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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三招之战

2025-03-30 07:33:46

论年纪,西门延吉虽已是九十开外高龄,但,脾性之火爆却不亚于少年人。

他心里已认定必是太阴剑严庆江无疑,立时双目陡瞪,寒电暴射地注视着严庆江,沉声喝道:严庆江,你心中果是不服气?严庆江正因侯天翔窥透他的心意,内心正自惊骇欲绝,突闻喝问,心神不禁猛地一颤!连忙躬身道:属下不敢。

西门延吉一声冷哼,道:小子,你不敢最好,否则,哼哼!你小子那是自讨苦吃!此老对人称谓,开口小子,闭口小子,不知他是以老卖老呢,还是他的习惯口头语。

严庆江低头默然不语。

不过,他口里虽然不说,心底却大不以为然。

当然,这也难怪严庆江,在他心中以为,对方武功身手虽是罕绝,从适才飞鹰鬼爪谭方出手一招立即落败被制上看来,若是各凭所长相搏,他自信虽比谭方略强半筹,却也决非对方之敌。

但是,太阴剑法乃他师门绝学,他在这套剑法上已浸淫了二十多年,造诣火候堪称两皆精深,对方如果真是单凭太阴剑法来和他相搏,他实在不敢相信对方在这夸剑法上的火候造诣,会强过于他,胜他!其实,这又何止他严庆江不相信,换作任何人也不会相信的。

严庆江虽是低首默然不语,侯天翔却眉峰忽地轻轻一蹙,道:老哥哥,看来我对你可是真毫无办法了!西门延吉愕然一怔!道:怎么?侯兄弟,老哥哥难道又有什么地方错了么?侯天翔轻声一叹,道:老哥哥,说真个的,你对事情,难道就一点都不用脑筋的么?西门延吉大笑道:侯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就是个不爱多用脑筋的脾气,不然,我也就活不到九十五岁了。

这话似乎颇有点道理,依据一般精擅医道和星相哲理的人言,凡是喜用脑筋,善工心计的人,大都是短命不长寿的。

侯天翔一听他这话,不由耸耸肩笑道:看来你这个脾气是永远改不过来的了。

西门延吉道:兄弟,说老实话,我已经活到九十五岁,再没有几年好活了,也不想改了呢。

侯天翔笑了笑,话锋忽地一转,道:老哥哥,你在‘万乘门’中是什么样的身份,兄弟虽不清楚,但,那‘青候’既然都得听你的,想来必是在那‘青侯’之上了,对不对?西门延吉点点头道:不错,门主座下共有‘二君’、‘三王’、‘五侯’,老哥哥身为‘三王之三’,身份确是比‘青侯’高了一级。

侯天翔本想趁此问他门主是谁,但,心念电转之间,却忍下未问,淡笑了笑,目注西门延吉道:严庆江只是‘青侯’属下的一个坛主,以老哥哥的身份,这么向他穷吼大叫的,他心中虽是明明不服,你想他有多大的胆子,敢说实话呢?这话的确有理,不错,以他的身份,严庆江纵有天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也决不敢说实话的。

西门延吉不由微微一呆!道:这个,老哥哥倒没有想到。

侯天翔笑道:老哥哥如果肯听兄弟的话,肯稍微用上一点脑筋,就不会想不到了。

西门延吉大笑道:好,老哥哥以后便听你的话,一定稍稍用点脑筋就是。

侯天翔淡然一笑,脚下倏地跨前三步,停立在太阴剑严庆江对面六尺之处,冷冷地道:阁下,撤出你的剑来!此刻,严庆江等众人因侯天翔是西门延吉的朋友,已各将兵刃收起归鞘。

严庆江脸色一变!道:侯……侯大侠……侯天翔冷然截口道:别喊我侯大侠,我也不敢当,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贾百祥。

严庆江干咳一声,道:是的,侯……贾大侠,你何必逼人太甚呢!侯天翔一声冷笑道:阁下,果真是我逼人太甚么?严庆江眉头微皱,目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嘿嘿一笑,道:贾大侠,你是不是逼人太甚,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侯天翔冷声道:我心里明白,你阁下心里应该更清楚。

严庆江虽然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但是,他碰上了心智高绝、罕世奇才的侯天翔,又碍着旁边有个身份比他高了两级以上的西门延吉,对于侯天翔这种咄咄逼人的词锋,实在大感应付困难!因此,他心念电闪,目光飞转,朝那西门延吉望去。

当然,他用意是在窥察西门延吉的容色如何?好作应付侯天翔的决定。

西门延吉脾性虽然火爆,不喜爱用脑筋,不是善工心计之人,但,他一生闯荡江湖,纵横武林,威震漠北,又岂是个糊涂虫?故而,他一见严庆江的目光转向他望来,心底也就立即明白了严庆江的心意,顿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别拿眼睛来瞄老夫,你心里的意思想怎样,便怎样做好了,老夫还懒得管你这种事情呢!侯天翔听得不由朗声一笑,道:老哥哥,看来你并不糊涂嘛!西门延吉大笑道:侯兄弟,老哥哥本来就不糊涂啊!侯天翔又目注严庆江冷声道:阁下,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不用顾虑什么了。

