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艳霎霎美目,忽然凝注着黑衣人问道:阁下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呢?黑衣人道:自然想,不过……司空艳接口道:不敢问,是么?黑衣人道:我怕姑娘不愿意告诉我,再说……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只要进入谷内,见了敝上,那时姑娘是谁?我总会知道的!司空艳美目一转道:阁下以为那时我一定会说么?黑衣人道:姑娘见了敝上,一定会说的!司空艳道:你那么肯定?黑衣人道:事实如此。
司空艳道:如果我不说呢?黑衣人摇头道:姑娘决不可能不说的!司空艳美目深注,道:不说不行么?黑衣人道:到时姑娘自会知道。
司空艳美目霎了霎,话锋忽地一转,道:贵上的武功很高很高么?黑衣人道:是的。
司空艳道:高到如何的程度,你能说说么?黑衣人摇摇头道:我很想说,可惜我却又无法形容!司空艳微一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见到贵上之后,我如不说出姓名,贵上可能会凭恃武功逼令我说出来,是么?黑衣人忽然摇头一笑,道:姑娘,你完全想错了。
司空艳一怔,道:我错了,贵上难道不会以武功相逼么?黑衣人笑了笑道:那决不会,姑娘到时必然会心甘情愿的,自己说出来的。
司空艳星目异采倏闪,道:你认为必然如此?楚依依突然接口道:你这话有道理么?黑衣人笑了笑,点头道:自然有,因为敝上和侯公子乃是至交好友,所以见面之后,姑娘一定会自愿说出姓名的!侯天翔突然星目深注,问道:阁下,贵上真是我至交好友?黑衣人正容道:我绝未说谎!司空艳突然说道:阁下,我是谁?现在我就告诉你,你要不要听?好不好?黑衣人扬眉一笑,道:固所愿也。
司空艳缓缓说道:我就是江湖传说了三十年,始终无人见过一面的‘凝翠公主’司空艳!黑衣人不禁愕然一怔!道:什么,姑娘是司空艳?司空艳道:你可是不信?黑衣人摇摇头道:我实在有点不信,司空艳会是如此年青,除非已经………司空艳突然娇声一笑道:除非我已经炼成了那武林传说中的‘驻颜奇术’,是不?黑衣人道:正是此意。
司空艳笑了笑,道:但是我现在告诉你,我没有,不过……语声一顿,接道:我虽是司空艳,但却不是三十年前传说江湖的那位,那位乃是前任宫主,也是我的恩师,你明白了么?黑衣人怔了怔!道:这么说,你是顶替师名了?司空艳道:可以这么说,但是,事实上这也是‘凝翠宫’的规矩!黑衣人又是一怔!道:凝翠宫的规矩?司空艳道:宫主不管是谁接任,都名叫司空艳,这样,你明白了么?黑衣人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司空艳忽然一声冷笑,道:你明白就好!语声一顿,忽转沉肃地道:现在我要告诉你,和我同来的人很多,而且都是本宫的精锐高手,计有‘双鸾’、‘四娇’等总共二十余人之多。
黑衣人道:宫主告诉我这话,是何用意?司空艳道:你不明白?黑衣人摇头道:我很笨,不明白。
司空艳一声冷笑道:你不明白就算了?黑衣人问道:他们都在何处?司空艳道:谷外。
绿凤楚依依突然接口道:还有我们‘不醉谷’的高手,也都在谷外等候我们的消息。
黑衣人明白了,但他脸色却丝毫不变地道:姑娘,你们尽管放心了,我敢以性命保证,此去往见敝上,若然损伤了你们半根汗毛,惟我是问!司空艳冷然一笑道:你以为我们怕么,我们只是先警告你,希望你别耍花样,自找难堪!西门延吉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们别和他多废话了,让他带路入谷,早点去会见他那位主上吧!话落,倏地抢前两步,走到了侯天翔的前面,紧随在黑衣人身后,朝侯天翔笑道:侯兄弟请你随在老哥哥的身后吧!西门延吉此举有点反常,侯天翔不由微微一怔,但,旋而也就明白了西门延吉的用心。
