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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瞒天过海

2025-03-30 07:34:39

三尸魔君抚髯哈哈一笑乃命骆万年传话下去,速送一席丰盛酒筵。

骆万年领命转身掠去。

荀异牵着房山铭走入月洞门转入厅中落座,笑道:你我庆幸脱困,前怨总该尽释?日后你有何打算?房山铭冷冷一笑道:房某无什么打算?难道你还有雄心壮志,图霸武林念头吗?自然有!荀异傲然一笑道:荀某意欲重上雪峰,说服元阴秀士倚为臂助,然后,我等聚合当日共渡艰危的十三同道,席卷武林之愿指日可待!拘魂学究道:元阴秀士已惨遭销形化骨之祸,你如重登雪峰只恐自投罗网,又沦幽冥了!荀异不禁骇然,诧道:房兄如何知情,荀某将乐老化子击毙后,你已先我分途扑下雪峰,难道你得自风闻么?并非风闻!拘魂学究道:乃老朽亲眼目睹,乐老化子仍好好地活在世上,孤松客亦重掌金霞宫!荀异面色似信非信,目露惘惑之色道:难道你又暗暗返回金霞宫目睹实情?拘魂学究鼻中冷哼出声道:房某有生以来从未信口开河;当场目击孤松客与一强敌正生死拼搏,这人房某不知是谁,—身武功只在你我之上!说着将与孤松客对敌老叟形像描叙甚详。

诸葛明闻言面色频频变异道:敢问房老前辈,这老人形像可否再描叙一遍。

拘魂学究深深地望了诸葛明一眼,道:此人年岁甚高,与令师老朽不相上下,头顶牛山濯濯,皱纹满面,长瘦枯干,穿着一袭污旧蓝布褂,身后尚有五个浓须如猥,长发披肩,短装汉子,莫非此人与相识么?诺葛明道:他乃晚辈山主,晚辈忝为五行堂香主,三年前山主因习一宗绝学,隐往深山闭关潜修,身后五人是他随身护卫!虽意焉未详,房山铭微哦了一声,也不再问。

荀异道:房兄,你说那孤松客已取胜了此人么?两败俱伤,谁也未占半点便宜,孤松客虽负重伤,仍能以符水治愈,接着又将乐老化子治好伤势,依房某看来,孤松客功力之高非昔年吴下阿蒙可比,所幸孤松客封闭雪峰不问别事,不然你我难操胜算!荀异面泛喜容,道:如此说来,孤松老鬼已订下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之规律,荀某之志似可有望!房山铭冷冷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我等俱已老朽,如今武林中奇才辈出,就拿令高足所言的那位山主,与孤松客对掌时其功力之高,相形之下,你我这点微末技艺算得了什么?什么?荀异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更不相信如此示弱之言意从拘魂学究口中说出,面色一变,冷笑道:荀某不信小徒那老鬼山主武功经你我更胜一筹!拘魂学究房山铭长叹一声道:荀兄仍是一样刚愎逞强之性不改,你我近年来旦夕共处,相知甚深,房某岂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软弱之辈么?那位山主习的似是金钢无住禅功,可惜火候不够,竟落得两败俱伤!荀异知拘魂学究绝非虚言,不啻兜头洒了一盆冷水般,万丈火焰竟灭却一半,不禁默然,忽察觉诸葛明坐着一旁另有所思,诧道:徒儿为何如此,是否遭遇困危无法化解!诸葛明面露惶恐之色道:徒儿失态,请恩师如罪,方才房老前辈说的一点不错?如今江湖人才辈出,身手绝高,徒儿频遭重挫,几乎身败名裂……荀异诧道:为师的两日来怎未听你一言提起,只言需人相助,以图羁业,是以为师才说起房师伯!诸葛明脸色一红,道:两日来恩师滔滔不绝谈论困在金霞宫前后经过,徒儿一则为恩师出困欣喜,再亦不愿些许挫折徒增恩师因扰,所以暂且隐忍不言!这时,厅外已送上一桌丰盛的酒筵,三人分宾主落座后,酒过三巡后,拘魂学究道:荀兄如何探悉房某在三星茶园内?荀异哈哈大笑,眯着小眼道:你我共患难度过漫长岁月,情如手足,如今重见天日丰可忘怀故旧情谊,府城之内小徒亲信耳目遍布,是以荀某把你形像叙出嘱之探听下落。

