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那人突然扬声一笑,道:老小子你终于想明白了。
声调一落又起,道:是和尚不假,但可不是什么佛门高人蓝衣人眼珠微转,问道:和尚可是少林弟子?暗中那和尚道:少林庙大,规矩太多,我和尚不惯受拘束,没福当少林弟子,少林也不会得要我这个不守清规的和尚。
蓝衣人眉锋一皱,道:这么说,你和尚是特为少林帮拳来的了?暗中那和尚一声冷笑道:老小子你别做梦了,少林寺四大长老,四堂主持,十戒十僧,五百僧众,加上那年纪虽轻而实功冠全寺的玄知掌教,就凭这些,人家少林还需要帮拳的么?你老小子带来的人手虽然不少,虽然个个都是江湖好手之流,但如果真正放手拚起来,你老小子能够讨得了好么,何况人家还有一张尚未露面的王牌呢,那张王牌一出,我和尚包准你老小子要吃不了兜着走!话讲得够明白,也够清楚。
显然,这位隐身暗中自称不是佛门高人的和尚,对少林寺和蓝衣人今晚所率人手的实力,均皆了如指掌!蓝衣人略一沉忖,双目忽地闪过一丝疑芒,问道:少林和尚未露面的那张王牌是谁?暗中那和尚道:这是人家少林的秘密,我和尚本来不该多嘴,不过,你老小子既然问了,我和尚如果不说,你老小子一定会以为我和尚是危言耸听,在故作惊人之语吓唬你老小子的了!声调一顿即起,问道:老小子,你可记得三十年前那位手托铁钵,行脚四方,江湖恶徒闻名丧胆的和尚么?蓝衣人心中一惊!道:你说的是那位功高不测,满手血腥的铁钵僧?暗中那和尚道:不错,少林尚未露面的那张王牌正是他!蓝衣人目闪疑芒地道:听说他出身并非少林,因他手下太过狠辣绝情,从不留人丝毫余地有违佛门弟子慈悲为怀的本旨,致使少林大悲掌教心生恼怒,乃有诛除他以维佛门清誉之意,如今又怎会得……暗中那和尚笑道:当年少林大悲掌教为维护佛门清誉,虽曾确有诛除他之意,但因他所杀之人,无一不是江湖大奸大恶不赦之徒,是以结果大悲掌教以无上佛法渡化了他,将他引进了少林,闭关坐了枯禅直到如今,老小子你明白了么?蓝衣人眼珠转了转,问道:如今他已经出关了么?暗中那和尚道:还没有,不过为期已经不远,最多不会超过三五天。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有关铁钵僧的事,今晚我和尚多嘴告诉了你老小子,可不准转告诉别人,否则我和尚准会剥你老小子的皮,信不信由你!至此,蓝衣人不禁惊透了顶,心中也凛骇至极!半晌之后,突又目射疑芒的问道:和尚你究竟是那位高僧,既非为少林帮拳……暗中那和尚道:我和尚是小庙看不上眼,少林古剎又没福进,是谁,你老小子不必问,反正和尚就是和尚。
蓝衣人眉锋暗皱了皱,道:那么你和尚此来是?……暗中那和尚道:没有别的,特地化缘来的。
蓝衣人道:如此说来,你和尚是存心在此等着老夫的了?暗中那和尚道:我和尚虽然大庙没福进,小庙看不上眼,也总还有个破山洞可以参参禅,要不是等你老小子,我和尚来此古柏林中作什,难不成找凉快,喝露水么?蓝衣人忽地嘿嘿一声冷笑道:和尚,你既是存心等着老夫来的,想必已知老夫是谁,也当知老夫并非是个什么好侍候的主儿吧!暗中那和尚嘻嘻一笑道:那是当然,千山双怪古浩古斌,成名四十年前,威震天下武林,江湖中鲜有人不知千山双怪古氏兄弟的难惹,难缠,难斗!原来这先前在少林古剎自称金令使者第五的蓝衣人,竟是那已经遁世多年,昔年威震天下武林的千山双怪老大古浩。
