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我纵然懂得怜香惜玉,那也得看是对什么人,对你我可是无从‘怜香’,也无从‘惜玉’!柳娇娇道:那是为什么?十三郎道:道理你自己心里应该非常清楚!柳娇娇妙目眨动地道:难道我不是女人,难道我生得十分难看,很丑么?十三郎摇头道:那倒不是,凭良心说,你生得不但很美,而且骚媚入骨,妖艳冶荡,对男人实在具有莫大的魅力,很能令男人为你倾倒。
这虽然全是实话,但却是客观立场的实话。
柳娇娇对于十三郎这番话颇感意外,神情不由微怔,旋而双目发亮地望着十三郎问道:那么你对我怎么还丝毫无动于衷呢?十三郎道:因为我跟一般人不同。
柳娇娇忽地嫣然一笑,嗲声嗲气的说道:而我也和一般女人不同,这岂不正好,你明白了么?嘴里说着,那丰满的娇躯已开始行动,缓缓地朝十三郎的怀里依偎了过来。
十三郎剑眉一掀,冷叱道:你想找苦头吃么?抓着柳娇娇左臂的手掌一紧,柳娇娇哎哟一声痛呼声中,她那丰满的娇躯反而猛地突然向十三郎怀里直扑了过去。
十三郎不意她会趁机来这一手,急地抬手疾推,那匆促间未注意,竟推在她那高耸的乳峰上,入手温柔和绵……柳娇娇口中却嘤咛一声,媚笑道:原来你并不是真老实呀!十三郎俊脸不禁顿时飞红,神情大窘,连忙松手放开柳娇娇的左臂,疾步后退。
然而柳娇娇却是得理不饶人地格格荡笑道:三郎,你感觉怎样?还满意么?她口里嗲声说着,一只手竟抬起胸前,索性拉开了衣襟,露出了那凝脂般雪白的酥胸,和那高挺着的……十三郎星目寒芒电闪地叱道:柳娇娇!你太不要脸了!柳娇娇娇躯倏地一颤,目露骇色地道:十三郎,你当真……话未说完,娇躯已开始剧烈地颤抖,脸上也出现了痛苦之色。
十三郎冷声道:花半邪现在什么地方,你说是不说?柳娇娇勉强忍着痛苦道:你先解了我的穴道,我说就是。
十三郎摇头道:你先说。
柳娇娇无可奈何地咬了咬牙,说道:他到‘云妙观’去了。
十三郎问道:云妙观在什么地方?柳娇娇喘了口气道:在天目山下。
十三郎道:是东天目还是西天目?柳娇娇道:西天目。
十三郎目如寒电逼注地道:你这话实在?柳娇娇道:绝对实在!十三郎冷哼了一声,顺手一指点出,解开了柳娇娇的逆血穴道,大踏步地出了水阁,往外行去。
柳娇娇目视十三郎往外行去的背影,她本想传令派人拦截他的。
但是心念转动间,却因有所顾忌而作罢。
☆☆ ☆☆ ☆☆云妙观,两扇黑漆大门紧闭着,冷清清的。
十三郎站立门前略略犹豫了一下,终于举手敲了门。
片刻之后,门里传出了一个娇甜的声音,问道:谁呀?十三郎原以为云妙观是座道观,没想到竟是座尼庵,因此他不由暗皱了皱眉头,朗声答道:我,师父请开开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华双十的妙龄女尼。
女尼双目眨动地上下打量了十三郎一眼,问道:相公有何贵事?十三郎道:进香的。
女尼望望十三郎的左手提着的蛟皮长袋,道:你不是吧?十三郎道:小师父,我真是来进香的。
女尼道:你怎么没有带香来?十三郎楞了楞,道:呵!我忘了买了。
女尼忽然噗嗤一笑,道:你这人真好笑,进香会忘了买香,分明就没有诚意。
十三郎道:小师父,我确是诚意来进香求菩萨的。
女尼眨眨眼睛道:你不是本地人吧?十三郎点头道:是的,小师父。
女尼道:那么你到别处去进香求菩萨去吧。
十三郎一怔,问道:为什么?女尼道:本观的规定。
十三郎道:什么规矩?女尼道:本观是尼庵,向来只准妇女进香拜佛,不准男人踏进庵门一步。
哦!十三郎淡然一哦,道:小师父,如果我是来找人的呢?女尼秀目微睁,道:你是来找人的?十三郎点头道:是的,我是来找人的。
女尼凝目问道:你找谁?十三郎道:贵观观主。
女尼眨眨眼睛道:那么你是?十三郎淡淡地道:烦请小师父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是金陵来的。
女尼摇头道:那不行,除非你有……话未说完,倏然警觉地顿声住了口。
十三郎接问道:有什么?女尼微一犹豫道:你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你还是走吧。
说着,两手一伸便要关门。
十三郎连忙一脚踏进门内,抵住了门,冷漠地道:小师父怎地这等无情?女尼秀目一瞪,道:你要作什么?十三郎淡淡地道:我不想作什么,我只想见见你们观主。
女尼着急道:不行,你赶快走吧,不然……十三郎道:不然怎样,难道小师父要把我送进衙门里治罪不成?女尼脸色微变地道:你这人怎地这般无赖,不识好歹,难道……十三郎淡笑道:想找死,是不是?女尼正要开口,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娇柔的声音,问道:小青师妹,外面是什么人呀?女尼小青脸色又是一变,答道:师姐,是一个来进香的相公。
接着又向十三郎低声说道:你快走吧!十三郎摇摇头,淡笑了笑。
那娇柔的声音又道:你告诉他,我们这里不准男人进香,叫他走吧。
小青答道:师姐,我已经告诉他了,可是他……娇柔的声音接道:可是他不肯走,是么?小青道:是的,师姐,他说他要见观主。