的确,有了西门延吉的这番话,他严庆江果真是没有什么再顾虑的了,顿时脸色一寒,嘿嘿一声冷笑道:贾大侠,凭功力身手,严某甚有自知之明,可能决非你贾大侠敌手,不过,严某可也并不是个胆小没有骨气怕事之人!侯天翔一声冷笑道:好,你既然不是没有骨气,胆小怕事之人更好!语声一顿,接道:阁下,你总该不会不敢承认你心里那‘不服气’的意识吧?严庆江点头道:贾大侠,严某须眉男子汉,昂藏七尺躯,心里既有此感,就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过……语锋微微一顿,注目接道:严某有些不明白之处,你贾大侠可否答我一问?侯天翔道:有什么不明白之处?你问吧。

严庆江道:贾大侠,严某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心中不服的?侯天翔道:是你阁下自己告诉我的。

严庆江愕然一怔!诧异地道:我告诉你的?侯天翔颔首淡淡地道:嗯,不过,不是你口说的,是你阁下的一双眼睛说的。

眼睛说的?……严庆江忽然明白了,目中寒芒电闪倏逝,哈哈一声大笑,道:贾大侠,你实在高明,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语声一顿又起,道:如今,我已经承认了,贾大侠,你请划道吧!侯天翔淡然一笑道:阁下,我以为没有划道的必要。

严庆江阴声道:那么你贾大侠的意思,是真要只凭本门‘太阴剑法’胜我了?侯天翔颔首道:不错,我既已夸过海口,岂会更改,否则,又怎能使你心服!语声微顿又起,冷冷地道:而且只使用三招。

严庆江道:为何只使用三招?侯天翔道:对你,三招已经足够了!严庆江冷笑道:你是说三招之内必胜?侯天翔道:正是必胜!严庆江听得不禁脸色一变,心神猛震!他心中虽然惊骇欲绝,但是,又怎会相信这种话的真实性,嘿嘿了声阴笑,道:你大概是只会三招吧?侯天翔冷冷道:九招。

严庆江目光一转,问道:你准备用哪三招?侯天翔道:六七八三招。

严庆江道:为何不用七八九招?侯天翔道:第九招威力如何,你不会不知,你自信你能挡得住一击么?严庆江目中异采一闪,嘿嘿一笑道:贾大侠,你何不施展出来,试试严某能不能接得下来呢?侯天翔摇头道:不用试,你阁下绝对接不下来!严庆江阴笑笑道:只怕未必呢!语声微顿,别有用心的说道:贾大侠,我实在有点怀疑?侯天翔注目道:怀疑什么?严庆江冷笑道:怀疑你贾大侠是不是真会本门第九招剑法?侯天翔剑眉微轩,道:当然是真会!严庆江道:贾大侠,严某向来有个怪脾气。

侯天翔眉锋一皱,道:什么怪脾气?严庆江嘿嘿一声阴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贾大侠不施展出第九招来,严某决不相信你贾大侠这话不是胡吹!侯天翔星目神采电闪倏逝,道:阁下,你一定要我施第九招?严庆江目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道:贾大侠如果自承此言不实,不施展也行。

侯天翔双眉上挑,星目深注,道:阁下,你是在和我用心机激使我施展?严庆江心神微微一震!旋即冷笑笑道:由你贾大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否则,你贾大侠便是自承妄言胡吹!侯天翔星目异采飞闪,微一沉吟,道:好,你既然这么说,我可以暂且答应你,不过……语声微微一顿,沉声说道:你必须先得接下这六七八三招,否则休想!严庆江嘿嘿一笑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语声一顿,倏地转向身后的一名香主喝道:成香主,请把你的剑借给他一用。

话落,反臂探手,寒光疾闪,已撤出背后的长剑,左手捏诀,右手横剑平持胸前,敛气凝神岳立。

当然,他决不相信凭他在太阴剑法上浸淫二十多年的造诣火候,会接不下同套剑法中的三招。

成香主应声撤出肩后长剑走出,双手捧剑送上,道:贾大侠请用此剑。

侯天翔微微一笑,摇手道:谢谢你,成香主,我用树枝代替就可以了。

成香主收剑退回严庆江身后站立。

严庆江目射寒电地冷笑道:贾大侠,你实在狂妄得惊人!侯天翔淡淡道:是吗?星目向左方微扫,两丈开外的一座坝旁正有一株小树,他存心显露罕世绝学功力,曲指弹出一缕指风,随即探手虚空微抓。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根三尺来长的树枝已应声折断,快如箭射的直朝侯天翔手上飞来。

这一手弹指折枝,凌空摄物的上乘绝学功力,只看得在场众人全都心神猛震,骇然无比!即连那已知他师承来历底细的白发老人和两名蓝衫少年,目睹他功力如此精纯高绝,心头也不禁大是惊奇而诧异,有点想不通他年纪轻轻,这一身功力是怎么练成的?至于那西门延吉,除了觉得这位忘年之交的侯兄弟,功力较前更加精进,更臻炉火纯青,而稍稍动容外,并无一丝惊震之色。