古浩一听暗中那和尚竟能一口道出他的名号来历,心中不由又是一惊!脸色陡地一变,挑眉道:你和尚既能识得老夫,想来必定是位熟人了?暗中那和尚笑道:古大怪,你可别会错了意,我和尚和你可从未见过面,也不是什么熟人!古浩双眉一皱,道:如此你和尚是……暗中那和尚道:我和尚是经人指点告知的。
古浩道:那人是谁?暗中那和尚道:是你们古氏兄弟的熟人。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不是熟人怎会知道他古浩的来历!古浩道:老夫请问那位朋友的姓名?暗中那和尚道:少时自当告知。
语声一顿,接道:说了这半天,我和尚应该和你古大怪谈谈正题了。
古浩道:你和尚有什么正题要和老夫谈?暗中那和尚道:向你古大怪化个缘。
古浩心念一动,道:和尚你在此处等着老夫,就只是为向老夫化缘的么?暗中那和尚道:不错,我和尚是受人之托,特地在此等着你古大怪化缘的。
古浩道:你和尚是受谁之托?暗中那和尚道:也就是你们古氏兄弟的那位熟人。
古浩微一沉思,道:和尚,你化的是善缘还是恶绿?暗中那和尚笑道:你古大怪以为?古浩道:那位托你和尚向老夫化缘之人,既是老夫兄弟的熟人,想必总不致于是恶缘!暗中那和尚道:不错,他托我和尚化的正是善缘。
古浩冷笑一声道:和尚,老夫问你,化善缘应该怎么化法?暗中那和尚道:化缘首要心诚意正,尤其是化善缘,更应该……忽然恍有所悟地语音条顿,哈哈一笑,道:古大怪,你果真不简单,够厉害,我和尚向来生平喜欢做圈套让别人钻,想不到今天……古浩接口道:和尚别废话了,请出来面对面的谈谈吧。
暗中那和尚嘻嘻一笑,道: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面的,没话说,我和尚只好……古大怪,你镇定些儿个,我和尚可要出来了,别让我和尚的怪样子吓着了你!听这话意,虽然开玩笑说的,但是,古浩却认为话中有因,立刻可就留上了神,暗暗疑神沉气以待对方的现身。
话音中,五丈开外的林深暗处,却如幽灵般地飘现出一团圆球似的黑影,电闪之间,已停在对面丈余之处。
身现,竟是个身材矮胖腕肿像只大肉球,光头,娃娃脸,一双豆眼,两道长而细的白眉毛,朝天鼻子,颚下却长着一部漂亮的银鬓,长过胸腹,身穿一龚破破挂挂,油光发亮的齐膝黑市僧衣,光看两条上下一般粗,黑毛丛丛的肥肉腿,脚上穿著一双前露着脚指头,后面没有后跟,空前绝后的黑布僧鞋。
那长像,那尊容,滑稽而且难看,真绝!令人一见就忍不住要发笑。
那袭僧衣,更是令人不敢领教,简直滑稽透顶!古浩在心理上,事先虽已有了些微的准备,但乍然目睹到这副怪模样,仍不禁被吓得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略走了定神,双眉微挑,才待要纵声大笑,讥讽对方几句时,脑际条忽想起那武林传说中,六十年前的一位佛门怪僧来,不禁吓得心中一颤,脸色突然大变,立刻将那几欲冲口而出的笑声和讥讽之言,硬吞回了肚子里去,目射疑芒之色地望着怪和尚,脚下更是有点不由他自己的又后退了两步。
怪和尚一见古浩这种惊骇的神色,不由豆眼一翻,道:老小子,你真没出息。
古浩因为已经想起怪和尚的来历,先前的那般凶狠,狂傲的劲儿,可全泄啦,有点摄儒地道:请问高僧可是那六十年前……怪和尚忽地嘻嘻一笑,截口道:什么高僧不高僧的,我和尚只是个矮野和尚,老小子,你明白了么?古浩一听这语气,那还有不明白的,连忙躬身答道:古浩明白了。
