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黄易-大唐双龙传 > 第二章 真情流露

第二章 真情流露

2025-03-30 08:08:16

徐子陵正细味祝玉研临别赠言那一句心上人是意何所指,答案出现身旁,男装打扮、神色平静的师妃暄在他旁边坐下,淡然自若的道:你和祝玉研又有什麽交易?徐子陵心中一阵刺痛,师妃暄对他显是误解日深。

所以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实带几分轻蔑鄙视,在以前更不会吐自她的香唇。

他把心内的情绪隐藏起来,目光落在她静若止水的玉容上,耸肩黯然道:只是闲聊几句吧!师妃暄秀眸一黯,打量他道:子陵兄语带不忿,是否心中觉有不平之事?徐子陵想不到她竟能窥破自已的心事,苦笑道:有什麽语带不忿的?事实上我们确和祝玉研有单大交易,目标是杀死石之轩。

师妃暄轻轻浅叹道:我们的关系因何变得如此恶劣?徐子陵拿起放在桌子中间的茶杯,放在她前,为她斟满一杯热茶,道:在我心中,师小姐永远是我尊敬的人。

师妃暄秀眉轻蹙,露出一个纵然尊敬又如何的苦涩表情,这种神情罕得出现在她俏脸上,故而格外动人,举茶浅尝一口,柔声道:塞外给你们叁人闹得天翻地覆,途中遇上的人,总忍不住要提起你们。

今趟来龙泉,不是要把五采石送给拜紫亭吧?徐子陵心中涌起强烈的冲动!很想向她解释自己并没有违背与寇仲分道扬镳,不会卷进寇仲争霸大业的承诺。

可是那等若暴露杨公宝藏的秘密,只好把来到嘴边的话硬咽回去,道:五采石确在我身上,不过仍未决定该如何处置,师小姐又怎会来到这里?师妃暄漫不经意的道:周老叹从大明尊敬的人手上脱身,可惜金环真已给带离山海关。

幸好周老叹有一套追踪他妻子的方法,直追到这里来。

我是今早才进城的。

徐子陵动容道:竞又是大明尊教?他的什麽追踪法竟能如此神乎其技?师妃暄道:周老叹夫妻一直和大明尊教关系密切。

当年为逃避朗癸派的追杀,曾到回纥托庇于善母之下。

回到中原後。

苦无他法下只好向荣娇娇求助,故此有金环真被擒一事。

徐子陵道:你也晓到荣娇娇是大明尊教的人。

师妃暄道:我是从周老叹口中听来的,荣娇娇是五明子中的妙风明子,属大明尊教领导层的人物。

辟尘则是大明尊教在中原最亲密的盟友,彼此狼狈为奸,搅风搅雨。

徐子陵道:这麽说,大明尊教亦想染指邪帝舍利。

大尊究竟是谁?师妃暄道:大尊身份神秘,恐怕只有大明尊教的领导层才晓得。

善母莎芳现在的身份则为回纥时健俟斤最宠爱的大妃,时健对她言听计从。

徐子陵不禁为菩萨担心起来,问道:善母会否亲自来此争夺舍利呢?师妃暄道: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目前当务之急。

是要从大明尊教手上把金环真救出来,这是我答应周老叹的事。

徐子陵低声道:可否让我们助小姐一臂之力?师妃暄迎上他的目光。

深深看进他眸子深处,嘴角逸出一丝轻柔的笑意,平静的道:徐子陵啊!你究竞是怎样的一个人?徐子陵苦笑道:你大可当我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唉!舍利落到石之轩手上,我事实上内疚得要命,所以纵使是和祝玉研合作,只要能杀死石之轩,夺回邪帝舍利,我亦顾不得那麽多。

师妃暄皱眉道:若舍利落到祝玉研手上又为何?徐子陵道:希望祝玉研没有骗我们。

她说过只有与石之轩同归于尽,始有杀死石之轩的可能。

若这两个魔门最顶尖的人同告完蛋,师小姐以後的日子是否会易过点。

师妃暄露出深思的神情,轻轻道:你仍未肯老老实实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徐子陵愕然道:什麽问题?师妃暄盯着他道:徐子陵究竞是怎样的一个人。

徐子陵哑口以对,迎着她深邃澄明的眼神,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好一会才艰涩的道:师小姐为何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师妃暄欺霜赛雪的双颊微现红霞,语调却出奇地平静,缓缓道:因为妃暄很想知道。

徐子陵抹过一阵强烈的渴望,假设能和这内外都纯净洁美、胜比天仙的美女并骑驰骋大草原,逐水草放牧,人生尚有何求?旋又想到此事绝不会发生,叹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不应由我口中说出来。

同样的问题,也恐怕没人能回答。

我和寇仲出身市井,性情粗野难驯。

在很多事情上没能节制,否则师小姐不会那麽气恼我们。

师妃暄摇头道:确有一段时间我在生你的气!可是刚才见到你,我的气恼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否则怎肯出来与你见面。

徐子陵一呆道:你真的不再生我的气?师妃暄叹道:我现在只气自己低估你和寇仲间的兄弟之情。

有你助寇仲打天下,现在更有突利站到你们一方去,中土什麽时候才有太平安乐的日子?徐子陵肃容道,小姐可以放心,我绝不会介入寇仲的争霸大业去。

师妃暄道:这又如何?寇仲背後有宋缺鼎力支持,他就算在北方失利,雄据南方仍是游刃有馀。

想不到大隋一统之局只能维持那麽短的一段时间,天下又重回南北对峙,互相攻战之局。

所以妃暄才想请问徐子陵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若真如我想象的那样,是否该为这情况想点办法?徐子陵被她锐利的辞锋迫得无法招架,若笑道:待李世民坐上帝座,我们再讨论此事如何?师妃暄白他一眼道:记着你曾说过这句话,妃暄尚有一事相询。

