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扰

2025-03-30 07:33:21

其实追魂公子罗天宏,也就是因为另有武林高手为他们撑腰,背后有着极强的靠山,他才有胆敢于掳劫梁挹芬,意图人宝两得。

否则,罗扬波父子焉有那个胆,焉敢树下天香谷这等强敌!化子和尚和西门老化子也就是因为发现了罗扬波父子背后,有着一股势力强大的靠山,今天的追魂堡已经今非昔比,他们所以才一再地拦阻云香雪前往追魂堡替爱女报仇,力劝云香雪忍耐,等候十三郎的到来,这两位风尘奇人,为何要费力劝云香雪等待十三郎的到来,原因是他二人都存着同一的用心,他们想藉此解毒的机会,成就十三郎和梁挹芬的这段姻缘,进而避免天香谷这股强大的实力,被那正在暗中进行控制武林,妄图称霸天下的新组织阴谋所网罗利用。

☆☆   ☆☆   ☆☆十三郎没有接话,云香雪却突又轻声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老身由于心情烦乱恶劣的影响,以至适才言语之间,多有得罪相公之处,尚望相公千万不要介意,放在心上!十三郎谦逊地含笑说道:谷主这么说在下实在不敢当,在下很明白谷主爱女的心情,绝不会介意的,谷主但请放心好了。

云香雪脸色神情温和地笑了笑,道:多谢相公的宽宏大量!语声一顿,朝十三郎微点了点头,说道:霞儿已在整理隔壁的房间,相公请在此稍坐,老身先告退了。

十三郎道:谷主只管请……请字下面接去应该是个便字,但是他便字尚未出口,心中突然想起了岳阳客栈中的东方兆荣和贺云卿二人,见他久出未归,不知他去了何处,心中岂不大为着急。

于是他话锋立即一顿,改口说道:在下还有点事情要麻烦谷主一下。

云香雪道:相公请别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好了。

十三郎道:在下有两位同行的朋友,现住岳阳客栈中,为免他们久等在下不归,心中忧急,请谷主派人去通知他们一声,也好让他们安心。

云香雪问道:他们二位都不知道相公来这里么?十三郎摇头道:在下出来时,他们都还在熟睡未醒,是以在下没有惊动他们。

云香雪微一沉吟道:他们二位都是相公的好友知交么?十三郎点头道:一位是在下的义弟;一位是义弟师门知交的门下弟子。

云香雪道:如此,那就不是什么外人了!老身便立刻派人,去请他们二位来此暂住就是。

十三郎道:那倒不必……他话音未落,云香雪双目倏然微睁地道:为什么?相公还和老身见外客气么?这也是必然的事理,天下做父母的,谁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出人头地的好夫婿。

像十三郎这等人品气宇,所学功力全都绝俗的少年子弟,放眼当今天下,能有几人,又哪里去找?云香雪的心目中,又怎会不把十三郎视作她天香谷的乘龙佳婿!十三郎不是糊涂人,云香雪这般语气意思,他心里怎会不明白,对于云香雪这份厚爱心意,他又能说什么呢!于是,他立即说道:如此,在下就谢谢谷主了。

云香雪笑笑道:老身只希望,相公以后别再和老身见外客气就好了。

十三郎点头道:在下遵命,以后不再客气就是。

云香雪微点了点头,问道:你那位义弟叫什么名字?十三郎道:他叫东方兆荣。

云香雪道:他师承当世哪位高人门下?十三郎道:是‘胖弥勒’胖大师的弟子。

云香雪轻声一哦,笑说道:原来是那个小鬼灵精。

语声一落即起,又问道:另外那一位呢?十三郎正待答话,门口红影一闪,红旗令主曲彩霞已带着一阵香风,疾步跨进房来,娇声说道:娘,隔壁的房间已整理好了。

云香雪微点了点头,望着十三郎说道:相公请先到隔壁房间里歇着好了,老身当立刻派人,去接小荣儿他们来此就是。

曲彩霞的娇面上,倏然闪过一抹异色地问道:娘,小荣儿那小鬼灵精和十相公也认识么?云香雪又点了点头,道:你先陪相公去隔壁房间之后,就立刻去吩咐陶老爹,要他立刻驾车去岳阳客栈,把小荣儿和十相公的另外一位好友一起接来。

曲彩霞玉首微点地应了一声,美目转望着十三郎甜美地一笑,道:相公请随妾身来。

十三郎没有再说什么,朝云香雪欠了欠身子,举步潇洒地随着曲彩霞身后,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   ☆☆   ☆☆这是一间十分幽雅洁静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布置和梁挹芬的那一间,几乎完全一样,不同的只是颜色上的差异而已。

梁挹芬的那一间,除了当中的帷幔是紫色的以外,其他的一切陈设布置,连墙壁都是乳白色的,而这一间则全是水红的颜色。

床上的被褥虽然都是新换的,但是房间内的空气中,仍然是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这原本是曲彩霞的香闺,是临时腾让出来给十三郎暂住的。

