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郎口中一声冷笑道:阁下,你跑得了么?话声中,身形平空升高三尺,探掌如电,一把抓住了那黑衣人的左足踝,往下一扯。
那黑衣人一声疼哼,砰然一声摔跌地上,身子一挺欲起,奈何已是力不从心,连站都未能站起,竟又发出一声疼哼,跌倒在地上。
原来他那只左足踝在那一抓之下,踝骨已被捏碎。
一阵衣袂飘风声响,五条人影电射掠落,是费翔云与四侍。
费翔云身形一落,立即问道:江兄,此人是谁?江阿郎微一摇头道:不知道.费翔云倏然转向黑衣人凝目问道:朋友尊姓大名?黑衣人没开口,双目一闭,不答不理。
费翔云剑眉微微一扬,沉声说道:朋友请答我问话。
黑衣人仍没开口,仍然闭着眼睛。
费翔云再次一扬,道:朋友,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你可懂?黑衣人睁开了眼睛,冷冷地道:懂便怎么样?费翔云道:朋友要是懂,就该知道在这时候充硬汉,对朋友你绝无好处!黑衣人道:你的意思是?费翔云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答我问话,我负责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双目一凝道:你这话算数?费翔云道:你放心吧,我向来一言九鼎,现在请先告诉我你尊姓大名?黑衣人沉默了一下,道:阮存恒。
费翔云道:外号人称‘魔手’。
阮存恒道:不错。
费翔云道:昨夜劫掳冷观音至金百川家中,又劫持金百川的可是你?阮存恒点头道:是我。
费翔云道:金百川现在何处?阮存恒略微迟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他原先隐身的那堆矮树,道:在那堆矮树中。
费翔云转向龙侍秦龙说道:你去把金百川弄过来。
秦龙应声大步走过去,扒开那堆矮树,抱出一个花白胡须的青衣老者走了回来。
青衣老者双目紧闭,鼻息均匀,状若熟睡,一望而知是被制了睡穴。
阮存恒道:金百川毫发无伤,我该可以走了。
说着,咬牙忍着足踝的伤疼,自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费翔云抬手一拦道:不忙,金百川虽是毫发无伤,但你还不能走。
阮存恒双目陡地一瞪,道:怎么,你要失言背信?费翔云淡淡道:那倒不是,我还有话要问你。
阮存恒道:你还要问什么?费翔云道:你为何要嫁祸与我?谁说的?阮存恒神色一怔,道:连你是谁我都不知道,谁说我要嫁祸于你了?费翔云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谁么?阮存恒摇头道:我真不知道,我正想请教……费翔云淡然截口道:你既然真不知道就算了。
语声一顿又起,道:我请问,你为何对金家的人说,有事到这儿来找你?阮存恒道:这是个误会。
费翔云道:怎么是个误会?阮存恒道:我本来是想在这儿开个房间,没想到这儿已经住满了。
哦。
费翔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阮存恒道:事实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再说我和你无仇无怨又从未相识,我为什么要嫁祸与你?费翔云目光凝注地道:你说的可都是实话?阮存恒道:绝无半句虚假。
费翔云默然沉吟了刹那,望着江阿郎道:江兄都听见了么?江阿郎淡然一笑道:都听见了。
费翔云道:现在江兄该相信事情确实与兄弟无关了吧!江阿郎道:我谨向少庄主致歉。
说着,双手抱拳一拱。
费翔云含笑抱拳欠身道:江兄别客气,兄弟可不敢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这儿兄弟要请江兄给兄弟一个面子。
江阿郎道:少庄主请说。