西门延吉纵横武林,威震漠北,他一生之中,可说从未服过人,唯独对于侯天翔,不但是心服口服,而且是五体投地!不过,使他心中唯一感觉得遗憾的,就是自从三年前和侯天翔相识结交以来,到今天为止,对侯天翔的师承来历,仍是丝毫无知,每当设词探询时,侯天翔总是以奉恩师严命不准泄露为由。

不然,便是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避而不答。

侯天翔手握树枝轻抖了抖,星目陡射湛湛神光地逼视着严庆江朗声说道:阁下,在未动手之前,我可得要先提醒警告你,我就以掌中这根树枝,在三招之内,不但要震脱你手中的长剑而且还要点制住你的右‘肩井穴’,你要特别仔细小心留神了!严庆江听得心神不禁凛然一震!他心中虽是极不相信侯天翔在太阴剑法的造诣火候上,真会比他自己尤为精深,但,耳闻侯天翔的语气说得如此肯定坚决,信心也就不由有点动摇,微生怯意,顿感惴惴起来!只听侯天翔声调接着一变,冷冷地道:好了,阁下请发招吧。

严庆江此际自是不便再多说什么,也就不客气地嘿嘿一声冷笑,道:如此,严某就有僭了!了字未落,剑招已发。

顿见寒光电闪,剑花飞涌,剑气森森,广及八尺方圆,势疾凌厉无伦地笼罩着侯天翔的身形攻出!这一招,乃是太阴剑法第七招的起手式,暗蕴玄奇的变化煞手,沉稳狠辣兼备,威力强绝!举目当今武林,一般高手中,能够接得下这一招的,虽然不能说是绝无,但为数甚鲜!显然,严庆江是因侯天翔武功身手高不可测,而又狂言精深太阴剑法,要以太阴剑法胜他,是以,一出手便即全力施展了绝学奇招求胜,以图速战速决,想在一两招之内将侯天翔败于剑下。

蓦闻侯天翔轻声一笑,道:难怪你阁下要心中不服了,这一招‘玄阴天风’确有八分火候,不过可惜你是碰上了我!话声中,内家真力贯注树枝,震腕一抖,快速逾电地猛朝剑身上撩去!严庆江已深知对方身怀罕绝功力,手中虽然只是一根树枝,但在内功真力凝注之下,何异是一根精剑,自是不敢让其撩上。

但是,他招式已发,而侯天翔这撩来之势,又是疾逾电闪,快得无与伦比,待要变招闪避竟已无及。

只听得嘭!的一声暴响,严庆江的长剑立即被撩得向旁外直荡了开去,只震得胳膊酸麻,虎口生疼,身形如被大力推动,顺着长剑的荡势,斜跨了两大步,方才稳位往旁荡开的剑势!陡闻侯天翔一声朗笑道:阁下,请小心接我的第六招‘阴云四合’!话落招发,震腕抖处,顿见枝影纵横,啸风呼呼,势如遮天盖地般直朝严庆江当头压了下来!严庆江睹状,心头不禁骇然大凛!他虽然是白骨门下弟子,已获太阴剑法真传,造诣火候均皆精深极高,但,若和侯天翔比起来,他就差得远了。

对于这一招阴云四合,他虽是了如指掌,深悉其中的精微变化,可是,此刻自侯天翔手中施展出来,似乎更见深奥,玄奇莫测,一时之间,竟有不知如何出手架住化解之感!此时,他这才知道,侯天翔所言,决非狂妄虚夸之语,不但确是精热太阴剑法,造诣火候也全都比他精深高强!他是完全相信了,也心服了。

因此,他眼见枝影如山,势如遮天盖地的当头压下,心头虽是骇然大凛,但却横剑凝立,不躲不避,也不出于对架化解。

事实上,他是自知无能对架化解,逼不得已而出此,非是不想化解尔!倏地,如山枝影突敛。

侯天翔已适时收招飘退八尺,气定神闲岳立,星目光如寒电地射视着严庆江,语声冷凝地道:你为何不接招还手?严庆江忽然轻声一叹,道:侯大侠剑术通神,在下根本不是敌手,如何能够接招还手。

西门延吉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如今你相信了么?严庆江神色恭肃地道:属下相信了。

西门延吉道:也心服了么?严庆江道:属下完全心服了。

西门延吉道:小子,你可知道侯大侠适才接你那一招‘玄阴天风’,树枝那么一撩,他用了几成功力?严庆江摇头道:属下不知。

西门延吉沉声道:告诉你吧,小子,侯大侠顶多只用了五成功力,如果再加一成的话,你手中的这枝剑不但要被震飞,连你这条胳膊纵不立刻报废,起码也得休息上个三天。

严庆江听得心神不禁凛然一颤!西门延吉接着又沉声喝道:小子,你既然已经心服了,还不快点收起你手里的那柄废铜烂铁来,去向侯大侠谢这手下留情之德么!严庆江闻言,连忙躬身答道:属下遵命。

