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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听涛别府

2025-03-30 08:07:13

但闻那沙哑的声音晒道:你所寻一男二女,男是不是一个假和尚?女的是不是‘阴山十二钗 之中两人?桑琼一震,道:不错……但那和尚怎会是个‘假’的?那沙哑的声音呆道:原来你并不认识他们?桑琼忙道:我本来不认识他们,只因那和尚带走了我随身兵刃,才一路追寻而来。

沙哑的声音冷冷道:这么说,你大约也不知道那假和尚的身分,和‘阴山十二钗’的来历了。

桑琼道:和尚身分实不知道,但‘阴山十二钗’的来历,却略有所闻。

沙哑声音道:那我不妨劝告一句话,无论和尚或阴山十二钗,武功都在你之上,你的兵刃落在他们任何一个手中,都没有取回的希望,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广桑琼心中一动,道:莫非那和尚不是好人?沙哑声音冷哼道:好人坏人本无定论,但他原不是和尚,却假扮成和尚模样,其存心不善,可想而知……桑琼忙问道:他不是和尚,是什么人?沙哑声音道:他就是一个爱装疯卖傻的癫僧花头陀’!桑琼恍然一悟,笑道:原来是风尘三奇中的高人,那就难怪了,其实,头陀和尚名虽不同,反正都是佛门子弟…那沙哑的声音抢着道:你不要以为风尘三奇僧丐酒浪几分虚名,便拿他们当作侠义之士看待,这世上欺世盗名的人多的是。

桑琼默忖他的语气,似乎颇有愤世嫉俗之意,可能会身受某些欺世盗名之辈的痛苦,才变得这般孤僻残酷,果真如此,倒不失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怒意略减,于是族身问道:咱们谈了许久,尚未请问朋友你的尊姓大号……他一转身,那沙哑的声音也倏忽变换了方向,始终保持在他身后五丈外,冷漠地答道:用不着通名报姓,你我也不是朋友,但你既然坦陈来意,姑念少年无知初犯,我倒有意破一次例放你出林,不过,必须附带一个条件……桑琼欣然道:什么条件?何妨说来听听。

沙哑的声音道:为了不致漏泄这林中秘密,你要先立重誓,然后自闭哑穴,终生不得言语,这可愿意?桑琼耸肩笑道:这条件倒很优厚,可惜你忽略了一项要点,变得有些多余………沙哑声音佛然不悦道:怎见得多余?桑琼笑道:泄露林中秘密,端视我有无诚意,决非条件所能约束,你试想:我若不想将此事告人便罢,假如有心要告诉别人,誓言可以背弃,哑穴封闭可以手代口,即使连双手都砍断,还有眼睛能辨认途径,有脚可领人同来,仅凭设誓哑口,有何作用呢?那沙哑的声音似乎为之语塞,好一会,才哺哺道;这么说,竟是不能放你活着离去了!语声中充满无可奈何之情,倒像他本无杀人之心,全是被情势所迫,才不得不把人杀死,把尸体悬吊在树上。

桑琼一阵迷惘,突然觉得这人喜怒变化,颇出常情,当下淡然一笑,说道:朋友是否感觉对在下有些杀放两难呢?那沙哑的声音道:不错,我很想饶你一命,却又怕你泄漏了我的秘密,凭良心说,这些年来我杀人无数,自己也有些烦了。

这倒有趣,敢情他并非不忍杀人,而是杀人杀腻了。

桑琼挑眉道:朋友不以嗜杀为乐,总算难能可贵,但人知你究竟有什么秘密,如此惧人泄漏?沙哑声音轻叹道:还不是为了那株……话才一半,倏忽警觉顿住,怒叱道:好小子,原来你在探听底细,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大心狠广一缕劲风随声而至,疾袭桑琼背心。