原来这怪和尚正是古浩心中条忽想起的那位六十年前的佛门怪僧野和尚。
野和尚点头一笑道:你既然明白了,那么我野和尚要向你化个善缘,你怎么说?古浩微一迟疑道:这个……野和尚豆眼一瞪,道:怎么?你不肯答应么?古浩条然抬首道:不是古浩不肯答应,而是古浩根本一无所有……野和尚截口道:那你就不必管,只要你老小子点个头,我野和尚包准化得成,而且对你古氏兄弟有益无损!古浩沉思地道:古浩想先听听是个什么缘?野和尚道:如此,你是答应了?古浩摇头道:古浩要先知道是什么缘?才能考虑答应与否?野和尚翻了翻豆眼道:老小子,你可曾听说过我野和尚化缘的规矩?古浩一皱眉道:古浩没有听说过。
野和尚豆眼凝注地道:老小子,你这话没有说谎?古浩心头暗暗一凛!摇摇头道:古浩不敢!古浩他真的没有听说过野和尚化缘的规矩么?自然不是,他嘴里说着不敢,事实上他却说了谎!野和尚何许人,当然也知道古浩是言不由衷,说的是谎话,不过,他并未当面揭穿他。
点了点头,嘻嘻一笑,道:如此,我野和尚就告诉你好了。
声调一沉,接道:我野和尚化缘,向来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从不二价,从不容许考虑的,你明白了么?古浩早知野和尚化缘的这种规矩,只是故装不知而已,如今野和尚这一说明,他不能再说不知,只得点头答道:古浩明白了。
野和尚道:现在我等你一句话,你怎么说?古浩沉思地道:高僧所化之缘,只怕古浩做不了主!野和尚笑道:这个你老小子尽管放心,我野和尚化的这个缘,你决对自己做得了主!古浩双眉一扬,道:高僧这话真的?……野和尚豆眼一瞪,道:老小子你大胆,我野和尚是何等身份年岁之人,岂有……古浩心中一惊!自知失言,连忙说道:古浩一时失言,高僧原谅!野和尚冷哼了一声道:那么你老小子回话吧,如何?古浩一身功力虽称高绝,为当今武林罕绝高手之属,可是对这位六十年前的一代佛门怪僧,却是实在惹不起,不敢得罪。
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道:只要果真是古浩自己能做得了主的,古浩一定愿与高僧结一善缘!野和尚陡地哈哈一笑,道:老小子你要是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么!语锋一顿,神色条地一肃,正容道:我野和尚想渡化你老小子,退出你眼前立身的那个圈子,如何?古浩一听,不禁心惊胆怕,但仍沉着地道:什么圈子,古浩不懂。
他古浩真的不懂么?当然不!显然,他是反穿皮褛装羊野和尚豆眼条地一瞪,旋忽轻声一叹,道:老小子你何必装胡涂不懂呢。
语锋一顿,沉声道:我野和尚要你舍弃你那金五的身份,你老小子这总该懂了吧!古浩的一颗心几乎惊得从口腔里跳了出来,征楞的望着野和尚,半晌说不出话来。
野和尚嘻嘻一笑道:怎么样?想不到我野和尚知道这些吧?古浩眼珠连转,忽然恍有所悟地道:适才之前,高僧也在少林寺中的么?野和尚点点头道:我野和尚和你前脚后脚进了少林古剎。
古浩道:那么罗汉堂主持玄慧和尚的伤是你……野和尚摇头道:我野和尚虽然也有这种功力,但那却不是我野和尚。
古浩骇然道:那是谁?野和尚道:是你老小子兄弟那位熟人的小师弟。
