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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奔、追、赶尽绝

2025-03-30 07:36:15

南宫豪又急又气的道:我正走向子俊住的地方,却突然听见墙外一偶传来一声压制着的呵欠之声,于是我马上纵升树梢朝外探视,乖乖,在外头的阴暗之处,竟隐伏着好几条黑影呢,看样子,已经躲在那里好久了……关孤低声的道:他们可曾发觉了你?南宫豪摇摇头道:这却没有。

丰子俊也接口道:在下经大哥相告之后,也潜上树顶观察了一会,由于光线太暗,又急着回来传警,所以未曾点清人数,不过,约略在五六人之间。

南宫豪又道:会是‘悟生院’的人?关孤沉吟了一下,道:很可能。

舒婉仪急切的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关孤冷冷一笑道:原该怎么办,还照样怎么办。

南宫豪睁大了眼道:你是说,我们仍旧尽快离开?!关孤道:不错。

舒婉仪焦惶的道:但那些隐伏着的人,她们会发现我们的呀,如今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躲在四周呢萧索的,关孤道:这并不重要。

南宫豪迷惑的道:万一他们将此事泄漏出去,我们的计划不就危险大增了么?‘悟生院’的追骑会接踵而至……关孤冷酷的道:他们泄漏不了。

一侧,丰子俊沉重的道:关兄之意,是——说着,他的右手往下一切,做了个斩的表示。

关孤点点头生硬的道:正是!舒婉仪惊呼出口:全部?!关孤眯着眼,狠厉的一笑:当然全部!有些颤栗了,舒婉仪惊恐的道:太……残忍了吧?关孤吁了口气道:老实说,‘悟生院’里,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哪一个都够得上挨刀的报应,他们所做的残忍之事,也已不知有多少件了!顿了顿,他又眉宇带煞的道:要救自己,便只有消灭这些监视者,否则,等我们落进了他们的圈套之中,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悟生院’是不懂什么叫‘仁恕’什么叫‘慈悲’的,他们只知道在暴力手段下达成一切目的!用力点头,南宫豪凛然道:对,我们只有以毒攻毒!关孤笑笑道:在很多时候,处于极端的无奈情势之下,往往令我们无所选择,就像现在,除了以杀止杀,以战行仁,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两全其美的法子!丰子俊也淡淡一笑道:不错,在下也想不出。

关孤道:那就是了,我们还在犹豫什么呢?侧首,南宫豪问惶惶不安的舒老夫人:准备好了么,大嫂?舒老夫人慌乱的点头道:好了……不,还等等银心这丫头……关孤急道:南宫兄,有没有篷车?南宫豪忙道:有,有好几辆……关孤想了想道:可否套辆双辔蓬车?而且拖车的马匹请选精壮点的,以供舒老夫人与小姐长途代步之用?南宫豪道:当然,当然,我这就去预备。

关孤低声道,请静肃,而且要快!没错!说着,南宫豪也已倏然启门而去。

舒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老身这就去催催银心这丫头,唉,什么时候了,她还这么磨蹭……在舒老夫人行向内室之后,丰子俊转朝关孤,语声诚恳的道:今夜这突生之变,多蒙兄台仗义放过在下寡嫂侄女,更甘冒危难,不惜向那庞大雄厚之恶势力挑战,此等侠士胸襟,英雄风范,实令在下感佩莫名!关孤淡淡一笑,道:只不过做一个正直的武林中人该做之事罢了,丰兄何值一谈?丰子俊尊重的道:关兄太谦了,武林之中,正直之士殊已少见,便属正直之流,也多未敢做应做之事,关兄如此豪迈慷慨,忍受苦难而成全他人,这等仁义行径若是尚不值得谈,则我辈简直就无颜继续在江湖上为事行道了。

关孤连连抱拳,笑道:承蒙谬誉,惭愧惭愧……这时,舒婉仪又忐忑的插口道:丰叔叔,等会你们可要杀人?丰子俊和蔼的看着她,低声道:很可能,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话。

舒婉仪恐怖的道:我看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的行踪……文雅的一笑,丰子俊道:那么,可能杀人便无可避免了。

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舒婉仪畏惧的道: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杀人……叔叔,那多吓人啊……丰子俊安慰着道:你可以不看,小仪,到时候你陪着你娘躲在车里,闭上眼,捂着耳朵,不就不见不闻了么?舒婉仪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般道:但……我心里会想……丰子俊失笑道:你别朝那上面想,不就结了?花容惨白,舒婉仪惊窒的道:好可怕……关孤平静的道:等你习惯了,便不觉其可怕了。

舒婉仪连连摇头,道:看杀人也能有看习惯的?关孤,我是一辈子不会习惯这件事的,这……这根本就是残忍!关孤抿抿嘴道:我不否认,可是,在很多情况之下,不残忍就只有灭亡,当敌人不考虑他的残忍时,我们也无法斟酌我们的手段了。