桑琼存心要诱他现身,一塌腰,避开来势,连头也不回,顿足直向对面林中射击。

那沙哑的声音又是一声低喝,如影随形紧追而到。

桑琼早已算好五丈距离,身形刚射进密林,一探左臂,搭住一株横枝,藉那一搭之力,整个身躯忽然凌空翻转,重又飘回空地之上。

这一式出乎常情的倒飞燕,使那紧蹑身后之人欲退不及,而空地又是光线最清晰的所在,不比林内容易隐避。

两条人影在空地上交错而过,桑琼目光疾扫,登时机伶价打了个寒噤,慌忙叫道:老前辈请住手!空地上,站着一个满脸怒容的灰袍红发老人,所谓站,实在只能算是撑,原来那灰袍红发老人双腿齐膝而断,脸上也少了一眼,而是用两根粗大钢拐,支撑着即丑陋又残缺的身子。

如此一个肢体不全的残废老人,居然身怀绝世武功,残杀武林高手,直如屠鸭宰鸡,犹以先前所施鬼影附身身法和适才发出那一指,都是惊世骇闻之学,若非是桑琼,换了别人,早就伤在当场人那红发残废老人似乎也慑于桑琼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怔了好半晌,才嘿嘿的道:‘小辈,你机智武功两皆不俗,可惜却不能多活几年,这是大意,也是你自作自受,时至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桑琼凝神戒备不敢稍懈,肃然问迫:老前辈是否复姓耶律,单名一个翰宇,出身西域大残门……红发老人蓦地一惊,脸上恐容尽化惊色,深声道:小辈何人?竞知老夫姓氏来历‘?桑琼抱拳拱手,道:在个姓桑名琼,先父便是金陵卧龙庄主……耶律翰目闪异采,突然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桑震寰的儿子?难怪有这般成就……说着,笑容忽敛,急急又道;你门称‘先父,莫非你爹已经死了?桑琼俯首道:先父谢世将近两午。

耶律翰面色一暗,轻叹道:可惜,可惜,你爹可算得中原武林第一条硬汉子,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这耶律翰神情变化十分难测,转瞬之间,由怒而惊,由惊而喜,听见东庄庄主去世噩耗,又由喜而悲。

但话声犹未毕,忽地独自一张,竞然又换了满脸欣慰之色,笑嘻嘻问道:是你爹向你提过老夫的名讳么?桑琼点头道:先父在世时,常论及耶律前辈……耶律翰忙问道:他怎么说!桑琼道:先父累次告诫晚辈,吩咐在行走江湖时,若遇见耶律前辈,千万不可轻敌!话未说完,耶律翰已扬起一阵刺耳大笑,洋洋得意地接道:他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不过,话说回来,你爹也不愧一方雄才,当年在祁连山麓相遇,亏他硬接满老夫一百零八拐,老夫敬他是条汉子,才一笑罢手……这件事,转眼已经快十年了。

桑琼人耳‘祁连山麓 四字,心头猛然一动,连忙拱手问道:老前辈是说,十年前曾在祁连见过先父一面?耶律翰道:不错,难道你爹没有告诉你?桑琼道:先父只曾提及前辈武功名弓,并没有详述与前辈结识经过,晚辈总以为‘大残门’即源于西域,想必……耶律翰呵呵笑道:‘那是你想错了,须知‘大残门’虽创于西域,门人弟了却广介大下,这就好像少林派弟子并不都居住在嵩山的道理是一样的。

桑琼道:那么,耶律前辈叫是在祁连居住了’耶律翰含笑点头道:说来你也许不知道,老大不仅居住祁连,而且.在那儿创下一片个小的基业……语声微顿,反问道:你听过阿儿汗宫这名字么?桑琼骇然一震,失声道:阿儿汗宫?耶律翰笑道:不错,阿儿汗宫,照大月氏土语解释,就是‘残废者之宫’的意思。

桑琼急道:听说阿儿汗宫是很多年前,由一位大月国来的番僧所建……耶律翰道:这是传闻之误,当年那位大月国僧人,创立的只是一座‘阿儿汗朝’,自那僧人涅槃之后,久已荒弃,全靠老夫夫妻合力开辟重建,才改名‘阿儿汗宫’的。

桑琼越听越惊,忍不住迫问道:照这么说,前辈伉俪创建阿儿汗宫,应该算是该宫的主人了?耶律翰有些不悦,道:咱们本来就是主人,怎么说‘算’是呢?你这小娃儿说话实在欠通。

