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魔君乃是近十年来,继丧魂鼓主而横行武林的魔头,其武功之广博,诡奇绝世仅见,心机诡计更是超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心毒手辣杀孽如山,无人敢挠其锋。
他们三人分别与白衫魔君结下深怨,前来寻仇,正碰上当今武当掌门师弟紫阳道长率领全真四尊,围攻白衫魔君!三人一直猜疑白衫魔君与武当派有何过节!现在方知其中竟还有这样一段惊人之秘密——白衫魔君姬凌风居然是武当门下。
可是他们怎也不肯相信,俱怀着极端惊疑之心意,再朝激斗中的白衫魔君姬凌风望去——但见白衫魔君在全真四尊的抢攻下,脚步粗浮,身形飘忽怪闪,摇摇欲坠,直同醉汉逛街般,全然不像在与人过招。
可是仔细一看他脚步虽是乱踩,却暗合七星步,掌随身动翻飞而递,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是刺人死命的诡谲绝招。
摩云手师亮等三人俱是行家,见识何等广博,一见白衫魔君所施武功,不由大惊失色几乎失声惊呼出口。
因为——他们认出这乃是称绝江湖的武当绝艺八仙掌!像这种武当独门的绝艺,居然会出现在白衫魔君身上,而且被他使得出神入化。
怎能再怀疑他不是出身于武当门下呢!武当乃天下剑术之渊,是领袖武林之六大名门正派之一,居然会出了像姬凌风这种万恶的混世魔头,岂不是贻笑武林之丑闻吗?摩云手等三人,在无比震惊下,又齐齐投目望向紫阳道长。
紫阳道长的面色直变得死灰,难看已极,一阵黯淡!同时他看到姬凌风所施八仙掌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就连自己施来也要逊他的几分,不由动容暗叹道:难怪师兄那等宠他,这贼子天禀的确超凡,只可惜他……惋惜中不由得恨得牙根紧咬,身躯禁不住有些抖颤。
蓦在此际——白衫魔君姬凌风倏地一声低啸,脚步急错,偏头让过迎面一剑,直踏中宫朝青木道人门面虚晃一招何姑献桃。
单掌恍同电光石火般,急迅当胸按下。
登时一股疾劲电射而至。
青木一见大惊不敢硬接,才得滑步旋身而避,但白衫魔君身形疾闪直同鬼魅般飘到他身侧,猝地扬腕翻掌击至……青木直觉持剑右手一阵骤痛,已被白衫魔君硬生将右臂击得脱臼垂下,痛得他几乎昏厥于地,奋力跃出圈外。
而红木、蓝木、黑木一见青木危急,齐齐大喝奋剑攻上,把利剑上袭白衫魔君身后,白衫魔君也早顺手将青木手中长剑抓到手中,正好反身迎战。
白衫魔君手中有了长剑,恍如如虎添冀,几个招面,已将三人逼得环生险象,胜负立判。
陡闻白衫魔君一声寒澈背脊的冷笑,紧随着响起几声嗥——红木等三人已抱着鲜血淋漓漓的手臂,齐齐握剑跃出圈外。
他们同时败在白衫魔君一招诡异绝伦的手下。
而当全真四尊全部败下之一刹——紫阳道长、摩云手、灵霄飞剑、血河渔夫,早是不约而同地,纵起直如箭发流星,齐向白衫魔君扑来。
白衫魔君见状,冷冷笑道:你们就是人再多两倍,我姓姬的何惧之有,尽管来吧!说着一紧手中夺来长剑,便欲挺身迎上。
但是扑来四人,一听此言,都是慌不迭里急刹身形,中途停下。
因为——他们虽都欲先杀白衫魔君而甘心,但他们都是成名武林的顶尖高手,谁都不愿落个群殴的魇名。
尤其是紫阳道长乃当今武当派掌门师弟,地位何等之尊,何能与人联袂围攻一个曾是他后辈之人。
当下四人这一停,反而无人上前,不过四人仍将白衫魔君紧紧围住,都是凝聚功力,含势待发。
