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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惊人屠杀

2025-03-30 08:07:41

--------------------------------------------------------------------------------凌渡宇跳下计程车,往巴黎大学行政大楼奔去,那是高布博士举行记者招待会的地方。

现在是十一时四十五分,招待会将在十二时正举行。

斑布昨天打电话给他时,千叮万嘱他在十一点半先和他会上一面,但从英国飞来的班机延误,他还是迟到了。

假若要在这世界上找出心中最尊敬的十个人物,高布博士定能入选。

凌渡宇这个已成为传奇的非凡人类,他对古文字和古文化的认识,几乎百分之八十是从高布身上得来。

昨天匆忙下,高布从以色列台拉维夫给他的电话里提及他对阿特兰提斯有了突破性的发现,可惜时间不容许他进一步探问。

对於阿特兰提斯,凌渡宇虽不能像高布那样,投进了毕生的精力,但他亦有浓厚的兴趣和深入的认识。

第一个指出阿特兰提斯,意即大西国存在的人是柏拉图,在他《克里齐》和《齐麦亚》两个语录里,详细地描述了这曾拥有高度文明国上的存在,灿烂的文化,以千万计的人口,随着整个大西洲,在一次史无前例的巨大灾难里,沉进大西洋里,千载风流,毁於旦夕,由那时开始,阿特兰提斯便像幽灵一样,回荡於人们心中,它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一代一代被能人智士搜索着;时而带来希望,时而带来失落和颓丧。

现在高布博上终於有了惊人的突破,这使他抛下了一切,赶到这里来。

行政大楼前停满了车,大部分都有电视台报社的标志,显示这记者招待会已产生了新闻报导的预震,高布博士这古文化学的权威,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都会被最先进的电子仪器,记录成为历史,通过传讯卫星,显现在每个家庭的电视萤幕上,印在每一张报纸的头条上。

凌渡宇避开了挤满记者的廊道,从一道侧门,往举行记者招待会那大会议室後相邻的休息室走去,这是预见招待会盛况的高布给他的指示。

休息室里面的热闹情况一点也不逊於外面的盛况,凌渡宇挤进围着的人堆,看到了高布博士。

他坐在一张椅上,膝上放了个黑色的公事包,一条锁 将他的左手和公事包不可分割地连接起来,使人想到其中必有重要的资料。

高布脸容疲倦,但却给兴奋的神色掩盖了。

当凌渡宇望向他时,他亦正望向凌渡宇。

斑布博士红丝密布的双眼爆闪出难以形容的奇异神采,啊!一声,站了起来,排众而出,一手紧揽着公事包,就像其中装有价值连城的易碎瓷器,另一手激动地抓着凌渡宇的胳膀,将他拉往较僻静的一角。

凌渡宇有点不好意思将高布从其他人的簇拥下抢了去,道:不可以留待记者招待会後才说吗?斑布博士眼中掠过担忧的神色,耳语道:你是我告诉这件事的第一个人,一方面因为我绝对信任你,其次是再没有人比你更有应付危险和超自然物事的本领。

凌渡宇皱眉道:究竟是甚麽事?他实在想不通,考古发掘怎会构成危险?怎会和超自然的物事有关?难道触犯了古帝皇的诅咒?斑布博士眼中透出惊慌的神色,正要解说,蓦地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说话。

高布博士!两人向发声者望去。

来人年纪在五十至六十间,魁梧的身形略呈肥胖,笔挺深蓝西服,外加过膝米白色乾湿褛,右手弯处挂着一支 杖,头顶高帽,上唇边畜着深浓胡子,相貌堂堂,一对眼炯炯有神,典型大政治家型、作风保守的英国绅士。

他身後跟着两名彪形大汉,看来是保镳类的人物。

斑布博士一愕道:尊柏申爵士。

凌渡宇对考古界虽不是人熟悉,也曾听过尊柏申的名字,这是一个常和博物馆、世界着名文物收藏、考古基金会联系在一起的响当当名字,也是英国政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尊柏申笔直来到高市面前,眼光只凝注在高市脸上,像凌渡宇全不存在那样。

凌渡宇直觉他是个大民族主义者,尤其看不起东方人,至於是否真的如此,那就要由时间见证了。

不过对凌渡宇这类拥有第六感的人来说,直觉往往比理性思维更准确。

尊柏申傲慢地道:高布博上,我不知道你在弄甚麽鬼?假若你不能提出有力的证据,证明阿特兰提斯的存在,你在考古界便将彻底完蛋。

他右手一摆,作了个被抹掉的手势。

斑布博士一点也没有被他不客气的语气激怒,平静地道:我知道你一向不相信阿特兰提斯的存在,正如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亦是无可避免地拥有他们的偏见和执着一样,但是,尊柏申爵士,事实只有一个。

他砰一声用右手拍在公事包上,回应尊柏申的手势道:就在这里!尊柏申一生均在财势权力的极峰,那曾给人这样顶撞,他倒是非常有城府的人,只是脸色一沈,语气转为冰冷,道:希望你这次不是说谎,虽然过去两年来你一直是这样。