费翔云道:兄弟适才已说过负责放阮朋友一条生路,请江兄成全兄弟的信诺,让他离去,别难为他。
江阿郎点头道:少庄主请放心,我遵命便是。
目光倏然转向阮存恒,道:阮阁下,我有几点问题想请教,阁下可愿实答?江朋友请说。
江阿郎目光凝注地道:请问,掳劫冷观音是谁的主意?阮存恒略微迟疑了一下,道:是我自己的主意。
江阿郎道:为什么?阮存恒道:不为什么?江阿郎道:也没有缘故?阮存恒摇头道:没有。
江阿郎浓眉微微一扬道:阁下乃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物,怎地如此小家气!阮存恒眨眨眼睛道:江朋友以为必有缘故!江阿郎道:我认为应该有个缘故!阮存恒忽然嘿嘿一笑道:你江朋友既是认为应该有,我怎好再小家气,我承认了。
江阿郎道:如此我请教这缘故?阮存恒道:冷观音是个国色天香,美艳盖代的美人儿,这么说,你江朋友明白么?江阿郎点头道:我明白,不过……语声一顿,又起道:还有个问题我不明白。
阮存恒道:还有什么不明白。
江阿郎道:今早上,冷观音的手下曾接到一纸信笺。
阮存恒道:那与我何关?江阿郎淡然一笑道:我说出信笺上的字句,阁下就明白有关无关了。
阮存恒道:信笺上怎么说?江阿郎道:信笺上说,要想保全冷观音的性命,请即传知冷寒山于第十五天的夜二更,前往长安‘未央宫’,旧址听候令谕。
哦。
阮存恒沉吟地道:江朋友可是想知道那一纸信笺出自什么人之手?江阿郎点头道:我诚恳向阁下请教!阮存恒眼珠转了转,道:江朋友是要听真的还是要听假的?江阿郎道:这话怎么说?阮存恒淡淡道:要听假的,我就随便说个人,让江朋友去找那人去。
江阿郎道:阁下应该懂得我那‘诚恳’二字的意思!阮存恒道:这么说,你是要听真的了。
江阿郎道:我自然要听真的。
阮存恒道:那么他远在天边。
江阿郎双目倏地一凝,道:你是说那一纸信笺出自你自己之手?阮存恒道:江朋友可是不信?江阿郎道:我正是有点不信。
阮存恒淡淡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江朋友要不信,我就没有办法了!江阿郎双目微微一扬,道:阮存恒,你该明白,我可不是三岁孩童,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欺骗的!阮存恒忽然摇摇头轻声一叹道:说真的你不相信,早知如此,我就……江阿郎倏然截口道:阮存恒,我这不信不是没有道理的!哦。
阮存恒眨眨眼睛道:你有什么道理?江阿郎道:你魔手阮存恒虽然是威镇一方的人物,但与冷梅庄比起来你还差得很远,我不信你有那个胆,敢捋冷寒山的虎须!阮存恒道:事实上我已经捋了!江阿郎道:可是我不信,我认为你背后必定另外有人!阮存恒摇头道:江朋友你想错了,我背后并没有什么人,你应该明白,我只掌握着冷观音的性命,还怕冷寒山不乖乖听我的!这话倒是不错,冷寒山只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为了爱女的性命,冷寒山恐怕也只有乖乖听他的了!江阿郎两道浓眉不由微微一皱,虽然,他明知阮存恒的话多半不是真的,但是阮存恒不肯实说,当着费翔云的面,他能拿他奈何?阮存恒倏然嘿嘿一笑,接着又道:你江朋友的问题,我都已经实答了,如无其他问题,我想我该走了。
江阿郎知道再问也是多余白费,绝问不出什么来。
于是,他淡淡地抬了抬手,道:阁下所答虽然并不尽然,但是我仍要说声谢谢,阁下请便吧!阮存恒阴笑了笑,道了声再见,抱拳一拱,咬牙忍着足踝的伤疼,腾身飞掠,越过那丈多高的后围墙而去。
望着阮存恒的身影掠超过院墙不见后,江阿郎立即朝费翔云抱拳一拱说道:看来事情果然是我误会了,我谨向少庄主致歉,并请原谅!费翔云淡然一笑道:江兄好说,其实这也难怪江兄,事情实在太巧了,任何人碰上这种事情,也会对兄弟发生怀疑的!江阿郎笑了笑道:多谢少庄主曲谅,告辞。
话落,俯身抱起地上的金百川,迈步由矮树丛中绕往前面走去。