于是,侯天翔微皱了皱眉头,道:老哥哥,你这是何必,难道……西门延吉含笑截口道:侯兄弟,你和我不同。
侯天翔道:什么不同!西门延吉道:老哥哥我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而你却正如旭日之方升!侯天翔心底不禁涌起一阵激动,道:老哥哥!……西门延吉摇摇手道:侯兄弟,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语声微微一顿,道:你应该明白,你身系天下武林安危,许多重担,都需要你去担承,你跟在老哥哥我的身后走,总比较安全些!侯天翔不禁更为激动地道:可是老哥哥你……西门延吉大笑道:侯兄弟,你要是再多说话,就是瞧不起老哥哥我了。
侯天翔感激地一低头,道:如此,小弟不说就是。
西门延吉神采飞扬地又是一声大笑,转朝黑衣人道:阁下,你可以带路入谷了。
黑衣人默立一边,虽然没有言语,但,对西门延吉的这份豪义,暗中已经竖起了大拇指头。
闻言,立时恭敬地一躬身,道:晚辈遵命。
声落,转身举步前行带路。
病、酒二丐一直默立在楚依依和司空艳二位姑娘的身后,从未开口插过一言,此时,突然抢步疾行上前,走在了侯天翔的身前。
侯天翔才自一皱剑眉,尚未开口。
酒丐却已嘻嘻一笑,道:公子别皱眉头,我们两个老化子是当仁不让,岂能让西门老儿单独专美于前。
这话虽然说来轻松诙谐,但是,侯天翔心中却甚是明启,多说无用。
于是,他也就不多说什么的,点了点头,道:关爱之心,侯天翔领受了。
于是,黑衣人在前,西门延吉随后,病酒二丐紧跟在西门延吉的身后,侯天翔则走在第五名上,再后面则是司空艳楚依依两位姑娘和小婢兰儿并肩而行。
少林伏魔四罗汉则走在最后。
楚依依和司空艳两位姑娘的玉手里全部暗扣着独门讯号,以便一遇险立即施放,招呼谷外的高手属下赶来接应,以备不测!※※ ※※ ※※走了约莫盏茶辰光,到达了一座洞府门前,黑衣人忽地一停脚步,道:到了。
接着朝洞府内朗声说道:请门奴火速传报公主,侯大公子驾到。
侯天翔目光如电,虽在深夜,洞府内虽是一片漆黑,但是,他目光凝注之下,仍然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洞府内两条金影一闪,直向洞内飞射而去。
侯天翔心中不禁暗暗一凛!因为那两条金影的身法,太快了!快得根本没有看清楚那是两个什么人?是什么样子的长相?那是什么?……他心底不禁打了一个问号?……人,身材怎会是那么瘦小?如果说,那不是人?……但,那是什么呢?……片刻之后。
洞府内走出了一位满头白发如银的老婆婆,一身灰衣,看似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步履却是极为娇捷无比,令人一望即知是位功力绝顶的内家高手。
在老婆婆身后,跟着两只三尺多高,浑身金毛的小猿。
侯天翔一见,心中不禁一动,这才知道适才所见的两条金影,竟是这两只小金猿。
老婆婆目光一扫众人,立时抢步上前朝侯天翔躬身施礼,恭敬地道:老奴见过主人。
侯天翔不禁愕然一怔!随听老婆婆转向身后的两头小金猿喝道:你两个还不快叩见主人么!两头金毛小猿立时从老婆婆身后闪出,朝侯天翔扑地跪倒,学人跪拜状,口中并且吱吱直叫。
那模样颇为滑稽,令人发噱,忍不住要笑。
但是,众人都强自忍住了,没有笑。
原因是,此时此刻,实在不宜笑。
侯天翔星目异采一闪,连忙一摆手,道:你两个起来,别叩拜了。
猿猴竟然懂得人言,这也是奇闻了。
两头金毛小猿同时跃起身子,竟然规规矩矩地垂手站立一边。