桑琼道:前辈请不要误会,此事内情有些蹊跷……耶律翰闻言,脸色一沉,道:什么蹊跷?莫非你疑心老夫是冒认假充的不成?这世上难道还有别人敢称‘阿儿汗宫’之主?桑琼心念疾转,微笑道:晚辈认识一个人,姓曹名克武,不知前辈也认识此人吗?耶律翰略一怔。

冲,随即摇头道:老大甚少在河湖走动,不认识这个人。

桑琼道:但此人也是双腿俱失,也是以一对金拐作为兵刃,而且,自称来自祁连阿凡汗宫!’耶律翰目中精芒闪动,忽然轻哦一声道:咱们创立阿儿汗宫,也曾收录天残门制成之人人宫习艺,你说这姓曹的,可能就是宫内弟子也不一定!桑琼诧问道:前辈乃一宫之本,对门下弟子想必熟知,怎会说是可能呢?耶律翰,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生性赖散,宫中收录门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一向都是由老婆子作主,至多到时候给我叩个头就算,谁耐烦去记那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再说,老夫离宫将近十年,或许那姓曹的是近年才投人宫内的,老夫就更不清楚了。

桑琼急忙又道:前辈离开阿儿汗宫,就一直住在这林子里吗?耶律翰颔首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即是桑震寰的儿子,老夫也不瞒你了,为去为来,都为了那株害死人千年金边获苓,才使老夫困守荒林,无法脱身……话声一顿,招招手道;十年难得有个人谈话,来吧!到老夫别府里坐,咱们慢慢详谈。

桑琼道:晚辈必须选寻到那癫僧,索回防身兵刃。

耶律翰笑道:放心,他们已被老夫分别困在林中,叫他们跑也跑不了。

桑琼一则欲了解耶律翰困居荒林的真正原因,二则也想探问曹克武与阿儿汗宫的确实关系,略一沉吟,也就不再推辞,举步跟随耶律翰穿林而人。

离升空场,光线重又阴暗下来,那漆黑的甜度,比先前更甚,桑琼运足国力,也只能看清身前三五尺之内景物,再远便一片茫茫,不辨东西了。

耶律翰忽然伸过一支钢拐,道:老夫在这片林子里,预布了几种奇门阵法,人林越深,越不易辨识方向,你抓住拐身,紧跟老夫身后,别走岔了。

桑琼依言握住拐尖,只觉那耶律翰身法通然加快,忽东忽西,曲折右转,一路穿越茂密的林子,竟如行康庄大道:毫无阻碍,心里不禁暗暗敬佩,由此看来,他所说林中布置了阵法的话,竟是不假。

行约半盏热茶工夫,倏忽眼前一亮,来到一块广约十丈的空地之上。

耶律翰收回钢拐,指着空地上一个土堆,笑道:看见了么?这就是老夫居住了十年的行宫。

桑琼凝目打量,原来那土堆竟是一座古老的坟墓,墓前碑石基痕犹在,只是墓门已被拆开,里面黑黝黝不知有无棺骸,门上立着一块方石,刻着听涛别府四个字。

看罢,不禁剑眉微皱,笑道;前辈以墓为家,一住十年,犹能刻石题额,取了这颇具诗意的名称,这份心胸和风趣,还非常人能及。

耶律翰耸肩大笑道:以你看,这地方还有诗意?桑琼苦笑道:幽林孤坟,风送涛声。

以前辈身怀绝技的武林异人看来,这意境直可人诗,但若换一位平常人,叫他尽伴腐棺,夜闻鬼哭,吓也吓死了,还谈什么诗意?耶律翰笑问道:如请你在老夫这‘听涛别府’中住上一夜,你可愿意?桑琼拱手道:谢谢老前辈盛情,晚辈宁愿露宿荒郊,也不敢领受。

耶律翰道:你也害怕?’桑琼晒道:怕虽未必,但也犯不不上置身鬼域。

耶律翰仰天人笑道:吾岂好鬼域哉?吾不得已矣!笑声微顿,侧身肃容道:小娃儿,先进去看看,等你看过之后,只怕教你走也会舍不得走。

桑琼迟疑了一下,满心好奇地走近墓门,探头向里一望,不觉咤讶万分,原来墓中布置颇出意料之外,其中不仅有桌有床,地上更铺着厚厚的兽皮,桌椅床榻虽制作简陋,但却齐全而舒适,空际竞荡漾着一股幽香。