房内,静悄悄的,静得连人的呼吸,连一丝丝虫爬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十分清晰。

十三郎默默独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放着一本书,书虽然是摊开的,但是书上的内容是什么,他却茫然无知。

那是为什么?是他刚摊开书还没有看过么?不!他坐在那儿已经很久了,摊开书也已经很久了,至少已有半个时辰还多。

那么久的时间,怎会还没有看过,自然看过的了。

不过,他看是虽然看过了,只是因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事情,乱得一团糟,所以一个字也没有能够进入他的脑子里去。

蓦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破了那静悄得有些儿窒人的气氛,小鬼灵精东方兆荣像一阵风似的来了,跟在东方兆荣身后的是贺云卿和曲彩霞。

十三郎入目贺云卿和曲彩霞二人的情形,神情不禁愕然一怔!贺云卿和曲彩霞的情形显得很亲热,他两个肩并肩,手挽手,那亲热的样子,就像是一对鸳鸯情侣似的。

十三郎想不到贺云卿和天香谷也是熟人,而且和曲彩霞是那么的亲热,他和她的关系,显然已超过普通的友谊。

就在十三郎这神情愕然一怔间,三人已进入房间。

十三郎还未及开口让座,贺云卿的目光,已淡淡地瞥视十三郎面前摊开着的那本书一眼,开口说道:十大哥真是好兴致,这时候还有心情看得下书去,实在不容易。

十三郎神情不由的有点讪讪地一笑,道:贺兄弟取笑我了,只不过是随便看看,借以略解悒闷而已!哦!贺云卿眨眨眼睛道:十大哥心里很感悒闷么?十三郎一点头道:我心里正是十分悒闷得很。

贺云卿双目倏然一凝,问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十三郎眉锋微皱了皱,望了望俏立在贺云卿身旁的曲彩霞,说道:曲姑娘她没有把我为什么要留此暂住几天的原因,告诉你么?贺云卿道:她已经告诉我了。

十三郎道:如此,贺兄弟你何必还要明知故问。

贺云卿道:小弟自然有道理。

十三郎问道:什么道理?贺云卿眨眨眼睛道:小弟的道理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大好听,十大哥,你会见怪么?十三郎摇头道:那自是不会,只要你说的真是道理,我不仅不会见怪,而且会虚心接受。

贺云卿星目微注地道:真的?十三郎道:贺兄弟,你应该知道我,我不是个随便轻言之人。

贺云卿微微一笑,道:俗语说得好,‘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十大哥,不是小弟批评你,心里的这种‘悒闷’,实在是‘自扰’之举!十三郎浓眉微扬即垂,淡淡地道:贺兄弟所言似乎有些道理,这也许确实是我‘自扰’之举,可是,事实上……贺云卿倏然接口道:事实上怎样?你难道还会有什么困难不成?十三郎摇头道:贺兄弟,你应该明白,这并不是我有没有什么困难不困难的问题,而是事关梁姑娘的一生幸福问题。

贺云卿眨了眨星目,道:十大哥,小弟请问,梁姑娘她有什么不好么?十三郎摇头道:她没有什么不好。

贺云卿道:她人品如何?十三郎道:才貌双全,人间绝色。

贺云卿道:你讨厌她么?十三郎摇头道:那怎么会。

贺云卿倏然轻声一笑,道:那你为何还不替她解毒?十三郎双目微皱了皱,道:贺兄弟,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留住此间的原因,就是为了另想别法替她解毒,就不该再作此多余之问。

贺云卿道:小弟本不该作此多余之问,但是十大哥你在三天之内有可能想出别法么?十三郎道:我认为并非绝对不可能。

贺云卿道:可是据小弟所知,那种毒,天下无药可解,也就只有一个解法。

说罢,俊脸倏然莫名其妙地一红。

他为什么会倏然脸红?这问题他自己心里明白,曲彩霞心里也明白。

十三郎他虽然不会明白,不过,他也没有注意,其实,他就是注意到了,也绝不会明白的。

贺云卿话音一落,十三郎立即正容说道:也就是因为那毒天下无药可解,所以才决心另想别法,要竭尽所学试试,倘能侥幸有所成就,天下妇女岂不可少受其毒害。

这话是理,也是令人钦敬的仁侠心胸。

贺云卿目中异采一闪,点头道:你这话虽然极是有理,也令天下妇女衷心感激,但是……语锋微顿了顿,接道:十大哥,对于毒你是大行家,当不会不知道那毒的毒性,如不及早解去,时间过久,毒性在不得发泄的情形下,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十三郎道:这我很清楚,贺兄弟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那毒性伤害梁姑娘的。

贺云卿话题倏地一改,道:十大哥,你还记得你输给我的赌债么?此时此刻,他突然提起那场赌债来,十三郎心头不由忽地一震,点头道:记得,怎样?贺云卿道:小弟现在想请十大哥还债了。