侯天翔目光注视着老婆婆伺道: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老婆婆连忙躬身道:不敢当,老奴姓方,名昭容。
西门延吉惊讶地接口道:你是八十年前名震武林的玉罗刹?方昭容点点头道:你听说过老身当年的名号?西门延吉道:老人家,老朽曾听家师说过。
方昭容道:令师是哪一位高人?西门延吉道:家师武林人称‘天山怪叟’。
方昭容目光陡地一亮,道:你是那云大虎的传人么?西门延吉道:正是。
方昭容道:他还健在么?西门延吉道:他老人家已仙逝三十多年了。
方昭容忽然轻声一叹,道:老朋友差不多都死光了,大概也就只剩下我老婆子一个还活着了。
言下,颇有不胜苍凉之感。
侯天翔轻咳了一声,道:老人家就是此间主人么?老婆婆摇摇头道:老奴哪有如此福份。
语声一顿,接道:公主已算知主人今夜将到,所以特命祥儿前往迎接主人玉驾,公主本应亲自出洞恭迎,但因公主所练神功正值紧要关头,每晚此时,必须例行入定,是以……侯天翔道:老人家,我可真糊涂了。
方昭容道:可是因为突然变成了此间的主人之故,而大惑不解?侯天翔道:正是为此。
方昭容一笑道:主人少时即会明白了。
侯天翔道:贵公主究竟是谁?方昭容道:该不是外人!侯天翔诧异地道:不是外人?方昭容道:主人是否不相信老奴之言?侯天翔道:我实在奇怪非常。
语声一顿,问道:老人家,贵公主什么时候可以行功完毕?方昭容道:天亮之前。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刚过三更,一还有一个多更次的时间,洞内早已备好了酒菜,请主人和诸位先入内饮用以待天明,如何?侯天翔心中此刻已完全为好奇所吸引,闻言略一犹疑,立时朗声一笑,道:如此,请带路。
方昭容身形一躬,恭敬地道:老奴遵命。
转身和黑衣人前行带路入洞。
两只金色小猿却一边一个牵着侯天翔的衣角,状极亲呢而欢悦。
一间宽大的石室当中,石桌石椅齐全,果然酒菜杯筷罗列,早巳摆设好了。
方昭容躬身肃请侯天翔入席依次落了座,坐定,黑衣老妇人轻声击了三掌。
立闻一阵轻碎的脚步声响,走出了四名面蒙轻纱的婢女,齐朝侯天翔屈膝一福行礼,道:小婢拜见主人。
侯天翔此刻已横下了心,也就不客气地微一摆手,道:罢了。
四婢走近桌前,伸手执壶,为众人斟酒。
侯天翔也不拦阻。
方昭容却适时朝侯天翔躬身道:请主人容许老奴暂时告退。
侯天翔微一点头,道:你去吧。
方昭容躬身一礼,甫才退出石室门口,侯天翔突然想起什么的倏扬轻声道:老人家请暂留步!方昭容立时停步躬身道:老奴静候主人吩咐。
侯天翔道:请问老人家,那葛老太爷和‘神风铁骑旅’葛首领现在何处?方昭容道:主人放宽心,葛老太爷和葛首领现正在后洞中,天亮前后自会和公主一同出来相见的。
侯天翔微一沉吟,点了点头道:如此,老人家请便吧。
※※ ※※ ※※五狼谷中正在风声鹤唳,大有草木皆兵之势。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那机关密布,埋伏重重的地牢里囚禁着的葛氏父子,竟然于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全都被人救走了。
这是什么人?竟有如是的功力本领?是侯天翔?……在五狼谷人的心目中,咸都认为必是侯天翔无疑……普天之下,放眼当今武林,除了侯天翔外,还有谁有这份能耐?然而……这真是侯天翔吗?那被囚禁的葛氏父子,真是侯天翔所救走吗?……这,实在是个谜……也就在五狼谷一众高手均大感惶惶,猜疑不定的时候——谷外,暗黑的天空中,突然爆现了九朵金色的花,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大喜讯。
九朵金花,正是代表着万乘门主。
空中突现金花九朵,分明是万乘门主驾到。