哦!娇柔的声音沉默了刹那,道:如此,你就让他进来吧。
小青道:但是他并没有主上的……娇柔的声音接道:不要紧,你先把他带到客殿待茶好了,我随后就来。
小青秀眉微蹙地深望了十三郎一眼,低声道:你这人真是……唉!随我进去吧。
十三郎朝小青笑了笑,迈步进入门内,小青关上门转身在前带路,往里走去。
进入客殿,小青立刻让座道:相公请坐。
十三郎落了座,小青倒了杯茶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
一阵脚步声响起,进来了一位年约二十四五的灰衣女尼,朝十三郎双手合十为礼,道:贫尼法号修缘。
说着,在十三郎对面缓缓坐下,问道:相公贵姓大名?十三郎欠了欠身子,道:在下名叫十三郎。
修缘目光倏地一凝,问道:十相公要见观主何事?十三郎道:一点小事,也是专程拜访。
修缘道:相公来得甚不凑巧,观主早间有事出去了。
哦。
十三郎道:这倒是真不凑巧得很。
语声一顿即起,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修缘道:可能很晚。
十三郎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修缘道:她没有告诉贫尼,相公有什么事情对贫尼说是一样。
十三郎淡然摇头道:那就不必了,我晚上再来吧。
说着站起了身子,举步欲行。
修缘连忙说道:相公何不就在这里等等呢,观主也许马上就回来了。
十三郎摇摇头道:在这里等着多无聊,我还是到外面走走,喝上两杯再来好了。
修缘目中突然掠过一抹诡色,道:相公很喜欢杯中物么?十三郎点头道:我生平别无他好。
修缘轻笑道:贫尼房中藏有一瓶好酒,相公可愿随便喝上两杯?十三郎道:只要是好酒,我没有不愿喝的。
修缘道:那么相公随贫尼来如何?十三郎点头道:好,师父请前面带路。
修缘目视十三郎娇媚地一笑,起身迳自往客殿外走了出去。
这时,那小青女尼早已退去做她的事情了。
在修缘的房中,修缘请十三郎坐了之后,便拿出了她藏着的那瓶好酒,替十三郎倒满了一杯,娇声说道:相公,你先尝尝看,这酒还可以不?十三郎早已看透了修缘不怀好意,也知道这酒不好喝,但是,他却装着毫无所知地端起杯子,一口喝下了这杯酒。
修缘眨着眼睛笑问道:相公,这酒的味道怎样?还好么?十三郎笑笑道:好,好,好极了,又妙极了。
修缘道:相公还要喝么?十三郎道:当然要喝,只这一杯,怎能过瘾。
修缘道:相公要喝个过瘾,贫尼愿意将这一瓶都给相公一醉,不过……十三郎接问道:不过怎样?修缘娇媚的一笑道:相公可要听贫尼的话才行。
修缘眨眨眼睛道:相公是读书人,当知酒字下面的一个字吧。
十三郎故作不明白地问道:什么字?修缘娇嗔地道:你真是个木头人!十三郎愕然一怔,道:木头人?那怎么会!修缘道:酒字下面是个‘色’字,连这个你都不明白,你不是个木头人是什么!十三郎恍然一哦,道:原来是这个,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修缘妙目流波地道:但是什么?难道你不想要?十三郎道:我要是想要,可是这里并没有呀!修缘娇嗔道:这里没有,我是什么?十三郎故作怔了怔,目光凝注地问道:师父,你行吗?修缘道:傻子,我为什么不行。
忽然格格一声娇笑,道:有了我,以后别的女人只怕你再也不想要了呢!十三郎双目突然一睁,道:真的?修缘媚笑地道:不信你就试试好了。
说着,她像饿虎扑羊般地,扑进了十三郎的怀里,来了个投怀送抱,双臂紧抱十三郎的身子。
十三郎寒芒一闪,抬手一拂,修缘的双臂立刻变得酸转无力地垂了下去。
接着,她心中一惊地站直了娇躯,颤声道:你……十三郎语调沉寒地道:怎么样?淫尼!修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十三郎道:姓十名三郎。
修缘道:你是武林中人?十三郎点头道:不错。
修缘道:你来此目的是什么?十三郎道:找你们观主打听一个人。
修缘道:你要打听什么人?十三郎道:花半邪。
修缘脸色一变,故做不知地问道:花半邪是谁?十三郎道:你想跟我装糊涂。
修缘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十三郎突然一声冷笑道:看来你是必须吃点苦头才知道了!修缘一听这语气有点不妙,她双臂虽然被封了穴道,不能动,但是两条腿并未受制,仍然能走。
十三郎话音一落,她立即娇躯一转,拧身向房外冲去。
但是,十三郎却又一声冷笑道:淫尼,你能走得出去么?冷笑声中,突然抬手点了一指。
修缘娇躯倏地一颤,站在当地不能动了。
十三郎语音冷凝地道:答我问话,花半邪他在哪里?修缘摇头道:我不知道。
十三郎道:他不是来了这里么?修缘道:我没有见到。
蓦地,十三郎星目寒电一闪,目视门外沉声喝问道:外面是什么人?门外,一个冷冰的声音答道:我。
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颀长的青袍人举步从容地跨了进来。
十三郎身子坐着未动,冷声问道:阁下是谁?青袍人脸色冷冰冰的毫无一点表情,反问道:你是来找谁的?十三郎道:花半邪。