十三郎道:贺兄弟想要我怎样还法?贺云卿道:请十大哥立刻为梁姑娘解毒。

十三郎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贺兄弟原谅,我不能遵命。

贺云卿道:你想赖帐不还么?十三郎双眉一扬又垂,正容说道:贺兄弟,除了为恶作歹的事情以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从命照办,唯独这件事情不能!贺云卿问道:有道理么?十三郎道:道理当然有,但是我不想解说。

贺云卿道:为什么?十三郎语音冷漠地道:这不需要为什么,我不想解释就是不想解释!他说时,脸容神情一片冷肃之色,显示了他的决心,那神情也令人心生寒凛。

贺云卿见状不由眉头暗皱了皱,沉吟地道:你一定要坚持你自己的意思,另想别法么?不错!十三郎点头道:三天之后,我如果还没有想出别法的话,我仍会替她解毒。

贺云卿和十三郎相处的时间,虽然不过才只一天,但是他已经约略地看出了十三郎的为人个性,是个十分倔强,心高气傲之人。

情形至此,贺云卿已知十三郎的心意既决绝难更改,再说也是徒然。

莫可奈何,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你既是决心如此,那就只好由你了!语音微顿了顿,又道:小弟也不再扰你的清静了。

话落,和曲彩霞同朝十三郎颔首为礼的说了声告辞,转身并肩向房外走去,小鬼灵精东方兆荣站在一旁没有动。

十三郎望着东方兆荣笑了笑,道:荣弟,这几天你最好去跟贺哥哥一起,别来打扰我,你心里明白么?东方兆荣眨了眨大眼睛,道:小弟明白,不过,小弟却不能跟贺哥哥一起。

十三郎微微一怔,道:为什么?东方兆荣道:他和曲姐姐住在一起,小弟怎么可以和他一起。

十三郎恍然轻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一起了?东方兆荣点点头道:十大哥,小弟明白您的心意,您只管收心,在这三天之中,小弟绝不会打扰您的沉思宁静的。

十三郎含笑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东方兆荣也未再开口,由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于是房内的空气,立刻又恢复了那静悄悄的,令人发窒的空气。

午后,十三郎出去了一趟,他去找丐帮岳阳分舵的舵主,请岳阳分舵替他办了两件事。

一件是传书丐帮浙南分舵主,请其就近前往仙霞岭百草先生公孙华阳的旧居幽墅,作了必要的安排,并请其传书各地丐帮弟子,在江湖上散布消息。

另有一件,则是传书丐帮开封分舵,请派人转告千毒书生司徒真,要司徒真在三天之内赶来岳阳相会。

开封岳阳之间,中隔一省,路程相距千里,要司徒真在三天之内赶到,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十三郎他决定要司徒真赶来之前,就已经计算过了,如以健马代步,中途换马疾驰,以日行四百里计算,有两天一夜的时间足够了。

他为何要司徒真来岳阳,理由很简单,对于毒的知识,他虽然不差逊司徒真什么,但是在经验上,可就差了甚多。

因此,他虽然坚持着要另想别法为梁挹芬解毒,但事实上却并无十分把握,他心想,他万一想不出别法时,司徒真来了,对他或许能有所帮助。

☆☆   ☆☆   ☆☆起更时分,十三郎经过一整个下午的苦心思索别法,心力已两皆疲惫十分,颇有比与强敌力搏百招,犹为疲惫之感。

于是,他振作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缓步走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仰首默默地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出神。

蓦地,他目中寒电倏然一闪,目光转向西边房屋上朗声说道:何方高人驾莅,既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小家气,请下来谈谈吧!西首房屋脊后立刻响起了一声轻笑,一条人影现身站起,说道:阁下好灵聪的耳力。

随着话声,人已飘身泻落院中,那是一位年约二十三四,身着青衫,相貌气宇颇为不俗的少年。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问道:阁下何人?青衫少年道:武林子弟。

十三郎道:阁下高姓大名?青衫少年道:姓唐。

十三郎道:唐朋友来此有何贵干?青衫少年道:特来拜见云谷主。

哦!十三郎方自轻哦了一声。

曲彩霞和贺云卿已现身,并着站立在东厢房走廊上。

曲彩霞接口问道:阁下要见谷主何事?青衫少年一见曲彩霞,脸上立刻现出轻浮的笑容,道:姑娘一身红衣,想必就是‘天香谷’四旗令主之首,当代‘红旗令主’曲姑娘了!曲彩霞一见青衫少年那轻浮的笑容,芳心不由顿生气恼,语音冷漠地道:不错!怎么?青衫少年笑笑道:没有怎样,面对佳人,在下岂能又岂敢怎样!曲彩霞冷哼一声,道:既是不敢怎样,那就请直说你阁下的来意吧!青衫少年好修养,对于曲彩霞的冷言冷语,他竟是毫不介意地点头一笑,神情从容地说道:在下谨遵芳命。

语锋一顿即起,道:在下是来救人的。

曲彩霞道:救什么人?青衫少年微微一笑道:曲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曲彩霞冷冷地道:阁下,我不喜欢和人绕圈子打哑谜,你还是直说吧!青衫少年眼珠转了转,道:在下是来为梁姑娘解毒的,如此,姑娘明白了吧!曲彩霞目中陡地闪过一抹诧色地问道:阁下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青衫少年道:是一位朋友告诉在下的。