收剑归鞘,大步踏前两步,向侯天翔抱拳拱手躬身一揖,道:多谢侯大侠手下留情之德,并请原谅冒犯虎威之罪。

侯天翔欠身拱手还礼,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敢当,严大侠请别如此客气。

严庆江神情忽然一肃,道:侯大侠,在下有所请教,不知侯大侠可否指示?侯天翔注目问道:严大侠可是想知道第九招‘阴极阳生’的七式剑诀?严庆江神色恭谨地道:第九招‘阴极阳生’,为本门‘太阴剑法’精华之最,侯大侠如肯赐告,在下自是感激无比,不过……语锋微微一顿,接道:据本门师长言及,这七式剑法深奥繁复无伦,而且内功火候,如非臻达炉火纯青上乘之境,绝对无法练成。

侯天翔点点头道:不错,这七式剑法深奥繁复,如无深厚的内功为辅,根本无法施展连贯,发挥其变化威力。

语声一顿,星目深注,道:那么你想问的,必然是另一件事了?严庆江点头道:正是,在下想请教的便是侯大侠适才施展的那一招‘阴云四合’。

侯天翔笑道:你是不明白这一招在我手里施展出来,威势何以如是之强,是不是?严庆江道:正是如此,在下虽然深悉这一招的精微变化,但在侯大侠手里施展开来,在下竟自觉除了束手待毙之外,竟毫无一丝化解之策!侯天翔微微一笑,道:严大侠,天下武功剑术本出同源,其招式之精微变化,乃出于人创,连用也在于人为,一招一式,并未固定绝不能稍改,其中道理细节,说起来一时也极难说得清楚,将来严大侠剑术精通之后,自会领悟其中道理玄妙的!……语锋微微一顿,又道:至于我适才施展的那招‘阴云四合’形式上虽是丝毫未变,但,内中我却掺杂了些微其他剑式,弥补了它本身的漏隙之处,故而显得威力特强,令你有无从化解之感,道理如此而已!哦……严庆江恍然若悟地轻哦了一声,似明白,而事实上又不十分明白,还想开口再问时。

西门延吉忽然大笑道:小子,你明白了么?严庆江道:属下尚还不十分明白。

西门延吉道:你可是还想再问明白些?严庆江点头道:属下实有此意。

西门延吉大笑道:小子,老夫却要劝你最好别再问了。

严庆江微微一怔,道:三王爷的意思是?……西门延吉道:老夫的意思你不懂?严庆江摇摇头道:属下实是不懂。

西门延吉道:小子,你再问下去,会越问越糊涂。

严庆江道:怎么会?西门延吉眉头一皱,道:这道理你也不懂?严庆江摇头道:属下实在不懂。

西门延吉双目忽地一瞪,道:小子,你不懂就算了,不过,老夫现在却要命令你,不准你再问了。

严庆江恭敬地躬身道:既然如此,属下遵命。

说罢躬身退开一边,和断魂剑段昌仁、飞鹰鬼爪谭方二人,并肩垂手肃立。

西门延吉目光转向侯天翔问道:兄弟,你怎么说?侯天翔微微一怔,道:什么怎么说?西门延吉道:你是准备到老哥哥那里去做几天客呢?还是去哪里?侯天翔心念一动,问道:老哥哥,你那里是什么地方呵?西门延吉道:豹隐庄。

侯天翔心中暗忖道:看来果真与‘永乐庄’是两回事了……心中暗忖,口里已在问道:老哥哥,‘豹隐庄’在什么地方?西门延吉道:城南二十里之外。

侯天翔星目瞥视了立在一边的白发老人和两名蓝衫少年一眼,微一沉吟,道:兄弟和这位老人家还有点话要谈,明天午后我去拜望你老哥哥好了。

西门延吉心中早就想问问这白发老人是谁了,因为他是侯天翔的朋友,所以一直忍着未问。

闻言,忍不住问道:他们三位是你朋友么?侯天翔不便说并不认识三人,只好随机应付的点点头道:是一位朋友的朋友。

西门延吉道:既然是朋友,何妨不一起请到我那里去盘桓几天再走呢?侯天翔正要答话,白发老人已哈哈一声大笑道:西门老哥,多谢盛情,咱们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赶路,改天有机会再到你那‘豹隐庄’中打扰吧。

西门延吉笑道:既然老哥哥有事要赶路,兄弟也就不勉强了。

语锋一顿,转向侯天翔道:侯兄弟,你不替老哥哥介绍么?侯天翔剑眉不由微微一蹙。

当然,西门延吉又哪里知道,侯天翔也不知道这白发老人的姓名呢。

白发老人忽地大笑道:西门老哥,你真差劲。

西门廷吉一怔,道:兄弟怎么差劲了?白发老人道:我们本是老相识,你竟还要请侯公子替我们介绍,这还不算差劲么?西门延吉目光惑然投注,道:老哥,我们真是老相识么?白发老人道:兄弟难道还会骗你?西门延吉白眉微皱的道:老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白发老人笑道:我们不但见过,而且还动过手呢!西门延吉惊奇地道:我们还动过手?白发老人点点头道:我们动手打了两个多时辰,激斗了三百多招。

语声一顿又起,道:那一战,可算得是我生平最激烈的一战了。

西门延吉白眉深锁地道:结果胜败如何?白发老人道:我们俩谁也没有胜。

西门延吉道:平手?白发老人道:两败俱伤。

西门延吉皱眉苦思地道:那是在什么,地方?白发老人道: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么?西门延吉摇摇头道:我实在一点也想不起来。