以高布博士的涵养,也受不了这样的奚落,怒道:你说甚麽?尊柏申道:你已花去了国际考古学会七倍於你最初所提议的发掘经费,看看你掘了甚麽出来,阿特兰提斯?几千年下来,连一点影子也没有,事实已告诉了我们,那是柏拉图创作出来子虚乌有的神话故事。

他的声音愈来愈大,四周兴高采烈的人终於注意到空气里的火药味,霎时间静了下来,只有尊柏申浑厚的声音在空气里振汤着。

凌渡宇终於弄清楚了来龙去脉,这尊柏申爵士是国际考古学会的人,一方面不满高布的发掘进展,加上不相信阿特兰提斯的存在,所以怀疑高布在装神弄鬼,以筹集继续发掘的经费。

这等事以他局外人的身分,确是很难插身其中。

斑布博士反而平静下来,嘴角一牵,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看了看腕表,淡淡道:记者招待会的时间到了,你不会错过在全世界前羞辱我的机会吧。

他的眼光转向凌渡宇,道:来!我们进去吧。

昂然漠视尊柏申的厉目,迳自向会议室的侧门走去。

会议室挤满了人,当高布博士踏上高超一级的讲台上,来到像森林般设满了麦克风的长台时,嘈吵的声音像被关掉扩音机般消去,代之是电视摄影机转动的机械声,镁光灯密袭的闪响和爆亮。

凌渡宇闪往一侧,以免喧宾夺主,抢了高布博士的风头,尊柏申等人也从同一门户,进入会议室内,散往仍可容人的角落。

斑布博士卓立讲台上,成了众矢之的。

在射灯的白光里,高布眯着疲倦的眼环视着期待的人们。

全场鸦雀无声,静候有关在万多年前沉没了的伟大文明,阿特兰提斯的一切。

斑布博士乾咳一声,清了清喉咙,正容朗声道:各位同事、新闻界的朋友,很感谢你们今天到这里来。

他顿了一顿,胸口急速起伏着,显示出他的紧张情绪,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在众人的期待下,续道: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在这里我要告诉各位绅士淑女,有关阿特兰提斯的确凿证据,就在这里面,阿特兰提斯再不是一个失去了的梦,而是活生生的事实。

当说到这里时,高布博上将他左手提着的公事包高高举起,连着的银色铁 在射灯下闪烁着耀人眼目的激芒。

这时再无人怀疑公事包内装着有关於阿特兰提斯的关键性资料。

但那会是甚麽东西?众人间一阵骚动和低语。

凌渡宇既为高市感到骄傲,另一方面也有点担心,怕真如尊柏申所言,高布拿出来只是另一个有关阿特兰提斯似是而非的证据。

斑布控制了全场的情绪,每个人都等待着能改变整个文明史石破天惊的证据。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将风高浪急的心绪压下去,耐心地等待,就在这时,一种不寻常的感觉,流过他比常人灵敏百倍的神经。

自幼的瑜伽苦行、禅坐,使他拥有超自然的感官,现在这感官,正向他发出警报。

那是危险的警兆。

他条件反射般回望会议室内接近二百多的来宾,恰好捕捉到一个使他惊骇欲绝的情景。

在层层高超的座位近门处,一柄亮闪闪黑黝黝的物体高举起来,那是类似手枪的物体,只是枪嘴处插了一个较枪管远为粗大的圆筒。

凌渡宇全身一震,正要有所行动时。

轰!火光闪现,圆筒离开了枪嘴,眨眼间掠过了枪嘴与高布博士间那二十多码的空间。

破空声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

在众人错愕间,圆筒突一声,正插在高举着公事包的高布博士胸前。

苞着发生的事快得连肉眼也几乎跟不上。

蓬!斑布整个八 许的人体像断线风筝被抛起,当他背脊还未倒撞往背後挂着的书写板时,已爆成一大团熊熊高燃的烈火。

砰!斑布倒撞後墙,在临死前的刹那,他左手一挥,想将左手已变成另一团火的公事包挥走,可是系着的铁 将飞开了的公事包又带了回来,随着他手的收缩,重重撞回他火舌吞吐的身上,爆起一室火星热屑。

电光石火的发生,使来参与记者招待会的数百名学者和新闻界的人,只能在震骇莫名下眼睁睁目睹着惨剧的发生,连惊叫也来不及发出。

凌渡宇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上了一倍,在高布中弹时,他已向高布冲过去,在那变成了火团的公事包回拍高布身上时,他离开高布只有四 许的距离,外衣已脱下到了手上,就在要往高布身上盖去时,因公事包撞在身上所冒吐的火 ,同他卷来,蓬!凌渡宇的外衣立时起火,眼看凌渡宇也要沾上燃烧的火 时,他猛喝一声,条件反应般侧倒地上,从已变成火 团的高布身边滚开去。

凌渡宇知道高布已完了,纵使能在这时将火势立时扑熄,但那也只能使高布在死神的紧拥下挣扎个数小时。

火星散落台上、台下,继续燃烧。

会议室陷进歇斯底里的狂乱里。

尖叫、跌倒、推撞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凌渡宇回首望向刺客的位置,在亡命奔逃的人丛里,刺客黑西装的高大背影闪往门外。