曲彩霞道:是罗天宏告诉你的么?青衫少年摇头道:不是。

曲彩霞道:不是罗天宏是谁?青衫少年道:这就要请姑娘原谅了。

曲彩霞道:不便说么?青衫少年点头道:是的!姑娘。

曲彩霞微一沉思,又问道:阁下是如何知道此地的?青衫少年道:这和前者一样。

曲彩霞眨眨美目道:也是一位朋友告诉你的,也不便说出他是谁,是么?不错!青衫少年神态轻浮地点头一笑,道:江湖传说天香谷‘四旗令主’不仅个个俱是人间绝色,而且全都是慧质兰心,才智过人的可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人,本来都是喜爱受人奉承的,奉承赞誉的言语,任何人听来心里都会有着很受用、很舒服的感受。

青衫少年这几句奉承赞誉的话,尽管都是江湖上对四旗令主的传说,但是如此当面说来,曲彩霞心里的感受如何,不言可知自是不会例外。

不过,由于青衫少年神态轻浮,而且缺少着一种男子汉应有的某种气质,和十三郎比起来有着显著的天渊之别。

是以,曲彩霞心里的感受,虽然并不例外地很舒服、很受用,但是对他却无好感。

是以,青衫少年话音一落,曲彩霞立即淡淡地道:多谢阁下的奉承。

语锋一顿,一只赛雪欺霜的玉手倏地一伸,冷冷地说道:阁下拿来吧!青衫少年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问道:姑娘要在下拿什么?曲彩霞道:阁下这是和我装糊涂?青衫少年摇头道:姑娘,在下并未装糊涂,是真不知道?曲彩霞冷声一笑道:如此请问,阁下的来意是什么?青衫少年道:在下适才不是已经告诉姑娘了么,是来……语至此处,心中倏有所悟地改口问道:姑娘可是要在下拿解药?曲彩霞道:阁下既然明白了,就请拿出来吧!青衫少年眨眨眼睛道:姑娘这是和在下开玩笑么?曲彩霞冷哼一声道:阁下,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青衫少年皱了皱眉头,道:曲姑娘,你知道梁姑娘中的是什么毒么?曲彩霞道:知道便怎样?青衫少年笑笑道:姑娘既然知道,便就不该向在下要解药。

曲彩霞道:阁下没有解药么?青衫少年点点头道:那种毒,天下根本无药可解。

曲彩霞道:阁下既然没有解药,凭什么来解毒救人?青衫少年笑笑道:当然是凭着在下这个人。

语声微微一顿,倏然轻浮地一笑,道:姑娘如是不愿意,只要姑娘一句话,在下自当唯芳命是从。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但看他那轻浮的笑容,情形就不同了,也显露出了他心底的邪恶。

曲彩霞蒙在薄纱后面的两道黛眉,不由微微一挑,语音冷凝如冰地道:你配么?青衫少年神态轻浮依然地笑说道:曲姑娘,如说在下不配,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大概就再没有人能配了!曲彩霞道:但是我却偏说你不配。

青衫少年双眉微扬了扬,道: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在下是谁吧?曲彩霞冷冷地道:知不知道都是一样,我说你不配,你就不配,现在我限令你立刻离开本宅!青衫少年脸色微变了变,道:这么说,姑娘是打算任由梁姑娘毒发而死了?曲彩霞道:这是天香谷的事情,与你阁下无关。

青衫少年目视曲彩霞默然了稍顷,忽然耸了耸肩,道:好吧!姑娘这么说,在下遵命就是,不过……语声微顿又起,接说道:事关梁姑娘的生死,在下愿意等候三天,如果需要在下时,请派人前往‘岳阳客栈’里找在下好了。

话落,身形一转,便待腾身掠起。

十三郎突然开口发话道:唐朋友请留步!青衫少年立时刹住欲待腾起的身彬,冷冷地道:阁下有何话说?十三郎道:我请问唐册友,那位指点你前来此地,和告诉你梁姑娘中毒之事的,可是同一个人?青衫少年道:是便如何?十三郎道:我请唐朋友说出那位的姓名。

青衫少年身形倏地一转,目光如电地逼视着十三郎,问道:凭什么?十三郎道:俗话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

青衫少年道:就凭着这个?十三郎道:唐朋友应该明白,这是‘理’,一个‘理’字能走遍天下,就凭着这个应该已经很够了。

青衫少年冷冷地道:这是你阁下的想法,我可不这么想。

十三郎道:你唐朋友怎么想?青衫少年倏然冷声一笑道:告诉你吧!阁下,我不想说也不愿说。

十三郎道:唐朋友,这恐怕由不得你!青衫少年双眉一挑,道:嘴巴是我的,说不说在我,由不得我难道还由你?十三郎道:唐朋友,嘴巴虽然是你的,但是在目前你不想说也得说,不愿说也得说!青衫少年道:我不说便怎样?十三郎语音冷凝地道:唐朋友依我劝,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你不仅是自找难堪,结果你还是非说不可!青衫少年双眉再次一挑,望着曲彩霞问道:曲姑娘,他是贵谷的什么人?曲彩霞玉首微微一摇,道:什么人也不是。