青袍人冷冷地道:你问我好了,我知道。
十三郎星目一凝道:如此我请问他现在何处?青袍人没有立刻回答十三郎的问话,抬手一掌拍了修缘的穴道,冷声道:到外面去。
修缘没有说话,躬了躬身,缓步走了出去。
青袍人在椅子上坐下,目光瞥视了桌上的酒瓶和酒杯一眼,道:阁下喝过这酒了?十三郎道:喝了一杯。
青袍人问道:阁下知道这是什么酒么?十三郎淡淡地道:亢阳酒。
青袍人目光深注地道:阁下喝过这酒,竟能仍旧这么端坐如故,并且丝毫无动于衷,阁下的这分定力实在深厚!十三郎淡然一笑,道:其实这应该没有什么,一个修习过内功之人,如果连抑制这么一杯酒的定力都没有,那他岂不是白白地修习了。
青袍人话题一变,问道:阁下尊姓大名?十三郎道:十三郎,转请教?青袍人道:蔡德宽。
语声一顿,眉头微皱了皱,道:我好像从未听说过阁下的大名。
十三郎道:我藉藉无名,阁下自是没有听说过的了。
蔡德宽眨眨眼睛又问道:阁下由何处来?十三郎道:金陵。
蔡德宽道:金陵什么地方?十三郎冷冷地道:那你就不用问了。
蔡德宽略一沉默,道:阁下找花半邪何事?十三郎道:我没有告诉阁下的必要。
蔡德宽冷声一笑道:那么阁下也就别想找到花半邪了。
十三郎剑眉微轩,道:蔡阁下,我劝你最好告诉我,花半邪他在什么地方?蔡德宽嘿嘿一笑道:我要不告诉阁下呢?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我无可奈何,只好得罪阁下了!蔡德宽双目倏地一睁,道:阁下这得罪之言,敢莫是要对我出手用强么?不错。
十三郎点头道:我希望阁下最好别逼我出手作得罪之举!蔡德宽突然二声冷笑,道:阁下自信有把握得罪得了?十三郎淡淡地道:我是不是有把握,有件事情足能证明。
蔡德宽道:哪件事情?十三郎淡漠地笑了笑,抬手指指桌上的亢阳酒,道:我喝下这酒能够不在乎,你能吗?蔡德宽心中微窒,道:这不过是定力的问题,没有什么稀奇的。
十三郎道:但是由这定力就足以证明我的内功修为,比你深厚,比你强了许多。
蔡德宽轻声一笑道:不过我却不相信你十阁下一身所学能比我强,能够胜得了我!十三郎浓眉微轩,星目寒芒电闪,道:这么说,阁下是要试试,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蔡德宽冷冷地道:你说对了,我这个人向来就是这样的脾性,只要你一身所学真比我强,真能胜得了我,我没有话说。
十三郎道:没有话说便告诉我花半邪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蔡德宽嘿嘿一笑道:并且还得让我心服口服才成。
又道:现在先别问,等你确实比我强,胜了我时再说不迟!十三郎双眉高扬,道:阁下,看来今天我是非得罪,非露两手让你心服口服的武学技艺不可了!蔡德宽冷声一笑道:你明白就好,走!到外面去露两手给我看看吧!说着,他长身站了起来。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一摇头道:不必到外面去,就在这屋里也是一样。
蔡德宽道:这屋里地方这么小,焉能施展得开手脚。
十三郎淡淡地道:这屋里地方虽然很小,但在我看来已经够大了。
蔡德宽轻声一笑道:在我看,你大概是有所不便,怕出丑,站不起身子吧,要不要我招呼修缘进来替你解解那酒性?显然,他想邪了,他认为十三郎是抑制不住那杯酒的药性,已经站不起身子。
十三郎冷冷地道:不劳费心,那么一杯酒的药性,它还奈何不了我!蔡德宽眼珠微转,轻笑道:十阁下,这可是逞强不得的事呢,对那药我也知之颇为清楚,再说修缘她也十分可人得很,保证能令你……这等秽言淫语,十三郎如何能听得下去,他剑眉双挑,倏地沉声截口喝道:住口!你真无耻!蔡德宽耸肩胛,道:你既然将我的好意当作无耻,那就算了,不过……语锋倏然一顿,嘿嘿一声阴笑,住口不言。
十三郎目射寒芒地缓缓站起身子,冷笑道:多说废话只是徒逞口舌,你我还是手底见个真章,分个强弱吧!话落,抬手探掌直朝蔡德宽右肩抓去。
蔡德宽嘿嘿一声狞笑,身形微侧,避过抓势,双掌闪电齐出,右掌直拍十三郎胸窝,左掌突扬,削截十三郎的右腕脉门。
十三郎口中冷然一哂,撤右掌,抬左掌,挺掌迎了上去!两掌接实砰的一声激响中,蔡德宽发出了一声闷哼,右臂被震得又酸又麻,脚下一个踉跄,连退了三大步,直退到墙壁前,如不是墙壁挡着,必然还得再后退两步才能站住。
十三郎冷笑道:蔡阁下,这一掌如何?蔡德宽心中虽然甚为惊凛,但是嘴上仍然很强硬地道:这算不了什么,我已经说过了,你内力修为纵然比我略高少许,所学却未必定能强胜过我!十三郎淡然一笑道:那你就再试试好了,三招之内我要是胜不了你,我立刻抖手就走。
蔡德宽双目倏地一瞪,道:十阁下,你这话算数不?十三郎剑眉一轩,沉声道:我顶天立地,昂藏须眉,向来言出如山!蔡德宽嘿嘿一笑道:阁下这份狂妄傲气,实在令人佩服!话声中,身形倏然前欺,双掌快如电闪般攻出!他一身所学虽然甚精,堪称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中的第一流,奈何他遇上了十三郎,比起十三郎来,他就差远了。
