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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独挽浩劫

2025-03-30 08:04:04

这批人马,为首的是黄衣老人古上梅与韩小虎,其余的有老有少,他一个也不认识,南宫维道迎了上去,见了礼,然后指示韩小虎领人马从前门进庄。

完成这次行动,心上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等待全部人马进了庄,南宫维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时已接近天明。

他想到了神秘的一枝梅,不知这神偷现在何处?此地事了,不知他是去抑或留?耳畔突然传来一枝梅苍劲的话声:娃儿,恭喜你奠定了会基。

南宫维道感激地应道:谢老前辈鼎力成全,晚辈感恩不尽!不足挂齿!晚辈拟为老前辈预备一个安歇之处……不必,老夫风餐露宿已惯,受不了那拘束,你可以回庄了!南宫维道急忙道:不知晚辈尚有幸聆教否?哈哈,娃儿,你的真正意思是要老夫继续效劳?一句话如见肺腑,南宫维道大窘,红着脸道:晚辈是有此意思,但效劳两字言重了……有事时我找你,怎么样?晚辈就此谢过!老夫不喜俗套,以后礼数少些!是!走吧!说完,息声顿杳。

南宫维道怀着前所未有的心情进入庄中,庄内情况顿然改观,只见灯火齐明,一切井然有序,这里原本就是原会秘密聚集之所,经此变动,实际上只是少了些人,其他并无改变,各归其位,丝毫不紊。

只在这片刻功夫,警戒、巡查等已安排妥当,足见大师伯统御之能。

一路入庄,所有人等无不欣然恭称:少主!南宫维道心头有说不出的感慨。

踏入前院院地,南宫倩已迎了上来。

弟弟,大家在等你!等我?在厅里。

这句话是多余,南宫维道早已看到厅内坐了不少人,只不知是在等他一个人。

当下忙三步两步奔入厅中。

所有人全部起立,约有四十人左右。

南宫维道一揖,连道: 不敢当,不敢当,诸位请坐,区区失礼来迟,劳诸位久候!野和尚范文昭一抬手道:少主上座!正中,空着一把大交椅,显然是特意安排的。

南宫维道涨红着脸,唤了一声:师怕!董淑筠严肃地道:大礼不可失,现在是公事!南宫维道尴尬地道: 娘,在座的不少是长辈,这怎么……在议事厅中,你的身份是少主!这……你先就座,别让人陪你站着!南宫维道被逼无奈,只好移身正中椅前,道: 各位请坐!众人这才纷纷落座。

右首一排为首的是范文昭,其次是古上梅,左边第一位是董淑筠,第二位是尤允中,其余的想必是各依地位身份而列。

南宫维道不禁想到了舍子又丧命的义父吴方,义母的位置该是他坐的啊!而他已身归黄土、想着想着,眼圈不由湿润起来,也忘了坐下。

范文昭起立,道:少主就座!南宫维道环视了在座的人一眼,才不安地坐了下去。

范文昭把在座的人逐一向南宫维道引介,其中绝大多数是昔年父亲手下的堂香主等执事人,约三分之一是新近搜罗的。

南宫维道一一见了礼,其中特别使他注意的是曹氏昆仲,神刀客曹华与单鞭将曹真两兄弟,他们已年近五旬,是鄂中一统会的遗老,该会早已被金龙帮所灭。

再就是关中三剑吴庸民、赵天培、诸葛生三人,,这五人是新入会的.会友中功力最高的。

引介完毕,范文昭接着道: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 ‘宏道会’正图复兴,再复武道,伸张正义,以符先会主创会之本旨,在此行动伊始,必须有人主其事,使会众有所依归,关于此点,少主有何卓见?南宫维道脱口道:请师伯主事!范文昭摇手道:这岂能僭越!师伯的意思是什么?依众见,请少主就会主之位!南宫维道正色道: 在恩仇未了之前,恕我决不考虑此点。

董淑筠插口道:少主,不可使会众失望!这少主之称,出自抚育自己长大的义母之口,十分刺耳。

娘,孩儿曾向您说过……但众议是另一回事!孩儿恭请娘和师伯共同主事,发号施令!那成何体统?孩儿年轻识浅,很多方面尚待学习,同时这并无不当!范文昭皱起双眉,沉声道: 这么一来,少主变成了什么身份?南宫维道坦然道:一样听命行动。

没这道理吧?师伯请从权顺变,不要拘泥小节……这岂能说是小节?突然,独臂老者尤允中开了口,他是依会中的老称呼:范左辅,请听卑座一言?请讲!我们全疏忽了一件事……何事?象征本会的圣物‘珠剑’……啊!多数遗老、旧属,莫不惨然色变,这勾起了当年的血案回忆。

尤允中站了起来,激动地道: 那柄会征的‘珠剑’是当年右弼吴方……说到这里,喉头有些哽塞,顿了一顿,才接下去道:舍子救主之时,连同亲生子一并献与他家……范文昭老泪在眼眶里打转,面上的肌肉连连抽搐。

董淑筠却忍不住啜泣起来。

其余的人,全面呈悲愤之色。

南宫维道感到心被撕裂,全身麻木,脑内嗡嗡作响。

厅内,顿时被一片惨雾愁云所笼罩。

这件事,南宫维道是初闻,他从未听人提起过珠剑这回事。

久久,范文昭打破了难堪的沉默,道:尤管事的高见是什么?照会规,接任会主,必须以‘珠剑’为凭!场面又趋于沉默。

南宫维道开了口:愚意是得回‘珠剑’之后,再议会主之事!董淑窍凄恻地道: 也好,会主当年所立规章,不容破坏!范文昭为难地道:那该怎么办?古上梅悠然启口道: 区区插句嘴, 目前不若由范左辅、吴夫人,与少主三位共同掌管会务!范文昭侧首道:古兄之言甚差,但发号施令之时,以何人为主?岂非令人无所适从?南宫维道立即接口道:当然以师伯为主。

范文昭扳起脸孔道:这不行!南宫维道离座而起,沉痛地道:师伯,这并非功名利禄,请看先贤之面,俯允了吧!范文昭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南宫倩十分机灵,立即在大交椅旁各添了一把座椅。

南宫维道感激地对义姐颌首,然后退到下首,躬身道:请师伯正位!不行!是师伯不愿为主劳神了?范文昭万分不情愿地站到中央位置。

南宫倩似深知南宫维道的心意,立即把董淑筠拉到上首一位,南宫维道自然地坐在下位。

范文昭有些激动地开口道: 本座从权,暂时与吴弟媳、少主共摄会务,称呼仍旧,唯吴弟媳改称右辅。

所有在座的齐齐恭应了一声:遵命!天亮了,曙色使厅内的烛光暗淡下去。

会议宣告结束,各回寝处,南宫维道被安置在后进上房,下道房是他义母董淑筠与小芬,南宫倩与韩小虎共住侧厢。

到现在,南宫维道才知道义姐与韩小虎已成了婚。

一切算是就绪了。

傍晚时分。

南宫维道离庄奔向沁阳, 赤后五世之谜在他也是一件大事;而他急急赶去的原因,是感激云中鹤东方英救命之恩,希望能为他稍尽绵薄。

第三天,他到了沁阳。

沁阳,是金龙帮分帮所在地,必然耳目众多,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明察情况,南宫维道打算暂时不明显现身,于是,他在距城数里的僻处投店住下。

要摸清情况,只有夜探分帮一次,首先要查明的是分帮所在地。

薄暮时分,南宫维道离店外出,这里只能算是一个圩市,总共不过四五十户人家,店也是公有的一间,一条街,从头到尾不过数十丈,杂货铺不少,约占了半条街,看样子是供应附近乡村家户的。

