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仿佛沉醉在昔日的凄凉景象里,眼眶子里一片空茫,望着远处的山峰,凄然的道:伯母熬不过病魔的纠缠,眼看要死了,正在这时有一个人自告奋勇的替方伯母治病,他虽然尽力医治,可是还是挽救不了她的生命……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又道:那人虽救不了你伯母,却保住了孩子的命,伯伯为了感激他,曾送他这块玉佩,并答应见佩办事……婉儿啊了一声道:那孩子呢?伯伯……老方颤声道:孩子,孩子……他望着婉儿,嘴唇颤动,却半句话说不出来,但在眼神里却有着无限的柔和关怜,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婉儿讶异的道:伯伯,你怎么啦?老方自失神中醒了过来,道:没什么,婉儿,伯伯的故事说完了。
婉儿哦了一声,道:伯伯,那个人是谁?我去求他,别让你再杀人……摇摇头,老方道:欠债好还,欠情难偿,婉儿,伯伯一生中从不失信于人,虽然杀人是件坏事,可是伯伯若不偿还这个人情,往后……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摇摇头,站起身来。
突然,大袖一拂,右手屈指一伸,一股浩瀚的力量蓦然间如雷声般响了起来,一股大力冲向右侧那块石板上。
石板砰地一声落向一边,一柄雪亮的长刀斜插在石板下,老方跃起身来将长刀拔了出来,颤抖的大叫道:刀呀,刀呀……刀在风声中颤啸,嗡嗡地直响,那寒凛的冷芒有如吞人的恶魔,那么狰狞和厉怖。
婉儿寒惧了,她仿佛是个被伤害的小鹿,颤声道:伯伯,别动它,别再用它……但是,一个终其一生玩刀的高手,一旦握紧了自己心爱的刀刃,心里是何等的激荡和亢奋,他像抓住了生命的浮萍,唯一能给予他倚恃的权柄。
他望着这柄伴他一生的刀,那锋刃是沾满了鲜艳的血,多少的生命从他刀下丧失,他曾为这柄刀疯狂过,也曾自豪过,而这柄雪亮的刀,像个精灵样的引诱他、吸引他……可是,眼前他又浮现出那对令他不曾忘怀的大眼睛,那双目光曾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请他放下那柄刀,远离那柄刀――那柄杀人的魔刀……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用它……婉儿用力的摇着他,乞求道:伯伯,别这样……老方已似着魔般的长笑一声,挥舞着那柄有如生命的刀,人已随着笑声拔起,直往山下奔去。
婉儿大叫道:伯伯,伯伯。
唉――空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在泪影中,婉儿看见她的娘悄悄站在花棚下。
她已是个半白的老妇人,虽然粗布粗褂,依旧掩不住那绰约的风姿和秀丽。
婉儿奔上前去,扶在母亲的肩上,泣道:娘,伯伯又杀人了。
那妇人叹息道:老方的事,谁又能改变的了。
婉儿黯然的道:他明明知道杀人是件坏事,为什么?那妇人摇摇头道:‘杀魔’两个字是怎么来的?他就是爱杀人,唉,孩子,上苍会有安排,你别难过了……摇摇头婉儿泣道:不,娘,伯伯从小看我长大,我不能让他再杀人了,娘,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阻止他……苦涩的一笑,那妇人道:没有人能阻止他,除非是你娘……婉儿浑身一颤,大声道:娘,你说什么?谁是我娘……那妇人似乎已惊觉到自己的失言,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婉儿面上神情忽然一冷,很奇特的道:娘,别瞒我,我早看出我和伯伯的关系不寻常,虽然他把我当孩子看待,可是我感觉得出来,他像是……那妇人急忙捂住她的嘴,道:婉儿,别问了,你日子过得很好……婉儿泪流满面的道:我必须要知道,你说,他是不是我爹……那妇人想不到婉儿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呆了呆,见婉儿那股伤心和难过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他的确是你爹……婉儿大叫道:我就是那个婴儿,那个死去的女人就是我娘……她忽然像发疯了一样,突然拔足狂奔起来。