反而尊柏申最是镇定,不知从那里拿起了一筒灭火器,拉开了开关,白色的化学液哗啦啦向高布喷去。

不过这已不能挽回高布的生命,当人体表面有百分之七十以上被烧伤时,这人便不能再活下去。

凌渡宇砰一声撞开刚才进会议室的侧门,往外冲去。

一定要抓到那夺命的刺客。

刹那间凌渡宇将体能发挥到极致。

他旋风般抢过长廊,切进通往会议室的走道,然後往通向校园的大门奔去,转眼间,他跑进了阳光漫天、行政大楼前的石阶顶处。

大楼前依然停满了来参加记者招待会的公私车辆,但凌渡宇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他的心情由天堂降到了十八层下的地狱。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彪形男子,正快速地奔下行政大楼正门分作两叠的石阶,眼看他使要逃进满布在校园里享受着阳光和午餐的学生堆里。

凌渡宇一纵而起,跨越十多级石阶,当脚落在石阶由上计下约四分之一的位置时,全力一蹬,八 长的壮健躯体,像斑豹般灵活地凌空二百六十度翻腾,一个跟斗,大鸟般赶上了那大汉背後的上空。

那大汉也是机伶的人物,有所觉地转身後望,手上握着的重火力手枪扬了起来,可惜他估计错误,以为追来者是从石阶奔下来,当他惊觉有人从天而降时,制敌的时机已稍纵即逝。

碰!凌渡宇的硬头顶在那人脸门上。

大汉手中的枪脱手掉下,凌渡宇双手同时缠上他的颈项,前臂弯紧压住他的咽喉,同时藉着飞撞之力,将大汉带得往地上滚去。

乍看两人犹在纠缠挣扎,其实凌渡宇已控制了大局,仅仅最初那下猛撞,已使大汉失去了反抗之力,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凌渡宇首先爬起身来,将刺客双手反扭背後,正要脱下皮带把他困起来,蓦地一呆。

只见那陷於半昏迷状态的大汉,左右两手均缺了生命线。

要知道大多数人的手掌,都有叁条线,从拇指和食指间川字形般往相对的掌侧扩展过去,生命线一般弯垂往掌底处,最接近拇指的位置。

除非是断掌,叁条纹变成一条,横过掌心。

但这大汉的手掌明显地有智慧线和感情线,唯独缺了最下的生命线,这种情形,可说是见所未见。

凌渡宇正要思索。

嘎嘎声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尖响,从後方远处传来。

凌渡字正处在高度戒备里,闻声猛往後望。

枪嘴。

一架黑色的大房车正从弯路转入,两名戴着太阳黑镜的大汉,分从後座车窗处探身出来,手上持着黑黝黝的自动武器。

生死在刹那间决定。

凌渡牢一把扯起那大汉,挡在身前,只要对方投鼠忌器,他使挟着人质退入停在路旁的车後。

砰砰砰!自动武器的死亡之声轰然响起。

凌渡宇条件反射般将大汉向前推去,同时往侧闪去。

碰一声撞在一辆私家车上。

大汉在血滴飞溅中,玩具般抖动着,枪弹的冲力使他前仆的身体反仰而起,一时凝定直立,并不倒下,像被无形的线扯动的木偶。

枪嘴移向凌渡宇。

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一个翻滚,从车头翻过了另一面,枪弹从头上呼啸而过。

大汉的身体这时才碰一声倒在地上,房车驶了过来,子弹雨点般 来,幸好都给车身挡着。

车声远去。

当凌渡宇从车後探头出来,黑色房车消失无踪,地上并没有大汉的 体,若非斑斑血迹触目惊心,真会使人错觉刚才只是一个梦。

这时人们才从大楼的正门处涌出来。

凌渡宇心中一动,逆着人流往大楼奔去,才奔上石阶,尊柏申和那两名保镳迎面走至。

尊柏申喝道:抓到人没有?凌渡宇迎上他血红的眼睛,不答反道:立即通知埃及警方,要他们保护发掘场的人员。

尊柏申全身一震,失声道:是的!是的!我立即打电话给埃及总统。

假若这些人是为了高布在发掘场找到的东西而杀人,那便没有比在那里工作的人更危险了。

凌渡宇放下心来,没有人比尊柏申更有资格通知埃及当局,他转身便走。

尊柏申叫道:喂:年轻人,你要到那里去?凌渡宇回头道:我要用最快的方法往埃及去。

尊柏申沉声道:那你更应留下来,打完电话後,一起坐我的私人飞机往埃及去,我现在也很想知道高布究竟找到了甚麽?凌渡宇点头答应。

阳光虽然仍和他抵达此地时同样灿烂,但一切已变得完全不同了。

他也像尊柏申一样,很想知道发掘场内藏着甚麽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一个令某一方势力不惜杀人灭口的秘密,他的心湖中浮现出一双独欠生命线的手掌。

阿特兰提斯是否真的存在过,人类以不同的方式,将她记载在他们的信史里,圣经中的伊甸乐园、希腊的古代神话世界,是否就是对这块沉没了大陆的记忆片段?谤据柏拉图的记述,整块阿特兰提斯大陆突然间消失了,那大约发生在距今万多年前的某天。