在不赶圩的日子,冷清得可怜。

要打探消息,当然只有到热闹去处。

突然数骑怒马急奔而至,远远便可看到那刺目的金龙标志。

马上,一名老者,四名青年武士纵马飞驰,大有踏死人不必偿命的样子。

南宫维道心中一动,朝街边屋檐下一缩身,等五骑马在庙门口停了下来。

南宫维道大惑;看那冷寂之态,决非舵坛所在之地。

庙宇不小,但黑黝黝的连一点灯火都看不到。

五人在庙门外树桩上栓好了马匹,为首的老者大声朝门里喝道:都死绝了吗?两条人影从门内闪出,居然是两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其中之一道:请进!总舵的人到了吗?到了!谁?本帮长老‘侠丐陶芳’!唔!五人昂首入庙。

南宫维道心头一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丐帮也被金龙帮拉拢了不成?侠丐陶芳这名字并不陌生……他想起来了,当年山居毁于火,飘零江湖,沦为乞讨,被恶丐欺凌几乎丧命,幸得一黄衣老丐出来喝止,他自报名字:侠丐陶芳,对自己曾有赠银之恩。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得看个究竟。

于是,他悄悄地掩入庙中。

正殿之内,点了四把火炬,照得通殿明如白昼。

十余名老少不等的丐者成一列盘膝而坐,居中是一名黄衣老丐,每个人面上表情都相当凝重。

殿外廊沿,坐满了丐帮弟子,四名金龙武士散立殿门前,那名老者在殿内面对众丐而立。

老者阴森森地开了口:阁下是陶长老?老化子正是!做得了主吗?老化子全权代表帮主,朋友呢?区区分帮掌令胡昌盛,奉命谈判这公案!请坐!立即有一名丐者起身挪过一把三条腿的破椅子,胡昌盛斜包了一眼,并不落座, 口里道: 不必,这事三言两语便可解决!侠丐陶芳灰眉一挑,道:老化子愿意再听阁下一述事因。

本帮三名弟子,被贵帮分舵弟子所杀,事实确凿。

阁下的意思如何了断?请贵帮交出凶手,撤消沁阳分舵!众丐齐齐面上变色。

侠丐陶芳冷冷一笑道:敝帮自祖师创帮以来,无撤舵的事!分帮掌令胡昌盛气焰迫人地道: 了断之道只有一途,看来贵帮要破例了?侠丐陶芳脸色一沉,道:我方弟子四死五伤,又如何讲?决斗中死伤不论!难道不是贵分帮故意挑衅?起因仍在于本分帮弟子被杀!死者强奸民妇,犯了武林大忌,可以说人人得而诛之。

陶长老,本帮自有帮规,何劳贵方动手?贵帮弟子,恶行擢发难数,未见被制裁!陶长老说话过分了!侠丐陶芳怒声道:撤舵交人办不到!胡昌盛阴笑着道:这是贵帮的答复?不错!一切后果由贵帮自负?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阁下心中明白,贵帮的目的是借口把丐帮势力逐出黄河北岸一带……但就在此刻,南宫维道超人的听力觉出庙外有了异动,略一思索,明白了金龙帮的意图,当下悄声地掩出庙外,只见为数近百的武士正口散包围着这座庙,显然是企图要把分舵众丐一网打尽。

为首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带着十二名武士,兀立庙门前,似在等待冲入庙中,执行大屠杀。

南宫维道考虑了片刻,忽然得计,以鬼魅般的身法闪入庙前林中,大声道:太上金令!白面无须的中年武士好似极感意外地一震,回应道:传令的是哪一位?南宫维道冷冷地道:总坛使者,太上有特别指示!对方却也机灵,沉声道:贵使者,请驾分帮……再说下去就要露出破绽,南宫维道故意大声怒喝道:急令。

你敢抗令?中年武士惶惑地应道:卑职不敢!报上职位?沁阳分帮武士总教习文雷生!接令!遵命!应声中,飞投入林,南宫维道故意又退了数丈,道: 这边来!文雷生循声奔了过去, 目光扫处正……南宫维道以闪电手法一下子制住对方,手上铁剑横上对方颈项,沉声道:你知道区区是谁吧?你……你……‘不死书生’!现在命那十二名手下入林!你……意欲为何?少废话,快!铁剑轻轻一勒,皮破见血。

总教习文雷生闷哼了一声,栗呼道:办不到!你敢再说一句,我把你大卸八块!  -文雷生身躯一颤,口里吹了一个呼哨。

南宫维道顺手点上他的穴道,把对方直立着背靠在树身上,他自己却闪到侧方数步之处蓄势而待。

十二名武士飞射入林,一阵观望之后,涌向文雷生身前,其中之一道:总教习有何指示?南宫维道电闪扑上,手中铁剑以奔雷骇电之势狂扫而出。

十二名武士做梦也料不到这猝然之变,心理上毫无准备,完全措手不及,而南宫维道却是得心应手。

一连声的惨哼像发自地底,短促而沉闷。

十二具尸体交叉横陈在两丈方圆之地。

南宫维道解了文雷生的被制穴道,又用铁剑架在他的颈上,寒声道:现在下令所有人撤退!文雷生栗声道:不死书生,要杀尽管下手!照本人的话做,饶你不死!你……剑下尚有活口?本人说一不二!文雷生面上起了变化,显然他是怕死的。

南宫维道已看出他是一个贪生之徒,手中剑一颤,紧迫地道:快发令!文雷生咬牙道:你不杀我,帮规也不容……你可远走高飞!这……快些,本人耐力有限!文雷生额上汗珠滚滚而落,不发令,当场就得死,发令,帮规对叛逆者的制裁是相当可怕的,但眼前死亡的威胁使他无法抗拒,终于,他以哨音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南宫维道闪身上了树,道: 姓文的,注意,我杀你易于折枝,要你手下速回分坛!那批围庙的武士陆续入林,文雷生硬起头皮传令:你等速回分坛!所有的武士,全现惊疑之色,其中之一道: 总教习,任务取消……文雷生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大声道:这是命令!那些武士虽觉事有蹊跷,但在命令两字之下,谁敢再开口,纷纷弹身奔离,转眼不见踪影。

南宫维道飘身下树,道: 姓文的,你是‘金龙帮’的开帮弟子?文雷生恨恨地扫了南宫维道一眼,道:新人,入帮不到两年!恩――不死书生,你说过的话算话?当然!那本人要上路了!慢着!你……还想……本当废掉你的功力,但念及你若失去功力,必遭帮中人毒手。

一句话,你以后改邪归正,就算捡了一条命,如仍作恶,我必杀你,走吧!文雷生片言不发,掉头疾奔而去。

南宫维道折身再度入庙。

庙内,剑拔弯张,谈判已破裂,掌令胡昌盛及四名武士在院中与侠丐陶芳等丐帮头目对峙。

殿廊上则站满了近百弟子,看来分舵的人马已全在此了。

胡昌盛气势凌人地道:陶长老,最后一句话,答不答应我方条件?侠丐陶芳沉凝万分地道:本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后悔就在眼前!一切在所不计了,有什么手段拿出来吧!嘿嘿嘿嘿,只要本掌令一声令下,在庙外待命的百名武士就要执行命令……屠杀?你们可以反抗的,不过……命运算注定了!所有丐帮弟子,个个怒目切齿。