蔡德宽双掌攻出,蓦觉眼前人影一花,对面已失十三郎的身形,心中顿然不禁陡地一惊。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他心中陡地一惊之际,右肩上已经按着一只手,背后同时响起了十三郎冷漠的话音,说道:蔡阁下,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蔡德宽身躯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心中却在暗暗地打着主意,如何摆脱右肩上按着的这一只手掌。
十三郎按在他右肩上的手掌微一用力下压,沉声喝道:怎么样,你还不服么?蔡德宽立觉右肩沉重如山,至此,他已知十三郎一身功力所学全皆高他太多,如再逞强,那只是徒然自讨苦吃。
于是,他冷哼了一声:十阁下,在我未告诉你花半邪现在何处之前,你可肯先答复我两问不?十三郎道:你这是条件?蔡德宽道:说是条件也无不可。
十三郎冷笑道:此刻,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蔡德宽道:反正我已经这么说了,答不答应在你。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便不告诉我花半邪的所在,是不是?蔡德宽摇头道:不,我仍然会告诉你,不过说法却略有不同。
十三郎左手一抬,出指连点了他背后,腰肋两处穴道,拿开了按在他右肩上的右手,跨步转到他的面前,目光凝注地问道:怎么不同法?蔡德宽淡淡地道:我告诉你的地方,花半邪必然去过,但当你赶到那里时,花半邪却已经走了。
如此,你便落后一步,扑个空,白跑一趟。
十三郎浓眉微皱,心念电转,道:如是我答应你两问,你便不让我跑空么?蔡德宽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十三郎微一沉思道:但是我又怎知你所言绝对确实可靠呢?蔡德宽神色一正,道:十阁下,当今天下,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顶天立地,是个昂藏须眉,我姓蔡的也是!十三郎说道:这么说来,我倒不能不相信你了?蔡德宽道: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很清楚,相信不相信那就只好由你了!十三郎倏然一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蔡德宽目光逼注地问道:是什么人告诉你来这里找花半邪的?十三郎淡然一笑,道:我去过秦淮河南岸的‘温柔乡’,见到了那‘迷仙媚娘’柳娇娇,这样你明白了吧?蔡德宽双目微微一睁,道:是柳娇娇她告诉你的?十三郎道:这问题,你还是以后当面去问柳娇娇好了。
蔡德宽道:柳娇娇她仍在‘温柔乡’?十三郎道:柳娇娇虽是江湖淫娃,但是她还不值得我杀她,杀她也污了我的手,所以我没有难为她。
蔡德宽话题倏地一改,问道:你要找花半邪什么事?十三郎道:向他查问一件事。
蔡德宽道:什么事情?十三郎冷声反问道:蔡阁下,你这是第几问了?蔡德宽不由一窒,语塞地住了口。
十三郎倏然轻声一笑,接着说道:蔡阁下,该你告诉我花半邪的所在了,只要你所说确实,我决不难为你!蔡德宽略一沉思道:他去了黄山。
十三郎道:黄山什么地方?蔡德宽摇头道:这就非我所知了。
十三郎眉突微蹙,说道:此观观主知道?蔡德宽道: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十三郎道:此观观主是什么人?蔡德宽道:法名幻禅。
十三郎道:她现在观内么?蔡德宽道:可能正在后院净室内。
十三郎道:她是修缘的师父?蔡德宽道:是修缘的师叔。
十三郎道:她多大年纪?蔡德宽道:比修缘大了七八岁。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我想见她,行么?蔡德宽嘿嘿一笑,道:怎么不行,她比修缘可强得多了。
十三郎冷声道:少说邪言秽语,叫修缘进来吧。
蔡德宽没有再多说什么,转朝屋外扬声喊道:修缘。
修缘应声走了进来,问道:蔡施主何事?蔡德宽尚未开口,十三郎突然抬手一指点出,蔡德宽立即身子一歪,应指倒在地上。
修缘心头倏地一惊,道:十施主,你……十三郎冷声截口道:你要是不想讨苦头吃,就带我到后面见幻禅去。
修缘眼珠转了转,道:修缘遵命。
话落,转身出房,带路往后院走去。
十三郎没有再开口说话,举步默默地跟随在修缘身后。
☆☆ ☆☆ ☆☆绕过两重佛殿,跨过一道月亮圆门,眼前忽地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别有天地,环境十分幽雅清静的地方。
这是一座假山,荷池,小桥,流水,周围奇卉异草遍地,香风醉人,令人心情舒畅的花园。
走过一条长长的碎石小道,是一处截然不同的竹林。
竹林内,石墙隐现,是一排三间清净的小屋。
看外表静寂高雅,令人有脱俗出世之感。
十三郎心中不由暗忖道:看来这幻禅倒是雅人呢……暗忖间,已走进了竹林。