拘魂学究立时起身把盏,敬三尸魔君一杯,道:桃花潭水探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荀兄情谊深厚,水酒一杯不足言谢,聊表敬酒而已!荀异宏声大笑,接过一饮而尽,道:究竟腐儒习性难改,出口成章,可见本性难移!说着目注诸葛明,道:徒儿,你有何难处不妨详告,自有为师与房师伯作主!渚葛明遂将迩宋武林情势,前因后果,不厌其详,滔滔不绝叙出。

一双凶邪听后神色频频变易,骇然摇首。

荀异略一沉吟,道:房兄有何高见?拘魂学究冷冷答道:惹不起!苟异不禁一怔道:为何惹不起,想不到房兄越来越胆小如鼠了!拘魂学究道:‘白眉蜂尾!’羁道歹毒,荀兄你惹得起么?三尸魔君荀闻得白眉蜂尾四字,脊背上不由自主地泛上一股奇寒,面色大变,久久不发一言。

房山铭道:方才闻悉诸葛明侄言天外双妖为强敌所除,不知为何那羁道绝毒暗器竟落在桂婆子母女手中,不言而知桂婆子母女失落‘白眉蜂尾’,恐惧杀身惨祸,故遁迹潜隐,如今‘白眉蜂尾’显已落在他人手中,若习成独门手法任人均可施展‘白眉蜂尾’,防不胜防你我总不成对敌时须问明对方身怀有得‘白眉蜂尾’无有,故房某说惹不起之故在此!果然惹不起,昔年荀某亦是一方之雄,开派宗师,目无余子,气焰万丈,唯独见了天外双妖,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或退避三舍,岂料双妖虽死,余威尚在,想来仍有余悸,惭愧已极!拘魂学究道:目前诸葛明贤侄所遇的困挫委实辣手,不说同门阋墙,手足相残为害至巨,但贤侄走错了一步棋,不该血洗春雨楼,如房某所料不错,邢无弼诸葛贤侄无异不共戴天之仇,未必这长沙府城内已安排甚多杀手……说着忽望了荀异一眼道:何况尚有雷音谷主、全无忌、快刀无敌华星隆及天竺高手,另有各大门派自命正派人物,无不与令高足为敌,试想你我是否惹得起?荀异大不以为然道:小徒与他们河水不犯井水,又有何干?拘魂学究哈哈大笑道:并非房某危言耸听.不妨请问令高足,邢无弼是否在武林中黑白两道都有很深的交往?诸葛明道:房老前辈所盲一点不假,晚辈力薄势孤,是以忧如心焚!三尸魔君荀异阴侧侧地一笑,道:荀某就不信邢无弼这小辈在武林中竟拥有如此庞大势力!拘魂学究出言相激道:你如不信,我等不妨出外一试?三尸魔君荀异竟然激得心头火起,一掌向桌面拍下,霍地起立,张口犹未出声,突见骆万年神色悸慑奔入禀道:香主遣出伏墙人手七人不明不白遭人暗算尸横街头!诸葛明面色惨变,喝道:你是如何知情?骆万年道:属下得自牛彪回报?诸葛明厉声道:牛彪现在何处,他为何不前来见本座?骆万年神色惶恐道:牛彪详情尚未言毕,七孔流血身亡!诸葛明闻言呆信,转面目注其师三尸魔君荀异,久久不出一言。

荀异如泄了气皮球一般,废然长叹一声,缓缓坐了下去。

拘魂学究冷冷一笑道:暗助令徒查出邢无弼羽党,猝施毒手,逐一翦除,逼使鼠辈不战自乱!此计甚妙!荀异倏地离座,道:房兄,你我速离!拘魂学究道:荀兄倘真心欲相助令徒,日后与令徒见面面时最好视同陌路,故作不识,虚实难测,使邢无弼这面有所顾忌!荀异一翅拇指,赞道:好,荀某一切唯命是遵!双凶联袂疾步趋出潇湘客栈,只见大街上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拘魂学究忽悄声道:你我身后被蹑上了!三尸魔君亦已发觉身后有人跟踪,不禁双眉猛剔,目泛杀机。

拘魂学究道:在未查明蹑踪人之意来历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我何不假装前往江畔游赏!两人出得城门,迳往江畔田野,脚步亦放慢了下来,只觉身后生起了一片衣袂振风声,不言而知追踪之人身法加疾赶来。