侠丐陶芳脸色为之一变,怒声道:要将本帮势力逐出沁阳,随时皆可下手,何必制造这借口!闲言少说了,你当真不后悔?不后悔!准备牺牲这批弟子了?你下令屠杀吧!本帮弟子将战至最后一人!这豪壮的话,使暗中的南宫维道大为心折。

掌令胡昌盛退后两步, 口里发出一声呼哨。

所有丐帮弟子纷纷蓄势以待拼命。

但,呼哨声过,四下静寂如死,什么反应也没有。

胡昌盛再发口哨,依然毫无动静,这意外的情况使他脸色大变。

出去看看!四名金龙武士立刻弹身出庙,不久,庙外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号,颤人心弦。

掌令胡昌盛已意识到情况不妙,厉声道:陶芳,你们捣什么鬼?所有丐帮弟子全都面现惊疑之色,这突变谁都无法揣测。

侠丐陶芳灰眉一皱,没有接腔。

掌令胡昌盛重重地哼了一声,道: 陶芳,你们等着瞧吧!说完,挪步就待离开……慢走!一个冷漠话声发自人围之外的暗影中,所有的人都骇然大震,胡昌盛面色大变,厉声喝道:什么人?区区在下!一个面如冠玉的锦衣书生悠然而现。

胡昌盛目光转处惊叫了一声:不死书生!圈内的丐帮高手齐齐向后退开,廊沿上的弟子爆出了一阵欢呼。

不死书生四个字在江湖中可说是妇孺皆知。

侠丐陶芳面上现出了异样的表情,当然,他不知道眼前这名震武林的小煞星,便是数年前他曾援手解厄赠银的那可怜孩子。

南宫维道冷电般的目光罩定了胡昌盛,冷酷地道:胡大掌令,不会有人执行你屠杀的命令了!胡昌盛身躯一颤,老脸变灰,狞声道:很好,不死书生,你会付出代价的,走着瞧吧!你还想走?你……准备怎样?阁下如有武士气概,就自己了断了吧!胡昌盛霍地拔出长剑,向后退了两步,狠狠地瞪着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寒声道:拼命么?你不是区区的对手!胡昌盛咬牙道:不死书生,你太张狂了!胡大掌令想必是金龙帮的原老?不错,怎样?南宫维道目中陡现凶煞之光。

当年血洗‘宏道会’,阁下是有份的了?胡昌盛打了一个冷颤,道:宏道会死灰复燃……住口,死灰复燃,要将‘金龙帮’烧为灰烬。

大言不惭!你赶快自了吧!办不到!要区区动手,很好,区区上招取你性命,你能接一招,便暂时饶你一次!胡昌盛栗声道:一招吗?不错!拔剑吧!南宫维道缓缓抽出铁剑,身躯前挪,到了适当的出手位置。

场面骤现高潮。

所有丐帮弟子,全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场中,他们能见到这等百年不一见的剑手出击,的确是眼福不浅。

侠丐陶芳老脸一片激动之情。

胡昌盛身为金龙帮分帮掌令,功力决非泛泛, 不死书生扬言一招之内取他性命,真是骇人听闻。

他能吗?很多在场人的心中发出了这一问号。

南宫维道铁剑一扬,冷喝道:你先出手!胡昌盛握剑的手在发颤,他想,一招,只一招便决定生死。

他不相信接不了对方的一招,现在他先出手,对越是有利的。

一声震耳的暴喝,胡昌盛倾毕生之力攻出了一剑,无论气势、招术,都可以说是一流的。

所有在场人心弦为之一震,呼吸也为之窒住了。

锵!锵!锵!数声刺耳的金铁交鸣过后,一切又趋于静止,双方仍凝立原地不动。

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胡昌盛没有死,不死书生的话砸了。

就在众丐惊疑不定的当口, 砰!胡昌盛笔直地栽了下去,一颗头喷出八尺之外,鲜红的血从腔子里泉涌而出。

呀!接着是一阵震耳的惊呼;南宫维道若无其事地回剑入鞘。

侠丐陶芳紧趋数步,拱手谢道:少侠神剑,老化子等开了眼界!过誉了!敬谢少侠援手,使敝帮分舵弟子摆脱一劫!适逢其会而已,不足挂齿。

老化子感激不尽!此地距对方分帮多远?不足二十里!对方可能会采取残酷的报复手段,贵帮应早为之计。

啊,多承提醒,老化子将令全帮弟子,今后少侠如有任何差遣,必全力以赴,聊报德义于万一。

前辈言重了,只现在,便有借重……请吩咐!晚辈想了解有关该分帮的一些内情,不知……侠丐陶芳回首道:杨分舵主,你当熟知此地敌情?―名马脸老丐应声而出,躬身道:弟子听令!你准备答复少侠询问!遵长老法谕!龚执事?另一名中年丐者,肃然而应。

命各弟子暂时退下,听候安置,同时派人清理四周!谨遵法谕!其余执事人等也退下!遵法谕!所有在场的人全部悄然退离现场,院地中只剩下侠丐陶芳与姓杨的分舵主、南宫维道三人。

马脸老丐自报姓名道:要饭的沁阳分舵主杨齐法,恭候少侠询问!南宫维道拱手还礼道:不敢当,在下有几件事情杨舵主释疑。

请讲,要饭的知无不言。

金龙帮沁阳分帮的位置在何处?在沁阳南门外直行十里的潘家祠堂,少侠只认明一片榆林便是了,不过少侠在接近该地区三里之内,必有人上前盘查的!是的,分帮主是谁?飞天小神龙张之凡!哦!请问他可是昔年‘白鹤帮’帮主‘云中鹤东方英’的门人?是的!为人如何?狐假虎威,恶迹昭彰,这一带怨声载道。

最近该分帮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少侠指何而言?比如有人寻他……倒不曾听说。

南宫维道心头不由一凉,看来东方英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在下听说他师父东方英要清理门户,不知东方英可曾在这一带出现过?杨齐法偏头想了一想,道:这很难说,东方英失踪太久,敝分舵弟子可能对他很陌生,见了也不认识……说到这里,双眉陡地一沉,道:我想起来了,一个月前,张之凡在出巡途中曾遭突袭,但仅受了点轻伤……南宫维道心中一动,道:不知那下手的是个什么人?这是事后的传闻,当场无人目睹……他只受了轻伤?是的,听说正巧有总舵的高手在旁,否则他可能不只受伤!以后呢?听说那突袭者失手被擒!南宫维道心里猛地一震,那突袭的人八成是云中鹤东方英,时已过月,东方英还有命在吗?张之凡真敢欺师灭祖杀他师父吗?但以金龙帮的作为而论,决不会容忍敌人活在世上。

这问题相当严重,东方英如遭了不测, 赤后五世之谜便难以解开了。

但这还在其次,主要的是自己曾受东方英救命之恩,没有他, 自己决不会活到今天,不是死在牢中便是做了赤后门的牺牲品……想到此,他忙道:在下告辞!侠丐陶芳灰眉一紧,道:少侠该容老化子等略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以后有机会再打扰。

少侠看样子要赴分帮?是的!夜已深了……不要紧。

有什么要老化子效劳的?目前没有,以后如有劳驾再……少侠的目的要找张之凡?是的!老化子之见,如果少侠直来直去,对方很可能避而不见,何不改换一下头面装束,减少对方戒备之意……甫宫维道一想,这也是个办法,但此问何处去寻衣物改装呢?易容之术他也略通皮毛,但由于不打算用,平时就不准备应用之物。

侠丐陶芳一眼看出南宫维道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易容改装是本丐特技之一,如用药物易容不大方便,老化子这有人皮面具一个。