那妇人叫道:婉儿,你去哪里?婉儿喊道:我要阻我爹再杀人,我娘死了,我不能再失去我爹……那妇人急叫道:婉儿,回来,回来,别做傻事……但婉儿早已听不进去,她根本不理会那妇人的叫喊,一路奔跑着,那山峰愈来愈远,人影已愈走愈淡……风在吼,叶在抖,一股股寒风自远处吹来,在那风啸中,一个斗大的酒字风灯在半空中摇晃,一缕烧刀子,随着寒风溢散开来。
路上,孤零的旅客已停在那路边的酒棚里,喝着浓烈的烧刀子,啃着卤肉猪脚,逍遥的谈谈路上轶事趣闻,各自诉说着……此刻,天空阴霾,风刮的很大。
远处,缓缓行来两个人影,这两人一出现在酒棚前,所有目光全落在他俩身上。
男的英挺潇洒,女的如花争艳,以这两人的打扮骤然出现在这一个场合,令人有种不太协调的感觉……那年轻汉子瞥了酒棚里的人一眼,道:孙姑娘,你是说这里……孙琴嗯了一声道:这里的烧刀子很有名,红烧猪脚更是有名,大掌柜的,你可没有和一个女人坐在风底下喝烈酒啃猪脚的经验吧……东方独孤淡淡一笑道:的确没这种经验……孙琴哈哈一笑道:那你就试试吧,我保证这是一次难忘的经验,尤其有个懂得男人心理的女人陪你,那更有风味……东方独孤淡淡地道:可惜,我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只怕有负你那片心意……孙琴脸色微红,道:能跟你聊聊天也是好的,况且咱们是在谈事情。
他俩走进铁棚里,随意点了一壶烧刀子,一盘猪脚。
酒入肠内,有股灼热的舒畅,美味的猪蹄子更是风味绝佳,两个人连着干了好几杯。
东方独孤酒量好,孙琴也不含糊,这两人真是将遇良材,棋逢对手,东方独孤虽然满腹心事,也不禁被孙琴这风情万种的女人勾起了无限的豪情……棚里的酒客都被这一对目中无人的男女给吸引住了,更被他们那种潇洒的风范给迷住,毕竟男的英俊,女的潇洒,若非孙琴的酒量震住他们,他们还真不敢相信一个女人会有那么豪迈的酒量。
酒能醉人,更能迷人,那孙琴却更艳丽了。
半晌,东方独孤道:孙琴,说,你要告诉我什么?孙琴似乎更大胆了,嫣然笑道:如果能在你耳边说,不是更有味道……酒能壮胆,此言果然不虚。
摇摇头,东方独孤笑道:可惜咱们没有缘份,不然倒可配成对。
孙琴大眼一瞪,道:什么叫缘份,你肯娶,我肯嫁,那就是缘份,可惜,我已是残花败柳,配不上东方大掌柜的……东方独孤淡淡地道:咱们不谈这个,我只想知道……孙琴望了四周一眼,道:大掌柜的,当心隔墙有耳,你大掌柜的不要命,我孙琴还想多活几天,你要知道,那个主要知道我孙琴卖了他,他决不会让我活过明天……东方独孤哈哈地道:这讯息只怕早就被老冯传了出去,我敢保证,你只要走出这个酒棚,定会遇上你不想见的朋友……孙琴似乎也感觉出什么不对劲,因为此刻正有一双眼珠子在瞪着他们,那个人长的一副讨厌相,那双眼珠子像要凸出来一样的令人不安。
孙琴喝了酒,回头那么一望,道:妈的,你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那个人似乎想避开孙琴的目光,可是双方都看清楚了对方,孙琴立刻叫道:尤贵,你这个卖了祖宗的王八蛋……那汉子忽然露齿一笑,道:孙大姑奶奶,别那么凶悍,尤贵路过这里,可不是有意要和你碰上,嘿嘿,好歹我们认识一场,来,我敬你一杯――他一下将眼前一杯酒仰头干了,孙琴却呸了一声,骂道:你有什么消息,说来给老娘听听。