蓦地。

只听一个沙沉语声传来道:两位请留步!拘魂学究停身缓缓转过身来,只见是三个玄衣劲装,肩带兵刃五旬左右的老才,一前两后,分三才方位列阵。

为首老者抱拳含笑道:在下夏口李佐栋,请问二位与诸葛明相识么?荀异轩眉欲言,却为拘魂学究抢先答道:诸葛明么?此人在武林中小有名望,老朽颇有风闻,但不相识!李佐栋冷笑道:阁下何必谎言欺骗,方才诸葛明盛宴相待,为何竟言不与之相识?拘魂学究面色一寒道:诸葛明盛宴款待老朽,与你何干?李佐栋沉声道:凡与诸葛明相识均在诛杀之列!拘魂学究大笑道:好狂的口气,凭你三人也配么?李佐栋三人心意相通,寒光连闪,三刀齐出,攻向部位均是致命死穴。

荀异大怒,不退反进,虚刀砍实在肩上,当的声响,如中金铁,震得弹起,荀异右腕疾伸,五指扣在那人曲穴穴上.左掌平胸按下。

一声闷嗥,那人登时心脉震断,气绝横尸在地,眼耳口鼻内鲜血汨汨冒出。

拘魂学究身形已疾飘开去,李佐栋及另一人剑势诡奇迅厉不因拘魂学究身形避开剑势稍缓,顺手推舟望三尸魔君挥出,忽见周党已毙命荀异掌下,不禁厉喝道:老贼如此心黑手辣,李某饶不了你。

荀异哈哈大笑,右掌疾挥,李佐栋两人只觉一股腥风袭鼻,心口立窒,轰隆双双倒地。

猛闻远处响起一声:阿弥陀佛雄浑佛号入耳,只见数条人影疾掠而现。

拘魂学究认出为首来人正是江湖凶僧飞钹迫魂法海,身后紧随白骨门下六名凶星,不禁发出一声阴侧侧怪笑道:原来是法海小贼秃,你几时投靠了白青门下?法海呆得一呆,只觉这两老叟似曾相识,眼珠骨碌碌上下不住地打量拘魂学究与三尸魔君,蓦的脑中想起两人形像,不禁心神猛凛,骇然变色道:原来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拘魂学究冷笑一声,疾伸五指迎面抓去。

要知法海也是江湖卓越有名的高手,不知为何目睹拘魂学究掌势抓来怎么也无法闪避开去,左肩胛登时被扣了一个正着。

三尸魔君在旁目睹情状,不禁大感骇异,怎么也瞧不出房山铭怪异的手法是何来历。

拘魂学究冷笑道:老夫两人半辈子未曾露面江湖,出山之前曾立誓言,如知老夫等人来历必杀无疑!法海只觉体内血行猛逆,筋骨扭曲,裂嘴嘶声惨嗥。

白骨门下神魂皆悸,纷纷打出绝毒暗器,腾空疾遁逃去无踪。

拘魂学究疾点了一指,凶僧法海应指倒地不起。

荀异惊诧道:数十年荀某尚不知你有此奇绝的武功,方才施展的手法是何来历?拘魂学究摇首答道:无师自通之学,并无什么来历,变化奇幻端在运用之妙罢了!荀异意似不信,摇首说道:非是荀某不信,方才你施展的手法委实玄诡精奇无比,正而不邪,蕴含佛道两家之长,我自信老眼不花,决然不错!拘魂学究沉声道:你少自说自话,难道我这假穷酸在金霞宫地底寻获了一册旷绝奇学秘笈么?荀异道:这倒无有?房兄你还记得十年前荀某一句戏言么?拘魂学究知荀异起了疑心,哈哈大笑道:怎会忘记,你说有朝一天重见天日,你我务必好好地各凭真才实学印证一番,究竟谁强谁弱!荀异疑云顿释,望了拘魂学究一眼,道:不错,就因为了这句戏言,房兄已存心藏私,秘而不露,到时抖出压箱底本领荀某就有好瞧了!?拘魂学究哈哈笑道:荀兄犹未知房某匪号由来真意,拘魂二字暂且别提,学究二字却费解释,总而言之,房某凡对一项事物心有爱好,必穷其究竟,孜孜不舍,刻意求工,是以才讨得学究别称!说着语声略顿,复又低声道:荀兄速速离开此处,房某尚有几句心腹之言需向荀兄陈明!荀异见房山铭说得郑重,忙道:好说,请!双凶连袂奔出数里之遥,进入一片寂静无人幽林中。