青衫少年道:他不是贵谷的属下?曲彩霞道:不是。

青衫少年道:如此,在下若有无礼之处,姑娘也不会见怪了?曲彩霞目光瞥视了十三郎一眼,摇摇玉首,淡淡地道:阁下只管自便好了。

青衫少年目光转望向十三郎,倏然嘿嘿一笑,道:阁下,曲姑娘的话你听见了没有?我听见了。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话题倏地一改,问道:唐朋友可是来自四川?青衫少年微微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来自四川。

十三郎道:那么你该是那人称唐门一块‘玉’的唐玉祺了,对么?青衫少年傲然点头,嘿嘿一笑,道:你说对了,我正是唐玉祺。

语声一顿,凝目问道:阁下尊姓大名?十三郎没有答话,却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金光灼灼的三角小旗托在手掌中,目视唐玉祺问道:唐玉祺,你识得此物么?入目三角金旗,唐玉祺心神不由陡地一震,点头答道:识得。

十三郎道:你既然识得此物,便请实答我问话,是什么人告诉你、指点你来此的?唐玉祺略一沉默,暗暗吸了口气,摇头道:阁下原谅,我不能。

十三郎浓眉一扬,道:你说什么?唐玉祺暗中一咬牙道:我不能!旋又神色微变,摇头道:并非我敢藐视‘金令’,而是‘金令’乃‘毒圣门’令符,我四川唐家并非‘毒圣门’弟子。

这话不错,是理,既非毒圣门弟子,当然没有服从毒圣金令的必要。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我问你,你知道令曾祖与‘毒圣金令’的渊源关系么?对于此问,唐玉祺本想摇头回说不知,但是他心念电转间,却又改变了主意地点头道:知道,不过……语声一顿又起,接道:我曾祖他老人家仙逝已近七十年,‘毒圣金令’也已五十多年未现江湖,我焉知阁下手里的这只‘金令’是真是假?再说我曾祖既已仙逝那么多年,昔年的渊源关系盟约,似乎也该随着曾祖的逝世以及岁月的消逝,而消失成为过去才是,岂可令后代子孙永远受着‘盟约’无尽的束缚限制,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他这番道理说得虽然颇为牵强,也违反着历史传统的规范,但是一时之间,十三郎却觉得不便驳说他什么,有点无可奈何。

自然,十三郎之真正不便驳说他,无可奈何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在于他这番牵强的道理,而是在于毒圣金令真假的问题。

尽管毒圣金令是真不假,但是唐玉祺如果硬说是假不真,他将如何呢?他能提出证明么?虽然千毒书生司徒真乃毒圣门弟子,足能为他证明,可是司徒真最快也得要在两天以后,才能到达此地,眼前他却无法提出任何证明。

因此,他心念电转了转,遂即回手收起了金令,目视唐玉祺冷冷地道:这么说,你是决心不顾昔年令曾祖与‘毒圣门’的关系渊源盟约,不说出是什么人指点你来此的了?唐玉祺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实在是不便说,也不能说。

十三郎心中倏然一动,目光凝注地道:你可是有难言之隐?唐玉祺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十三郎道:那你有什么不便说和不能说的?唐玉祺道:不便说,是为朋友守秘,对朋友的忠诚;不能说,是不能出卖朋友间的一个‘义’字!这话是理,也是所谓道义。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语调威凌缓缓说道:唐玉祺,我原想留下你,让令尊来领你回去的,但是现在我已改了心意,你走吧!四川唐家,素以精擅各种剧毒与使用毒药暗器,名震武林,唐玉祺此次受人指点来此,他虽然明知天香谷弟子个个武功不俗,没有一个好惹,四旗令主虽是个个貌美若仙,人间绝色,而所学功力更高,更为难惹,但他心中却有恃无恐。

因为在必要时他可以用毒,凭仗他唐家名震武林的剧毒,他自信天香谷弟子虽然个个武学功力不俗,但却绝不敢对他如何,绝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十三郎,他原以为十三郎是天香谷的属下,及至问知不是,在曲彩霞的那句阁下只管自便好了,在他自以为是曲彩霞给他的一种暗示的语气下,他本想以毒先搁下十三郎,一逞毒狠毒威。