而且,坟墓正中,尚有一具棺木,漆早已脱落,板木倒还算完整。

耶律翰轻声道:进去I 掀开棺盖看看里面是甚至广桑琼举步缓缓向人,只觉那墓中幽香之味颇为古怪,触鼻使人神清目朗,气血鼓动,整个坟墓中非但没有阴潮气味,更有一般畅澈心肺的舒适之感。

尤其怪的是,越近棺木,那异香也越浓。

桑琼暗暗称奇,依言掀起了棺盖…啊!眼前奇景,顿时使他愣住了。

棺盖掀处,满室金光灿烂,异香扑鼻,棺木中不见尸体,却生长着一株千年难得一见的奇异小苗,那小菌高仅七八寸,约有碗口般大小,通体血红,菌冠边沿,有一圈光彩夺目的金色花纹,就是这小小一圈金色花纹,竞使整个墓室都充斥一片金光。

桑琼总以为那风声鹤唳遥遥武库中的冰针、火树、千年冰蚕蛹,或者传闻的云芝、雪参、何首乌……这些都是稀世难求的珍品了。

如今一见这株金边茯苓,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瑰丽、奇特、炫目夺魄的异种奇珍,任何人只要触及它放射出的幽香,只要目睹它华丽绝世的形状,不用冉问,已经猜想得到它的珍贵身价。

目瞪口呆,意驰神眩,不知怔了多久,耳边响起耶律翰轻轻的感叹声,说边:这就是罕也难逢的千年金边茯苓个,为了它,老夫在这荒林孤坟中,固守了十年………桑琼由衷地赞道:难怪前辈茹苦自廿 这的确是一株神物。

耶律翰国间异采,道:不错,是一株神物;老夫相信谁见都会起心据为已有,你说是吗?桑琼心弦微震,连忙轻轻盖上棺盖,含笑道:老前辈错了,应该说:谁见了都难免惊羡赞叹,若说人人都想据为已为,则未免以偏概全。

耶律翰注目道:小娃儿,何须矫情做作,老夫就不利信,你见了会不动心?假如没有老大在侧,你会舍得把棺盖再放下去?你会空手走出这座坟墓?桑琼淡淡一笑,道:晚辈不想否认,如此神物,谁能不动心…耶律翰吃吃而笑,道:既然动心,焉不欲据为已有?桑琼正色道:晚辈不敢自夸君子,却也非贪婪小人,不错,假如前辈未至,这东西还是无主之物,晚辈当然不会空手而去,但那是为了怕暴珍神物,应该使它造福人世,决非起意据为已有,前辈如果不信,那也无奈何。

耶律翰笑说:不论你怎么说,你总承认这是一件诱人的奇珍?桑琼道:这是事实,谁都应该承认。

耶律翰哼道:所以,老大不惜以十年岁月,苦守此物,并在林中布设禁区,凡是擅自闯入的人,一律格杀,小娃儿,你现在懂了吧?桑琼摇头道:晚辈仍然不懂。

耶律翰怒目道;怎么说?桑琼肃容道:晚辈不懂,这东西既然十年前就被发现了,前辈何以不取它返回阿儿汗宫,却苦苦在这儿看守着它?耶律翰怒容稍弛,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你不懂,若能带走,老夫何须苫守十年……桑琼讶道:为什么不能带走呢?耶律翰苦笑道:天生异珍,必有禁制,这东西不长在绝岭幽谷,偏偏生长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空棺之内,自然是有缘故的,老实告诉你吧,当年老夫曾经有意连这具棺木一并运返祁连,谁知未出树林,金边茯苓已呈枯萎之状,不得已,才急急又把它送回墓内。