拘魂学究道:房某只觉邢无弼势声浩大,目前只是驱使江湖着名黑道人物与令高足为敌,今后邢无弼必说服少林青城等九大门派掀起一场武林弥天浩劫,故而你我今后设身处地不可不慎。

三尸魔君听拘魂学究所言不无道理,道:房兄之见如何?拘魂学究故作沉吟,须臾喟然轻叹道:恕房某放肆直言,令徒此举似嫌草莽用事,须知谋定后动,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明知邢无弼在武林中深得人缘,奥援其众,如此轻举妄动,似不免有轻捋虎须之讥!说着微微一笑道:固然邢无弼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令徒自不能束手待毙,事在两难,是以令徒也不得不挺而走偏险!荀异颔首道:房兄立论不颇,公允之极,荀某委实衷心悦服,但荀某始终不解,邢无弼既知小徒现在潇湘客栈,尽可当面挑战一分生死,为何不迳此之图,反舍本逐末,岂非至愚!邢无弼聪明绝顶,他如此作法具深意所在!拘魂学究摇首叹息道:邢无弼最畏忌的莫过于‘白眉蜂尾’!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拘魂学究道:但邢无弼并不如此想,当时情形即是你我在场,亦难定论,何况邢无弼,是以他不愿当面与诸葛明贤侄当面。

其次邢无弼逼使令徒孤立,羽党奥援均畏而却步,令徒逼非得已施展‘白眉蜂尾’,若误伤了正派门下,如此一来邢无弼就有得话说了,名正言顺声讨令徒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因‘白眉蜂尾’总有用声时,事无对证,那时令徒百口莫辩!荀异不禁心惊胆寒,只觉事态确然严重已极,道:如此说来,小徒是死定了!拘魂学究道:眼前荀兄切不可暴露身份,自承乃诸贤侄授艺恩师!为什么?因你我均是武林十九位凶邪之列,为自命名门正派那些老不死的厌恶痛恨,试问天外双妖均为暗除,你我又算得什么?二十四年沉沦,幸得重见天日,荀兄又要重投罗网么?三尸魔君荀异面色异样难看,叹气道:房兄之言固属有理,但为人师表者却无法置身事外,袖手不顾!拘魂学究道:方才房某熟思之下,只有一策可行,荀兄不妨命诸葛贤侄随返星星峡,邀约同道,谋定后动!说着竟出声叹息,又道:不过,诸葛贤侄亦进退两难,他投身门派位居一掌香主,与邢无弼谊属一殿为臣,如今同室操戈,其门主甫又重肇关室,不问外事已久,若不察察为明,为邢无弼危词所惑,更恐贻人口实,无法自明矣!三尸魔君面色频频变易,忙道:不瞒你说,荀某有生以来,从未遇上如此辣手难题,眼前荀某方寸大乱,一切唯房兄之命是从!拘魂学究逊笑道:房某有何能为斗胆作主,荀兄此刻不妨潜回潇湘客栈,与诸葛明商议,我拘魂学究每天均在三星茶园,你我不见不散如何?三尸魔君荀异此刻已信服了拘魂学究房山铭,立即应允,身形腾空,掠向长沙府城而去。

拘魂学究房山铭见三尸魔君苟异身影消失后,顿感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

忽闻林中远处飘传银铃悦耳娇叱笑声道:危言惑听,颠倒黑白,其心可诛?拘魂学究闻声心中喜极,朗声道:兰姐么?循声望去,不是那丽绝天人的玄衣龙女胡薇兰是谁?只见胡薇兰莲步姗姗而来,晶澈寒眸凝注在拘魂学究面上,笑靥如花,柔声道:翔弟,你喜极忘形,不惧形迹破露么?拘魂学究执起胡薇兰细细玉手道:小弟无兰姐在旁时加匡导指正,总觉惶惶若失,衷心无主,若非小弟急于探出家父下落,江湖生涯总无是处,不如偕同兰姐……胡薇兰五靥绯红,嗔道:别胡说若厌 愚姐来此找你是为今后行事定策,再若如此,今生今世你休想再见愚姐!拘魂学究房山铭似无可奈何,微叹一声,口中低声道:四百种病,相思病最苦……言犹未了,胡薇兰又气又笑,猛拧房山铭一把,嗔道:翔弟,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房山铭朗声笑道:事实如此,小弟怎能口是心非!胡薇兰气极莲足急得直跺,嗔道:愚姐知道就是!说着望树荫深藏挥腕招手。