野和尚此语一出,古浩不由颇感意外的神情微微一呆!既称之为小师弟,不用说,其人年纪当必很轻的了。
古浩心中思念飞转电闪,却是想不出来当今武林中有个什么功力高到能够疗治密宗大血印手之伤的年青绝顶高手。
别说是年青辈中了,就是老辈中人,除了眼前的这位佛门怪僧外,他也想不出来有那几位有这等功力火候?他心中虽然有着不信之感,然而,这话出之于野和尚之口,他却又不得不信,也不能不信。
因此,他神情微微一呆之后,心中陡又想及另外一桩事情,遂即轻咳了一声,目注野和尚问道:那么那大雄宝殿佛灯飞空之事,该是高僧的杰作了?在古浩心想,此事除了野和尚之外,决无别人了?那料,野和尚的回答竟又出了他的意外。
野和尚肃色摇头道:那也不是我野和尚。
古浩惊声道:难道又另有其人?野和尚道:不!是同一个人。
古浩神情不由又是一呆,满脸尽是一片惊疑之色!野和尚突然肃容说道:古大怪,回头是岸,此际抽身退出那个圈子,为时尚还不晚!古浩不答反问道:高僧,古浩能先一闻那位熟人和他小师弟的名号么?野和尚微一沉思道:这并无不可,你兄弟那位熟人的小师弟,此刻就在这座古柏林中,只要你古大怪答应我野和尚的善缘,退出那个圈子,要贝见他却不是什么难事,否则的话,恐怕……语锋一顿,条地沉声喝道:古大怪你若是聪明的,就应该领悟我野和尚的这番话,愿你兄弟接纳忠言,即日退出圈子,回返千山老巢去,必能终养天年!古浩灰眉深皱,没有立刻答话。
野和尚豆眼一瞪,道:怎么样?你还不醒悟么?一阵沉默,古浩灰眉条地一挑,竟然一声冷笑道:高僧善心古浩终身铭感,只是……声调微顿条起,道:武林春秋轮流转,奉其主终其事,老夫所为自问并无什么不对,为何一定要退出圈子?野和尚冷笑道:好一个奉其主终其事,如此,我野和尚问你,以你老怪兄弟昔日的威风,如今且已登风烛之年,放眼天下武林,谁能够资格称你兄弟之主,你又忠的那门子事?好厉害的野和尚,硬的不行上软的,高帽子扣上了。
古浩双眉挑而又垂,语调忽地一黯,道:人各有志,岂能勉强,高僧你这番善缘经,只怕是白念了!野和尚陡地震声道:佛云:种因得因,种果得果,你古大怪如能接纳我野和尚的善缘,保你后福无穷,否则,你兄弟俩必将落得埋骨异乡!古浩双眉一阵轩动,终于忽又黯然一叹,头一低,道:那也只能算是命,古浩也只好认了!野和尚心念一动,豆眼条然深注,道:听你这口气,似有无可奈何,不得不认命的苦衷,是么?古浩条然抬首道:君子重一诺,古浩不能毁信!野和尚明白了古浩不能接纳善缘的原因,也不禁微锁长眉,默然不语。
沉默半晌,野和尚话题忽地一改,道:古大怪,你可知道眼前这少室山区,如今到了多少罕绝人物么?古浩脸色一变,旋即镇定如常地冷冷地道:罕绝人物古浩生平见过不知凡几,稀松得很!野和尚豆眼条地一瞪,道:如此说来,我野和尚也不在你古大怪眼里了?古浩心头一颤!尴尬地笑了笑道:自然,你高僧是除外!野和尚嘻嘻一笑,又道:那么那南海双仙夫妇呢?古浩不禁身心俱震!目芒深注地急问道:高僧是说双仙伉俪也已来到了此地?野和尚豆眼奇光一闪,道:他夫妇不但已到此间,老实告诉你吧,我野和尚便是受他夫妇之托,才向你古大怪化善缘的,否则,我野和尚才不愿管你们兄弟的死活闲事呢!古浩心头不禁一阵激动,低首默然良久,始才抬头问道:如今双仙夫妇仙驾何处……野和尚接口道:你想见他夫妇么?古浩领首道:昔年双仙夫妇傲游白山黑水之际,古浩兄弟一时冒失,对他夫妇发生误会,承蒙他夫妇手下留倩,这些年来古浩兄弟一直槐疚于心,今他夫妇既已驾莅此间,理应前往趋谒谢罪!