于是,一众高手全都顿然精神一振,立刻集队出谷恭迎。
一队人,抬着一乘软轿,直入五狼谷内。
轿中之人是谁?不用说,自然是那万乘门主了。
软轿直抬入五狼殿上,方始停落。
轿帘掀起,轿内气度从容地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的金袍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长相?可惜,他脸上覆着一块金色纱巾,遮盖住了他的真面目。
万乘门主缓步走上当中一张虎皮椅子上,从容地落了座。
软轿被抬到殿外。
于是,一众五狼谷高手,纷纷恭身下拜行礼,朗声道:总护法祁明,率领‘五狼谷主’和一众属下,拜见门主。
万乘门主微一摆手,道:总护法等少礼。
语声清朗,听这声音,可以猜测得出,这位神秘的万乘门主,年龄当是不大。
总护法等一声应喏,道:谢门主。
万乘门主目光如电的透过蒙面金色纱巾,扫视了一众高手一眼,冷凝地问道:听说那葛首领之妹,葛姑娘被击下了绝崖,有这回事么?总护法幻影掌祁明躬身答道:这实在是件意外。
万乘门主道:找过她的遗骸没有?幻影掌祁明道:属下等找过了。
万乘门主道:找到了么?幻影掌祁明道:没有找到。
万乘门主道:怎会没有找到?幻影掌祁明道:崖底有一座深潭,可能……万乘门主道:她是侯天翔的未婚妻,你明白了么?幻影掌祁明点点头道:这个属下明白。
万乘门主道:你既然明白,为何……话锋忽地一转,道:你可知道,若有她在手里,那侯天翔就不得不束手听话!现在……幻影掌祁明明白了万乘门主的意思了,不禁垂首低声道:属下罪该万死!万乘门主冷冷地道:如今葛姑娘一死,侯天翔他不但已毫无顾忌,而且势必要替她报仇!话声一顿又起,道:你能是他手下几招之敌?幻影掌祁明道:这个……万乘门主道:怎样?幻影掌祁明道:门主神功无敌,武学高绝,属下……万乘门主道:你是要我替你挡他?幻影掌祁明嗫嚅道:属下不敢,但事实上除门主之外,本门无人是他手下十招之敌!万乘门主突然一声冷笑,道:你倒是很看得起我嘛?幻影掌祁明道:属下说的是事实。
万乘门主冷哼了一声,道:你要是还看得起我,也就不会得不听我的嘱咐令谕了!话锋倏地一转,问道:那葛老先生和葛首领怎样了?幻影掌祁明心中一懔,吞吞吐吐地道:都被人救走了!万乘门主道:是被甚么人救走的?幻影掌祁明摇摇头道:不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
接道:以属下推想,必然是侯天翔,除了他以外,应该没有别人有这份能耐!万乘门主陡地一声冷喝道:我问你,你坐镇此地,是干什么的?幻影掌祁明身躯一颤,道:属下……万乘门主突然厉声喝道:怎样?说!幻影掌祁明道:但求门主开恩!万乘门主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总护法身份不合,该取消了!突然抬手出指点出一缕指风,祁明欲避无从,再说他也不敢。
指风袭体,他身躯立时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语音颤抖地道:门主开恩。
万乘门主突然一声冷笑,喝道:掌刑司听令!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应声而出,道:属下敬候门主令谕!万乘门主沉声道:总护法失职违令,着掌刑司处以应得之刑,不准姑宽徇情!掌刑司宋方平恭敬地答道:属下领谕!转朝祁明喝道:请总护法原谅,宋某可得罪了!话落,一抬腿,踢倒了祁明,转向掌刑司属下沉声说道:捆起他来,抬下去!一声暴应,闪身走出四名精壮大汉,将祁明捆起,抬出殿外而去!万乘门主目光突又如电地扫视了一众高手一眼,道:有侯天翔来了的消息吗?五狼谷主躬身答道:禀门主,属下曾命何三率领十余名手下在谷外守候他,并使用了‘散功散’,但是……万乘门主道:结果何三等人都被杀了?是不?五狼谷主躬身道:门主明鉴,不过,何三等人死得甚是奇怪令人不解!万乘门主星目异采一闪,道:怎样不解?五狼谷主道:除四名手下是被利箭所腰斩外,其余之人都死于一种没羽小箭之下!万乘门主微一沉吟,道:那没羽小箭是何形状?五狼谷主转首朝一名手下喝道:去取那小箭来。