可以奉赠,至于衣物……说着,目注杨分舵主。

杨齐法立即道:有现成的,少侠大概只需一件外罩吧!说完、立即向殿侧的角门奔去:侠丐陶芳自怀中取出了人皮面具,往自己面上蒙道:少侠,就是这等形象!南宫维道一看,老化子已变成了一个白净面皮的中年,腮边尚有一粒胡痣。

配上一头乱发,百结鸦衣,那形象不伦不类,不禁哑然失笑,道:好极了!侠丐陶芳一笑,除下面具,递与南宫维道,口里接着道:本帮易容,概用药物,不许借他人面目,这面目是一位至友所赠,从未用过,少侠使用是第一次。

南宫维道一愕,道:这张面皮是谁的?脂粉客褚玉山!邪门人物?不错,五年前他因犯淫行,被老化子的至友撞上,予以搏杀,并剥下他的面皮,制成面具,此事江湖中尚无人知道!贵友是谁?现已退隐,恕老化子不便提起!晚辈只是随口一问!少侠肯见示姓名否?南宫维道低声道:晚辈‘宏道会’遗孤南宫维道,请老前辈暂时守秘!侠丐陶芳显然吃惊不小,向后退了一个大步,疑惑道:不是说‘宏道会’少主幼时即已被‘流云双剑客’之一的吴方出卖与仇家……南宫维道面色一沉,悲声道:此事甚多曲折,以后会公诸武林的!啊!实在太出乎老化子意料之外。

分舵主杨齐法匆匆从内奔出,手中拿了一件灰色风氅,道:这合适吗?南宫维道接在手中,道:好极了,在下就此谢过!少侠过谦了,这算什么!告辞了!三鼓已过,夜色正浓。

一条灰色人影,急急奔向金龙沁阳分帮所在地的潘家祠堂,一路无阻,直到那片茂密的榆树林外,才有人现身阻挡,现身的是四名黑衣武士。

其中一个冷声喝道:何方朋友,请止步!来的,正是不死书生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停下身子,冷漠地道:本人要见张之凡!什么,朋友要见敝分帮主?不错!为何拣这深夜?有急事!请报名号?只说故人要见。

那武士迟疑地道:朋友,请依江湖规矩。

南宫维道不屑地道: 若不依规矩,本人早直接闯进去了。

那武士莫测高深地瞪了这身披灰色风擎的中年人一眼,道:朋友,一向无此例!南宫维道冷哼了一声道:今夜无妨破例!那武士看来是个小头目,回头向身边另一武士道:王三,传报大门警卫!叫王三的武士立刻转身驰入林荫大道。

不久,又折返原地,道:朋友请!南宫维道昂首前进,穿过一条长长的石板大道,来到祠前。

灯光映照下,只见四名抱剑武士左右分立,一个戴较大金龙号志的中年武士当门而立。

朋友要见分帮主?不错!请示来路?见了你们分帮主他自然知道。

中年武士怔了一怔,道:朋友与分帮主什么关系?渊源不浅!分帮主早已就寝……要他起来!这种口吻令那武士难测深浅,停了一停之后,道:朋友稍候!说完,转身入祠,约半盏茶功夫,才随同一个睡眼惺松的老者出来,从衣襟的号志上,南宫维道知道对方并非分帮主,是管事一级的人物,当下默不作声。

老者仔细打量了南宫维道半晌,突然面现惊容道:朋友是姓诸吗?南宫维道立即意识到脸上的人皮面具,那粒胡痣便是特征,对方把自己当作了脂粉客诸玉山了, 当下含糊地唔!了一声,算是作答。

老夫是分帮内三堂管事林立人,请问褚朋友有何贵干?这必须对你们分帮主当面讲!请进吧!南宫维道随着姓林的内堂管事入祠,心想,臭排场不小。

到了一间小厅之内,林管事肃客落座,然后转入后堂,这一去时间更长,足足一盏茶光景,脚步声起,一个白面无髭的中年人从屏门出现。

毫无疑问,这便是飞天小神龙张之凡了。

南宫维道大咧咧地坐着,连动都没动。

张之凡登时面现不悦之色,但仍维持风度道:阁下,幸会!说着,自向主位落座。

南宫维道冷冷地回答一声:幸会之至!阁下深夜光临,必有指教!当然!口里漫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如何采取行动。

阁下已很久不现江湖?唔!本座愿听阁下指教。

南宫维道冷冰冰地道:区区要找‘云中鹤东方英’!张之凡面色一变,陡地离座而起,惊声道: 朋友说什么?南宫维道声音平平地道:分帮主冷静些,区区要找令师东方英!张之凡脸上肌肉抽动了数下,冷笑了一声: 朋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金龙分舵,没错吧?既然明知,何出此言?这有何不妥?阁下当了分帮主,难道忘了本?张之凡一咬牙,道:朋友直接了当说出来意吧!南宫维道故意蘑菇了这一阵,心中已有了计划,轻笑一声道:此地谈话不会走露风声吧?张之凡为之一愕,他有些摸不到头脑,随即应道: 不会!南宫维道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令师与区区的关系吗?这一说,张之凡更加迷惘了,以脂粉客诸玉山的为人,凡正派人士都不屑与他交往的,师父的性格嫉恶如仇,而且也从未听说过双方之间有什么来往。

这个……倒是未曾听说过!南宫维道主要目的要先探明东方英的生死下落,不然,他岂有这等耐性。

令师与区区是忘年至交!张之凡满面疑云地道:本座从未听说过!嘿嘿,区区一向任性,声名……呃,阁下是知道的,所以这段交情并未公开,当然,其中是有原因的……愿闻其详!你知道令师何以失踪?张之凡精神陡振,迫不及待地道:何以失踪?奇怪,你竟然不知道?真的不知情!南宫维道故意一拍茶几,怒声道:他不够朋友!张之凡的情绪已缓和,脸上换上一片好奇又迷茫的神色,缓缓离座道:家师何以不够朋友?南宫维道气呼呼地道:他想独吞一件宝物!什么,宝物?张之凡眼中抖露出异样的光芒,颤声道: 什么无价之宝?南宫维道一面察颜观色,一面故作玄虚地道:区区找了他十多年,最后才想到你这里……试问,他连‘白鹤帮’的基业都愿抛弃,可想而知是怎么回事了!朋友说说看!难道你能找到他?这个……慢慢再说!找不到,说出来也是空的!张之凡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也许有商量余地!南宫维道紧迫着道:这么说,你知道他的下落?张之凡狡桧地道:朋友不把事实摊明,恕无法奉告!南宫维道沉重地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区区在京中‘平蛮王府’得到了一本秘笈……秘笈?不错,叫做《上清宝笈》,是一部上古奇书!……奇在何处?得到这本书的,可以练成金钢不毁之身,岁华长驻,等于一般传说中所说的陆地神仙,稳居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这篇鬼话,引得张之凡满面俱是贪婪之色。

真有这种事?奇了,我匆匆地深夜造访,是来扯淡的吗?怎么牵上家师呢?王府失宝,大内高手全部出去追查,我因事前曾在京中现身,成了主要的追缉对象。

我被迫急了;只好把这宝物托交令师保管……啊!可是……朋友当时何不自己秘藏呢?这种奇珍……我是密封了交令师的,只说是一件值钱的东西,他并不知情。

以后呢?待到我出面接受调查,用计转移了对方的视线,风声一松,令师已失踪了!哦!我判断他是一时好奇而私开密封,及至发现里面的东西,便存独吞之心!飞天小神龙张之凡突然惊呼一声: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家师如获得那奇书,时隔十多年,岂不成了无敌高手?南宫维道是存心要诈出对方的实话,对方这么一说,已露出了破绽,如果他不与东方英碰上,怎知他未曾练成至高身手呢?为探详实,他又煞有介事的道:令师是独身?朋友不知他早已有家室吗?这不就结了!什么意思?那《上清宝笈》必须童身之体方能修练!家师既明知不可为,为什么还要背友忘义?南宫维道感觉这张之凡城府极深,必须小心应付才能达到目的。