白发老人笑了笑,道:那时你才四十多岁,我四十不到,地方是在……西门延吉突然恍然记起地大笑道:呵!我想起来了。

双目陡瞪,精光电射地投注,道:你是‘玉石仙府’的‘双卫’之一,‘震天神掌’徐谷逸,对不?震天神掌徐谷逸扬声大笑道:西门老哥,你终于想起来了。

西门延吉哈哈大笑道:要是再想不起来,岂不更差劲了。

这时,侯天翔明白了。

震天神掌徐谷逸和两名蓝衫少年的来此,既不是凑巧,也不是路过的了。

毫无疑问的,必是贺雁双宫主怕他人单势孤遇险,特地派徐谷逸率领两名少年高手,跟踪他身后,相机相助他而来的。

对于贺雁双这份关顾之情,他心底不由衷心感激!徐谷逸大笑道:西门老哥,其实这并不怪你差劲呢,时隔五十年,我们都已经老了,容貌变易,不复是当年的样子,乍然相遇,如何还能相识呢!西门延吉点头笑道:不错,我们都已经老了,白发皤蟠,容貌都变了样子,相遇不相识,该是理所当然的了。

语声一顿,注目问道:老兄弟,你怎么不在‘仙府’纳福,忽然跑到中原来了?徐谷逸嘻嘻一笑,道:心血来潮,静极思动呀。

西门延吉忽然哈哈一笑,道:老兄弟,你这种话只怕是言不由衷吧?徐谷逸笑道:西门老哥,你敢是不相信我老兄弟么?西门延吉摇头道:我实在有点不大相信。

徐谷逸道: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又不要你一定相信。

西门延吉大笑道:如此,你是承认有事才来中原的了。

徐谷逸嘻嘻一笑道:你不相信,我只好承认了。

西门延吉注目问道:是什么事?可不可以告诉我,需要老朋友帮点忙?徐谷逸目光微微一转,道:你帮得了忙?办得到吗?西门延吉白眉双扬,大笑道:老兄弟,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凭我西门延吉的声望,在中原武林中,大概还很少有帮不了的忙,办不到的事情。

徐谷逸笑道:你那么自信?西门延吉道:你可是不相信我西门延吉的声望?徐谷逸大笑道:你西门老哥在中原武林的声望,也许是很高,确实难有办不到的事情。

语声一顿又起,道:但是,这件事情,只怕你就办不到呢!西门延吉不由轩眉瞪目道:我不相信你倒是说说看!徐谷逸道:找一个人。

西门延吉陡地扬声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棘手难办的事情呢,敢情只是找个人,这种小事情,那还不简单至极!……徐谷逸接口道:西门老哥,你先且少夸海口,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我要找的这个人,你不一定就能知道他下落踪迹呢!西门延吉道:老兄弟,你说吧,找的是谁?徐谷逸忽地正容说道:桑啸风,你知道不?西门延吉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是那‘天山毒龙’?徐谷逸点头道:西门老哥,你知他现在何处么?西门延吉白眉一蹙,道:你找他做什么?徐谷逸道:自然是有事情了。

西门延吉道:是什么事情?徐谷逸道:老哥这就不必多问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哥如是知道他的踪迹,便请告诉兄弟,兄弟自是非常感激!西门延吉微一沉吟,道:龙兄弟,你去过天山没有?徐谷逸道:去过了。

西门延吉道:难道他不在他那龙洞中?徐谷逸道:他要是在的话,老兄弟也就不会得找不着他了。

西门延吉白眉轻皱了皱,自语地道:这就奇怪了!徐谷逸道:怎么奇怪了?西门延吉道:我来中原之前,曾遇见过他一次,据他自己说仍住在老地方,还约我到他那龙洞去玩的呢!语声一顿,问道:老兄弟,你不会是找错了地方吧?徐谷逸摇头道:老哥,这决不可能的。

语声一顿又起,道:老哥遇见他,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西门延吉道:一年以前。

忽然,白眉一扬,道:老兄弟,还有个地方你知道么?徐谷逸精神一振,道:什么地方?西门延吉道:祁连山‘九回谷’。

徐谷逸道:不知道,‘九回谷’也是他的毒窝么?西门延吉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偶尔听他提起过,据说那‘九回谷主’乃是和他关系非常密切之人。