在这美丽的土地上,人类创造了高度发达的文明。

她究竟在那里,柏拉图认为应在直布罗陀附近,但後来一位学者伊格内修斯.唐纳利却指她应介乎北美、欧洲和非洲间的大西洋,而据美洲古印第安人的传说,她应在他们的东方。

每一个民族,都曾记载着至少一次的大洪水,中国的大禹治水、犹太民族的诺亚方舟、希腊、埃及、印度、古印第安人,无不有关於这淹没了大地洪水的传说,是否真的发生了一个淹没全球的洪水,而给每一个民族留下了不能磨灭的记忆。

是甚麽力量引起了这样一次的洪水,在这灾难里,整块载着数千万人的大陆沈了下去?这是否周期性的灾难,同样的灾难使曾在远古横行一时的恐龙变成了历史的遗痕。

任何人打开地图一看,都会发觉非洲的海岸和南美洲大陆可以完美无间地拼合成一块,不仅圣罗克角附近巴西海岸的大直角突出和喀麦隆敖近的凹进完全吻合,而且自此以南一带,巴西海岸的每一个突出部分,都和非洲海岸每一个同样形状的海湾相呼应,反之,又如是。

究竟是甚麽力量将它们分裂开来?年轻人,你在想甚麽?凌渡宇沉醉在远古文明的思绪返回到眼前的现实里,尊柏申灼灼目光在他脸上巡逡着。

直升机的旋翼在机舱上轧轧飞转,炎热在身体内燃烧着,乘坐尊柏中的私人飞机抵达开罗後,他们连半秒的时间也没有浪费,便坐上了这架直升机飞往埃及近利比亚边界的大沙海,发掘场的所在地。

半小时後,他们将飞临目的地的上空。

凌渡宇迎上尊柏申的目光,淡淡道:爵士!我的名字是凌渡宇,不是『年轻人』。

他不喜欢尊柏申高高在上的态度。

後座的两名保镳发出带有嘲弄的轻笑。

尊柏申微笑道:你的英文说得不错,可惜带有太浓重的美国口音,那些美国人,最擅长化妍为丑。

凌渡宇没有兴趣在这些问题上和他争辩,在乘机由巴黎往开罗途中,尊柏申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眼下他肯开腔,自然应问清楚高布究竟要发掘甚麽东西。

凌渡宇将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尊柏申可能因旅程苦闷,也可能是因为想重新思考整件事的因由,出奇地温和道:四年前,高布博士到伦敦找我,说在以色列台拉维夫的郊野处,找到了七块玄武石,其中四块合起来刚好是一幅地图,其他叁块都列有苏美尔楔形字……他停了下来,瞪着凌渡宇。

凌渡宇心中一笑,尊柏申是在考他考古学上的常识,像尊柏申这类人,一定自我中心地以为自己有兴趣的事物,理所当然地是世上最重要的头等大事,所以凡是对古文明一无所知的人,都应在他鄙视之列。

凌渡宇何等见多识广,淡淡道:楔形文字是人类脱离象形文字後,首次用字母表达语言的原始文字,是吗?爵士。

尊柏申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续道:那是古苏美尔人在公元前四千年创造的世界上最早的文字,头尖尾宽,非常易认,後来被阿卡德人继承和改造,一直在西亚一带被闪米特等民族使用,直至波斯大流士帝国的晚期,还有人使用这文字,而高布发现的玄武石板,却是最原始的楔形文字,他估计应属公元前叁千多年前的产物。

凌渡宇道:既然有实物,要检定它的年分应不是太困难的事。

尊柏申眼里流露出对古代文明的憧憬,声音由冷硬转作温柔,道:经碳十四测定,这些玄武石板应是公元前叁千八百年至叁千五百年间的产品。

凌渡宇道:石板上铭文的内容是甚麽?他终於问出了最关键性的问题。

尊柏申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外,喃喃念道:永恒的神殿,为永恒的神物而重新竖立在大地之上,神拣选的仆人,为等待永恒的降临,千百世地付出尊贵的耐心。

凌渡宇皱眉道:就是这谜一样的几句话?尊柏申点头道:就是如此,四块石板拼合出来的地图,却毫不含糊地标示出神殿地点的符号,不过那也是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符号。

那像是一个计时的『沙漏钟』,上下的沙量完全相等,经高布多年的研究下,断定了神殿的位置,就在现今的发掘场处,於是在国际考古学会的支持下,进行了第一次发掘,发现了一个神秘古城的残骸,高布坚持圣殿应在古城之下,於是我们筹集了庞大的经费,让他进行史无前例、旷日持久的考古发掘。

凌渡宇道:高布有没有说『永恒的神物』代表了甚麽?尊柏申眼中闪过激动的神色,道:他说神物可能是圣经中先知摩西从山上得到刻有十诫的石板。

凌渡宇全身一震,道:甚麽?在犹太民族的旧约圣经里,摩西从埃及法老王的铁腕统治下,将犹太人带往福地,途中他在山上得到上帝颁与他的十诫圣板,假设圣殿中藏的果真是这充满不可测因素的神秘圣板,那将是能将整个人类视野改变的划时代发现。

凌渡宇从直升机俯视下方延伸往天边广阔漫漫的黄沙世界,心中亦像下面的沙浪般起伏不平,还有十五分钟便到达发掘场,他是否真的可以见到深埋地底的圣殿?看到上帝给予人类的十诫圣板?他望向尊柏申道:你是不是信徒?尊柏申道:我们的家族由十字军东征开始,都是虔诚的上帝信徒。