但是,当十三郎问知他是四川家的一块玉之后,亮出了毒圣金令时,他于心头凛震之下,可就不敢妄逞毒狠毒威了!因为他心中十分明白有数,毒圣门对用毒之能,天下无出其右,比他唐家高出甚多,他怎敢班门弄斧,自找苦吃!何况他曾祖昔年即因与毒圣互较毒技,而惨败在毒圣手下,被迫立盟约,凡毒圣门弟子所在,唐家子弟必须立即敛迹,不得与之为敌,见毒圣金令并须遵令谕,不得有违!唐玉祺自出生以来,虽然从未见过毒圣金令,十三郎亮出毒圣金令时,他口中虽然曾说不知是真是假,其实他心里可是非常明白清楚得很,那是确确实实的真货,绝对假不了!因此十三郎话音一落,他立即一言不发,朝十三郎拱了拱拳,腾身而起。

唐玉祺刚腾身掠落屋上,十三郎倏又扬声说道:唐玉祺你站住,我还有话说。

唐玉祺闻言只得停身站住,但只转过身子望着十三郎,没有开口,也没有下屋。

十三郎语声沉凝地说道:唐玉祺,你最好立刻回转四川去,并转告令尊,要他最近切勿外出江湖走动,要当心受人引诱利用,为虎作伥为害武林,否则……语声一顿又起,目射煞威地接说道:如果不听我劝告,撞在我手里绝不轻饶!唐玉祺心头不禁暗暗一凛,点头说道:这话,我必定转告家父,不过……阁下尊姓大名,尚请赐告。

十三郎淡淡地道:姓十名三郎。

唐玉祺心头不禁骇然一震,双目陡睁地脱口说:你就是昨夜在城东十里地方……话未说完,心中蓦生警觉的话锋一顿,立时紧急刹车地闭上了口。

但是,已经迟了。

唐玉祺虽是警觉地紧急刹了车,没有说下去,十三郎却已经听出了,他这未完的话中之因,立刻接口说道:不错!你猜对了。

昨夜在城东十里地方挫败卓重山,赢得一枚‘七星玉令’的正是我。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唐玉祺,现在我已经知道,指点你来此的那位朋友是谁了。

唐玉祺道:你以为那是谁?十三郎淡然一笑,目光倏然凝注地道:就是那权倾‘七星宫’的‘金令一号’卓重山,你说对不对?唐玉祺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不对!十三郎道:唐玉祺,你的脸色神情已经告诉了我是‘对’,何必还要故说‘不对’。

唐玉祺心中不由暗窒了窒,随即吸了口气,冷冷地道:对又怎样?十三郎淡然一摇头道:没有怎样,我问你,你在‘七星宫’是什么身份?唐玉祺摇头道:什么身份也不是。

十三郎道:什么身份也不是,卓重山他会指点你来此?唐玉祺道:这自然有原因。

十三郎道:是什么原因?唐玉祺道:因为他和我是熟人,是朋友。

十三郎星目眨了眨,道:我问你,他指点你来此的用心是什么?唐玉祺道:替梁姑娘解毒,让我借此获得一位如花似玉的美眷娇妻。

十三郎道:没有别的用心?唐玉祺道:没有。

十三郎目光凝注地道:他也没有向你提出什么条件?唐玉祺摇尖道:也没有。

十三郎倏然冷声一笑,道:唐玉祺,你在把我当作那三尺童子般好欺么?唐玉祺道:我说的全是实情。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但是我却不信他指点你来此,会没有一点条件,没有别的用心!唐玉祺道:你阁下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说道:唐玉祺,据我判断,卓重山他指点你来此,绝不会没有条件,没有别的用心的,不过……你既然坚不实说,我也不勉强你。

语锋微微一顿,声调倏转沉冷地接道:希望你以后别再受卓重山的利用,替卓重山办任何事情,否则让我遇上,你就没有今天这样好的运气了。

话落,抬手挥了挥,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唐玉祺未再开口,腾身电射飞掠而去。

☆☆   ☆☆   ☆☆两天很快的过去了,对于别法,十三郎虽然想出了一个,但是那别法实在极其困难危险得很,而且他自己也无绝对的把握。

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司徒真满身风尘的急匆匆地赶来了。

因为十三郎和云香雪相约三天限期,已只剩下三个时辰,因此司徒真一到,他立刻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苦思所得的别法,告诉了司徒真。

司徒真静静地听后,不禁紧紧地皱起了双眉,默默地沉思了将近盏茶辰光,方始缓缓说道:令主所思之解毒之法,根据医理药性,虽然并非绝无可能,但是弟子却不敢苟同,认为令主实在不必要冒那个险,冒那种危难!十三郎道:然则除此之外……司徒真接口道:请问令主是不是一定要替梁姑娘解毒?十三郎点头道:我已经答应了云谷主,岂可食言背信!司徒真眨眨眼睛,道:请令主恕弟子放肆,弟子请问,令主对梁姑娘的印象如何?十三郎目光倏然一凝,道:真老此问之意是……司徒真轻咳了一声,道:弟子另有一种解毒之法,只是那种解毒之法,能不使用最好不用。