一名精壮汉子应声而去。
片刻之后,取来十数支没羽小箭交给五狼谷主,五狼谷主双手捧着呈交万乘门主道:请门主过目。
万乘门主接过没羽小箭,反复地看了看,微一沉吟,将小箭全部纳入袍袖内,倏然沉声喝道:传令立刻动身回宫。
※※ ※※ ※※汉中,是处好地方。
水陆交通,四通八达,乃商贾必经之途。
入夜,汉中城首屈一指的四海客栈内来了一位客人。
他,一身白衣,神情飘遣,气质高华洒脱。
他,正是侯天翔。
店伙计招待着他住进了后院的上房,接着送上茶水,问明吃的转身而去。
不久之后,四海客栈门外又来了五个人,这五人衣分黄、青、绿、红、灰五色。
为首的黄袍人迈步进了店,伙计连忙抢步上前,哈着腰,满脸陪笑,问道:爷们要隹店?黄袍人微一摆手,道:伙计你先别着忙,我请问,有一位年青白衣公子,住在贵店里么?店伙计以为是自衣公子的朋友,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有,有,也是刚来。
黄袍人道:他住在哪间房里?店伙计道:爷要找他,就住在后院左首的上房内。
黄袍人道:后院还有上房么?店伙计道:有,还有两间空着,爷们要住么黄袍人道:两间我们都要了。
随手从怀内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锭,交给店伙计,道:这是房饭钱,多下的赏你了。
店伙计不由眉开眼笑,道:谢爷们了,爷们要找那位白衣公子么,要不要小的先去替爷们通报一声。
黄袍人摇手道:不用了,你带我们去房间里吧,回头吃完了饭,我们自己各去见他。
店伙计连忙点头道:如此,爷们请随小的来。
※※ ※※ ※※时过二更。
店内的旅客们已经都入了睡乡。
但,这时后院内却有了动静,正是那衣分五色的五人。
五人并肩排立院中,面对左上房,侯天翔住的那间房门。
黄袍人沉声低喝道:侯天翔,你出来吧!左上房黑漆漆地,没有一点声息,显然,侯天翔已经睡了。
黄袍人连喊了三声,房内始终没有动静。
黄袍人略一犹豫,又道:侯天翔,你不敢答话,又不敢出来,难道竟做缩头乌龟么!房里仍是无声无息。
黄袍人嘿嘿一声冷笑,倏地转朝身左一个绿袍人沉声说道:三弟,发掌推门!绿袍人应了一声,猛地扬掌吐力直朝房门上推去,只听砰的一声。
门根本没有拴,应掌而开。
五人霍然一齐散开,以防侯天翔暗中突然出击!然而,房内仍是毫无一丝声息。
黄袍人目光掠视了其他四人一眼,微一迟疑,迈步跨进了房内。
伸手取出火熠子亮起,点亮灯。
房内空空的,哪有侯天翔的影子。
不用说,侯天翔使用了金蝉脱壳计,早已经走了。
桌上,有一张笺纸:朋友,承你们看得起在下,在下十分高兴,很愿意和诸位叙叙,只是这里不方便谈话,城外西行,有一片坟场,那里比较清静,本公子先行一步,在那里等你们诸位。
黄袍人看完素笺,冷哼了一声,返身出房,朝其余四人低喝了一声:走!腾身上屋,掠身直扑西城外。
※※ ※※ ※※坟堆中,鬼火磷磷,阴森怕人的气氛中。
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静静地凝立在一座高坟顶上。
不用说,这颀长的白色身影,自然是侯天翔了。
黄袍人等五人一到,侯天翔首先冷冷地道:诸位来了。
黄袍人冷哼,道:嗯,来了。
侯天翔道:先报你们的名号?黄袍人道:五行缥缈客。
这名号,未听说过,侯天翔一怔!问道:来自何方?黄袍人道:千山。