野和尚听得不由暗自领首,笑道:如此,我野和尚向你所化的善缘……古浩沉默剎那,终于无奈的点头道:高僧既是受双仙夫妇所托,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古浩目前还无法退离返回千山,倘必须稍假时日始可行野和尚点头道:那是当然,我野和尚明白你的心意!古浩一笑道:如今话已说明,有关拜蔼双仙夫妇之事……野和尚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野和尚决不失信。
语声一顿,话题条转,道:你且先见见鲁大侠的小师弟,如何?古浩目中异采一闪,道:就是治好少林罗汉堂主持大师之伤之人?野和尚点头道:正是,也是鲁大侠师门的当代掌门人!古浩道:如此,古浩愿意拜蔼。
野和尚笑了笑,条朝长林暗处扬声道:我野和尚虽已唇焦舌破,总算功果圆满,掌门人请现身一见。
三丈开外林深暗处,突然传出一声朗笑,缓步施施然地走出一位神俊美如玉,手提黑书箱,气度高华自有一股慑人之威的黑衣少年。
他,正是天龙门当代掌门人文玉旬。
古浩心中不禁蓦地一惊!暗忖道:这黑衣少年好高的功力,隐身三丈左右之处,凭自己数十年的功候听力,竟然毫无所觉……他暗忖间,文玉旬已缓步从容地行近野和尚身侧三尺之处,拱手一揖,道:野大师,在下这里谨代敝师兄致谢!野和尚因生性滑稽谈诸,嘻嘻哈哈,全无一点佛门弟子出家人的肃穆样子,是以乃自号野和尚。
可是,今儿却奇怪,在文玉旬拱手一揖为礼致谢声中,野和尚竟突然一改往常那嘻笑之态,神色肃然地双掌合十道:不敢当,些许微劳,理该效力,怎当得掌门之谢礼!文玉旬淡淡一笑,随即转朝古浩拱手道:在下深为庆幸古前辈能够明智抉择,承诺退出魔圈,此实为天下武林之大幸!千山双怪古浩古斌兄弟,为人虽极狂傲自负,但却介乎正邪之间,生平作为也是善多于恶,而且是一以极重信义的豪雄。
此际,古浩因已知对方年纪虽轻,但却是南海双仙圣手书生鲁宗仪的小师弟,又是掌门人的身份,是以闻言连忙拱手答礼,讪讪一笑,道:掌门人如此一说,倒令老朽惭愧汗颜无地了,若非令师兄鲁大侠仁胸侠襟,不记老朽兄弟昔年那次唐突冒失之过,托请野大师出面苦口渡化,则老朽兄弟将来不知要落个如何……语声微微一顿,神态条然一肃,极其诚恳地接道:老朽虽然痴长几十岁,早出江湖数十寒暑,但与令师兄鲁大侠可是平辈,掌门人倘若不弃,认为千山双怪兄弟尚还可交,便请改去那古前辈三字的称呼,叫一声老哥哥,足矣!话说得婉转而诚挚感人,令人听来心生激动。
文玉旬双目不由星采一闪,肃容说道:老哥哥既如此说,文玉旬就从命了。
入耳文玉旬三字,古浩心头不禁猛然一震?双目条射电芒,惊声道:少兄弟,你就是近来连挑黑虎堡,五柳庄,江湖传说的冷面辣手神魔么?文玉旬剑眉一挑条垂,淡然一笑道:挑黑虎堡,五柳庄,杀单俊邱庸确是小弟,至于冷面辣手神魔外号,小弟尚是首次闻听,大概是哪些江湖好事之徒,替小弟起的外号!语声一顿,摇了摇头,忽地问道:老哥哥,在你以为杀单俊邱庸,是不是就算得上辣手,应该被称做一个魔字呢?这话,问得古浩不禁微微一征!一时有点不知如何回答的迟疑地道:这个……文玉旬剑眉微挑地道:怎么?老哥哥也认为是么?古浩心点念转地道:这就要看少兄弟杀他两个的动机原因了!语声微顿即起,道:以单俊和邱庸两人在武林中的声誉言,皆是受人敬仰的侠义之士,小兄弟突然杀了他两个,火焚这一庄一堡,若无正大的动机原因,自是要被人视为辣手与魔了!文王句淡淡地道:他两个如是确有该杀之道,便不是了,是不是?古浩点点头道:那自然不是。