丰子俊低缓的道:他说得对,小仪……步履声响,从里面,舒老夫人已偕同银心出来,两个人大包小包,却是携带了不少细软物品呢。

丰子俊与舒婉仪连忙上前接过放下,舒老夫人感喟的道:好多东西全不能带了,我只好尽量拣些该带走的带……丰子俊也有些沉痛的道:大嫂,眼前只好这样,但你也不要伤心,这种情形不会永久没有变异的,总有一天,我们将再回来,回到我们原该回来的地方,而本来属于我们的一切,早晚也仍将属于我们……舒老夫人黯涩涩的道:希望是这样的了……关孤双目光芒闪射,其寒如刃,其亮似电,竟有一种令人颤栗的威猛意味,他缓缓的道:是的,夫人,这原是你们的一切,早晚也仍将归属你们……丰子俊搓搓手道:对了,关兄,以兄台所见,如今隐伏于宅外的那些人可一定会是‘悟生院’的爪牙么?关孤断然道:绝不会错。

丰子俊道:如此说来,他们对你似乎不太相信?关孤冷冷一笑道:多少年以来,他们便与我貌合神离,互不信任了,只是大家尚维持一点情面,未曾撕破脸而已!丰子俊有些迷惘道:那么,以前他们可也曾派人监视过兄台你的行动么?关孤摇摇头道:从来没来。

丰子俊低声道:这一次他们却例了外?关孤古怪的一笑,道:因为这一次的行事内容不同,代价也不同。

丰子俊哦了一声,迟疑的道:内容不同……代价不同?关孤徐缓的道:不错,这一次的‘主意’,里头尚牵连了你们二位高手,所以内容不同,此次‘生意’的酬劳,是舒家全部财产的一半,所以代价更不同;当面临这种巨大的买卖之前,‘悟生院’自然就不会像往昔那样的对我放任与信赖了,何况,他们早也对我的作风不满了呢!丰子俊颇有兴趣的道:关兄,莫不成在你来此之前所获的指令里头,是要连在下兄弟二人也一并解决了么?关孤坦然道:一点不错。

丰子俊沉默片刻,低啃道:在下想,你是有这个力量的!关孤毫无表情的道:说真话,我并不敢如此自信。

丰子俊平静的道:兄台不用过谦了,虽说‘绝斧绝刀’之名凌驾于多人之上,但比起‘果报神’来,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一却仍差了一段距离,若是兄台你真要下那辣手,十之八九,我兄弟二人还要栽的……关孤摇摇头道:那不一定……丰子俊苦笑道:自家吃几碗干饭自家明白,兄台,尤其在技击之术上,更是一分修为一分成就,那是丝毫取不得巧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光往自家脸上抹金算不得实在……关孤微带倦意的笑了笑,道:谈这些做什么呢?丰兄,你我对立之局也已不可能再形成了,目前,我们不是很友善的朋友么?丰子俊真挚道:那还亏得兄台抬举包涵。

关孤淡淡的道:岂敢,缘份而已。

此刻,脚步声,门响,南宫豪悄然进来,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低促的道:全妥了,少兄,什么时候走?关孤道:现在。

南宫豪小声道:外面隐伏的那些人还没有什么动静,好像他们尚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关孤笑笑道:那不正好。

于是,由银心、舒婉仪母女拿着些轻软的东西,较重的则被南宫豪与丰子俊代替了,关孤在前,一行人静静走出门外。

关孤回过头道:有后门么,我们从后门出去吧。

南宫豪低促的道:车子便停在后门,门宽刚好容得一辆篷车进出。

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借着夜影的掩护,匆匆绕过庭园屋宇,来到院墙之后,那里,果然已有一辆套齐了马匹的双辔皮篷车停着了。

车很精致,遮篷是羊皮缝制成的,左右各开着一扇小窗,窗后还垂挂着流苏似的金黄色穗带,车尾有一具小巧的铺缀着软垫的踏板,甚至连前坐车夫的坐位也有一张半圆形的遮阳罩伸展出来,坐位上更衬着厚软的黄缎子坐垫,拖车的两匹马,却也强健高大,神骏得可以!南宫豪压着嗓门道:少兄,这辆车子还行吧?关孤颔首道:相当不错了。

目光四闪,他又道:二位是哪一位权充车夫?南宫豪道:我来吧,子俊,你骑马。

丰子俊洒然一笑,道:大哥你赶车的功夫我是及不上的,当然只有我骑马啦。

一瞪眼,南宫豪低叱: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丰子俊忙道:大哥,你就快点行动吧,我这就去那边牵马。

南宫豪哼了哼,道:马匹就在右面那座假山之后,我早就替你牵马来啦。

不再多说,丰子俊快步走向假山后面牵马了,南宫豪便立即搀扶着舒家母女及银心三人登车入篷,又仔细的将束帘掩扣紧了,隔着皮篷,他再凑上嘴谨慎的交待道:等会如果听到什么声音或动静,可千万不要惊慌喊叫,更不要掀帘张望,有我们几个在,一切厄困都会安然渡过的……车篷里,舒婉仪的声音低细回道:晓得了,南宫叔叔……接着,又传来舒老夫人微含颤抖的叮咛:你们几位,可也要小心留神啊……南宫豪忙道:我们知道,大嫂,你宽怀吧。