侯天翔道:你们找本公子何事?黄袍人道:你还装蒜么?侯天翔眉头微皱了皱,道:在下装什么蒜了?黄袍人道:你是侯天翔么?侯天翔道:不错,怎样?黄袍人道:小子,老夫问你,你去‘五行谷’做什么了?侯天翔怔了怔!道:在下何时去过‘五行谷’了!黄袍人冷笑道:怎么,你想赖,不承认?侯天翔道:请问‘五行谷’在什么地方?黄袍人道:小子,你还想装糊涂么?侯天翔正色道:在下实在不知。
黄袍人道:好,就算你不知吧,老夫现在告诉你。
语声一顿又起,道:在千山中,小子,你明白了么?侯天翔道:明白了,但,这与在下何关?黄袍人冷笑道:小子,你是个男子汉么?侯天翔剑眉一挑,道:阁下,侯某乃是个不折不扣的昂藏躯!黄袍人道:如此,你为何不敢承认?侯天翔道:事实上我没有去过,我如何承认!黄袍人道:难道我会冤枉你小子!侯天翔道:你是不是含血喷人,在下不知,不过……语声一顿,又起,有句俗话你可知道?黄袍人道:什么俗话?侯天翔淡淡地道:捉贼捉赃。
黄袍人冷冷一笑道:你是问老夫要证据?侯天翔道:难道不该?黄袍人目射冷电地道:老夫拿出证据呢?侯天翔怔了怔,道:那也得要看看是不是我的!黄袍人道:是你的便怎么说!侯天翔道:只要是我的,我无话可说。
黄袍人嘿嘿一声冷笑道:好!伸手入怀,取出一物,一甩手,道:小子,你看吧!那东西甫一入目,侯天翔脸色不由勃然一变,道:阁下此物何来?黄袍人双目陡地一瞪,寒电激射地沉声厉喝道:小子,这东西是你的么?侯天翔道:不错,此物确是我的,不过……黄袍人怒声道:既然是你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又还有什么不过的?侯天翔正容道:那是我前些时在‘勾漏山’遗失了的东西!黄袍人冷声一笑道:小子,事实俱在,你还想抵赖么?侯天翔道:阁下,你应该想得到,我要如有心抵赖,也就不肯承认此物是我的了!青袍人突然接口道:大哥,哪有那多话和他啰嗦的,动手拿下他还怕他不承认么!侯天翔沉声道:诸位一定不相信在下之言么?青袍人道:小子,任你舌底翻莲,也难……侯天翔剑眉陡挑,星目寒电倏闪,冷峻地截口道:如此,在下承认了!黄袍人哈哈一笑,道:小子,你要是早承认,不早就了结了么!语声一顿又起,道:小子,凭良心说,你的人品气宇都颇不错,很中老夫的心意,虽然狂傲了些,但,老夫并不在乎,老夫认为年青人应该这样子才好,才显得有骨气,也才能配称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
灰袍人突然接口道:大哥,你……黄袍人一摇手,阻住了灰袍人的话,道:五弟,你别岔口。
语声一顿,转向侯天翔又道:老夫对你颇具好感,老夫的心意你明白么?侯天翔一怔,道:阁下想说什么?请爽快的说吧。
黄袍人笑了笑,道:老夫要你先明白老夫的心意,然后才能再说正题,你懂得么?侯天翔心念一动,道:我虽然不完全懂,但,已知阁下并非恶意。
黄袍人大笑道:只要你知道老夫并非恶意就行了。
语声一顿又起,道:现在老夫问你,你把珠儿怎样了,她现在什么地方?侯天翔愕然地道:你说什么?珠儿是谁?灰袍人突然接道:珠儿是老夫大哥的爱女,也是老夫的乖侄女儿,你明白了么?侯天翔道:我仍然不明白这与我何关?灰袍人陡地双目一瞪,喝道:小子,你还不承认,还装糊涂么?侯天翔正容说道:阁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知就知,不知就不知,我何必故装糊涂!灰袍人再要开口,黄袍人却已接着说道:小子,你真的不知道么?侯天翔点头道:事实上我确是不知。
黄袍人道:你不是已经承认曾去过‘五行谷’了么?侯天翔道:那是被逼承认的。