凌渡宇恍然大悟,尊柏申如此支持高布的计画,就是要目睹十诫从深埋的泥土里被发掘出来,所以当高布忽地宣布从泥土里找到的只是一个尊柏申并不相信其存在的文明时,自然使他难以接受。

尊柏申道:昨天他在开罗和我通电话,告诉我找到了阿特兰提斯,我气得立时将电话摔了。

脸上泛起愤於被骗的表情。

凌渡宇脸容一整,紧张地道:他甚麽时间和你通话?尊柏申沉吟半晌道:下午二时许,那时我刚吃完午餐。

凌渡宇皱眉道:他在黄昏时分找到我,当时他告诉我,他正在台拉维夫的家里,时间这麽迫切,他到台拉维夫干甚麽?尊柏申正要答话,埃及籍的直升机驾驶员已叫道:到了!就在前面。

众人眼光一齐望往前方。

首先映入眼目,是呈方形的白色混凝土建 ,在四堵高墙内,有规律地排列了十多间屋子,都应是考古团的营地,高墙是沙漠里挡风沙的必需品。

叁架埃及军方俄制喷气式直升机停在营地四周,从这离地数百码的高度望下去,滚滚风沙里隐约可见穿着军服的人员在忙碌着。

直升机定在半空,缓缓降下。

天!这是怎麽一回事?直升机驾驶员惊叫起来。

凌渡宇纵日下望,一颗心浸进了冰水里。

尊柏申有点高血压的红脸,刹那间转为青白,鲜血一下子消失无踪。

他们终於看到了军警为甚麽忙碌着。

一条一条的 体,整齐地排成长长的两行,乍看之下最少有百多条。

从这角度望下去,分外怵目惊心。

在营地的西南角,原本是古城遗址的地方,古城的残馀已化为沙屑,翻腾煮沸了般的沙浪里,布满了木屑和难以名状的杂物,在风沙的吹卷下,随处滚动,间中在风势夹击下,卷上半空,成为此起彼落的小旋风卷。

那是强烈爆炸後的遗痕。

整个发掘场完全地毁塌。

直升机降到沙丘上,一个埃军上校冒着旋叶打起的风沙已着身迎上来,气急败坏地叫道:全死了,营地里一百八十四人,全部被谋杀,发掘场也被爆掉了。

凌渡宇等人全身麻木坐在直升机里,连步下直升机的意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以想像狠辣绝毒的凶手,先将发掘场的人驱赶到地面,集体杀害,按着再在发掘场的至深处安装上烈性炸药,把能改变整个人类历史的古迹彻底毁掉。

这样做究竟为了甚麽,加上高布,总共是一百八十五条人命,这个血债,已肩负到凌渡宇身上。

他不由自主想起那缺了生命线的手掌,一股寒意从心深处狂涌起来。

--------------------------------------------------------------------------------第叁章―扑朔迷离--------------------------------------------------------------------------------夏能准将坐在旅馆酒吧里啜着喜爱的德国啤酒,单从外貌看他,没有人能猜想到他是以色列情报局里举足轻重的四名勇悍的卫兵分坐在靠近前门和後门的两张台前,在特别的安排下,酒吧除了他们五人外再无他客,卫兵的自动步枪都挂在椅背上,在这强敌环伺的国土里,这种景象就若呼吸那样自然得难以引起惊异。

反而夏能文质彬彬的绅士外表,和雄赳赳的卫士有种使人难受的不谐调。

钟摆敲响了十二下,金属撞击的清音,时间无情的推移下,一天结束的时候到了。

夏能移正架在鼻梁的金丝边眼镜,眼光落在进入酒吧的门上,一个男子正於此时推门而入,卫士们的手摸上了武器。

那人在门前站定,双手自觉地下垂,以示善意。

夏能长身而起,张开手欢迎道:凌先生,别来无恙。

来者正是凌渡宇,他和夏能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分了开来,再热烈地握手。

两人上次见面,是叁年前的事了,那次还是两人因幻石事件而初识(事见拙作《月魔》)。

夏能邀凌渡宇在酒吧长台前的高凳坐下後,在凌渡字的同意下,奉上倒得满满的一杯啤酒。

凌渡宇悠闲地啜着啤酒,一点也没有予人仆仆风尘的感觉。

夏能颇欣赏他的从容自若,在危机重重里保持冷然自若,正是他这类出生入死,每天在和死神玩游戏的人最需要的条件。

夏能开腔道:朋友,并没有人跟踪你。

凌渡宇双肩一扬道:你肯定吗?他这样说,不是对夏能的能力和判断有怀疑,而是希望知道进一步的情形。

夏能神情不动地道:我在由你从台拉维夫机场下机後来此的途中,设置了十个固定的观察点,和十八个流动的追踪单位,包括了两架直升侦察机,假若这样的布置,还我不出阁下是否被跟踪,我们的国家早灭亡了。