徐谷逸道:那‘九回谷主’是谁?老哥没有听说过么?西门延吉摇头道:没有,武林中除了我,只怕还无人闻说过‘九回谷’之名呢。

徐谷逸道:如此,老哥也不知那‘九回谷’在祁连山中的方位了?西门延吉道:我也只是闻听桑啸风于偶然无意中提说过祁连山‘九回谷’之名而已,如何知晓其方位。

徐谷逸眉峰轻蹙的道:看来兄弟只好前往祁连山中多化上点时间找找了。

西门延吉点点头道:老兄弟,你如果一定要找到那条毒龙,也唯有如此了。

徐谷逸忽地抱拳一拱,道:西门老哥,多承指教,兄弟这里谢谢了。

西门延吉拱手还礼,大笑道:老兄弟,这种小事情,也值得称谢客气么!徐谷逸哈哈一笑,再次抱拳拱手道:兄弟就此告辞了。

西门延吉道:老兄弟,你这就动身去祁连山么?徐谷逸点点头道:不错,兄弟必须要尽快找到那毒龙查问一件事情。

侯天翔接道:西门老哥哥,小弟也要告辞了。

西门延吉道:侯兄弟,你和徐老兄弟一起去么?侯天翔摇头道:不,我只是相送徐老一程,顺便谈点事情。

西门延吉道:那么你明天……侯天翔笑接道:放心,明天午后申酉之前,兄弟一准去拜望你,决不会得爽约的。

西门延吉点头大笑道:好,老哥哥届时一定恭候庄外迎接你。

语声一顿,转向徐谷逸道:老兄弟,何时回返南海?徐谷逸道:此行如果找到毒龙,事了之后,立即南返。

西门延吉道:南返之前,请务必驾临‘豹隐庄’中盘桓几天,如何?徐谷逸点点头道:好,兄弟答应了,南返之前,定必前往贵庄打扰两天。

西门延吉哈哈大笑道:如此,老哥哥就先走一步了。

朝侯徐二人抱拳拱了拱,转向太阴剑严庆江等人一挥手,道:回庄。

声落,身形当先腾起,飞掠而去,太阴剑严庆江等一众,也立即纷纷腾身飞掠相随驰去。

刹那之间,全都走得不见了影子。

徐谷逸此刻这才正式向侯天翔躬身行礼道:玉石右卫徐谷逸拜见公子。

侯天翔连忙欠身拱手还礼道:徐老快请不要如此多礼,晚辈实在当受不起。

徐谷逸哈哈一笑。

两名蓝衫少年也一齐向侯天翔躬身行礼,神色恭敬地各自报名道:玉石凤侍云秋容、孔小红拜见公子。

难怪这两名蓝衫少年的相貌气质,秀美有余,英挺不足,敢情乃是两位姑娘,女扮男装的两个男人。

侯天翔拱手还礼道:二位姑娘少礼。

语声一顿,目注徐谷逸问道:徐老是奉宫主之命相随来的么?徐谷逸点头道:宫主恐怕公子人单势孤,遭受暗算,所以命谕老朽率同两位凤侍跟踪相随,以防意外。

侯天翔剑眉微扬地道:如此劳动徐老和二位姑娘深夜奔波,实使在下衷心极感不安至甚,在下谨此向三位致谢了。

说着,朝三人拱手躬身一揖。

徐谷逸和二女连忙各自还礼不迭,哈哈一笑,道:公子如此客气多礼,岂不显得太见外了么!语锋忽地一转,注目问道:公子对于西门老儿的为人看法如何?侯天翔道:晚辈和他相识虽已两年多,只是交往并不很深,据晚辈看,此老虽然性情刚爆,为人介乎邪正之间,但,尚不失为豪爽性情中人,不知徐老以为如何?徐谷逸哈哈一笑,点头道:公子言来中肯,老朽实在很是佩服,西门老儿性情为人虽然不大分辨善恶,但,确实不是个恶人,不过……语锋微微一顿,接道:对于‘万乘门’,老朽心中甚感怀疑?侯天翔点点头道:徐老说的是,就凭那‘九五号至尊,四海齐称臣,八荒扬威信,武林唯万乘’的这种口气,显然就不是什么好道路。

徐谷逸道:不错,这口气,分明有图霸武林,君临天下的意思!侯天翔道:所以,晚辈乃才答应他明日午后必定至访,用意实在想借机一探他‘豹隐庄’内的情形虚实。

徐谷逸道:公子的用心,老朽虽也猜料如此,只是未敢断定尔,不过……语声微顿了顿,接道:据老朽揣测,‘豹隐庄’内,必是卧虎藏龙,高手必定不少,公子明日往访,那西门老儿心中对公子极是敬服,虽然决不可能会对公子怎样,但,其他之人,则就很难说了。

侯天翔星目异采飞闪,点头道:徐老揣测的不错,从适才来的这些人看来,‘豹隐庄’中必是龙蛇杂处,高手如云,不过……忽地笑了笑,接道:豹隐庄纵是一座龙虎穴,晚辈还不会把它放在心上!徐谷逸颔首笑道:公子已尽得两位老人家绝学真传,老朽相信,凭公子一身罕奇功力,纵是铜墙铁壁,也无法奈何得了公子,但,江湖波诡云谲,阴谋暗算,鬼域伎俩却是防不胜防,公子可不能太过大意,要多加小心留神呢!侯天翔闻言,知道徐谷逸的心意,是怕他孤身入虎穴,大意中人暗算,所以特别婉转提醒,要他提高警觉,慎防鬼域伎俩,中人阴谋。

于是便即神色一肃,感激地道:多谢徐老提示指教,晚辈自当谨记于心,留神提防就是!徐谷逸微微一笑,道:你我并非外人,公子请别客气。

这句话,实在大有问题,何以并非外人?也大有研究的必要?只是,侯天翔此刻根本未在意,没有发觉这句并非外人的语病。

徐谷逸话锋忽地一转,目注侯天翔道:有件事老朽甚感不明白,公子可否赐告不?侯天翔道:徐老不明何事?徐谷逸道:那‘一剑断魂’段伟雄,究竟是怎么回事?侯天翔道:段老确实仍然健在,武学功力并且均皆激增,大为精进,较晚辈只高不低!徐谷逸道:如此,那泰山脚下死的,果真不是老段了?侯天翔道:根本不是。