文王旬笑了笑,问道:如此,以老哥哥看,小弟有没有正大的动机原因呢?古浩目注文玉旬沉吟稍顷,道:以老哥哥看,单俊和邱庸他两个必有该杀之道,换句话说,小兄弟和他两个定必有什么血海深仇大恨!否则……语锋微微一顿,目光条然凝注地问道:是什么原因仇恨,小兄弟能予赐告么?文玉旬神情略显黯然地摇了摇头,道:请老哥哥原谅小弟目前实有不便言告的苦衷,不过,不久的将来,小弟当对天下武林有所交待!古浩心念微动,又问道:小兄弟这不久的将来,大概在什么时候?文玉旬微一沉思,道:以目前武林所现的形势而言,少则三月,多则半载,是时期矣!语声微顿即起,却已改变了话题,问道:老哥哥大概何时可能脱身返归千山?古浩稍一沉吟道:因须略作安排,有十天半月时间,大概可以脱身登程了。
文玉旬点了点头,默然稍顷,忽然目射奇光地道:小弟有几点问题,意欲拜问,老哥哥能就所知实情赐告么?古浩目光一转,道:小兄弟可是想问老哥哥现在所立身的圈子里的事情?文玉旬领首道:除此之外,小弟还另有拜问之事。
古浩眉锋微皱了皱,道:小兄弟另外欲问者何事?文玉旬脸容神情突然一肃,道:小弟所欲拜问者,虽是另一件事倩,但很可能与老哥哥眼下所立身的那个圈子有着关连,而且关系极为重大,所以……语锋一顿,竟突又改变了话题的问道:老哥哥可知少林玄一,武当元灵两位掌门新近被杀之事么?此时此际,文玉旬突然提出此问,颇为大出古浩意外,神色不禁愕然一征!皱眉点头道:小兄弟何故突然问此?文玉旬未作解释,继续问道:老哥哥知道掌杀那玄一,元灵两位掌门的是谁么?古浩道:听说是个自称宇文大侠之子,名叫宇文珣的银衫少年。
心念忽地一动,目射疑芒,深注地问道:少兄弟,那难道是……话到中途,条然忆及适才野和尚的那番话,少林罗汉堂主持玄慧大师之伤,显系文玉旬所疗治的,那大雄宝殿佛灯飞空之事,显然也是文玉旬施展无上功力弄的手法,他怎会得是那掌杀玄一元灵两位掌门的宇文珣呢?这又怎么可能呢?……因为条然忆及此点,遂即立刻顿声上口,而未接说下去。
难道是什么?他虽末接说下去,但文玉旬已知他心中所疑,微笑了笑道:老哥哥怀疑那银衫少年可能就是小弟?古浩道:老哥哥确曾有此怀疑,不过现在又觉得不对了。
文玉旬笑道:可是因为小弟今夜竟与野大师同时在比现身,并暗助少林之举而又觉得所疑不对么?古浩点头道:正是如此。
文玉旬微微一笑,旋忽正容说道;那银衫少年虽然确实不是小弟,但与小弟渊源极深,关系至密,而小弟所欲拜问老哥哥的另一件事情,也与昔年天下第一堡的灭堡惨案有关,如今宇文洵已经展开了复仇的行动,此惨案必须火速澄清,追查出当年阴谋造成此一惨案的主谋正凶,否则,必将祸延整个武林,后果亦定将难堪设想,所以,小弟衷心至祈老哥哥坦诚实答小弟所问的一切,设有什么不便难言之处,也请切勿隐瞒丝毫,小弟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老哥纵有不是,亦保证老哥哥不受干连!这番话,只听得古浩心头栗骇至极!文玉旬语声一顿又起.,接看说道:在未向老哥哥拜问之前,小弟想先听老哥哥一句话,愿老哥哥能点个头,作千金一诺!野和尚此际突然插口说道:古大怪,我野和尚愿作文掌门所言保证的证人,你只管放心好了。