人心难测,也许他在事后才发现这一点,也许他妄想改变练法,也许他想造就一名天下第一高手。

总之,他定有某种原因促使他这样做。

嗯――张之凡陷入了沉思。

南宫维道对东方英的私事可以说完全陌生,当下乘机问道:令师母呢?在家师出走一年之后改嫁了。

没有留下子女?没有!怎么样,话己说明了吧?这个……本座派人调查,三天之内奉复!区区要马上知道!这办不到!张分舵主,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响鼓不用重锤,你分明知道令师下落……阁下根据什么这样说?很简单,令师失踪已十余年,如你不知他的下落,从何查起?别说三天之内,三年之内也不成呀?本座必须从长考虑!双方对质,便可分出真假!这……南宫维道丝毫不放松地道:阁下是知道令师的行踪?张之凡沉默了一会,道:这点本座承认!那阁下还考虑什么?朋友,本座不能出卖师父!南宫维道哈哈一笑道: 区区的目的,只是要回那宝笈。

放心,我们不会白刃相向,同时……同时怎样?令师也许另有苦衷,比如东西已落入别人之手等等……本座得先问问家师!南宫维道心中狂喜,听口气,东方英还活着,他意识到像张之凡这类人必须诱以重利,无庸讳言,对方已被自己这番鬼话勾起了贪婪之念,如让他先问东方英,事情便砸了。

当下着重地道:张舵主,你年轻有为,没有成家吧?张之凡诡谲地一笑道:还没有!那好极了,也许区区可与令师合力成全你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区区业已成家,无望了!张之凡冷冷地道:朋友不念旧恶?那得看情况而定,令师太不够朋友!张之凡语意深沉地道:朋友对本座投靠‘金龙帮’意见如何?南宫维道考虑了一下之后爽然道:大势所趋,良禽择木而栖,螳臂挡辕,岂非大愚!张之凡嘿嘿一笑道:朋友不愧是老江湖,深明时务,可惜……可惜什么?家师对在下不谅解!宫维道心知现已到了紧要关头,谜底快揭晓了,对方的称呼已从本座变成了在下。

他暗乐道: 老弟,令师到底在何处?就在本分坛之内!南宫维道这一喜非同小可,他面上戴的是面具,喜怒不显。

就请他出见当面一谈,如何?可以,请稍等!说完,起身入内。

不久一名黑衣人端来了一盏香茗,南宫维道坦然地端起来,一气喝光,当即运起了天听之术,侦察动静。

只听厅后一个声音道:注意他的动静,看奏效否?南宫维道心中一动,明白了大半,这杯茶内必然已做了手脚,当下将计就计,故意摆了摆头,做出晕眩的样子。

约莫一刻光景,张之凡拉着一个面容樵悴的老者从屏风后转出。

南宫维道目光扫处,顿时怒气冲顶,血脉贲张。

这老者不错,正是云中鹤东方英,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从失神的眸子看来,功力已经被废。

张之凡神情已不像先时,阴冷冷地道:褚玉山,人在这里,对质吧?南宫维道抑住激动, 目注云中鹤东方英道:东方老哥,你怎成了这等模样?东方英失神地瞟一眼南宫维道,低声道:你是谁?张之凡代答道:脂粉客褚玉山!南宫维道寒声道:张之凡,你错了!张之凡面色一变,厉声道:你说什么?南宫维道冷酷地道:我说你死期到了!张之凡狞笑一声,道: 别张狂,你已服下了不解之毒,只要妄动真气,便将立即陈尸!东方英凄厉地叫道:孽畜,天不容你!张之凡手腕一用力,把东方英推倒在身边座椅上,阴声道:废话少说,快说出《上清宝笈》究竟藏在何处?东方英根本不知道南宫维道胡言的什么宝笈,一时之间给愕住了!南宫维道霍地站起来, 唆地从风擎内拔出了公孙铁剑,冷森森地道:张之凡,别做梦了,区区是为了助东方英前辈清理门户而来!张之凡登时七窍冒了烟,脸变猪肝之色,大喝一声:来人!八名武土,自厅门抢入。

南宫维道迎上去手挥铁剑,一叠声的惨号过后,厅内陈尸八具。

张之凡大怒,拔出佩剑,以疾风迅雷之势扫向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知道非速战速决不可,铁剑以攻应攻,全力劈出。

锵!一声过后,张之凡连退三步,手中只剩下半截剑柄。

南宫维道根本不容对方有任何机会,第二招紧跟出手。

又是一声栗人惨号,张之凡握剑的手齐腕而折。

南宫维道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张之凡应指而倒。

东方英却惊得呆了,他做梦也料不到会发生这等事。

南宫维道急声道:东方前辈,快,清理门户!东方英栗声道:你……到底是谁?赤后牢房所救之人!啊!前辈尚有力可做此事吗?东方英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激昂地道:杀……这孽畜还可以!那就请快些行动!步声杂乱,警号大鸣,无数人蜂拥向这旁院小厅,刹那间,刀光剑影,把小厅围了个水泄不通,势态十分惊人。

南宫维道手持铁剑,兀立厅门内,根本不为所动。

云中鹤东方英手持那被南宫维道削折的剑尖,跪地祈祷:信誓弟子东方英,手创‘白鹤帮’,今有所收传人张之凡,欺师灭祖,弟子按帮规清理门户,以维武道,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一名黑衣老人,排开众人抢入厅门。

哇!血光迸处,倒栽而出。

云中鹤东方英祝毕起身,老眼含泪,手中断剑直朝张之凡心窝插下,张之凡连哼声都没有,四肢一阵抽搐,偿还了他叛帮欺师的孽债。

暴喝声中,又有四名武士冲向厅门……哇!哇!连声,几乎是不差先后扑倒血泊之中。

南宫维道返身一把挟起东方英,右手仗剑,向厅门外冲去。

无形的凌人杀气,使得围在门外的武士下意识地向后涌退。

刚出厅门,六支长剑罩身而至。

铁剑挥处,又是剑折,人亡。

南宫维道另有打算,乘对方被慑住的当口,拔身跃上屋顶,踏屋而驰,身后的暗器破空声,惊人至极,但他去势如电,眨眼功夫便离开了潘家祠堂。

远处,可听到人声鼎沸。

他紧奔了三里多路,估计已越出对方警戒圈外,寻了个僻静之处,放下云中鹤东方英,道:前辈在此稍候片刻,晚辈回头挑了金龙分帮……东方英喘息着:你……你是……南宫维道抓落人皮面具,凑近东方英眼前,道:晚辈是老前辈救出赤后宫的……啊,是你,你怎知老夫……是一个以梅花做标志的奇人告知晚辈的!啊!南宫维道匆匆地道:晚辈去去就来!话声未落,人已似鹤般朝来的方向扑去。