突然,小屋的门开了一扇,闪身走出了一个年约二十一二的少年。
那少年脸色苍白,精神颓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十三郎心中不禁微感诧异地脱口问道:那是什么人?修缘诡秘地一笑道:回头你问观主好了。
那少年似乎意想不到在这种秘密地方会遇见生人,闻言不由一怔,抬头深望了十三郎一眼,倏又头一低,从十三郎身旁急步走了过去。
只听小屋内传出了一个娇柔无力的声音,问道:外面是修缘么?修缘停步站在小屋门外,答道:观主,正是修缘来了。
娇柔的声音接着又问道:修缘,和你同来的人是谁呀?那声音充满了娇媚,甜美,令人听来心弦震荡,荡气回肠!十三郎听得心中不由暗皱眉头。
修缘答道:观主,是一位生客。
观主——幻禅轻哦了一声,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修缘道:他叫十三郎。
幻禅道:是个干什么的?修缘道:看样子是个读书人,其实却是个身怀绝学的武林高人。
幻禅道:他的武功很高么?修缘道:比我高了很多。
这话颇令幻禅有点惊讶,有点意外,她又轻哦了一声,问道:他的人品怎样?十三郎忍不住了,突然沉声说道:观主自己开门出来看看不就明白了么!幻禅忽地呀了一声,道:听你的语气,你的脾气倒是很不小呢!语声一顿,突然格格一声笑道:越脾气大的人,也越合我胃口,修缘,门没有拴,你带他进来吧!修缘回眸朝十三郎一笑,道:相公,请随我进去吧。
话落,莲步轻移,上前抬手推开了门,一步跨了进去。
十三郎跟着跨入门内,蓦听身后一声轻响?门自动地关了起来,更落下了一道铁门。
十三郎浓眉微微一挑,冷笑地道:区区铁门,焉能困得住我!屋内陈设豪华,极尽奢侈,幽香扑鼻,虽帝王寝宫亦不过如此。
在深垂的帷幔后面,响着幻禅那娇柔迷人的声音,轻笑道:谁说要困住你了。
这话的确不错,修缘就在他身旁三尺之处,连动也未动。
如说要困住他的话,修缘怎会站着不移不动?可是十三郎却冷冷地道:那为何要加上一道铁门?幻禅娇笑道:那是防而不备,防你,临阵脱逃呀!话声中,帷幔一掀,幻禅身披一袭轻纱,娇躯慵懒无力地现身走了出来。
她娇靥含春,青丝披散,一双妙目水汪汪的。
尼姑的头上竟会有头发,这能不是个天大的笑话?不!尼姑的头上怎会有头发,那是幻禅她头上戴了假发!她身披轻纱,雪白的胴体若隐若现,妙相……十三郎浓眉一皱,冷声说道:穿起你的衣裳来!幻禅淫荡地格格一笑,说道:怎么?看不惯么?语声一顿,转朝修缘笑说道:修缘,舞一场给他看看。
修缘娇媚地应了一声,娇躯立刻轻旋地舞了起来,她边舞边脱,那尼衣一件一件地散落地上。
幻禅举掌轻击了一下,帷幔后面立刻响起了一阵靡靡乐声。
那乐声,由柔慢而渐转轻快,旋而突转高亢,修缘随着乐声的节拍扭腰,抬腿,摆臀,最后喉中竟轻哼出声。
接着,她似乎已经乏力地躺倒在地上,身颤,手抓,那一双玉腿抬得高高的,妙相毕露,但是纤腰却扭摆得更急了那情景,任谁看了也会热血上冲,抵不住那诱惑,忍不住要……十三郎的内功修为虽然深厚,定力极强,但目睹这等冶荡消魂艳舞,也不禁脸红,口舌发干。
他暗暗深吸了口气蓦地眩目大喝道:停!他这一声大喝,乃是运聚内家罡气所发,与佛家狮子吼之类的神功具有同等的威力!修缘娇躯应声突然一抖而静止不动,那靡靡的乐声也立即随之停息。
幻禅心头不由倏地一凛,但她仍然媚眼如丝地望着十三郎淫笑地说道:你可是受不住了?十三郎目射寒芒地冷声说道:淫尼,你实在无耻之极!幻禅格格一声荡笑道:看相公人品俊逸不俗,怎地如此不懂温柔,不解风情,竟将这人生情趣至高的美妙仙舞认作无耻呢?入耳美妙仙舞四字,十三郎心头不由倏然一震,星目猛睁,冷电寒煞暴射地喝道:你是‘美妙妖女’的门下?幻禅妙目流波地道:不错,妾身正是‘美妙仙子’门下。
十三郎语音冷凝地道:幻禅,你既是那妖女门下,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话落,倏然抬手一掌朝幻禅拍去。
他这一掌拍出,丝毫不带风声劲气,看似毫无惊人之处,其实却是劲力暗含,着物吐力。
这一掌若然拍出,幻禅她一身功力虽然不俗,也必将被震得五脏离位,口喷鲜血,重伤当场倒地不起。
幻禅见他不受美妙仙舞迷惑,表面上虽是媚笑依然,其实心中已经惊凛无比,对他早已心存戒备!此际见他突然扬掌拍来,她根本不出手硬接,娇躯倏地一旋,闪电般闪入了身后的帷幔之内。
十三郎一声冷笑道:淫尼,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地方去!话声中,跨步抬手一掀帷幔跟踪跨了进去。
他跟踪跨入,动作虽是十分快捷,但已不见了幻禅的影子。
帷幔内,两壁都嵌装着光亮耀人眼目的铜镜,当中放着一张双人绣榻,又是一道深垂的紫绒帷幔。
那紫绒帷幔仍在轻轻晃动,显然,幻禅是逃入那紫绒帷幔后面去了。
十三郎他真的艺高人胆大,立刻毫不犹豫地一迈腿,跨步而前,探手一把扯落了那紫绒帷幔。
可是,他怔住了,哪里有幻禅的踪影。
呈现在他眼前的尽是一幅一幅的妖精打架连环动作图画,画工精致,画得维妙维肖。