费翔云站立在原地不动,他望着江阿郎的背影,双目中掠闪过一丝阴狠的煞芒!可惜江阿郎背后没长着眼睛,没看见。
江阿郎抱着金百川转过墙角,回到前面院子里。
院子里,西门玉霜、冷梅卿、石奇、戚定远和双虎田强、邱平等人全都站立在房间门外,脸色神情显得有点儿凝重焦急,每个人的一颗心都揪得紧紧的!这是必然的情形。
江阿郎进入对方房内,费翔云与四侍随后跟入,在久久不闻动静的情形下,他们怎能不焦急?又怎能不揪心?虽然,西门玉霜等人都知道江阿郎一身所学功力高绝,凭费翔云与四侍的力量,绝难奈何得了江阿郎。
但是,俗语有云:人有失慎,马有失蹄。
他们耽心江阿郎一时大意,中了费翔云的阴谋暗算!见江阿郎由对面房间后面的墙角处现身走出,西门玉霜等人脸上的焦急的神情这才消失,放松一颗揪得紧紧的悬心!西门玉霜急步迎上前去,目光一瞥江阿郎抱着的金百川,问道:大哥,他就是金百川么?嗯。
江阿郎点点头道:到房间里去再说。
西门玉霜没再说话,与冷梅卿、石奇等跟在江阿郎身后走向房内。
进入房内,江阿郎将金百川放在一张椅子上坐好,没等西门玉霜开口发问,便将经过情形述说了一遍。
静静地听完之后,西门玉霜顿时双眉微微一蹙,道:大哥,你相信阮存恒的话么?江阿郎反问道:你相信吗?西门玉霜微一摇头道:我不相信!江阿郎淡然一笑道:你既然不相信,何必还要问我。
西门玉霜双目眨了眨道:大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江阿郎淡淡道:这还有什么怎么办的,只好就此算了。
西门玉霜道:那太便宜他了。
江阿郎道:你是说便宜了费翔云?还是便宜了阮存恒?西门玉霜道:两个都是。
江阿郎笑笑道:照此情形,你有不便宜他两个的办法么?西门玉霜眼珠儿一转,道:有是有,只怕你不赞成。
江阿郎道:先说来听听看。
西门玉霜道:找阮存恒,迫他吐实!好办法。
江阿郎道:可惜只怕已经晚了。
西门玉霜一怔,道:已经晚了?嗯。
江阿郎点头道:纵然能找到阮存恒,找到的恐怕也只是一具尸首!西门玉霜道:大哥是说阮存恒会被杀以灭口?江阿郎道:以费翔云为人心性之狠毒,他岂会留下一个活证!西门玉霜眉锋一皱,道:这么说,我们全然拿他无可奈何了!江阿郎道:事实如此,阮存恒已把事情全揽在自己的身上,能拿他奈何?石奇忽然接口道:二弟,他为人心性真是那么诡诈狠毒么?江阿郎道:大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稍待时日,大哥就知道了。
石奇点了点头,默然未再说话。
冷梅卿目光一瞥穴道未解的金百川,说道:江大哥,你何不解开金百川的穴道问问呢,从他口中也许能问出点儿什么。
姑娘说的是。
江阿郎点头道:按理,他应该有所证明,但也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话落,抬手出掌拍开了金百川的睡穴。
金百川身躯一震而醒,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了江阿郎等众人一眼,神色迟疑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江阿郎微微一笑道:金兄请安心,你已经安全了。
我已经安全了?金百川双目一凝道:你们不是那姓阮的一伙?不是。
江阿郎摇头道:我和令拜弟雷正刚是朋友。
金百川眨眨眼睛,忽然冷冷地道:那姓阮的和我二弟也是朋友。
江阿郎点头道:这我知道,但是朋友与朋友有所不同,也有好有坏。
金百川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与那姓阮的不同,你是好朋友?江阿郎道:要不然我就不会将金兄从姓阮的手里救出来了。
哦。
金百川道:那姓阮的呢?江阿郎道:已经跑了。
金百川微一沉吟,凝目道:我雷二弟呢?他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