一方面他们生怕白衫魔君突围遁去,另一方面他们素知白衫魔君心毒手辣,诡计多端,生怕遭到他的偷袭。
白衫魔君冷目环扫四人,并无疾围之意,冷笑道:诸位总算还要颜面,其实你们尽可一起上,你们任何一人都不是姬某的对手!这句话听在四人耳中,直可怒火骤升,虽然他们都知道这决不是夸大之言,但以他们的声望,岂能忍得这口气。
但!他们敢不知白衫魔君出言激他们有何用意,不由都暗自警惕,强抑怒火,静观伺机出手。
白衫魔君一见四人怯阵,心中暗笑,又冷冷道:不过姬某倒不知诸位此来,究竟有何用意?此言一出,摩云手等三人鼻中齐齐一声冷嗤,而紫阳道长已然冷冷喝道:姬凌风!你叛逆本门,为害武林尚且不说,月夜居然蒙面上山,残杀同门,胆敢剑伤掌门人,你万死不足偿罪!白衫魔君冷笑道:你由丹阳那老牛鼻子,下令追捕我!紫阳道长闻言直气得面如土色,厉喝道:畜牲!你胆敢辱及掌门人,你夺走本门镇山之宝,当然要擒你治罪!武当镇山之宝不是——太清剑谱吗?摩云手等三人闻言大惊失色,齐齐暗叫道:武当历代所传旷世绝书,居然被姬凌风夺走,这魔头武功又不知要增加几倍了!正在他们暗惊之际,白衫魔君却不理紫阳道长扭头朝三人冷问道:你三位呢?闷声未毕,摩云手已然厉喝道:‘铁胆’闵鸣一家八口的灭门血债,今天是你偿还之日!白衫魔君冷笑道:闵老兄邀我作客,竟于酒中下毒陷害于我,他自取其祸,与我何关!摩云手之子与铁胆闵鸣之女缔亲,摩云手与闵鸣私交又深,闻言直恨得目呲欲裂!而白衫魔君又转向灵霄飞剑冷笑道:据姬某所知,我姬凌风与阁下并无瓜葛,不知阁下有何指教!灵霄飞剑嘿嘿怪笑道:姬凌风,不用装傻,你自己心中有数!白衫魔君应声狂笑道:姓曹的讲话用不着避重就轻,你当着紫阳道长面前不敢说,我替你说,你是来趁火打劫‘太清剑诀’的!灵霄飞剑大怒,喝道:姬凌风你少含血喷人,我义兄‘太湖醉客’……嘿……我灵霄飞剑就是来劫‘太清剑诀’的你又得怎样!他原来想讲他结义兄弟太湖醉客为白衫魔君分尸惨死之一段事,但他看到白衫魔君正面带不屑望着自己冷笑,似乎在讽刺自己惧怕紫阳道长,而忙加解释,不由心头起火,居然改口硬生承认下来。
可是他这一动气,可正中了白衫魔君的圈套。
果见紫阳道长原先听了白衫魔君之言,已对灵霄飞剑怒目相向,现在一见灵霄飞剑居然承认,不由大怒,脸色骤变铁青,冷哼了声。
灵霄飞剑见状心头一楞,下意识按一下剑把。
紫阳道长虽是武林高辈人物,但脾气是有名的急燥,将灵霄飞剑的举动看入眼底,忍不住冷笑道:曹大剑客,居然伺窥敝派镇山之宝,其雄心勃勃颇令贫道折服!一旁血河渔夫一见情势不对,连忙沉声插口道:两位俱是成名人物,火气怎地如此之盛,两位难道忘了,这是有名的奸险之徒,如两位如此用气,却正中他毒许得逞呢!灵霄飞剑与紫阳道长,一经提醒,心头猛地一震,暗叫好险,急忙按下怒气,齐齐投目瞪向白衫魔君。
白衫魔君神情自若,冷冷开口朝血河渔夫道:打鱼的,你用不着来伤我姬凌风,你老婆自己愿意跟我好,你呷那门的干醋!……话尚未说完,血河渔夫已气得百脉愤胀,狂叫道:姬凌风,你毒杀师父,以迷药勾引师妹,简直禽兽不如,恶魔!拿命来!喝声未毕,身形已直扑欺出——手中铁桨呼的一声,一招铁桨横河,砍向白衫魔君腰际。
血河渔夫挟怒出手,威力自是惊人。
白衫魔君冷冷一笑,左手乃以八仙掌中最精妙的绝招纯阳过海,一掌将铁桨隔开。
而在同一刹那——白衫魔君右手那把自青木道人手中截下来的长剑,陡然一颤,登时青芒暴涨,直朝血河渔夫下盘刺去,血河渔夫慌不迭里,疾抡铁桨堪堪封住……旁观三人一见白衫魔君一个面照就反客为主,采守为攻。