尤贵果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连正眼也不瞧东方独孤一眼,朝孙琴邪恶的一笑,道:有人打赌说你活不过今天……孙琴眯了眼,道:哪个人要你传话给我……点点头,尤贵嘿嘿地道:我不过是赚点跑路钱,孙姑奶奶,你也赏一点吧,至少我这也是通风报信……孙琴面上一冷,道:说,那人是谁?尤贵想了想,道:棺材板……这三个字一落进孙琴的耳朵里,她的酒意顿时全消了,铁沽山的棺材板――要命勾子,专索人命的黑道枭雄,孙琴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她知道她惹不起这个人,惹不起这个专要命的勾子。
孙琴神情惨变,道:尤贵,老冯也来了么?尤贵嘿嘿地道:勾要命、老冯收尸,这两个人向来搭配的很好。
孙琴瞄了东方独孤一眼道:大掌柜的,有人要我命啦……淡淡地一笑,东方独孤仰头喝了一口酒,道:那表示你的命还很值钱,孙琴,那位冯朋友可不敢轻意碰上我,别认为勾子能要人命,也有人会要他的命……尤贵骇人的道:妈呀,原来你是……他的话没说完,两颗眼珠子已瞪的铜铃般大,因为他看见了勾子,也看风了老冯,他俩像两个幽灵般的站在酒棚外,一股寒冷的杀机将这酒棚罩住了,所有的酒客似乎都被这两个怪异的汉子吓愣了,纷纷悄悄地溜了,连酒棚的伙计都躲得远远地……老冯远远看见了东方独孤,他轻轻推推那个面若白粉的汉子,低声道:勾,那娘们的身边……勾子嘿嘿地道:甭介绍,那位爷我认识,五年前,我们还交过手,不过是人太多了,大伙只是互相换了一招……东方独孤面上冷的似寒霜,不屑又冷漠的瞄了要命勾子,有棺材板之称的勾子,冷冷地道:照你这么说,咱俩是老朋友了。
要命勾子露出两颗像棺材板的大龅牙,笑道:至少见过一次。
东方独孤双目盯着他,道:断魂谷的惨事也有你一份……要命勾子大声道:适逢其会,那天晚上我略略的表现了一下,要了你们大龙堂二三个兄弟的命,但是,我勾子始终觉得很遗憾,与你这位大掌柜的始终没有正式交过手。
站了起来,东方独孤道:你还有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
要命勾子一摇手,道:不,今天我勾子是来找这位女人……东方独孤哈哈两声道:她是我的朋友,今天谁也别想动她,除非你和老冯自信有能力先摆平我……老冯哼地一声道:朋友,让你并不是怕你,我老冯是替人跑腿,有人不愿看见孙琴活着,发出了指令,务取其命……孙琴面色苍白道:你是指大老板……老冯冷冷地道:我们还有第二个老板么?孙琴,你明白,老板要人死,谁又敢不死?我要是你,乖乖的跟我走,免得累及了你那一大群姐妹……孙琴想了想道:他人在哪里?老冯冷冷地道:我会带你去见他……孙琴坚定的道:很好,我跟你走……老冯哈哈大笑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东方独孤急声道:孙琴,别傻――孙琴面上有股凄冷之色,道:大掌柜的,是福是祸都躲不过,我就去见见大老板,孙琴不是怕死的人,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老冯一挥手道:孙琴,咱们上路吧。
东方独孤脸色一沉,道:火焰神君的火焰掌是武林―绝,咱俩虽然两度会面,始终没有交过手,老冯,你不会让我失望吧……老冯尴尬的道:在下有要事在身,暂时无法奉陪,待上复主人后,专程候教――面色倏地一沉,东方独孤冷冷地道:想走,留下你的双掌……老冯变色道;你逼人太甚――他耸然动容,但,他却不敢动手,东方独孤的身手他早见识过了,凭铁牛角的神勇,以他老冯的身手,他知道决不是对手。
要命勾子嘿嘿地道:怎么咱们难道怕了他……棺材板要命勾子一向自傲,虽然大龙堂的掌舵名声盖过他那么少许,但要他就此憋下这口气,哈哈,老实说,他难平缓心中那股子激动。