风尘侠丐乐宸、淑莲公主及褚青史、陶广、卫凤池、刘铁痕等人走了过来,只听胡薇兰,柔柔说道:淑莲妹子因你不告而去,伤心欲绝,愚姐决带他去令堂那儿,免得碍事,翔弟,见了她应如何做你心中明白,不要愚姐越俎代疱了吧?这时,乐宸走了过来,抱抱拳道:房老,咱们幸会!褚青史四人亦与拘魂学究见礼。

拘魂学究房山铭一一寒喧,煞有介事。

淑莲公主与胡薇兰并肩而立,胡薇兰盈盈浅笑,乐宸等人与拘魂学究密商,胡薇兰偶而说话参与意见。

显然拘魂学究对胡薇兰极为敬畏,唯唯称是,谈论的均是邢无弼、诸葛明、雷音谷主相互间妙计运用,淑莲公主只觉老大不是滋味。

一则拘魂学究相谈之际,目光不时向自己身上打量,不禁从心底泛起一种无名的厌恶,最气乐宸老叫化故意不为自己引见拘魂学究,是否存心冷落自己无法知之,一赌气别转面来走了开去。

玄衣龙女胡薇兰嫣然一笑,随着淑莲公主走去,道:淑莲妹子你是怎么啦?淑莲公主着着俏脸,道:这人究竟是何来历?因何极受推祟!胡薇兰格格娇笑道:此人昔年名列武林十九大凶邪,一身武学怪异卓绝,才华智计无一不高,现已改邪归正,有他为助,可收事半功之效?淑莲公主轻哼一声道:他那双眸子贼溜溜地直向小妹不时打量,小妹恨不得把他眸子抉了下来?真的么?胡薇兰笑声甜脆,双眸眨了眨,神情似信非信,道:拘魂学究与妹子关系大着呢?妹子如不对他委顺点,恐好事多磨!淑莲公主不由惊愕得张大双眼,道:兰姐是否有意吓小妹!胡薇兰正色道:一点不假!拘魂学究能阻妹子进入舒家大门!淑莲公主似察出胡薇兰有意逗趣,不禁涨红着脸,娇嗔道:兰姐.你今天是怎么啦!这时,乐宸似与拘魂学究商议定妥,双双走了过来,乐宸目注淑莲公主道:姑奶奶,老化子与你引见这位房老魔头!淑莲公主没好气应道:彼此巳知,何必多此一举!风尘侠丐乐宸望着胡薇兰龇牙一乐.道:你们这些姑奶奶真难伺候,人各一方,天涯相思,要死要活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到真的相见时反而端起架子来了!胡薇兰嗔道:姑奶奶我可没招惹你呀,指桑骂槐,一竹篙打翻一船人,稍停可有得你罪受!暗中忽响起醉济颠郑奇语声道:老叫化说话并无不实之处,姑奶奶别这么不讲理么!胡薇兰格格娇笑道:我说呢,怎么老叫化今日如此胆大,原来是有老醉鬼趟了回来为他撑腰!褚青史等四老本不苟言笑,面寒如冰,方才乐宸与胡薇兰逼笑起便未收敛过笑容。

淑莲公主本玉雪聪明,听出老化子话中有话,又发觉拘魂学究房山铭睥光一瞬不瞬地打量自己,嘴角现出一丝笑容,心中已有所疑,暗道:莫非此人又是他所扮!却羞于肇齿向胡薇兰探问。