徐谷逸道:老段知道这件事吗?侯天翔摇摇头道:段老已有十多年未出江湖,如何能知道此事,要是知道,段老决不会得不告诉晚辈的。

徐谷逸笑道:老段若是知晓了江湖中有人在冒充他已死,恐怕他必定要气得暴跳如雷,‘一剑断魂’会再度威震江湖的了。

侯天翔笑道:以段老当年的为人性情,于闻知此事后,确实可能会仗剑重入江湖,不过,如今是不会得的了。

徐谷逸道:难道老段的脾性已经改好了么?侯天翔点点头道:段老的脾性已经不复是当年那样动辄发怒的火性了。

徐谷逸不禁自语地道:这真是奇迹了!侯天翔道:徐老可是指段老的脾性竟能改好而言?徐谷逸点头道:俗语有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双目忽地一亮,异采奇光飞闪,突有所悟地道:呵,老朽明白了!侯天翔笑问道:徐老怎么明白了?徐谷逸注目问道:老段和两位老人家在一起,是么?侯天翔点点头道:段老这十多年来,一直随侍两位恩师身边,未曾稍离一步。

徐谷逸点首哈哈大笑道:这就难怪了,在两位老人家身边,身受两位老人家的训诲陶冶,哪怕他老段是一团烈火,也会被逐渐熔化去火气,改好的!语声一冷,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老段他真是好大的造化,好福气!语气中,满含无限羡慕之意。

侯天翔微笑了笑,道:段老随侍两位恩师左右,已绝无下山到江湖之想,是以于晚辈临下山之时,将他的‘断魂信符’交给晚辈,恳托晚辈就便寻访其子段昌仁,多加照顾,并将他最近几年经两位恩师指点,悟研出的三招奇式‘断魂剑法’代为传授。

徐谷逸点头道:如此说来,老段此生果真绝不会得再踏入江湖一步的了。

侯天翔道:这也不一定呢!徐谷逸道:那除非是两位老人家有所命谕了。

侯天翔道:如果晚辈遇上了什么无法解决,或者应付不了的难题,两位恩师定会派他下山协助的。

徐谷逸大笑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

侯天翔道:为什么?徐谷逸道:以公子一身罕绝奇学功力,怎还会有什么无法解决应付不了的难题?侯天翔微微一笑道:天下武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事实在很难说呢!徐谷逸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是……侯天翔接口道:如果那老魔头亲自出现江湖呢?侯天翔口中的老魔头是谁?徐谷逸心中当然明白,闻言,心神不由一震,呆了呆,旋即摇摇头道:这,大概不可能吧!侯天翔道:万一可能呢?徐谷逸张了张口,却没有即时答得上话来。

的确,若真是有了这万一可能,倒实在是个极为棘手的大难题。

侯天翔一身武学虽已尽得双奇衣钵,功力高绝,放眼天下武林难有敌手,但,年纪到底尚轻,火候未免稍有不足,如与那老魔对面动手相搏,纵未见得必败,胜望可也极其做少得很!侯天翔忽然一笑,接着又道:算了,这种事我们不必谈它了,那老魔头如真亲出江湖,晚辈力有不逮,应付不了时,两位恩师决不会得坐视容忍他猖獗的!语声一顿,转开话题,问道:徐老准备何时动身前往祁连?徐谷逸道:老朽拟于明晨禀明宫主之后,立即动身前往。

蓦地,百丈之外,出现了两条人影,身形快逾奔马地掠驰而来。

晃眼工夫,已奔近三十丈之内。

侯天翔目光凝注之下,脸色不禁勃然微变,双眉倏地斜挑,沉声喝道:罗老,我在这里!人影电射掠落,身形霍然停立。

原来来的两人竟是那忠义的驼背独目老人——大力开山神掌罗三震和丐帮开封分舵主费青山。

罗三震满脸风尘之色,身形泻落,立即拜伏在地,道:老奴拜见少主。

侯天翔眉头微微一皱,连忙伸手相扶,道:罗老快请不要如此多礼。

费青山一旁也躬身行礼道:费青山见过公子。

侯天翔微一摆手道:费兄请少礼。

目光转注,问道:罗老,家中发生什么事了么?罗三震头一垂,道:请少主恕老奴无能。

侯天翔身躯一颤,脸色再次微变!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罗老。

罗三震道:葛老爷被恶徒劫走了。

侯天翔神情猛震!倏地星目突睁,神光暴射,威态慑人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罗三震道:四天前的深夜。

侯天翔:可知是什么人?罗三震摇头道:暗中护卫葛府的‘铁骑旅’高手,发现夜行人侵入葛府,立即现身出面拦截,竟全被击杀,老奴和四位‘罗汉’大师闻警赶去时,恶徒已劫去葛老爷走得没有了影子,老奴和四位‘罗汉’大师,曾分头追出城外,直追了二十多里,结果全都未获贼踪,废然而返。