将近潘家祠堂,只见黑暗中人影浮动,显然是在搜索他与东方英的。

南宫维道甩落风氅,恢复本来面目,挥剑便杀。

哇哇!惨叫声破空而起,所有搜索的武士闻声而至,火把立即亮了起来,照得四下通明。

南宫维道停在原地不动。

人群涌至,不下三十人之众。

呀!他不是……不死书生!惊呼声中众人变色,那些抢在头里的,纷纷后退。

一个猴相老者抢在众武士身前,看来他是此行之首,悚然看了南宫维道几眼,大喝一声:撤退!众武士如获大赦之令,纷纷掉头,豕突狼奔。

这批武士倒有自知之明,知道与不死书生抗衡,等于白白送死,所以不战而逃。

南宫维道是有心挑舵而来,岂肯放过,大喝一声,挥剑扑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撕裂了死寂的夜空。

这些武士正应了一句俗语: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如果是四条腿岂不是逃得快些。

南宫维道一路杀去,终于追上了猴相老者。

站住!猴相老者两只脚顿时生了根,再也移不动了,簌簌抖个不停。

不死书生,你要赶尽杀绝?不错,区区不否认!猴相老者面呈死灰之色,厉声道: 你的死期不会太远的!南宫维道轻蔑地一笑,道:可惜你看不到!你……阁下报个名号?分帮外一堂堂主申公尚!很好。

哇!猴相老者连拔剑都来不及,便栽了下去。

南宫维道疾奔潘氏宗祠。

宗祠内,灯火通明,闹得一片乌烟瘴气,分帮主张之凡一死,成了群龙无首之局。

所有堂主以上的执事人等,全聚集会厅之内,商量善后问题。

一个面目狰狞的老者,突然大声宣布:本帮主遭遇意外,帮务暂由本人负责,此间情形请洪堂主立即飞讯总舵……就在此刻,一名武士仓惶地奔至厅门之外。

弟子外三堂管事宗棋,奉令回报!行动结果如何?禀副座,丐帮分舵现已空无一人。

狰狞老者狠狠地一击桌,道:退下!紧接着,又是一名武士气急败坏而至:报……何事?不……死……书生!四字出口,满堂皆惊。

狰狞老者登时面目全变,大声道:不死书生怎样?已进入本分舵内围!噢!备战!厅中一个中年武士栗声道:禀副舵主,恐……无法抗拒!……狰狞老者身躯微颤,道:依方堂主之见呢?疏散其焰!各位有何高见?众口一词地道:只好如此了!蓦地,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在令堂门外的台阶上。

有人惊呼一声:不死书生!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厅门,全惊呆了。

狰狞老看好半晌才进出一句话:不死书生,你……意欲何为?南宫维道冷酷地道:宏道会故事重演!你……区区要血洗沁阳分帮!一个字,一个字,像一柄柄巨钟,敲击在众人心上,死亡的阴影立即笼罩了全场,恐怖的威胁使人透不过气来。

狰狞老者一脚踢开桌案,拔剑在手,暴喝一声:合力对付他!话声即出,便响起了一片拔剑之声,但随即又趋寂然,没有一个人敢冲出厅门,外间的二三流弟子现已集中院内,但却远远地站着,瑟瑟发抖。

南宫维道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既然怕死,又何必做虎狼犬齿?狰狞老者怪喝一声弹身跳出,其余的见状,纷纷跟着行动。

哇!狰狞老者脚未沾地,血雨喷处,横栽了下去。

无数支长剑如骤雨般洒落,加上暴喝、栗吼,势态极其惊人。

血的帏幕揭开了。

恐怖的场面叠了出来。

南宫维道双目冒火,手中铁剑有如送魂夺魄的令符,当者披靡。

残肢!断刃!血光!惨号!那情景,有如未日来临,恐怖的疯狂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残酷。

在有地位的高手死伤殆尽之时,那些二三流弟子开始鼠窜逃命。

南宫维道已进入半疯狂状态,见人便杀。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色,血腥的场面告终了。

南宫维道看着满地积尸,汇集成渠的鲜血,猜想当年宏道会被血洗的惨况,大概便是如此。

他笑了笑,笑得有些近于残酷。

他准备把这分舵所在地举火焚毁,但想到这是潘家宗祠,只不过被金龙帮占用,如果一火焚之,有失正道。

于是他打消了这念头。

陡地,他想起了尚在等待自己安顿的东方英,忙纵身离祠,急急朝原路奔去。

晨光微露,他来到了东方英藏身之处。

东方前辈!他叫了一声,不见动静,心头不由有些嘀咕。

他再叫一声,仍没有回应,顿时心中发了急,在原地一搜,踪迹全无,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云中鹤东方英功力全失,决不可能私自行动,遭遇意外的可能性很大,这如何是好呢?救他的目的,一方面是报救命之恩,另一方面是查询赤后五世的身世,这一来,两着棋全落了空,除他以外,谁能证实赤后五世的身世呢?南宫维道怔在那里动弹不得,手脚阵阵发麻,他纵有通天本领,也是枉然。

如果东方英再落入金龙帮徒之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有一百条命也活不了,对方没有留活口的必要。

他茫然而沮丧地移动脚步……走了约莫一箭之地,突听树丛中发出沙沙的回响。

谁?是……老夫!一听声音,南宫维道不禁大喜。

树丛后转出了东方英。

东方前辈怎么换了位置?晚辈以为……老夫险被发现!是那些残余之徒?不,是‘赤后宫’的人!南宫维道心头一震,道:赤后宫的人也到了这里?她们不会甘心的!老前辈的功力业已被废了吗?只是被封!啊!那就好了,让晚辈来试解!说着,遍察东方英全身经脉穴道,最后,发觉带脉之中的三穴被制。

这种制脉手法一般武林高手是无法自解的,非借外力不可。

南宫维道曾就造化老人学艺时,对这些杂学曾修习过。

当下功集右手指,正要……正在此刻骤觉疾风袭体,忙缩手回身,只见眼前红影乱晃。

南宫维道已知来的是何许人了,大喝一声,拔出了铁剑。

红影乍停,南宫维道双目一扫之下,不由七窍生烟,热血阵阵沸腾,云中鹤东方英已被两名中年红衣女人左右挟持,带离原地两丈之外,另两名红衣中年女人站在相对的方向,那数度相逢的洪姓老妪手持利剑,指住东方英胸口:南宫维道厉声道:放人!姓洪的老妪嘿嘿一笑道:这么简单?你们想死?先死的将是你的救命恩人!南宫维道呼吸为之一窒,他感觉自己的经验阅历太差了,竟没顾到东方英的安全,对方出现的目的不问可知,然而后悔已来不及。

尔等居心何在?何必多此一问。

要他的命?主要的仍是你不死书生!既然如此,先放了他。

办不到!南宫维道目赤如火,切齿道:赤后宫的人全无人性,他是你们的什么人?叛徒!住口!东方前辈不是你们掌门人的丈夫吗?曾经是,现在不是!你们这批魔鬼,竟然把他老人家活埋……那是惩罚他助你逃脱!云中鹤东方英激愤得全身直抖,老脸扭曲得变了形。

南宫维道恨极欲狂,一抖手中铁剑道:放人!姓洪的老妪冰冷冷地道:放了他也无所谓,不过……不过什么?不能凭你一句话!那要怎样?有条件!说,什么条件?姓洪的老妪阴阴一笑道:你随老身等回宫,他便可活着离开!南宫维道猛一挫牙,道:否则的话呢?带他走!办得到吗?除非你愿意见他死在这里!云中鹤东方英高声道:小友,老夫之愿已了,孽徒伏了门规,虽死无憾,老夫……是该死几次的人,请记住当初老夫的请托,务必要除此邪恶门派……南宫维道说什么也不能让救命恩人重落魔掌,自己入赤后宫,尚可待机而为,东方英只有惨死一条路。