醉济颠郑奇甫才现身,笑嘻嘻地张门欲言,林外忽随风传来一声长啸,飘回云空,袅袅不绝于耳。

拘魂学究房山铭面色微变,身形穿空腾起,去势若电,瞬眼无踪。

淑莲公主花容倏变,玉臂一振,双足离地拔起,不料为玄衣龙女一把抓住,道:不要追了。

淑莲公主道:他就是翔哥么?老化子已指明了,只怪妹子平时玲珑聪明,今日反而糊涂了!胡薇兰漫柔地一笑道:要知相见争如不见,神尼尝言翔弟命带魔刹,阴人原缠,须安然度过这场危难,从此一帆风顺,是以愚姐常避开他,不使分心!淑莲公主满怀幽怨,欲找乐宸理论,发觉乐宸郑奇等人影踪已杳,不由嗔道:小妹誓不饶老化子!胡薇半劝慰道:话可别这么说,你我理应力助翔弟达成心愿才是!短暂的分离,不使翔弟分心旁务,即是帮了翔弟大忙,你说是么?淑莲公主默然须臾,一掠雪鬓,幽幽说道:兰姐,眼前我等应去何处?胡薇兰道:北上京城,翔弟也要赶去,你我如不先至,恐不及与翔弟谋面!淑莲公主一听舒翔飞亦要赶往京师,急道:兰姐,咱们快走!口  口  口三尸魔君飘然慢步走回潇湘客栈,店外街上频频来往江湖人物,自无法分辩敌我,但其中难免目睹荀异迳回潇湘客栈,纷投以惊疑目光,但荀异却故作不知。

荀异一跨入客栈大间,即破口大骂道:诸葛明这小辈委实害人不浅,老夫与他陌不相识,他却故套亲近,妄想说服我老人家与他蛇鼠一气,那知引起他人误会,诬指老夫同是一丘之貉,你说气不气人!喝命店夥道:我老人家要一间清静上房,有么?店夥见荀异盛怒如雷,怎敢说话,忙领着荀异进去。

潇湘客栈内龙蛇混杂,不仅有诸葛明羽党,邢无弼亦有党徒潜伏,经荀异一阵大骂,消息立时传遍客栈内外。

诸葛明耳闻其事,不禁一怔,忖思其师此举必有缘,沉思良久,唤来店夥,说明荀异形像,道:这位老人家对兄弟恐有什么误会,兄弟意欲前往拜见,烦请店家为兄弟带路!这店夥正是带荀异进入清净上房的人,闻言忙笑道:那老人家好大的火性,不停的破口大骂,小的也不知他骂的是为了什么!进得上房要酒要菜,又索文房四宝,伏案挥毫如飞!说时已向前为诸葛明带路。

荀异住的亦是一座独院,诸葛明甫一走近院外,即隐隐闻得荀异仍在咒骂,即示意店夥通报。

店夥面现犹豫之色,似对三尸魔君荀异极为惧怕,诸葛明笑道:老鬼决不敢动你半根毫毛,你只管前去!店夥无可奈何,只得跨入院中,高声道:老太爷,诸葛大爷求见!骂声寂然而灭,只听荀异没好气应道:他又来找我老人家麻烦么?诸葛明紧接跨入院内,朗声道:荀老为何拒人千里之外?诸葛明纵然无才,亦不致惧怕邢无弼如是?劝将不如激将,显然荀异经不起诸葛明出言相激,暴跳如雷,道:谁说老夫惧怕邢无弼来着,你进来!老夫倒要听听你说什么?诸葛明朗笑一声过:如此在下斗胆了!慢步行云迈入室中。

这时一条娇捷黑影,疾如飞掠闪至屋瓦上,伏身隐下,端的快极。

诸葛明跨入室内,即见荀异冷笑道:老朽与你萍水结识,不料却几乎为老朽两人引来杀身大祸,如非我这两个老不死的尚有几手三脚猫功夫,险些葬峰江滨。

在荀异说话时,诸葛明已瞥见案上纸笺荀异墨书淋漓纸迹,逐条分列,其中一项命诸葛明扬言自承已获白眉蜂尾绝毒暗器,令诸葛明大感震惊,继而忖念其师此举必有道理,立应惊诧道:什么!邢无弼胆敢向二位无礼袭击,如此说来,在下忍无可忍,休怨在下心黑手辣了!荀异桀桀怪笑道:诸葛明,你早应挺身而出,明里分个生死高下,老朽不信你有制胜之策!诸葛明放声长笑道:在下本意邢无弼罪仅止于自身,逼使畏伏返归本门,求门主法外施仁,仅治其应得之罪,避免卷起一场血腥杀劫,不然在下岂能如此容忍?荀异不禁冷笑道:口出狂言,无济于事,争雄夺长,胜者为高,尊驾此起邢无弼,武功恐逊出一筹。