桑琼诧然道:莫非此物见不得阳光?耶律翰摇头道:也许是见不得阳光,也许是此处土质特异,也许是这东西天生只能生长在坟墓里…可惜老夫不识药性,至今仍想不出其中原因。

桑琼不禁好笑,道:老前辈既然无法带它离去,又担心自己一旦离开,会被他人夺取,难不成准备一辈子困守在这儿?耶律翰长叹道:十年来,老夫日夜苦思无计,为难的正是这一点。

桑琼想了想,道:晚辈冒昧请教一事,这‘金边茯苓’希罕固然希罕,究竟它有哪些奇特的功用呢?耶律翰道:若论它的功用,虽灵芝、雪莲、朱果也不及其十一,平常人服用一片,终生不脉疾病,延年益寿,百岁尚可取妻生子;练武的人服了,足抵得半甲子功力,而且从此百毒不侵,假如用它的根茎敷治外伤,任是筋断骨折,随敷随意,决下留半点疤痕,其他活死人,生白骨,调血气,祛顽疾……种种功效,罄竹难尽。

说着,微微一顿,才正色凝重继续说道:最难得的是,它能使一个走火人魔,内功散破,甚至脉络断裂的废人,一服之后,重新获得业已失去的功力,世上再没有第二种药物,能具有这般神效……可惜,老夫竞无法把它带回祁连阿儿汗宫……桑琼忍不住接口道:我倒替老前辈想到一个卞意。

耶律翰翟然道:什么主意?你快说,果真能行,老夫定有厚谢。

桑琼道:此物功效既如此神妙,前辈势又无法携离此地,何不把它吃下肚去,什么困难也没有了。

耶律翰闻言脸色遽变,一旋身,挡在棺木之前,厉声大叫道:不!不行,我一定要带它同返祁连,谁也别想碰它。

桑琼笑道:前辈何须惊恐,没有谁要碰它,晚辈是建议由前辈自己服用。

耶律翰怒目道:我若要吃,早就吃了,何须等到现在!接着,神色忽又变得一片悲怆,连连摇着头道:谁也不能强夺这株绝世奇珍。

我要带它回祁连,把它送给沙娜拉,除了沙娜拉,谁也别想碰我的金边茯苓……他说着说着,眼中渐渐充满晶莹热泪,仰面望着坟墓顶壁,日光凝注,一动也不动,似迷们,又似伤感。

桑琼看得暗暗称奇,试探着问道:沙娜拉是老前辈的什么人?耶律翰精神陡振,兴致勃勃地道:你连沙娜拉是谁都不知道?桑琼摇摇头道:晚辈涉区尚浅,还未听过………耶律翰没待他说完,便抢着边:也难怪你个知道:她天性好静,从不离开阿儿汗宫,整天整月整年的跟我厮守,除了我,任何人她都不想看见,你当然不会知道她的名字……语声微顿,含笑又道:她是我的小帅妹,也是我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当年在大漠习艺的时候,我们彼此爱护,就像同胞兄妹一样,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人人都说我和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大妻。

桑琼恍然道:原来她就是老前辈的令正?耶律翰脸色一正,道:不!她永远是我的师妹,咱们永远不能成为夫妻的,从幼午相识,老天已经注定广了咱们的关系。

桑琼惊道:为什么?耶律翰苦笑一得,道:这是命运作开人,不提也罢。

桑琼道:从前辈语气听来,你们师兄帅妹之间情感已深,竟然未能结合,其中莫非另有隐情?耶律翰道:不错,确是另有隐情,你想知道吗?桑琼笑道:假如事涉私隐,晚辈就不便面问下去了。

耶律翰沉吟厂一卜,道:虽然略涉私隐,倒也并不是不可告人的事,你若想听,我也愿意告诉你,不过,有一个交换条件。

桑琼好奇地问道:’‘什么条件?耶律翰道:听完之后,你得答应替我去办一件事……桑琼微笑道:长者命,不敢辞,只要不是去做伤大害理的事,晚辈力所能及,甚愿为前辈效劳,何须列为条件。