凌渡宇心中一凛,假设夏能动用了这样的人力物力来应他到台拉维夫前的请求,不用说整件事已得到了以色列内阁的批准。

夏能像能看穿他的心意,点头道:你猜得对,我已获得了全权来协助你在境内一切要进行的事。

凌渡宇沈吟起来,这意外的助力。

究竟是福是祸?夏能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自『幻石事件』後,我们曾对你的出身背景做了无孔不入的调查,知道你是追求建立地球理想国『抗暴联盟』的领导人物之一,但所有线索回溯至你十五岁由西藏来美时,使成一片空白,在西藏那十五年应是使你成为如此一个人物的最重要阶段吧?凌渡宇微笑道:那和我应怀疑或不应怀疑自己的能力有何关系?夏能也回报以微笑道:你既能瞒过我们,已代表了你有惊人的能力和非凡的手段。

凌渡宇失声笑了起来,这算甚麽逻辑,但却表现了夏能对以色列庞大情报网的自信,既是如此,自己也不用费神向他再解释一次刚发生的大屠杀,反而可能从夏能处得到更多的资料。

凌渡宇单刀直入道:谁干的?夏能温和的眼神转得像刀锋般的锐利,盯着凌渡宇眨也不眨,放在啤酒杯旁的右手曲起了中指,一下一下敲在台面上,发出笃笃笃单调而又清脆的响音,在静寂得落针可闻的酒吧里,和钟摆摇动的声音交接响起。

夏能的眼光移往酒杯里黄澄澄的液体,沉声道:在最後期的考古发掘团里工作的人,有叁个是间接或直接为我们情报局工作的人,这两年来我们一直密切注视着整个局势的发展,你可知我们为何如此重视这次似乎纯属考古学术的一个发掘?凌渡宇目闪异光,道:因为考古的结果可带来强大的政治影响。

夏能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如此,假设在地底里真的掘出了刻有十诫的石板,问题便大了,我们或可以此证明该处原属以色列的土地,这还不是阿拉伯人怕的事,他们更害怕的是文物里还包含了很多其他不可知的因素,若叫文物证明了以色列和阿拉伯人竟是同一血缘的兄弟民族,那才好玩呢。

夏能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一反先前斯文的浅 即止。

凌渡宇皱眉道:埃及人大可不批准这次考古发掘。

夏能哂道:政治是个肮脏的游戏,以高布在考古界的声誉,何处不可以筹集发掘的经费,但他偏要找上国际考古学会,就是要凭藉考古学会的政治势力。

要知道仅学会主席的尊柏申爵上,便是英国的元老政治家,有巨大的影响力,至於其他委员,都非富则贵。

凌渡宇道:我恐怕这还不足够成为决定性的因素吧。

夏能淡淡道:当然不能,最主要是阿拉伯人并不相信高布能在下面掘到十诫板,若掘出来是古埃及一座金字塔,又或甚麽也没有,埃及都可大肆宣传,何乐而不为。

跟着又压低声音道:况且,即使掘出了东西,埃及政府也随时可以阻止发掘,没收一切。

凌渡字头也大了几倍,一个考古发掘,竟牵涉到这麽复杂的政治问题,夏能是局中人,自然比他这局外人看得更清楚。

由此亦可以肯定发掘团里,必然布满了埃及、利比亚、叙利亚等各中东国家派来的眼线。

没有阿拉伯人肯让一个考古团发掘出能改变已存在的历史事实的任何证据,那将造成难以预估的宗教和政治冲击,影响到当前所有的信念和统治者的地位。

夏能道:所以我们也不明白。

凌渡宇精神一振道:不明白甚麽?夏能道:高布在发掘场的最低层发现了一道通往某一处的大门,门上刻满只有高布才能破译的古文字,高布用摄影器材拍了一套相片後,便飞往开罗,同世界各大通讯机构发布找到阿特兰提斯的消息,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们和所有中东国家都只能抱着暂观其变的态度,等待事态的发展,没有人会在情况不明朗下,贸然采取这种犯天下大不韪的屠杀手段,何况被屠杀者中,还包括了各国的眼线和间谍,你说我怎能明白?凌渡宇道:高布在记者招待会前,到了开罗,为何又要赶来台拉维夫?夏能摊开双手道:高布和埃及应有协议,所有考古发现,均需先呈上埃及文物局审阅,但高布显然没有遵守这协议,玩了个小把戏,在开罗机场稍作停留後,便飞往塞浦路斯,再转机飞来台拉维夫,在台拉维夫东郊他的僻静别墅里逗留了一晚,翌晨才乘坐十时四十叁分的飞机往巴黎。

至於高布为何这样做,没有人知道。

凌渡宇微笑道:好了!朋友,在高布的别墅里你找到了甚麽?夏能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我们曾搜索过他的别墅,但甚麽也没有发现。

看着凌渡宇不信任的目光,夏能摊开手道:高布所有重要的资料,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文字作记录,至今我们还没有人可以破译。

我宁愿他用的是密码。

凌渡宇道:高布并非当今世上唯一的古文字专家吧。

夏能脸上泛起凝重的神色,道:据我们的专家说,高布记录资料的文字古怪至极,完全超出他们的知识范围之外,就像他是外星人来到地球,仍沿用着本身的文字那样。

凌渡宇思绪陷进前所未有的混乱里,再想了一会,忽地伸出手来道:给我!夏能愕然道:给你甚麽?凌渡宇道:别墅的地址,同时命你派往监视的人全离开别墅那范围,我想尝一尝当鱼饵的滋味。