旋而,他浓眉一挑,飞快地转身跨步走出了卧室。
但是,就在这刹那工夫,适才光裸着身子,躺在地上的修缘,也已不见了影子,那道铁门仍然紧闭着。
他明白了,这屋内,里外都装有暗门秘道。
他双眉微蹙,于是,在屋内仔细地找了起来。
约莫顿饭的时辰,终于被他找到了那开启暗门秘道的机钮。
然而,当他回到前面修缘的那间房内时,被他点了穴道的蔡德宽也已经失去了踪影,不用说,这必是修缘和幻禅二人把蔡德宽救走了。
这真是一着之差,满盘皆输。
十三郎心中不禁大为气恼,恨恨地跺了跺脚,地上的方砖被他一震脚震碎了好多块。
倏而,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开门的双十妙龄女尼,于是他立刻快步走到当中的佛殿门口,扬声喊道:小青,小青!他接连高喊了好几声,都未听小青的回应,显然地,小青如不是随着修缘和幻禅走了,必是吓得躲了起来。
他双眉深蹙地沉思了刹那之后,便决定往各处找找看再说。
因他在小青开门时,他已经看出小青丝毫不谙武功,是以他认为幻禅和修缘不可能带着小青逃走,而增加麻烦累赘。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这座云妙观中,不会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可是事实上,他白费了盏茶的工夫,前后都搜遍了,竟然未再发现一个人影。
☆☆ ☆☆ ☆☆黄山,原名北黟山,在安徽省黟县西北,接太平县界,相传黄帝与广成子、浮丘公尝练丹于此,故又名黄岳。
古洞、石室。
在莲花峰后的一座古洞石室内,相对丈余地峙立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着青衫,年约四旬开外的中年书生,一个是浓眉凤目,相貌英挺,神色气度很冷峻,很倨傲,手提一只蛟皮长袋的黑衣少年人。
他,正是那位一身所学功力两皆高绝,人称绝情的十三郎。
石室门外,高手林立。
石室门内,空气沉滞得令人有些窒息,充满了杀机。
十三郎暗暗深吸了口气,冷声道:阁下,你准备好了没有?青衫中年书生,嘿嘿一笑,说道:都准备好了。
十三郎道:你的那些朋友都来了么?青衫中年书生道:来了,他们现在都守在石室外面。
十三郎道:都到齐了?青衫中年书生道:都到齐了。
十三郎道:你现在打算怎样?青衫中年书生道:只要你交出那‘藏宝龟图’,我就不难为你。
十三郎星目倏然一凝,寒冷如电,逼注地问道:这是什么人告诉你的,那‘藏宝龟图’在我的身上?青衫中年书生道:那你就不用问了。
语声一顿即起,道:你交不交出来?十三郎浓眉微扬,道:你为何不敢报说你的姓名来历?青衫中年书生道:根本用不着。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可是怕我将来找你报仇!青衫中年书生摇了摇头,忽地阴笑一声,道:十三郎,你想你还会有找我报仇的那一天么,你简直是……十三郎截口冷冷道:为什么没有呢?青衫中年书生道:第一,你已经决难活过三天了。
十三郎道:第二呢?青衫中年书生阴笑地道:第二,你纵然侥幸遇上什么武林绝世高人奇士,解得所中之毒,但也将永远是个废人!哦……十三郎眼珠微转了转,问道:阁下,我中的是什么毒?青衫中年书生道:你想知道?十三郎道:我本来不想知道,但因听你说得那么厉害,所以想知道了。
青衫中年书生沉吟不语,显然,他是在考虑,可不可以告诉十三郎。
半晌之后,青衫中年书生仍在沉吟着,并未说话。
十三郎接着又问道:阁下可是不敢说?青衫中年书生道:不是我不敢,而是怕你听了心中会难过,我心肠软得很,不忍。
这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十三郎当然知道他是假慈悲,但神色却故作黯然地说道:阁下,你说出来让我知道,我心里也许会好过些,不然,我更难过了!青衫中年书生忽然轻声一叹,道:如此一说,我不告诉你倒不好意思了。
语声一顿又起,道:十三郎,我们谈谈条件好么?十三郎道:我已经不能活了,还有什么条件好谈的,你说吧。
青衫中年书生道:那‘藏宝龟图’现在何处?十三郎道:你以为呢?青衫中年书生道:我要是知道,又怎还会问你。
突然,十三郎仰首纵声哈哈一阵朗笑,笑声裂石穿云,震人心悸神颤!笑声一落,倏地嗔目沉喝:阁下,你上当了!青衫中年书生脸色勃然一变,目射惊异之色地道:难道你并没有……十三郎冷哼一声道:阁下,我如果有,此刻还能发出这种长笑,这样和你说话么?这话不错,照理,他此刻该四肢瘫痪无力才对,怎还能有如此精神,难道是那毒失了灵效?青衫中年书生心中惊凛之下,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十三郎话音一顿,吐出更为惊人之语:阁下,你虽然不敢报出姓名和来历,但是我已知道了你是谁。
青衫中年书生心头不由暗暗一震,道:你知道我是谁?十三郎道:你可是不相信?青衫中年书生摇头道:我实在很难相信你这话。
十三郎淡然一笑,双目突地一凝,道:你是‘千毒书生’,可对?青衫中年书生心头不由又是一震,但立即摇头道:我不是。