十三郎问道:为什么?司徒真道:那种解毒之法,对人体性情的损害都很大,而且很残酷。

十三郎眉锋皱了皱,道:损害怎样大、怎样残酷法?司徒真道:那种解毒之法使用之后,只能保住一条性命,不但一身武功尽失,而且失去记忆,形同白痴,生不如死。

十三郎倏然一摇头道:那不行!司徒真微微一笑道:所以弟子才要请问令主对梁姑娘的印象,印象如果尚佳,令主何就不干脆顺理成章的替她解了毒……十三郎正容摇头接口道:真老,并不是我对她的印象不佳,也不是我不想顺理成章的替她解毒,而是实在不愿在这种情形下……语声微顿了顿,话锋一变,接说道:真老,现在就麻烦你上街去一趟,把应用的药物购办齐全,准备在子夜时动手替她解毒。

司徒真双眉一蹙,还待再说什么时,十三郎却已抬手一摆,道:真老,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话落,双眉倏地一扬,目注房外冷声喝问道:外面是谁?是我。

人随声现,是贺云卿神情潇洒地跨步走了进来。

十三郎脸色一沉,道:贺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贺云卿摇头道:什么意思也没有。

十三郎道:那么我问你,你为何要在门外偷听我和真老的谈话?贺云卿眨眨星目道:你和真老的谈话可是听不得,不可告人的秘密?十三郎冷冷地道:虽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贺云卿飞快地接口道:但是总不该在门外偷听,于理不当,是不是?不错!十三郎点头道:偷听别人的谈话是很不礼貌,也是犯人忌讳的行为……贺云卿微笑了笑,忽然问道:十大哥,你能猜想得到小弟偷听的用心么?十三郎道:你是什么用心?贺云卿道:小弟是想明白,十大哥为何要另用‘别法’,替梁姑娘解毒的真正的心意。

十三郎浓眉微扬了扬,道:现在你明白了么?贸云卿点头道:小弟明白了。

十三郎道:明白了又怎样?贺云卿道:小弟替梁姑娘喜,也为梁姑娘贺!十三郎神情淡漠地,冷哼了一声,道:现在你可以请出去了。

贺云卿含笑说道:小弟有几句话必须请问明白,问完了就出去。

十三郎道:如此你问吧!贺云卿目光倏然一凝,道:小弟请问,你使用那‘别法’替梁姑娘解毒,需要多久时间?十三郎微一沉吟道:大概半夜的时间足够了。

贺云卿道:事后需要多久时间,你才能恢复体力真元?十三郎再次的微一沉思,道:最快也要一天,才能完全恢复。

贺云卿眨眨星目道:那么小弟再请问,对‘仙霞岭’之事,你打算怎么办?十三郎神情微怔了怔,摇头道:那只好算了。

贺云卿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去看看了。

十三郎淡然地摇摇头道:反正那将是个狗咬狗的场面,去不去看都是一样。

贺云卿双眉微皱了皱,道:可是你可曾想过那场面,将会有多少武林豪雄溅血丧命?十三郎道:就是有千百人溅血丧命,与我又有何关?贺云卿双目深蹙地道:十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十三郎道: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说?贺云卿心念电转,倏然正容说道:十大哥,我请问,‘飞霞岭’藏宝的消息是谁传出的呢?十三郎毫不考虑地脱口说道:这自然是……是字底下应该是一个我字,但是是字出口,心中已突有所悟地心神不禁猛然一震,咽回了那个已经到了口边的我字,闭口不言。

贺云卿接着又道:十大哥,若不是你请丐帮弟子散布出消息,就不会有许多武林豪雄赶往‘仙霞岭’去寻宝、夺宝,就不会因而溅血丧命!语锋一顿即起,又道:俗话说得好‘我虽未杀伯仁,伯仁乃为我而死’,十大哥,你于心何忍,你忍心任由那些武林豪雄溅血丧命,横尸‘仙霞岭’上么?这番话是理,也是实情,听得十三郎心神不由一阵震荡,暗暗深吸了口长气,两道浓眉紧蹙成一线地道:可是眼前我实在无法……贺云卿接口道:实在无法分身,是不是?十三郎点头道:事实确是如此,我岂能置梁姑娘于不顾!贺云卿道:你当然不能置她于不顾,否则,你食言背信,云谷主岂肯与你善罢甘休!语声微微一顿,目光深望了司徒真一眼,又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本来是桩极简单的事情,偏是你定要坚持自己的意思……说着说着,不知怎地,他忽然生了气、发了怒,陡地一跺足,道:死心眼,木头人,不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话落,身形倏地一转,像一阵疾风般地奔了出去。

贺云卿这种有如风暴般的态度,那神情语气,像个女孩子使小性子似地,和他平常为人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为了什么?好端端的,他为何会忽然生了气、发了怒,调头而去?实在令人不解,也令人莫名其妙。

十三郎望着贺云卿那疾风般奔出去的背影,神情不由大感愕异地呆了呆,旋而他转朝司徒真无可奈何地苦笑了笑,摇了摇头。

司徒真他从未见过贺云卿,自是不知贺云卿是谁,他目睹贺云卿那神情语气,起先也不由感觉愕异地微微一怔,可是随即恍有所悟地,心中暗自升起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于是,他眨了眨眼睛,轻咳了一声,问道:令主,他是谁?十三郎道:他名叫贺云卿。