夏能犹豫地望着他。

凌渡宇微笑道:你不是说以色列内阁已批准你全力支持我吗?细长的两支钢线伸进锁孔内,试探地移动着,不到半分钟,喀啦一声,锁给打了开来,一个这样的普通门锁,当然难不倒凌渡宇这开锁专家。

凌渡宇大模大样推门入屋,完全不考虑会给人当作是小偷,因为这所坐落在台拉维夫东郊的平房,地点颇为偏僻,最近的邻居也在半里之外,加上远离主要的公路,若非手上有夏能给他的指示图,要找来这裹绝非易事。

凌渡宇走进屋内,正要亮起手上的电筒,心中忽现警兆。

屋内有其他人。

这纯粹是一种非理性的直觉,就像你虽然看不见,但总觉得有人在背後盯视你那样,凌渡宇前半生在西藏一直锻 苦行瑜伽和禅定大手印,灵觉更是比常人灵敏百倍,当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屋内有人时,那就绝错不了。

他闪身横移到门旁的阴暗处,以免因远处的街灯微光从门外透入,将他的位置清楚地显露,成为对方攻击的目标。

的!屋的後方传来一下微弱的声响。

凌渡宇疾风般在黑暗里推前。

他胜在夏能曾告诉他有关屋内物品放置的形势,所以目虽不能见物,仍可顺利来到後厅的门旁。

门是打开的。

凌渡宇艺高人胆大,一个翻滚已深进内厅,手中电筒同时亮着,光柱探射灯般扫射着每一角落。

曾传出声音的内厅空无一人。

凌渡宇一挺腰弹了起来,外面吹来的凉风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一个半掩的窗户去,凌渡宇关了电筒,来至窗前。

里许外公路上路灯在树木掩映下无力地挥发着一团团的昏黄,千多方 的後花园尽处是八 高的铁栏,再外面是黑压压的密林。

凌渡宇竖高耳朵,不肯放过远近任何细微的声音。

只有林中传来的虫鸣。

敞开的窗户告诉他刚才绝非错觉,究竟会是谁?夏能的人在他到来时才撤走,而这人竟然能趁这短暂的空隙潜进屋内,实在大不简单,此人身手之高明,连他也感到惊异。

凌渡宇扭亮了电灯,走回前厅。

屋内井井有条,一点也没有被搜索过的痕迹,但他知道这里每一张纸,都给以色列情报局拍成微型底片,再由各类专家去鉴定和研究。

凌渡宇走进昼房内,屋内最抢眼的是放在书桌上的巨大地球仪,他在大书桌前的椅子生了下来,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书桌上一本红色封面,类似日记的厚册子。

夏能告诉他,就是在这册子里,高市写满了他那种令人不能明白的古怪文字。

凌渡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记事册,揭开封页,入目是一串四组奇怪的符号,符号由不同的几何图形混合而成,予人复杂难明的感觉,组与组间有很多大点小点长线短线,使四组符号合成一个有着难以言喻关系的整体。

凌渡宇这时才明白夏能的话意,眼前的文字或符号,只能是属於另一个文明所产生的文字,而因为这些古怪符号显示了对几何图形最深奥和微妙的组织,所以只能属於一个比地球更先进的文明,一个能创造比地球任何文字更丰富复杂的文明,而绝非原始的象形或楔形文字。

凌渡宇揭开第二页,人目的景象几乎使他从坐椅里弹跳而起。

数百组这样奇怪的文字,密密麻麻爬满相对约两页纸,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为何从来没有听高布提过有关这种奇怪文字的任何事?这也不属於间谍密码的一种。

在电脑密码出现前,主要的密码系统有转置式密码、换字式密码和机械密码叁大类,又或将这些方式交杂运用,但无论那一种密码,都是利用现存的字母、符号或数目字来演绎另一种意思,可是眼前这些奇怪的符号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东西。

凌渡宇走马看花地翻完了整本记事册,除了最後十多真是空白外,册子其他两百叁十页全写满了这奇怪的文字。

凌渡宇将册子抱在胸前,闭上眼睛,深长地呼吸起来,以压下激动的情绪,很快地他进入平静无波的精神境界,假设思想像投进心湖的涟漪,这刻湖面却是波平如镜,一丝不漏地反映着湖外每一个情景。

窗外的虫鸣声,无孔不入地透进来,天色逐渐发自,永不爽约的早晨再次降临人间。

一直到九时多,凌渡宇才精神饱满从禅定里回醒过来。

他睁眼第一件看到的是那个放在书桌上的地球仪,地球仪上有些夺目的黑点,看来是高布故意贴上,标示着该处有特别的古物,凌渡宇心中一动,转动地球仪,当埃及地中海的地域向着他时,失望地发觉并没有任何标示。

这些黑点似乎是对称的,当这一面有一点时,相对的一面就有另一点,像一条轴的两头,但为何偏偏进行发掘的大沙海却没有任何标示?他将记事册收进外衣宽大的左边内袋里,因为右胸处挂了夏能昨晚给他做自卫的大口径密林手枪,以色列情报局这样信任他,一方面是夏能的功劳,另一方面他们也不适合直接介入这震动世界的事件里,故此凌渡宇是个很理想的人选,兼且凌渡宇和国际刑警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办起事来容易得多。