老冯一呆,结结巴巴的道:这……勾子吼道:妈的,人家指名道姓的硬挑了,难道你我要做缩头乌龟?老冯,我白交了你一场,想想看,当年你一句话,我这勾子大老远的跑到断魂谷锁魂坡,妈的,那还不是冲着你的面子……老冯面若死灰的道:你不知道……勾子冷冷地道:我不知道?呸,今日我兄弟把命扔在这里,也得挺个硬尸,你他妈的装蒜,别人就能放过我们啦?老冯一咬牙,道:好,咱们就斗斗他……淡雅的一笑,东方独孤竖起大拇指,道:勾子,你还像个人样……勾子哼地一声道:别套近乎,我下手不会容情……说完话,他解下身后的两块板,那两块板乌黑的发亮,棺材板之名便是由这两块乌木石板得来的。
他将两块板叭地一敲,一只手握着一块。
晃了一下,两块板在他手里居然威力十足,比那刀还要来得威风。
东方独孤见对方这两块木心石板像私熟里老师打学生的板子,顿时知道要命勾子在这板上一定有很独特的地方,一伸手,道:别客气,勾子,动手吧。
老冯早已将全身劲力透贯在双掌上,他有火焰神君之称,掌上功夫自是非同小可,只见掌心通红,有若烧红的木炭,发出一缕流滟的气丝。
最令人骇惧的是四周忽然燥热起来,仿佛在烤火一样。
互相施了个眼色,两个人的身形蓦然分了开来,勾子的板子在空中一晃,倏地向东方独孤当面拍了过来。
别看这只是一块板,但能敲能拍,也能戮,更能扫。
在东方独孤在长笑中拔起身子,穿过攻来的两块板,手中已多了铁牛角。
杀!老冯看准了他的落势,双掌一并,合掌向他身上推了过去,激荡的掌劲夹着灼热的风浪,硬将东方独孤罩在自己的掌影里。
孙琴大叫道:妈的,老娘拼了,两打一――她此刻似乎已不顾自身的生命,一看东方独孤被网在板子和掌影之间,根本不顾生命的安危,跃身向老冯扑了过去。
哇――她只知道拼命,却忘了老冯的火焰掌有何等凌厉。
虽然逼退了老冯,可是自己却硬接了这凶厉的一掌,在惨叫声中,人已摔了出去。
东方独孤急声道:孙琴――他的眉宇舒卷起来,面上的寒凝有如要将这世间整个给凝结起来。
铁牛角喳地砸向要命勾子,而人却已斜掠而下,一只掌已按在老冯的顶门上。
老冯想闪,又想推掌硬拼,就在这一犹疑的刹那,斗大的头颅已被东方独孤劈开了,脑浆和着鲜血,像柿子、蕃茄,放在石板上被一掌劈开了一样,红的,腥的……惨叫一声,老冯揪着那裂开的脑袋,朝前奔去几步,一头栽在地上,人虽死了,脚还在乱蹬着……铁牛角似旋转的风轮,逼得勾子拼命闪移,然后,那只杀人的利角又飞落在东方独孤的手里。
要命勾子的脸色苍白,苍白的有点青惨惨的,他望着老冯那惨死的样子,心里不禁直哆嗦,此刻他忽然晓得老冯为什么不愿动手的原因了……要命勾子狠厉喝道:朋友,手段太绝了。
东方独孤望着地上的孙琴,只见她嘴唇发紫,胸口一片焦黑,嘴角上已溢出了血丝,胸前起伏,不停的喘息……他猛然收回目光,冷冷地道:勾子,这女人何尝不是受着惨厉的攻击,如果这一掌挨在你我身上,一样的会挺在那里,这就是贵友的手段,我不喜欢玩狠的,但是,对付这种人只有以暴制暴,你是他的朋友,可以说我手段太绝,如果我落在你手里,你又会如何的仁慈……勾子双目一翻,道:我会更狠厉的对付你。
东方独孤嗯了一声道:你虽然是个坏人,却有一桩可爱的地方,那就是还会说实话,念在这句话的份上,你立刻滚,我不想再见到你……勾子面上肌肉抽动,道:我要为朋友报仇……东方独孤哼地一声道:要谈报仇,勾子,那是我该说的话,断魂谷里,你也是主凶之一,我的兄弟有人死在你手里,大龙堂自创立以来,就是―个原则,不畏任何艰险,务将伤我兄弟的敌人扫除……要命勾子扬了扬两块板,道:朋友,勾子不怕威胁……东方独孤将手中的铁牛角一推,道:好吧,我就送你上路。
虽然是轻轻那么一推,铁牛角却嗡嗡地旋转起来,带着一缕尾芒,嗄地射了过来,那威势还真狠,吓得要命勾子一闪身,两块板已敲了出去。
咚――此时木板敲在铁牛角上居然射出了火花,要命勾子原意是要将铁牛角击落地上,哪知他的手臂居然被震的发麻,还没抽回板子,铁牛角被击之后,突然在那一沉之势中,从地上由下射上要命勾子的面门。