文玉旬感激地朝野和尚拱手一揖,道:多谢大师。
话落,星目神光如电地注视着古浩,但却未曾开口催问,静待古浩点头作千金之诺!自古英雄轻死重一诺。
古浩深知此刻只要微一点头,对于文玉旬所有将要提出的问题,他便不能稍有不实之答。
为此,他不禁有点为了难,有点不敢轻妄点首承诺。
他所不敢点首承诺的。
倒不是为了昔年天下第一堡灭堡惨案的问题,而是为了有关他目下立身的那个圈子里的秘密问题。
虽然,他已经接受了野和尚的善缘,答应退出圈子返回千山,但他不能背誓失信,泄漏那个圈子的有关秘密。
因此,他为了难,双眉深锁,沉思不语。
心念电转,默然沉思了半晌之后,终于被他想出了个可以不须违背信誓的折衷办法,说道:小兄弟之意,如果仅系指昔年天下第一堡的惨案而言,老哥哥愿意点头承诺,若是包括所谓圈子里的机密问题,老哥哥我为了曾立有信誓在前,实在不便点头承诺,倘望小兄弟……文玉旬含笑接口道:这个老哥哥但请放心,小弟之欲老哥哥作千金一诺者,本系指前者而言,至于后者,小弟虽亦将有所拜问,但老哥哥认为能答者答之即可,决不勉强,使老哥为难就是!古浩目闪奇光地一点头,道:如此,少兄弟你请问吧,老哥哥当是知无不言,也言无不实!文玉旬星目异采一闪,拱手一揖,道:小弟这里先谢谢老哥哥了。
古浩连忙拱手答礼,道:少兄弟请勿再客套多礼。
文玉旬一笑,旋忽肃容问道:老哥哥当年也参加了那场惨案没有?古浩摇头道:没有。
话声回答得有如斩钉截铁,文玉旬不禁甚感意外地一征!因为这话不像是言不由衷之一言,同时文玉旬也不相信以古浩的为人性情,既已作了千金重诺于前,对他这第一问,竟即毁诺不作实答!然而,事实上……古浩是何等老于世故经历之人,文玉旬那一征的神情,落在他的眼里,那有不明白文玉旬心中所疑的道理。
于是,他立即含笑问道:少兄弟可是不信?文玉旬道:小弟怎敢。
语声一顿即起,问道:老哥哥当年难道没有接到一张金色的怪帖柬么?古浩心中暗暗一凛:道:接到了!文玉旬星目深注,道:那么老哥哥怎会没有……古浩接道:老哥哥于接到那张金色怪帖柬的当时,恰值发生一件意外事故,是以迟了两天才和舍弟古斌动身上道,赶到杭州,已是惨案发生后的次日午后申牌时刻,天下第一堡已成了一片瓦砾余烬!文玉旬这才略释心中所疑的,星目微转了转,又问道:当时老哥哥体内是否也中了一种慢性奇毒么?古浩点头道:不错,当时老哥哥和舍弟体内确是都中了一种慢性奇毒。
文玉旬道:老哥哥既然迟到一步,天下第一堡已毁,老哥哥想来定必未能得到解药,内心也是定然大感失望而十分沮丧的了!古浩苦笑丁笑,道:老哥哥与舍弟古斌在心情失望沮丧之下,只好准备离开杭城,先返回千山再另作打算,但就在这临去之际,却突生意外地,与一位从未会过面的武林朋友因一点小误会而起了冲突!文玉旬突然问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小误会?古浩道:说起来实在不值一笑。
文玉旬心中已有所悟地星目略一眨动,道:那误会虽然不值一笑,但却全是由于对方一种有点近乎无理取闹的举动所引起的,对么?古浩点点头道:事情正是因此而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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