耶律翰正色道:虽非伤大害理的坏事,但此事听来甚易,实行起来,却甚出难,你最好考虑一下。

桑琼道:那件事,是晚辈能力办得到的么?耶律翰点头道:自然办得到。

桑琼又问;需不需要伤人?或者冒被人伤害之险?耶律翰道:以情忖度,应该不会有这些顾虑的。

桑琼笑道:既然如此,晚辈真想听听那故事了。

耶律翰注日道:你是答应了?桑琼道:晚辈说过,只要不是去做坏事,而又力所能及。

耶律翰道:你可要记住,丈夫一诺,驷马难迫。

你即答应,以后无论有多困难,都得全始全终?桑琼毅然道:晚辈自信不是寡信轻诺的人。

耶律翰仰面长嘘,轻叹道:果能办到,你便是阿儿对官的大恩人,届时,老夫还得好好重谢你一番,石壶中尚有半壶蚁酿蜜酒,咱们边喝边谈如何?说着,自去壁间小橱下,取米一只石制酒壶,另取两只小杯和两张树凳,邀桑琼对饮畅谈。

那壶中酒液味淡而涩,可说既无酒昧,也说不上酿字,倒像是腐肉发酵,有些膻臭和酸味。

桑琼只嗅了嗅,无法下咽,因问道:前辈这酒是怎么酿造的?耶律翰道:老夫闲居无事,豢养了一大窝飞蚁,蚁群能蓄备余粮,林中小虫兽几乎被蚁群杀尽,这酒,就是用蚁窝中那些虫兽余尸酿造而成,你别嫌它味淡,喝多了一样也会醉的。

桑琼暗叫一声老天爷,差一点连昨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连忙推杯苦笑道:晚辈向不美饮,还是老前辈自己多喝些吧!耶律翰倒也无意勉强,自顾举杯浅啜一口,凝思顷刻,然后开始缓缓述说道:六十年前,我们师兄妹五人,同在大漠习艺,那时候,我和小师妹沙娜拉都正值少年,长久相处,情感甚洽,虽无海誓出盟之约,确已有终生厮守之意,不想三师弟巴戈,也十分倾心沙娜拉,咱们三人朝夕与共,表面上同门情谊甚笃,实则心里各存隐忧,尤其我和巴戈之间,更因相互暗存猜忌,以至影响到本门最高武功‘天残大法’亦无法练到十二成火候。

巴戈是师父独生爱子,难免骄横,偏偏我却是大师兄,论情依理,都必须接掌将来‘大残’门户,囚情废功,使师父为了这件事颇感不快。

‘有一天,师父把我和巴戈同时唤到房中,当面严词叱责,最后说道:‘你们自幼相伴,以兄妹之情互勉共励,那是正理,假如涉及男女私情,就人错而特错了,现在为师郑重告诉你们一句话,沙娜拉内秉不同常人,乃是天生石女,根本不可能婚嫁,你们还在做什么梦?’‘当时,我和巴戈都惊疑参半,唯唯而退,出来以后,我越想越不相信,便私下把这些话,全部告诉了沙娜拉,我想:石女不石女,沙娜拉自己应该最清楚,假如真是,她不会一直这样待我,假如不是,师父如此造谣,显然是有意破坏我和沙娜拉,暗中在帮巴戈的忙。

果然,我的猜测获得了证实,因为沙娜拉在追问之下,羞怯地告诉我,她自觉生理内秉并无异于常人的地方,但师父曾经警告过她,说她阴经脉短少三络,终生不能破身,否则,必至岔气走火入魔,不仅武功全废,更会患罹疯疾。

可是,这说法跟天生‘石女’并不相同,何况话是由师父说的,沙娜拉自己连一点感觉也没有,天下哪有自己的身子自己倒不知道的道理,我确信这是师父暗助巴戈的阴谋,一气之下,便和沙娜拉双双逃离大漠,另创了祁连阿儿汗官。

我们兴高采烈的经营自己的乐园,从此不再担心巴戈会夹缝在中间,当阿儿汗宫建成的第三年,我的天残大法’亦已大成,双重喜悦同降一身,我决心要和沙娜拉永远厮守,于是正式向她提出求婚。

唉!谁知结果竞大大出乎我始料之外……-------------【www.zisemeng.com 紫色梦搜刮精品小说,欢迎您来推荐小说】幻想时代 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