要命勾子一呆道:这怎么可能――要夺敌人的生命往往就在这不可能的意念间,要命勾子虽然闪的快,退的也快,可是铁牛角飘的更快,一下子,那锋利的光刃已将要命勾子的腹部刮破了,数道血痕之外,还将鼻子给割了下来,那血淋淋的样子,和着要命勾子的惨叫,他扔了两块板,捂着半截的鼻子,颤声道:你……东方独孤冷冷地道:这是代价,断魂谷的恨可一笔勾销――惨厉的一笑,勾子说道:记住,这仇我必报……摇摇头,东方独孤道:你最好留住那条命,别让我失望……要命勾子痛的全身抖颤,叫道:你记住,你记住,你永远的记住……随着他的吼声,他已跃身狂奔而去,一路上,却滴着那鲜红的血迹,如果他不赶快止血,不出半里地,要命勾子那条命还会流尽全身的血而死……孙琴呻吟了,东方独孤将她抱了起来,见她双目紧闭,气若游丝,那神情在凄艳中又透着几许凄迷,他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却自毁自己的名声……他对孙琴过去的种种事迹有些不能谅解,但他却对她有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关怀,这种微妙的心理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摇摇头,道:去看宋光――宋光,是他交游中认识的好友,离这里不远,一算脚程,仅有半里路,不犹疑,蹬脚跃身拔足而去。
半里路,晃眼而到,那已是张灯时分,他远远看见那栋小茅草屋,不敲门,人已撞了进去。
真不巧,宋光在睡觉,还是光了身子在睡觉,更不巧的,在宋光怀里还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两人搂在一起,抱的还挺紧的――那声大响,将宋光和那女人吓得愣了,女人躲进了被,窝里,不敢探出头来,宋光用条毛巾围住了下体,他大叫:道:你――东方独孤眉头一皱,道: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宋光终于定下了神,嘿嘿地道:老兄弟是你……东方独孤淡淡地道:对不起,我坏了兄弟的好事……宋光哈哈两声道:还好,不是在紧要关头……东方独孤抱着孙琴走了出去,道:穿上,我要你救人……宋光立刻穿上衣服,穿上衣服就有那么点人的味道了。
白文士巾,一身淡蓝的儒服,脸色红润润的,瞄了东方独孤怀里的孙琴一眼,道:中了掌――东方独孤嗯了一声道:很重差点要了她命――一把脉,宋光的脸色由轻松变成凝重,半晌,他才缓缓的道:剧毒攻心,伤了肺腑,肝火更旺……抿了抿嘴唇,东方独孤道:有救么?宋光想了想,道:碰运气――东方独孤冷冷地道:没有运气!凭我们两个人的交情,你如果不救好她,我会敲碎你的脑袋,让你永远不能玩女人……伸了伸舌头,他啧啧地道:好凶的兄弟,瞧,这娘们长的那么好,你晓得,让这么一个漂亮女人死了,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东方独孤哈哈两声道:那才像是人话。
宋光突然点了孙琴的三处穴道,然后喂了三颗药丸子。
这个人不是医生,却很邪门的能治怪病,任何疑难杂症,只要经过他的那双手,立刻就能活命――宋光将孙琴搬进另一间房里,拍拍东方独孤,道:守着她,她有一阵痛苦的时间……东方独孤坐在床沿上,望着宋光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守着一个女人,守着一个江湖上最难缠的女人,他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人生的际遇真难预料,原先,我恨死这个女人,希望能将她碎尸万段,哪里想到,自己却会关心她的生死,还带她来医治……孙琴果然开始痛苦了,她额际上淌下了汗珠,嘴唇干涩的一片苍白,她大呼着:热,热――下一页小说→柳残阳→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