上香的老妇人么?厉斜道:看了又怎样?艾琳道:我敢用人头担保,她是个道地的乡绅内眷。
厉斜哦了一声,道:我明白啦!艾琳道:这名长工纵然练有武功,但反正他不会是沈宇,因为沈宇绝对找不到这等正当人家,为他掩护的。
厉斜会意道:好,咱们走吧!他们这回一直走出道观,扬长而去。
沈宇松口气转眼向左廊边望去,但见刚才与厉艾二人说话的老道人,还坐在桌边,皱起眉头,显然心情并不愉快。
他寻思了一下,径自向那边行去,到了桌旁,也不询问,就在老道人旁边坐下。
一名道人走过来,道:喂,这儿不是给闲人休息的,你如果想歇歇脚,到那边去。
沈字注视着老道人,一言不发。
那名老道人乃是此观观主玄智,德高望重,是成都有名的法师。
他看见沈宇,然后摆摆手,命那名弟子退下。
沈宇这才开口,道:道长可愿与我说话?玄智道:出家之人,与事无争,说不说话都不打紧。
沈宇道:但刚才道长分明不由自主的说了不少话,可见得您虽是存心不问世事,但往往事与愿违。
克智道:施主贵姓大名?沈宇道:在下姓沈字宇。
玄智道:沈施主想知道什么?沈宇道:在下只想知道,以道长这等世外高人,如何会与魔刀门中之人,发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