凌渡宇刚要步往正门,才转身,已给墙上一张四 乘四 的巨型图片吸引。

图中心是一张地图,线条已模糊不清,但仍隐约可看到地中海沿着埃及、约旦、叙利亚一带的海岸线,图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在右下角处有个奇怪的符形,看去的确是个沙漏钟。

两条粗细不齐的直线,将地图切割成四个等分,便凌渡宇省悟到地图是由四块残破的玄武石板拼合而成。

图片上方是打横排的另叁块石板,是两列楔形文字,正如尊柏申爵上所言。

这七块玄武石板目前在国际考古学会的保管里,但对於石板的来历,尊柏申说高市坚持要稍後才能发表,可惜现在他已死了,这可能成为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

凌渡宇仔细地搜寻每一个角落、每一张纸、每一本书,远胜常人的体力,使他钜细靡遗地察查每一个可能把秘密隐藏起来的地方,高布往巴黎前特别飞来这里,一定有特别的作用,只恨直至夜幕低垂,仍未有能解开这谜底的答案。

卧室里床铺整齐,仍保留着清洗过的气味,显示高布虽然在这平房里过了一夜,却没有睡觉,难道他彻夜就是为了要在记事册写下了那些奇怪的文字,然後任由它放在台面上。

那天记者招待会时,高布曾和他谈及要借助他来应付某一危险,是否他早知道有被人刺杀的可能?假设如此,整个问题更复杂了。

他感到肚子有点饿,暗忖早年两餐都错过了,这时应是往附近城镇的餐厅吃晚饭的时间了,顺步往大门走去,他的车就停在正门处。

这时另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来。

车子切入公路後,往台拉维夫市中心的方向驶去,车行还未到五分钟,凌渡宇一个回旋,往来路驶回去,直至驶到通入高布别墅的私家路前,才将车停下。

凌渡宇走出车外,静悄悄穿过密林,朝别墅走去。

别墅乌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

凌渡宇敏捷地爬过高栏,闪往屋後厨房处,推开故意虚掩的门,摸进漆黑的屋内。

咿唉!微弱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凌渡宇心中大喜,在整件事似乎到了前无去路的阶段时,这闯入者带来的可能是另一条出路,假若对方的手掌也是缺少了生命线,他该怎麽办?这刻不容多想,凭着窗外透入远处路灯的灯光,加上对屋内环境的熟悉,凌渡宇快速却全无声息地来到书房门前,探头往内望去。

凌渡宇已作好了所有心理准备,但入目的景象,仍使他心中不由一震。

在窗外透入的微弱光线下,一个黑影在书桌前搜索着,她穿着宽大的运动裤和皮夹克,赤着双脚,这时她正背着凌渡宇,但长垂的秀发和动人的体态,即使看不到脸,仍使人感到她是极具魅力的女子,产生看她一眼的冲动。

这都不是令凌渡宇感到奇怪的地方。

令人惊骇欲绝的是她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挥散着奇异的蓝芒,就像她的身体充盈着某一种玄异的能量,这蓝芒若有若无,假设亮着了灯,保证再也看不到。

凌渡宇踏进书房里,低喝道:不要动!手已探进怀里,握在枪柄上。

那女子全身一震,霍地转过头来。

凌渡宇手一扬,枪管对正她的眉心。

若照常理,凌渡宇应该看不到她的样貌,但在淡淡的蓝芒里,连她长长的睫毛也逃不过他瞪得大大的眼睛。

他知道即使此刻她如空气般消失了,这一生也休想忘记她的脸,他想起古希腊女神的雕像,近乎不可能的笔直而高得恰如其分的鼻子,浑圆的颧骨,无懈可击地柔和了硬朗阳刚的脸部轮廓,丰满和 角分明的嘴唇只能出自雕塑大师费尽心血的精工细琢,晶莹得像透明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粉红,最动人还是她清澈澄蓝的眼睛,在中分而下的乌黑秀发托衬下更是夺人心神。

这是不应属於这凡间的绝色。

凌渡宇呆了起来。

那女子的瞳孔一张,像天上最明百的星星来到了眼内,爆起一点精亮,接着尖嘶一声,向後猛退,直至背脊撞在窗户上,一个倒翻,隐没在窗下的墙壁後。

凌渡宇蓦地回醒,怪叫一声,一个箭步飙前,往窗外扑去,在花园的草地上滴溜溜地连滚叁转,才借腰力弹起来,目光叁百六十度地搜索。

远处的灯光,密密的树林,清冷的平房,但刚才那女子已踪影杳然。

只有从戈兰高地吹来的寒风。

凌渡宇回到屋里,逐处查看,书房的东西全被翻过,最後来到卧房,只见衣柜打了开来,颇为凌乱。

凌波字的记忆细胞重播见到那奇异女子的景象,宽大的运动裤、皮夹克、赤着的双脚。

凌渡字的结论连自己也大吃一惊。

那女子在衣柜内取了高布的衣物穿上,这即是说原本她是赤身裸体的。

赤裸女神般的美女。

没有生命线的手掌。

十诫圣板。

阿特兰提斯。

这世界究竟发生了甚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