这时,丰子俊也已牵着一乘毛色赤红油光水滑的矫骏马匹匆匆走到,他望着关孤,低声道:关兄,你的坐骑呢?关孤轻声道:在客栈门外拴着。

吁了口气,他又道:我们走得好急,舒家母女几次想回头再看看,她们居住了多年的故宅却都没有机会,她二位的脚步都似那般踉跄了。

丰子俊感喟的一叹,道:这是难免的,人总恋旧,何况,这里还是她们生根扎业,满渗着无尽欢笑及悲楚的地方?在下几乎不敢正视她两人面上的凄凉神情……转身,深深向这片宅院宽大、灯黯光沉的府第注视了一阵,关孤抿了抿唇,断然地道:我们走吧。

说着,他首先抽掉门栓,启门,飘然而出,当他正仔细搜视四周动静的时候,南宫豪已低叱一声,催马拉车,猛然冲出后门。

咕辘辘……咯吱吱……车身的响动,轮轴的回转夹杂着马儿的喷鼻声,嘶嘘声,扬蹄声,而这些声音在白天的时候或者尚不觉其吵扰喧嚣,但在此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加上危机四伏的逃命关头,就这点突起的声息,也已惊心动魄,传出老远,足够叫人直皱眉头忐忑不宁了……。

幸亏还没有敌踪出现,关孤低促的道:快走,我随后即来!不及回答,南宫豪挥鞭抖缰,双辔篷车便带起更大的滚动声响,一路颠震着飞驰长街而去,紧随在后的,是丰子俊的单骑!关孤更不迟疑,以无与伦比的快速身法,飞掠向他居住的客栈方向而去,就在他像一流虹也似飞跃十丈之外,背后,已有几声惊喊怒骂,夹杂着一片焦的的粗厉人语传传了过来:不好,有人从后门溜了!看,还驾着辆篷车,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怪了,莫非关老大失了风?追上去,从两头兜截,看个清楚再说!丢下这些声响在背后,吸着凉鲜的夜中。

空气,沿着冷冷的街道起落奔腾,很快的,关孤已来到街尾客栈之前,嗯,谢天谢地,他的爱骑黑云还好端端的拴在那里,独个儿不奈烦的刨着蹄呢。

一个踏步,关孤也已上了马鞍,右手轻捞皮僵,顺势旁带,马儿已经啼聿聿轻啸着,窜出了老远!蹄声就像一连串扬起的雷鸣,激荡着深夜的寂静,回撞在街道两旁的楼阁屋墙之间,抛落着挥不掉的阴影,一阵风似的卷向了三定府城门之外。

关孤坐在鞍上,双目四游,凝神戒备,现在,他已经十分忧虑了,因为响在他耳膜上的,除了他自己的马儿奔驰声外,还有前行篷车的震动声,以及,后面分成两个方向包抄向前的追骑声!出了三定府,眼前便只有这一条坦荡荡的黄土驿道,要一直过去十好几里地,才能接上几条岔路及小径。

那里地形较为隐密偏僻,才有可资躲藏的天然掩饰,但显然的,恐怕要想渡过这十几里地的空旷距离,是相当困难了。

他们已经击破了后面追骑的第一个企图——那分为两股包抄上来的敌人并没有能截住他们,如今,凭听觉,可以知道那两股追骑也已会合在一起,正快马加鞭的狂追逼近。

一口气赶上了前行的篷车,关孤策骑与押后的丰子俊并辔偕行,夜暗中,丰子俊镇定逾恒他启声问:可是‘悟生院’的人?关孤平静的道:十成是。

丰子俊目光在黑暗中闪了闪,道:亏是世道尚称太平,否则城门必关,那样我们就麻烦了……关孤淡淡的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在城里干上一场,仅有的分别便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其实哪里全一样!丰子俊回头张望沉重的道:后面追骑约有六乘,关兄,大概我们出去不了三里路就会被他们赶上了!神色冷森稳凝,关孤缓缓的道:那只是他们的不幸,如果我是他们,我就不会这么急迫的想着追上来,他们应该琢磨琢磨,便是追上来,又有什么可做之事?丰子俊有些忍悛不禁的道:他们是想拿下自舒宅中悄然溜走之人,另外,说不定他们也想查探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在他们的预计里,舒宅不该还能有人在这时出来才对,唯一有着逃亡必要的主儿,早就应该被你解决了……关孤微微点头道:很有道理,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就一直那样预料下去呢?那不是相当完美的么?丰子俊的身形颠震了一下,他低促的道:或者,因为他们好奇!关孤冷冷一笑,道:奇怪是什么人会在夜深人静之际自舒宅后门驾车而逃,尤其是,这个时间正值我在里面执行任务的当口……又回头望了望,丰子俊略显急迫的道:更近了,关兄,他们可真死心眼……关孤笑笑道:‘悟生院’里调教出来的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