语声一顿,接着便把他与贺云卿认识的经过,简略地告诉了司徒真。

司徒真道:这么说,他的师承出身来历,令主尚还不知了?十三郎摇头道:到目前为止,我只知他师门可能是和‘胖弥勒’胖大师有交往的人。

司徒真微一沉思,又问道:关于那‘仙霞岭’藏宝的消息,是真是假?十三郎道:是真也是假。

司徒真一怔!睁目问道:这话怎么说?十三郎微微一笑道:那半部‘金佛武学秘笈’确实是埋藏在仙霞岭上,‘百草先生’的旧居附近,只是我告诉卓重山的地方不对而已。

司徒真眨了眨眼睛道:令主故意散布这消息的用意,是在让那些江湖恶徒奸雄去狗咬狗,空自拼杀一场,上个大当了。

十三郎点头道:我正是这个用意。

司徒真沉思地说道:令主的用意,虽是让那些江湖奸雄恶徒上当,狗咬狗的好办法,可是武林各派正道之士,他们并不知道令主的用意,于闻听消息之后,必然也纷纷赶往,为免‘金佛武学秘笈’落入恶徒之手,为害武林,势必出手全力拦阻卓重山等人的挖宝行动。

说至此处,语声微顿了顿,又道:那位贺兄弟的话,说得不错,‘仙霞岭’的问题,令主绝不能不理不管不去,而且时间已很紧促,再也耽搁不得,否则……语锋倏又微顿了顿,接道:为整个武林大局,为了减少一些武林豪雄枉送性命,依弟子之见,令主不如就顺理成章的替梁姑娘解了毒,明天一早动身上路赶赴仙霞岭,时间尚不算太晚,再迟就赶不及了!十三郎默默地听完了司徒真这番话,心中不禁沉思不语地暗想,觉得司徒真所言确实不错,武林各派正道之士,他们并不知道他的用心,各派高手万一有多人因此丧命卓重山等,一干江湖恶徒凶人之手,那岂不死得太冤枉,太没有代价了!他沉思暗想了良久,终于点头说道:好吧!真老既这么说,为武林大局,为了免得各派正道之士枉送性命,我就依从真老之见就是。

他话音刚落,门外人影一闪,小鬼灵精东方兆荣突然疾步奔了进来,神色慌急地说道:十大哥,不好了,贺姐姐赌气一个人走了!十三郎神情不禁倏然一怔,凝目问道:贺姐姐是谁?他话刚出口,心头已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恍悟了贺姐姐必然就是贺云卿。

他这里心头灵光刚刚闪过悟及,东方兆荣那里已接口答话说道:贺姐姐就是贺哥哥。

哦!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她走了就由她去好了。

东方兆荣眨眨大眼睛道:十大哥,贺姐姐去什么地方您也不管么?十三郎道:她去什么地方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关,我又何必要管。

东方兆荣忽然嘻嘻一笑道:十大哥,贺姐姐她去什么地方,虽然是她自己的事情,虽然与您无关,但是您却不可以不管。

十三郎双目微微一睁,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不管?东方兆荣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笑问道:十大哥,您知道贺姐姐的师承来历么?十三郎摇头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不知她是女扮男装了。

东方兆荣点头正容说道:十大哥知道小寒山妙清庵么?十三郎双目倏射奇采地道:她艺出小寒山神尼门下?东方兆荣又笑了笑,道:十大哥,现在您明白小弟为何要说,您不可以不管了吧!十三郎两道浓眉微蹙了蹙,道:荣弟,她艺出小寒山,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东方兆荣笑笑道:她不让小弟告诉您,小弟怎么敢。

十三郎目光凝注地道:这么说,她早已知道我的师承来历了?东方兆荣眨了眨大眼睛没有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贺云卿是不是知道十三郎的师承出身。

十三郎语锋微顿了顿,接着问道:荣弟,她往什么地方去了?东方兆荣道:仙霞岭。

十三郎双眉不由微微的一蹙,道:荣弟,你为何不拦阻她?东方兆荣道:小弟和曲姐姐都拦过她,都没有能拦住她。

十三郎默然沉思片刻,目光倏然转望着司徒真道:真老,贺姑娘之事,得要麻烦你再辛苦一趟了。

司徒真立刻点头道:令主但请吩咐,弟子理当效劳。

说话间,天香谷谷主云香雪已现身站立在房门口,望着十三郎问道:十相公,老身可以进来么?十三郎连忙站起身说道:谷主请进。

云香雪跨步进入房内,司徒真已站起了身,抱拳朝云香雪微微一拱,说道:老朽司徒真见过云谷主。

云香雪双目倏然一睁,道:你就是那已经遁世隐迹多年,美号人称‘千毒书生’的司徒大侠?司徒真点头笑说道:正是老朽。

云香雪浅浅一福道:不知是司徒大侠当面,请原谅老身的失礼。

司徒真微微一笑道:谷主请勿客气,老朽可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