不由都为白衫魔君之身手心折,更自提高警惕。
但摩云手心中陡动,突然冷冷向灵霄飞剑招呼道:曹兄!对这等万恶魔头,用不着讲什么道义!一起上!语音才起,双肩微晃,身形猝然欺进,直扑而上,右掌疾吐,已然施出太原师家祖传绝艺出云手。
一式排云推月直击白衫魔君身后。
白衫魔君早有所备,斜跨两步,安然避掉。
但!他身形未定,陡觉眼前光华暴作,一道匹练掠空罩下,正是灵霄飞剑,已是连人带剑,飘空欺入。
白衫魔君毫不惊惧,冷嗤一声,长登抖腕一振,运剑疾速,已将灵霄飞剑之杀招带剑上朝全然化解。
紧跟他一扬双眉,杀机大作,右手一振疾带翻舞,划起满天眩目银花,匝地平铺而出,迳袭三人。
摩云手,灵霄飞剑,血河渔夫,岂是弱者,俱使冠绝江湖的独门奇功,攻势绵绵围攻白衫魔君。
一时剑影如山,桨影重重,掌风霍霍,呼啸而起。
就在这一眨眼间,白衫魔君已在三名绝伦高手的围攻下,走过了一二招,不但毫无败象,而且手中长剑挥霍纵横,凌厉无匹。
仅剩下未出手的紫阳道长,冷目旁观,不禁暗惊道:集三名宗师之力,尚奈何不了这恶魔,难怪他能横行江湖,出入我派紫霄巅如入无人之境!……接又警惕道:今日如容这恶魔逸去,不知日后又招来多少祸患!暗忖至此,杀机陡起,便欲飘身相战,但!他身形才动,却又硬生生折回,暗自叫道:不行!我是何等身份,岂能参加群殴!而站在他身后,为白衫魔君所伤的青木道人,一看紫阳道长迟迟不出手,乃急道:师父,眼下正是除却这叛徒的良机,替武林苍生除害,师父岂可拘于小节!紫阳道长听得微微颔首,心中矛盾已极。
这时白衫魔君伺敌踏隙,窥得破绽,剑势回转赫然抢得先机。
摩云手一见大急,突向紫阳道长厉叫道:道长,可记得十三年前泰山之役否?十三年泰山之役——乃是武林各派高手围歼丧魂鼓主之血战,摩云手提起泰山之役一方面提醒紫阳道长,不要姑息立刻出手除患,否则白衫魔君势必成为像丧魂鼓主般的魔头为害武林。
紫阳道长一听心中大楞,沉声喝道:对!逆贼歹徒人人可诛!喝声才起,身形已愈闪电掠出,早拔长剑在手,唰地一声,抡起一溜青光,猛刺白衫魔君。
白衫魔君见紫阳道长,加入战斗,心中大惊,面上却是冷笑一声,昂然应战。
紫阳道长乃当今武当掌门师弟,一身功夫早已化境,剑术更是超凡入圣,他一加入战斗,三两招下来,已使白衫魔君处于劣势。
此刻——隐在破屋的白衣少年,一面凝神观战,一面暗忖道:这姬凌风的确罪该万死,不过被四人围攻倒是有欠公平……正暗忖间——突然瞥见不知何时在一个破墙后,走出一个生得眉清目秀,十岁左右的男童。
也不惧怕这边剑光掌影,居然朝场中直奔。
白衣少年一见暗惊,才要跃出去制止,猝然数声吆喝,场中白影猝闪而起,直扑那奔来的男童。
白衣少年举目疾视,不由脸色骤变,暗叫:完了!原来白衫魔君在紫阳道长加入战围后,不但屈于劣势,剑象环生,而且身中数伤,生死立判。
但他瞥见男童奔来,急忙凝气聚力贯注全身,幻起熠熠剑芒,硬生将四人凌厉攻势逼得一缓,猛地单掌一折,猝然跃身突围。
虽然他为紫阳道长天乙神剑中的一招经天动地洒下的重重剑幕,伤了右腿,但他还是冲出包围落至男孩身旁。
四人一见白衫魔君脱围,齐齐怒吼,挺身追扑而来。
但!白衫魔君早擒住那男童,将手掌按于男孩头顶,厉叱道:慢着!你们谁要再进一步,我就要这男孩脑浆迸裂而亡!四人都是名门正派的高手,虽是报仇心切,但谁也不忍心见一个唇红齿白的男孩无妄遭灭,一见白衫魔君情急之下,居然施出这种卑鄙手段,齐齐惊怔,连忙刹住扑去的身形,都气得眼冒金星。