当下一顿脚,怒声道:本人接受这条件!云中鹤东方英厉声叫道: 你一答应,便将万劫不复……姓洪的老妪狰狞地看着南宫维道,冰冷地道:不死书生,你答应了?答应了!很好,这里有丹丸一颗,你必须先服下。

惊叫与凄然的叫声同时传出,云中鹤东方英拼命一挣,自触剑尖,姓洪的老妪指在他胸口的长剑,已有半尺没入东方英的胸口。

血,汩汩而出。

南宫维道目眦欲裂,暴吼一声:我不杀尽斩绝赤后门所有妖孽,誓不为人!姓洪的老妪抽剑后退,两个挟持东方英的中年女子一松手,东方英砰!然栽了下去,倒卧在血泊之中。

南宫维道手中铁剑挟毕生功力划了出去。

挟恨出手,其势非同小可,剑气撕空,有如袭岸惊涛。

哇!惨叫声破空而起,一名首当其冲的中年妇女,颈断臂折,惨死地上。

几乎是同时间,三道如山劲气,挟一道剑光,罩身而至。

南宫维道封开了姓洪的老妪的一剑;却被三个中年女人联手合击的掌风震得倒退三步,但他连喘息都没有,便又疯狂地振剑攻上。

惨叫声中,一名中年女人肩头挂了彩。

他又在剑掌合击之下退一个大步,乍退再进,攻势如狂。

姓洪的老妪担任主攻,三名中年女人助攻,惊心动魄的场面层层叠出,南宫维道出手俱是杀着,而这几个赤后宫的高手,功夫也已到了家,一旦配合上了,要想得手可不是件易事。

十招!二十招!又一名中年妇人横尸剑下。

姓洪的老妪大喝一声:退!三条红艳艳的人影,分从三个方向电射而去,南宫维道功力再高,也只能追其中一人,这一着,显示这些红衣妇人都是成了精的。

时间稍纵即逝,决不能有所犹豫, 赤后门的身法也可说是冠盖武林的,碰上别人,可能连对方的影子都难以摸到。

南宫维道出自本能地疾追那正面的中年女人。

三个起落,他追在头里。

那中年女人被截住,顿时面如上色。

南宫维道想到非留活口追问口供不可, 云中鹤东方英已不能说话,赤后五世之谜非揭开不可。

转念间,片言不发,手中剑连演三个绝招……呀!惊呼声中,铁剑指在对方前胸,如果他要她的命,她早已伏尸了。

红衣中年女人粉腮罩了一层死色。

南宫维道怒视着对方,厉声道:现在你回答本人一个问……话声未落,忽觉对方眼神有异,猛醒对方又要施展魔眼邪功,立即一移目光,手中剑一颤,剑尖入肉半寸。

中年女人凄惨地哼了一声。

南宫维道咬牙道:别妄施狡诈,否则有你受的!中年女人栗声道:不死书生,你……到底准备怎么样?现在你先回答本人一个问题!什么问题?赤后五世的来历!来历,她是本门少门主,还有什么来历?她是你们现任门主所生么?中年女人一怔神,随即应道:当然!南宫维道双目一瞪道:你在说谎?何以见得?你的神情证明你言不由衷!信不信由你!你想死?不死书生,你能让我活吗?南宫维道不由一怔,的确,他根本没有让对方活的念头。

当下冷酷的道:说了实话,可以死得痛快些!这便是实话……你想受尽折磨再死?中年女人狡侩地道:莫非你要逼我说谎?南宫维道应道:那也无妨,本人并非三岁小孩,真假尚能分辨。

如此,我说少门主并非门主亲生!真的?是你逼我如此说的!南宫维道目中射出了凶光,栗声道:说,她是如何进入‘赤后宫’的?无可奉告!你不说?根本没这回事,从何说起?南宫维道怒极欲狂,手中铁剑微微向上一送,一搅。

中年女人惨叫一声,胸前一片儒湿。

说是不说?铁剑又是一搅。

中年女人惨哼道:我……我……我……快说!嗯……一声长长的闷哼,中年女人仰面栽了下去,气绝身亡。

分明,她是被人暗杀灭口。

南宫维道肺都几乎气炸,飞身掠出,搜索了一遍,却不见任何人影,他回到原地,心头有一种发狂的感觉。

对方既要灭口,显然金钗魔女的看法十有八九可靠,那赤后五世是小玉无疑了,不然对方没有杀自己人灭口的必要。

赤后五世真的是周小玉?如何救她脱离魔掌呢?小玉,小玉!他痛苦地喃喃呼叫着,心上宛如有千百个刀在扎。

日上三竿。

他重新来到云中鹤东方英陈尸之处,面对救命恩人真是欲哭无泪。

他,生前受尽折磨,最后,仍死于赤后门人之手。

悔!恨!在噬咬着他的心,他想,如果自己不一时大意,老人决不能惨死。

他在原地埋葬了他,以铁剑削石为碑,上刻:故白鹤帮主东方英之墓。

下署不死书生泣立。

为了目前尚不能公开来历,所以没有用真名,只用外号。

顺便,他也把赤后门人遗尸掩埋,这是基于人道。

诸事已毕,他在墓前跪下,祈祷道: 晚辈誓完成老前辈遗示,灭绝赤后门!蓦地,一个冰冷阴森的声音道:好大的口气!南宫维道陡吃一惊,但他没有立即起身,寒声道:什么人?月下老人!南宫维道一愣,悠然起身,只见三丈之外,站着一个鸡皮鹤发的黑衣老太婆,手持竹杖,腰挎革囊,颤颤巍巍,看上去一阵大风便可吹倒,只是双目寒光逼人,显见功力已到了惊人之境。

尊驾是月下老人?不错!不是月下仙婆?怎样称呼都无所谓,嗯,有意思,就叫月下仙婆吧!有何指教?老身专门撮合人间姻缘,以赐痴男怨女。

南宫维道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尴尬地道: 小可无须借重!黑衣老太婆咧开瘪嘴一笑,道:娃儿,老身不是无端现身。

南宫维道心中一动,这老太婆来得邪门,必须要防备:什么意思?老身不忍佳偶变成怨偶!小可不懂……我月下仙婆,善知过去未来,不信你可一试,但只限于男女之事。

小可没有相试的必要,请吧!娃儿,你需要的,不然……你将抱憾终身。

尊驾的真正来意是什么?噫!不是说过了么?专管男女姻缘之事。

天下之大,尊驾管得了吗?黑衣老大婆又是一笑,道:当然,必须上应天象,下合奇缘,老身才管,凡夫俗子,管他干嘛?南宫维道也忍不住莞尔道:尊驾说的很玄妙!本就是玄妙的事!。

可惜小可无此兴趣!真的吗?嗯!比如说……你青梅竹马的伴侣,也愿她投入别人怀抱?南宫维道不由大为惊骇,这真是邪门,对方目的何在呢?她分明是一个武林高手,为什么要说这些鬼话?但,她指的是周小玉吗?黑衣老太婆接着又道:娃儿,如何,老身算的准吗?南宫维道本不想理睬她,现在,他却需要弄个明白,他不信什么未卜先知,倒是这老太婆来的突兀,话也邪门,其中大 有文章。

当下沉声道:这么一说,是有缘人才能蒙尊驾的青睐?当然!当然!小可何来青梅竹马之交需要撮合?有的,老身之算,百无一失!尊驾准备如何撮合?你愿意了?小可愿意先听听看!黑衣老太婆双目一闭,右手掐指做卜算之状,那样子像煞有介事。