十三郎神情淡淡地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知道你是就行了。
青衫中年书生眼珠微转,道:十三郎,你简直是胡扯,想那‘千毒书生’早已绝迹江湖多年,如今已是快百岁之人,我才只不过是四十多岁,怎会是他!十三郎冷笑一声道:阁下,‘千毒书生’绝迹江湖是为的什么,别人不知道我知道。
青衫中年书生目光一凝道:你知道什么?十三郎淡淡地道:你自己比我更清楚,何必问我。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不过我可以替你提一个醒儿,他是因祸得福,得到了一种驻颜之药,虽百岁以上的年龄,看起来仍如四十许人。
青衫中年书生骇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十三郎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了。
青衫中年书生又目光凝注地道:那告诉你的人是谁?十三郎眨眨眼睛道:你又不是‘千毒书生’,何必问得那么清楚干嘛?对不起,我不想说。
青衫中年书生道:我实在很惊奇……十三郎突然冷声截口道:司徒真,你还不承认么?青衫中年书生心头窒了窒,摇头道:我不是,你怎能要我承认。
十三郎冷凝一笑,道:司徒真,你的眼睛早就告诉了我你是了,何必还不承认!语声一顿又起,正容说道:司徒真,你老实承认吧,你承认了,对你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青衫中年书生道:有什么好处?十三郎目光逼注地道:如此,你承认了?青衫中年书生目光眨动地道:你既说有好处,我虽是冒牌,也只好冒一冒了。
十三郎冷冷地道:阁下,承认就是承认了,这可不是玩笑的事,你可慎重地考虑好!青衫中年书生果真慎重地考虑了稍顷,道:我承认了!十三郎目光迫注地道:你真的承认了?青衫中年书生点头道:真的承认了。
十三郎道:说承认,那还不行,必须要有证明!青衫中年书生一怔道:要有证明?十三郎道:不错,没有证明,等会儿你要是赖账不承认,我拿你怎么办?青衫中年书生道:你可以……话出半句,倏然觉得这话有点不妥,连忙顿声停住,咽回了可以以下的话。
十三郎接口道:你的意思可是说我可以杀了你,是不是?青衫中年书生心头不禁一跳,暗暗忖道:这小子,心智好高,反应好快,我心里的话,他都猜到呢……心意既被揭穿,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样。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你舍得死么?这话又说中了青衫中年书生的心意,的确,他还真是舍不得死呢!青衫中年书生窒了窒,道:我虽然有点舍不得死,但是……十三郎接口道:但是事情被迫到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是不是?青衫中年书生道:不错,何况人生于世间迟早总难免有一死,所以,我虽然舍不得,也只好大方一次了!十三郎道:这么说,你倒是被挤逼得看开了!青衫中年书生道:这也是因为你太难缠,我缠不过你,不得不看开些。
十三郎倏然一笑道:我怎么个难缠法?青衫中年书生道:你心智高,反应快,武功又高,可说是样样难斗,这还不够难缠么!十三郎淡笑了笑,道:只有一样我不如你,对么?青衫中年书生双目一眨,道:你指的是用毒。
十三郎微一点头道:你外号‘千毒’,是用毒的大行家,我自是不如你了。
青衫中年书生苦笑地道:算了,我现在算是认识你了,对于用毒,你可能并不差我什么,要不,你早该躺下了。
语声一顿,忽然轻叹了口气,接道:早知道你这么厉害,难斗难缠,我就不会出来夺取那劳什子的‘藏宝龟图’了!十三郎说道:你后悔了?也不想称霸武林了么?青衫中年书生双目微睁地道:我想称霸武林个屁,我这是上了别人的当,被骗出来的!十三郎星目眨动地道:这么说,夺取‘藏宝龟图’也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本意了?嗯。
青衫中年书生道:我根本不希罕那劳什子的藏宝。
十三郎问道:那叫你出来夺宝的是什么人?青衫中年书生摇头道:那你就不必问了。
十三郎眼珠微转了转,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人是谁。
语声一顿即起,接道:是那‘追魂堡主’罗天宏父子,对不对?青衫中年书生惊异地说道: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十三郎淡淡地道:我要是不知道,也就不能说是难缠难斗了!语音一顿,索性卖弄地道:并且我还知道他父子是怎么骗你出来的,你相不相信?青衫中年书生摇头道:这我就不相信你还能猜得到了。
十三郎微微一笑,接道:我猜料他父子骗你出来的条件,是答应事成之后,给你一样天下至极之毒,对不对?这话,听得青衫中年书生满脸惊色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口,几乎要跳起来。