黄袍人道:老夫逼你的么?侯天翔道:事实明显不过,那东西是我的,我要不承认,行么?黄袍人道:老夫现在再说一遍,你的人品老夫很满意,珠儿现在何处,只要你实说出来,老夫不但不怪你,反而会成全你的!侯翔正容道:阁下,你的好心我很感激,但是,令嫒究竟在何处,我实在……灰袍人怒声截口道:小子,你真不识抬举!青袍人道:小子,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么?侯天翔脸色一沉,道:阁下,你说话最好能放自重点!黄袍人道:小子,你要是再不说实话,老夫也要改变心意了,你……侯天翔冷冷地道:这就由你了,反正我……语声微顿,忽然轻声一叹,道:阁下,这可能是有人故意嫁祸于我,诸位若能给我一月期限,我必能弄个水落石出,只要令媛未被杀害,我保证还诸位一个姑娘!青袍人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是想借此脱身么?侯天翔淡然一笑,道:阁下想错了,我若想走,凭你们五位还无法拦得住我!黄袍人道:小子,你这口气不嫌太狂了么?侯天翔淡淡地道:也许是太狂了些,但是,我这并不是有意瞧不起你们,是你们逼的!黄袍人道:小子,你既然这么说,老夫倒有点不相信,要试试你了。
侯天翔道:也好,诸位就试试好了,不过……语声一顿即起,道:诸位倘然落败怎么说?黄袍人道:你的意思呢?侯天翔星目一转,道:希望诸位相信在下之言,以后不再找在下的麻烦!黄袍人道:但是,老夫爱女……侯天翔接道:这个阁下尽可放心,照此看来,这分明是条陷害嫁祸之计,我必定全力追查出那掳去令嫒的恶徒是谁,并救回令嫒!黄袍人想了想,道:可以,不过,你如果落败了呢?侯天翔道:在下命一条,任由阁下处理!黄袍人道:好!声落,身形当先扑出,挥掌拍出一股劲气,沉喝道:你先接老夫一掌试试。
侯天翔星目神光一闪,道:阁下好雄浑的掌力!话声中,身形不闪不避,出掌硬迎而上。
侯天翔是存心一招震住黄袍人等五个,是以这一掌竟用上了九成真力神功!一双方掌力接实,但闻砰!的一声巨响过处,劲风四射中,紫袍人立被震得身形一晃,连退了五大步。
而侯天翔却只是身形一晃即止,神情依旧的卓立原地,未移未动。
黄袍人等脸色不禁陡然大变,心头巨震不已。
他们再未料想到侯天翔年纪轻轻,内家功力掌劲已是如此深厚强绝。
青袍人陡然一声暴喝,身形疾进,双掌突出,一冷一热,两股气流直朝侯天翔汹涌地击去!黄袍人一见,心头不由大急,喝道:二弟不可,赶快住手!但是,他喝慢了一步,青袍人已经出手,想收也已不能。
侯天翔身怀罕世奇学,功力高绝。
黄袍人掌力发出,他顿有所觉,心中不禁蓦然一惊,连忙脚下横跨,大挪移横跨八尺,喝道:住手!青袍人掌力击空,也就收掌凝立,道:小子,你有何话说?侯天翔目光如电地逼视着青袍人道:阁下,我请问,两仪居士是阁下什么人?青袍人心头一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侯天翔道:先答我问话!青袍人道:老夫拒答。
侯天翔凝声道:阁下休要自误。
青袍人道:难道你能破‘两仪真气神功’?侯天翔道:你可是不信?青袍人道:老夫自然不信,据说天下无人能破!侯天翔道:是谁告诉你的?青袍人道:你管不着。
侯天翔突然一声冷笑,道:阁下,你看这是什么?倏然伸手,中指突出,点出一缕指风,击向三丈开外的一块墓碑。
指风锐啸,穿碑而过!黄袍人目露骇色地惊声道:一元指!侯天翔冷声一笑道:不错,这正是‘一元指’,你知道就好。
语声一顿,问道:能破你的‘两仪真气’神功不?青袍人脸色一片苍煞,默然不语。
侯天翔又道:请快实答我问话!黄袍人道:居士乃是我恩师。
侯天翔脸色突然一寒,道:令师没有告诫过你么?青袍人一怔,道:告诫什么?侯天翔话题忽地一改,问道:我和阁下有仇?青袍人道:没有。
侯天翔又道:可有大恨?青袍人摇摇头道:也没有。