久久,才睁开眼来,正色道:你命运多舛,劫难重重,身世极为凄凉,对吗?南宫维道一颔首道:这不错!你有一个幼年女友,与你遭遇相仿,有这事么?嗯!而你们现在天各一方,不能相见?南宫维道冷冷地道:尊驾对这些知道得很清楚?黑衣老太婆一本正经地道:当然,这是算出来的。

南宫维道别有用心地道:那请算算小可的那女友落在何方?落在正西方!有个名称吧?只能算出时地顺逆,名称难以推算。

南宫维道不禁有些心动,难道这是真的?赤后宫在嵩山后峰,小玉若是赤后五世,不正落在正西方吗?师父造化老人的易数不也是未卜先知吗?黑衣老太婆追问道:你不信吗?南宫维道试探道:好事何时可偕?就在眼前!现在!小可何时能与她唔面?好事近时!这就完了?不,有流星冲犯,如无老身撮合,好事难偕。

南宫维道迷惑了,这到底是真是假?天下有这等怪事吗?对方所指,隐约是赤后五世。

莫非这老大婆也是赤后宫一员,故布陷饼!于是,警惕之念大生。

小可一事不明?说说看!照尊驾算来,小可那童年友伴现在处境如何?嗯……她正处困厄,身不由己!这一来,南宫维道又陷入迷恫中,到底该信不该信呢?对方说的丝毫不错啊! 赤后五世如是小玉,那她是心神被制丧失记忆,说她处于困厄,身不由己,真是不错,如果这老太婆真是赤后宫方面的人,她会说这等话吗?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江湖诡谲,一失足成千古恨,但见到小玉的心却是迫切万分;如何才能脱困?红鸾星动,困厄自解。

南宫维道怔了怔,道:红鸾星动……意何所指?黑衣老大婆神秘地一笑道:到时自知!南宫维道心内微微一沉。

尊驾将如何帮助小可?照老身的安排去做!什么代价?哈哈哈,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哪谈什么代价。

无条件?不错!尊驾如何安排?黑衣老太婆席地而坐,闭目帘眉,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喃喃些什么,南宫维道既惊且惑,注意倾听,想分辨对方在究竟捣什么鬼,听着听着不由入了神……突然,黑衣老太婆双目射出电光,两道光直照在南宫维道脸上。

她缓缓站起身来,用竹杖在空中划了上阵,以低沉的声音道:你必须信赖老身。

南宫维道点头应道:是的!你记得你女友的名字?是的,她叫周小玉!她不叫周小玉,记住,她不叫周小玉!她……叫什么?明珠!明珠?对了,她是你青梅竹马之交,你矢志爱她。

要与她结为夫妇。

是的,我爱她!你叫什么名字?南宫维道!什么出身?造化门继承人!你又错了,你不是‘造化门’的继承人,也不叫南宫维道,你必须记住。

是的……我……不是。

老身这有丹丸一粒,可助你培元,你得服下!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粒龙眼大小、色如琥珀的药丸,递了过去,南宫维道茫然接在手中,黑衣老太婆又道:现在吞下去!南宫维道毫不犹豫地朝口中放去……蓦地, 曲池穴似被什么东西击中,力量大的惊人,整只手臂酸麻难当,惊叫声中,那粒药丸落入丈外的草丛中不见了。

一个苍劲的声音道:百花婆,你敢做这人神共愤之事?南宫维道茫然怔立着,百花婆三个字他倒是听清楚了。

黑衣老太婆面色大变,栗声道:既知老身名号,当非无名之辈,滚出来!那苍劲的声音道:凭你还不配叫老夫滚出来!见不得人么?哈哈哈哈,老夫就是有些见不得人!百花婆怒吼一声,手中的竹杖朝身旁一块斗大的石头敲去,砰地一声,石头被击成了一堆石屑。

你到底是谁?不知道就算了!好哇,让你见识一下‘百花婆’的手段……别在老夫面前吹牛,你那两手老夫不在乎!是人就出来!哈哈哈,你是人吗?老虔婆,你竟然邪上加恶,助纣为虐。

百花婆满头白发根根倒竖而起,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别管东西不东西,想必你是活得太久了!南宫维道脑海中一片浑浑噩噩,任什么也想不起来,对眼前之事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百花婆如一头巨鸟般投入林中,不久,沮丧地回到原地,显然,她找不到那发话的人,她凝视了南宫维道片刻,一挥手道:娃儿,随老身来,谁敢阻拦,你便杀了他!南宫维道眼中顿时抖露出一片凶光,一点头道:好的!那苍劲的话声又传了过来:百花婆,你如带他去,你便死定了!老身不信这个邪!你不妨试试看,老夫决不拦阻!量你也不敢。

哈哈哈哈,百花婆,别说老夫见死不救!百花婆老脸上的皱皮抽动了数下,冷森森地道:少跟我老人家来这一套……狡兔死,走狗烹,快进棺材的人了,还不懂这道理。

你妄想让我放人?老夫没这打算!那你就少管闲事。

老夫插上手的事,从未放手过!你就管管看吧!说完,转向南宫维道再次挥手:走!南宫维道心神混混沌沌地,唯百花婆之命是遵, 百花婆一说走,他立即作势弹身……暗中人发出了一声如雷暴鸣:不死书生,你忘了本来面目?南宫维道一震,神志有些清醒,他努力地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百花婆两道眼神,凝注在他脸上,低沉地道:娃儿,你要找你的心上人,是吗?不要上恶人的当!南宫维道又迷糊了,他一心一意想着心上人,明珠, 百花婆告诉他这名字,除了她,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潜意识 中有一种强烈的渴求,与心上人结为连理。

苍劲的话声再次传来:百花婆,你知道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吗?你在伤天害理,你以为真的会得到延年丹吗?哈哈,死亡在等着你,对方能留活口让这门派之秘宣扬江湖吗?百花婆面色变了,这几句话完全说到她的心眼里,对方说话均有所指,并非无的放矢。

朋友,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现身说话?老夫历来如此!朋友报个字号?老夫只提一件事,三十年前,泰山较技大会,与会的数十高手全变做了赤手空拳你应当知道我是谁了?百花婆纵声大笑道:老身知道你是谁了,好哇!数十年了,想不到你仍是见不得人!言归正传,你快解了那‘迷性邪术’,别作孽!就凭你一句话?百花婆;我是为你好!为老身什么好?怕你不得终天年!你以为老身是三岁孩童?你不信?老身不轻易上当!但你却上了‘赤后宫’的当!凭什么这么说?你想证明?有这意思!可以,先解了你所施的邪术!然后你带人一走了之?百花婆,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一生行事从未贻人口实。

如你破一次例,老身岂不栽了?其实你早已栽了!什么?你不妨检查一下你那破皮口袋,看少了什么。

百花婆老脸大变,急急打开腰间革囊,摸索了一阵,颤声道:你何时做的手脚?昨晚!把东西还我!那是自然的,老夫得来全无用处!拿来吧!我们谈个条件?好哇,你尽可以那瓶‘百花精’要挟老身……那你就错了,老夫不屑如此,你不信任老夫,老夫却信任你,现在,老夫先还你东西,然后你解‘不死书生’的邪术……还有吗?你带着他去与‘赤后宫’中人约会之处,证实老夫的话!好,就这么办!接着!一样东西,恍若自天外飞来,恰好在百花婆身边下落,百花婆伸手接住,看了看,放入革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