他点点头道:十三郎,你实在令我佩服心折得五体投地了!十三郎笑了笑,话题倏地一转,道:现在我们该谈谈正题了。
青衫中年书生不禁愕然一怔,道:正题?什么正题?十三郎道:你还没有正式证明你确是‘千毒书生’呢!青衫中年书生道:我不是已经承认了么,你还要什么证明,难道你仍在怀疑我是冒牌的?十三郎道:你忘记了我的话了么?青衫中年书生不由又是一怔,道:你的什么话?十三郎道:你要真是‘千毒书生’司徒真,我就有好处给你。
青衫中年书生问道:什么好处?十三郎道:那罗扬波父子答应你的是什么东西?青衫中年书生道:天下至极之毒。
眼睛忽地一亮,惊奇地道:你可是也有那东西?十三郎点头道:不错,我确实也有那东西,不过我可不能随便给你。
青衫中年书生眨眨眼睛问道:你可是也有什么条件?十三郎摇头道:我没有条件,但是你须得依我所说的样子发个誓才行。
这实在是个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
青衫中年书生连忙点头说道:成,你说好了,我一定依你所言而行。
十三郎脸色神情突然一肃,说道:你仔细听清楚了。
他脸色神情肃然,自有一股慑人之威,令人不敢仰视。
青衫中年书生连忙点点头,肃容屏息以听。
十三郎凝声缓缓说道:左手上举指天,右手横竖胸前,面朝南方,双膝跪地……说至此处,青衫中年书生身躯倏然一震,恭肃地躬身说道:请出示金令,弟子好大礼参拜。
十三郎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金质小旗,双手捧在胸前,沉声喝道:见令如见祖师,跪下!青衫中年书生连忙双膝跪地叩头道:弟子司徒真拜金令。
十三郎沉声道:司徒真,你知罪么?千毒书生司徒真身躯一颤,俯首道:弟子知罪了。
十三郎道:你有何辩说没有?司徒真道:弟子一时糊涂,受人之愚,请求令主从宽发落!十三郎冷哼一声道:姑念你尚能自承糊涂认罪,责罚暂记,准你戴罪立功,起来!司徒真闻言如获大赦,连忙叩头谢恩,长身站起,垂手肃立一旁,竟然不敢开口说话了。
十三郎收起金令,和声说道:真老,你怎么不说话了?司徒真静容躬身道:弟子静候令主法谕。
十三郎笑了笑,道:真老,我有话和你相商,希望你不要拘束才好。
语声一顿,微微一摆手,道:我们坐下来说吧。
说罢,自己先在一张石凳上落了座。
司徒真站着没有动,神情恭敬地道:令主有话请只管吩咐。
十三郎望了司徒真一眼,又道:我生性不喜拘束,并且年纪又轻,真老如此拘束,我就不好和你谈什么了。
说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道:你坐下吧。
听他这么说,司徒真这才躬身说道:弟子遵命。
话落,移步在石凳上恭敬地坐下。
十三郎沉默了刹那,注目问道:真老,那花半邪来过这里么?司徒真点头答道:来过,在令主到这里之前半日就已走了。
十三郎道:知他去了什么地方么?司徒真道:可能去了‘擎天宫’。
十三郎道:他是‘擎天宫’属下?不是。
司徒真摇头道:他是‘擎天宫主’的内侄。
十三郎眨动了一下星目,道:花半邪知道真老来此的目的吗?司徒真道:似乎不知道。
十三郎道:他到这里做什么来了?司徒真道:这里的主人和他是朋友。
十三郎道:这里的主人是谁?司徒真道:姓应名昌平,外号人称‘三手拘魂’。
十三郎道:应昌平现在何处?司徒真道:和花半邪一齐走了。
十三郎默然了片刻,又问道:真老怎知我要来这里的?司徒真道:是罗天宏派人传的消息。
十三郎再次默然,沉思了刹那后,话题倏然一变,问道:真老,如今之计应该怎么办?司徒真神情一愕,道:什么怎么办?十三郎道:外面的那些人。
司徒真道:弟子听凭令主的吩咐。
十三郎眨眨眼道: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司徒真微一沉思,道:他们都是‘追魂堡’的属下,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的恶徒,以弟子之意,不如干脆……语锋微顿,作了个手势,问道:令主以为如何?十三郎眉锋微蹙,道:如此不嫌太过狠辣了些么?司徒真神色恭敬地说道:这是令主存心仁厚,但是如为武林除害论,就不能算狠辣了!十三郎想了想,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司徒真道:大概有七八个。
十三郎道:为首之人是谁?司徒真道:弟子也不知道,不过,为首之人很好认,他左右双袖上都绣有两朵金花。
十三郎心念电转了转,道:真老能令他进来吗?司徒真道:大概没有问题。
十三郎道:你就说我已经中了毒,叫他进来。
司徒真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朝外扬声喊道:请金花剑使进来说话。
话声甫落,立见一名脸蒙黑巾,双袖各绣两朵金花,身材奇高的黑衣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