侯天翔微皱了皱剑眉,道:葛少爷和姑娘方面,已知道消息了没有?罗三震道:葛少爷和姑娘方面是‘铁骑旅’属下传报的消息,此刻大概早已得到了。

侯天翔点了点头,替徐谷逸罗三震费青山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徐老前辈,你们二位请上前见过。

以侯天翔宇内双奇的传人身份,既称之为老前辈,定必是武林绝世高人了。

罗三震费青山自是不敢怠慢失礼,连忙双双抢前一步,躬身行礼,道:晚辈罗三震费青山拜见老前辈。

徐谷逸含笑拱手还礼道:二位请少礼。

倏地目射奇光,望着罗三震问道:你叫罗三震?罗三震肃容点头道:晚辈正是罗三震。

徐谷逸道:那昔年威震鲁南,外号人称‘大力开山神掌’的,可就是你?罗三震恭敬谦虚地道:那是当年承蒙江湖朋友的抬爱。

徐谷逸忽地哈哈一笑,问道:罗贤侄,你不识得老夫了么?罗三震愕然一怔!独目精光灼灼地注视着徐谷逸,摇摇头道:请恕晚辈眼抽,老前辈的号讳是?……徐谷逸忽然嘘声一叹,感慨地道:岁月摧人,毫不留情,老夫真的老了,容貌已变,所以连贤侄也不认识了。

语声一顿又起,道:老夫徐谷逸,外号人称‘神掌震天’,贤侄还……他记得吗三字尚未出口,罗三震已独目陡射奇光,脸现惊容喜色地道:呵!原来是您老人家,请原谅小侄一时未能想及不知之罪。

说着,重新恭敬地躬身行礼拜见。

徐谷逸哈哈大笑道:贤侄请少礼。

语锋一顿,注目问道:令师可好?罗三震神色突然一黯,独目顿现泪影,凄伤地道:家师已于二十年前仙逝了。

原来神掌震天徐谷逸年青时代,曾奉老宫主之命有事中原,偶而结识了罗三震之师鲁南豪雄摔碑手唐竹昂,遂成好友,后每隔三五年,必赴鲁南和唐竹昂晤叙一次,盘桓三五天始别。

那时,罗三震尚才十二三岁年纪,深得徐谷逸的喜爱,罗三震那威震武林的大力开山神掌,事实上就是徐谷逸的霆天神掌。

因为这是南海玉石仙府秘学,是以徐谷逸在传授罗三震时,曾煞费苦心地将招式变化略予更改了些,以致威力也就逊色了不少。

不过,虽是如此,罗三震在掌法上的成就,已是青出于蓝,比乃师唐竹昂的摔碑手尤强,而闯出了大力开山神掌的威名。

五十年前,中原武林突然无端起衅,大举侵犯南海,那一次血战惨烈无比,玉石仙府虽是几乎精英丧尽,元气大损,但是,一众中原武林高手,却也未能占到丝毫便宜,几乎是全军尽没。

一众中原武林高手,去时是浩浩荡荡,数达百余之众,气势之雄伟,声威之壮大,足以令天下武林震动色变!可是,结果返回时,却只剩下寥寥数十人,而且多半负伤,一个个垂头丧气,形状狼狈不堪!自那以后,玉石仙府宫主气恨之下,即严禁门下弟子踏出南海一步,不得与中原武林任何人物来往!同时令谕所有弟子埋首潜心苦练武功绝学,养精蓄锐,以备向中原武林寻仇报复雪恨!尚幸,其意为一位武林前辈异人获悉,也就是双奇之师,竭力善言劝阻,玉石仙府宫主固为这位前辈异人与玉石仙府渊源极深,平素又对他甚是敬畏,终于点首答应不向中原武林寻仇报复。

但,门下弟子决不准和中原武林人物来往之禁,却未能解除。

因是,自那以后,徐谷逸和摔碑手唐竹昂也就未得再能把晤!此刻,一听说唐竹昂已于二十年前逝世,老怀不由很是伤感,双目微红,神情黯然地道:真想不道,唐老弟竟已仙逝作古多年了!语声微微一顿,问道:令师墓地在鲁南旧居何处,老夫改天也好抽空前往一奠故友!罗三震不禁头一低,悲声凄怆地道:说起来愚侄实在深感惭愧无能万分,以致先师的遗骸,迄今仍未能运回鲁南故居,择地安葬。

徐谷逸问道:现葬在何处?罗三震道:当年被害之地,阴山‘阴风谷’外。

徐谷逸神情一震!问道:令师是被仇家杀害的么!罗三震道:先师乃是被宵小暗算所害!徐谷逸双目陡瞪,威态吓人地道:可知凶徒是谁?罗三震道:凶徒已被愚侄亲手诛杀,不过,愚侄当时却也中了凶徒的暗算,几乎丧命,勉力支持奔行了十多里,终于力尽精疲,倒地昏死了过去!语声微顿,忽地怆然轻声一叹,独目转望了侯天翔一眼,缓缓续道:当时,若不是恰逢老主人行军经过,及时相救,并不惜以灵药疗伤解毒,此身早已变成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