侯天翔冷声道:那么我请问,你为何一出手就妄用‘两仪真气’如此狠毒!青袍人讷讷地道:这个……侯天翔一声冷笑道:令师尚还健在,你这等行为,若为令师知悉,我不相信令师会容许你!青袍人身躯一颤道:你和老朽恩师认识?侯天翔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伸手入怀,取出一支红白两色的小玉球,托在掌心中,道:你认识它不?青袍人脸色不由勃然大变,身形一躬,肃容垂首道:弟子敬聆谕示。
侯天翔冷笑了笑,收起两仪令符道:你可是名叫刘涛?青袍人点首道:弟子正是刘涛。
侯天翔语声一转温和地道:刘兄,我虽然身怀令师信符,但我并非两仪掌门,也非两仪弟子,对我无须自称弟子,你年纪比我大了很多,不妨就叫我一声侯兄弟好了。
刘涛犹疑地道:这可以么?侯天翔笑道:为何不可以,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刘涛道:如此,老朽遵命。
语声一顿,目光深注问道:请问侯兄弟师承?侯天翔瞥视了黄、绿、红、灰袍人等四个一眼,问道:他们四位的师承可否告知?刘涛道:老朽等五人乃是结拜兄弟,偶于二十年前,得到了昔年异人‘五行神君’的一部‘五行秘笈’乃找到了‘五行谷’,练成了五行神功。
语声一顿,接道:大哥姓褚,名双云,三弟姓冯名行仁,皆是昔年‘侯兵部’属下,八将之后,武学得自家传。
四弟陈仲平,师承‘金剑大侠’,五弟白玉青,师承‘巫山隐土’门下。
侯天翔点了点头,倏然目注褚双云,冯行仁二人稍顷,问道:二位是褚南升,冯永超之后么?紫袍人褚双云,青袍人冯行仁二人不由同皆一怔,问道:阁下识得先父?侯天翔微微一笑道:我并未见过,我只是听说过。
话锋一转,道:你们知道罗三震其人么?褚冯二人同时点头道:罗伯父我等听说过。
侯天翔道:你们见过他么?褚冯二人道:小时见过。
侯天翔道:天亮时分,他大概即可抵达城内客栈。
冯行仁道:他老人家和公子是……褚双云心中忽地一动,突然接口道:公子姓侯,莫非就是老主人那位失踪的爱子?侯天翔一点头道:我正是。
呵!……呵!……褚双云、冯行仁不由同时惊呵出声,旋即一齐躬身行礼拜见,道:卑属等拜见公子。
侯天翔连忙还礼,道:二位快请不要这样多礼,令尊等当年虽然跟随家父,但,那已是当年之事,如今,我也是武林人,那身份已不存在了。
褚双云忽然轻咳了一声,道:公子请原谅卑属等适才不知,多有唐突得罪,尚望公子切勿介怀!侯天翔微微一笑,道:过去的事别提了,倒是……语声一顿,接道:令嫒实非我所劫,你们必须立刻设法追查,救她出来才是!褚双云道:是的,但是恶徒劫走小女,既留下公子之物,显系……语声略顿了顿,道:公子能想得出是什么人不?侯天翔微一沉吟,道:只有一处嫌疑最大。
褚双云急问道:是什么人?侯天翔道:万乘门。
褚双云神色一怔,道:万乘门?侯天翔点点头道:没有听说过,是不?褚双云道:卑属等五人不履江湖已近十年了,是以对江湖上的一切已经非常陌生。
侯天翔道:这‘万乘门’也是最近半年中才公开露面江湖的……褚双云急问道:公子可知‘万乘门’总坛设在何处?侯天翔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在什么地方,不过……语声一顿,又道:倘然果是‘万乘门’属下所为,就是知道地方,你们也不能前往!褚双云道:为什么?侯天翔道:你们绝对救不出人来。
冯行仁道:公子是说‘万乘门’有如龙潭虎穴?侯天翔忽然轻声一叹,道:并不是我长他人威风,你们五个人去了,不但救不出人来,只怕连自己都会出不来!褚双云脸色一变!道:我有点不信。
侯天翔脸色突然一正,道:你们应该相信我的话!语声一顿又起,道:并不是我小看你们五个,凭你们五个不但对付不了‘万乘门’的众高手,就是……突然,人影横空、身形如电地落下十五个黑衣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