诸葛明面显怒意,道:慢说邢无弼武功难以胜得在下,纵然稍强在下也有‘白眉蜂尾’制他死命,既然邢无弼不知悔悟,在下亦无所顾忌放手施为了!荀异闻言不由面色大变,骇然乍舌道:尊驾真个将‘白眉蜂尾’得到手中么?难怪邢无弼不敢明目张胆当面叫阵,原来心有畏忌!诸葛明笑笑道:目前已然宣扬武林,在下亦无须隐瞒,到是两位老英雄外出遇上何人狙劫!荀异冷笑道:什么叫做夏口三雄自称李佐栋的,不长眼三个无知匹夫,竟敢轻捋虎须,为房老儿轻易打发回去了,怎料又是自称飞钹追魂法海及白骨门下找上我老人家,老朽正待出手,却为房老儿抢了头筹,法海迳往西天,白骨门下见状纷纷亡魂逃得无影无踪!诸葛明道:在下自信眼力无虚,两位老英雄必是前辈高人……荀异摇手制止接道:尊驾无须承奉,老朽两人卅年未履人世,山居岁月何等逍遥,不料偶动游兴,向往江南燕飞草长,春光明媚之胜,竟惹上无谓牵扯,老朽不愿介入,尊驾既有‘白眉蜂尾’,持之不啻如虎添翼,实无须老朽臂助,尊驾请回吧!诸葛明略一沉吟,道:老英雄既不愿介入,在下何能强人所难,告辞了!荀异目光向上张望了一眼,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尊驾须慎防暗算!诸葛明抱拳一揖,道:多蒙指点,盛情心感,他日江湖道上若再重逢,定然拜请教益!转身趋出。

屋面潜伏之人早疾闪如烟掠去。

诸葛明入得自己所居的独院,蓦地花木叶中扑出六条鬼魅身影,本能地右掌劈出一股劲风。

六人扑势迅快如电,那知扑至半途,如受重创纷纷闷嗥出声坠地,气绝而亡。

诸葛明面现惊愕之色,迅即恢复如常,心知其师暗中相助,冷笑道:无知鼠辈,死不足惜,只是平白糟塌了六支蜂尾芒!忽闻一声低喝道:接着!墙外忽投入一团白球,缓缓飞来。

诸葛明五指舒张,一把接住,原来是纸笺揉成纸团,展开一阅纸上字迹,不禁面色一变。

先哲有云:忍得一时之气,可免百日之忧!凡事总求忠恕之道。

习武人首重强身养气,可惜一般练武之人如今皆走极端,一则仗义不平,但多因无素养之故,不免流于狂傲,另则沦入邪恶,恃武逞强,为恶不仁,此皆失去练武本旨。

邢无弼诸葛明同门相残,皆因私欲而起,故性为欲汨则乱,心为物动则争!潇湘客栈突走出甚多武林人物,三人一列,一人中行,其他两人左右散开紧傍街道两侧行去,龟贯而出,其数当在廿余人,面色沉啸,当中者正是诸葛明。

他如此张扬,意在防护强敌猝袭,以免措手不及。

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出得长沙城郊,并未受丝毫狙击,而且亦可无疑人物蹑踪其后。

长沙东郊十余里外桃林,繁花如锦,嫣红盛放,远远望去,几疑花海,令人目眩神怡。

蓦地。

一条娇捷身影迅逾飞鸟般投入桃林中。

只听一森冷语声道:谁?属下崔行周!桃林内一块丈许方圆如绿茵,盘坐着鬼刀邢无弼,目注崔行周道:你来此处想有要事?崔行周道:香主,诸葛明果然身怀‘白眉蜂尾’!邢无弼闻言不禁心神猛凛,面色大变,霍地一跃而起,张目厉声道:此话当真,你不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崔行周忙道:属下深知此事非同儿戏,岂能捕风捉影,误了香主大事!遂将窥听得荀异与诸葛明谈话详细陈明。

邢无弼惊诧道:如此说来一双老鬼并非与诸葛明旧识,只萍水结识而已,唉,邢某一时不明,反葬送法海大师一条性命,但诸葛明说身怀‘白眉蜂尾’,事实有无尚不得而知,莫非危言恐吓之词?难道他真从宋杰手上攫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