紫阳道长发髯俱战,切齿叱道:卑鄙的逆贼,居然敢害于无知幼童!白衫魔君淡淡一笑,也不作答。
蓦在此际——血河渔夫却突然欺身直扑,右手铁桨呼地一声,直劈白衫魔君门面,左手早已撤出鱼竿一抖,一招柳残垂钓居然向白衫魔君所擒的男童身上扫去……破屋中的白衣少年见白衫魔君擒住那男童作威胁,也气得暗骂:好奸滑的家伙!可是一看血河渔夫非但不顾白衫魔君的警告,昂然欺身直进,对白衫魔君出手尚且不说,居然也向男童下辣手,不由大惊!摩云手等另外三人,对血河渔夫的贸然出手出大感意外,连忙出声阻止,业已来不及。
至于白衣少年更为意料不到,不由面色骤变。
就此刹那——血河渔夫的鱼竿已疾如闪电般,点近男童身上不及二寸。
未照紫阳道长等所料,像白衫魔君这种残忍暴戾的恶魔,见血河渔夫出手,一定会狠心将男童击毙掌下,或是让血河渔夫点死男童。
但他却出人之意料,就在电闪石火的瞬间,自己侧身避开铁桨,同时也顺势将男孩疾推出去,而使男童将鱼竿堪堪避过。
众人正微感惊异之际,血河渔夫却顺势将那男童擒到手中,厉笑道:姬凌风你的鬼计瞒得了别人,岂瞒得了我,此无人荒村何来人踪,我早探知你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孽种,你敢否认吗?白衫魔君立于三尺之外,面色一阵青白,干笑道:算你猜对了!这正是区区犬子姬华!紫阳道长等一听,几乎肺都气炸了,齐齐暗骂道:多么刁奸的贼子!这男童本是白衫魔君之子,如不是血河渔夫,居然差一点被他所欺。
血河渔夫一听白衫魔君承认,应声狂笑道:好!姬凌风你假如要你儿子命的话,就赶快俯首就擒!说着也将手掌按至男童头顶。
白衫魔君虽是混世恶魔,但是虎恶不食子,他岂无懦慕之情,见状脸色骤变,沉默不语。
良久才见他惨然向男童呼道:华儿,你愿意为爸爸受辱吗!男童应声尖叫道:华儿小命有什么了不起,爹爹英名要紧!众人一见这十岁不到的小娃儿,居然讲出如此大义凛然之语,不由齐齐动容,暗赞不已。
白衫魔君却仰首狂笑道:好孩子!我姬凌风有这种儿子,死有何憾!说着居然奇剑而出,抡起圈圈剑花,分击紫阳道长,摩云手,灵霄飞剑。
三人大怒,再度围攻而上,血河渔夫看白衫魔君赫然不顾儿子性命,反击抢先出手,不禁恼羞成怒,一扬手掌,便欲劈死男童!正在此际,又听那边白衫魔君朝他冷笑道:渔夫!你如此下手,看你师妹饶你不饶你!血河渔夫闻言心头一震!虽是满脸不信,也急忙朝男孩面孔一阵端详,不由脸色陡变。
猛地一顿足摇头叹道:罢了!罢了!却也舍下男童,掠身扑向战围,全力抢攻白衫魔君。
白衫魔君原先已身中数伤,此刻再遭围攻,身形已不如适才那等灵活,看来不出五招,定要落败。
而那男童此刻却扬声叫道:爹!华儿来帮你!喊着居然冲向场中,白衫魔君见状大急,才要出声喝止。
但男童已冲到灵霄飞剑面前,和身扑上,灵霄飞剑不由大怒,杀机大作,怒喝道:小杂种,找死!喝声中居然撤身出来,长剑一抡,疾朝男童横腰截去,白衫魔君见了眼睛都红了,但自己岌岌可危,那有半丝空隙去抢救,惟有眼睁看着儿子惨死剑下。
蓦在此刹那间——划空传来一低啸,紧随着掠空白影一闪,灵霄飞剑一道劲风,直如奔电浪排,击撞涌至,不由心中一怔,急忙拆剑倒纵出去,但事出猝然,他虽闪避,已然不及。
竟为劲风扫得一个跄踉,长剑几乎脱落。
他急忙定晴疾视来人,只见是个英姿飒然的英俊白衣少年。
他看清青年面目后不由大惊叫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