徐子陵整个人轻松起来。

皆因师妃暄现在对待他的神态,已回复旧观,悦然道:小姐请说出来。

师妃暄单刀直入的问道:杨公宝藏究竟是什麽一回事?若你们不晓得库内有库,为何能把舍利偷出来?寇仲感到叁人虽剑未出鞘,可是气势早把他锁牢,只要他有任何动作,例如要投往温泉河水去,均会惹来叁人全力联击,那可非说着玩的一回事。

韩朝安是翟娇指定要他杀的叁个人之一,现在终於碰头,他反要恐惧会被他干掉,确是令人气馁的一回事。

因傅君卓的关系,他下意识地不把小师姨傅君嫱视为敌人,所以全无防备之心,以致陷此进退两难之局。

如若动手,傅君嫱肯定手下不留情,他却无法对她施辣手。

此仗胜败,不用打可预知结局。

声称用任何兵器亦能得心应手的金正宗,穿的是素白色的高丽武士服,不论头巾、腰带和马靴无不素白,一身洁白,与拦在桥上的傅君嫱双双配对,令人感到高丽人不好华彩的民族风情。

寇仲更留意挂在他腰间左右的两把剑,一长一短,肯定不易施展,但若使得好,当是险奇兼备,非常难挡。

当年与他交手,寇仲自问仍逊他一筹,幸好借风浪从大海脱身。

此时看他精神气度,显然功力大见精进,纵使单对单,鹿死谁手,仍是未可逆料。

韩朝安表面上对他最客气,踏前一步,微笑道:少帅不是和跋兄与徐兄同行吗?为何现在变得少帅一人。

放过桥的行人,见到桥上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形势,无不纷纷绕道,从附近左右的另两道桥过河,亦有人驻足远处看热闹。

寇仲笑道:韩兄若想见他们还不容易,只要随小弟走几步路。

傅君嫱此道:仍然胡言乱语,现在给你两条路走,是交出五采石,并废去武功,另一条路就是溅血桥头,伏尸此地。

寇仲抓头道:娘并没有教过我如何自废武功,小师姨你不若先密传法诀,然後大家再作商量。

金正宗长笑道:好胆色!少帅似乎并不把我们放在眼内。

寇仲苦笑道:金兄说笑啦:你当我是傅采林或毕玄吗?怎敢不把你们放在眼内,问题是我真不懂散功之法,身上更无五采石,看来只好领教叁位的高丽绝学。

傅君嫱一声娇叱,长剑出鞘,朝他迎头疾劈。

韩朝安的双短戟,金正宗的长短刃同时出路,朝他攻采。

寇仲哈哈一笑,丝毫不理傅君嫱劈头而来的一剑,更没有拔出井中月,候地前冲,硬要撞入傅君嫱的香怀去。

傅君嫱大叫无赖,竞收剑後退。

原来寇仲此一不成招式的招式,完全是针对她的奕剑术而设,灵感来自上趟在宇文化及宫内他不依章法出刀,反令傅君嫱无法发挥奕剑术的威力。

他也是不得不使无赖,如若让傅君嫱展开剑法,肯定可把他缠死,教他无法分心应付韩朝安和金正宗的联手猛攻。

在傅君嫱变招攻来前的少许空隙,寇仲一个旋身,羊皮外袍连 井中月脱下来,像一片白云般往韩金两人扫打,带起的劲旋,若龙卷风暴的往他们袭去。

如此凌厉奇招,两人哪曾碰过。

羊皮袍首先扫上韩朝安的双哉,此人不愧能与深末桓、呼延金分为名镇叁方的马贼头子,左戟划往羊皮袍,另一戟电刺而出,直取寇仲面门心忖只要能挡住寇仲此击,金正宗将可乘隙切人,一举毙敌。

岂知当的一声,左戟划中的非是蓄满气劲的羊皮袍,而是藏在袍内连鞘的井中月、他的如意算盘立即打不响,硬给震得往後跌退,虎口发麻。

袍尾拍打在他右手刺出的另一枝哉的尖锋处,声势陡盛连环挥打的扫击正要扑往寇仲的金正宗。

金正宗哪想得到韩朝安竟挡不住寇仲的一扫,骇然下抽身猛退,狼狈非常。

寇仲顺手拔出井中月,反手劈後。

当!傅君嫱二度攻来的长剑像送上去给他砍劈般命中刀锋。

螺旋劲山洪暴发般涌过去。

一个是气势如虹时全力发刀,另一方则是仓卒变招故以傅君嫱的高明,亦被他这以奕剑对奕剑的小师侄,劈得後 不继,触电般惨被震退。

寇仲没趁此机会逃走,没乘胜追击,还刀鞘内,慢条斯理地穿回羊皮外袍,长笑道:万万事好商量。

我和小师姨只是一场误会。

与两位大哥更无他娘的什麽深仇大恨,他奶奶的熊,有什麽好打呢?不若大家一齐吃响水稻去,不是胜过打生打死,弄出人命吗?傅君墙剑尖遥指寇仲,不住颤震,似是怕得发抖,只有首当其冲的寇仲感到那是一种玄奥的剑法,能把全身功力积聚创锋,且取向变化无定,教他难以揣测。

此剑若攻来,将是洞穿山河之势,双方更无缓冲余地,必有一方落败伤亡方休。

这才是傅君墙的真功夫。

寇仲心中叫苦,看在娘的份上,他怎能杀伤她的小师妹。

韩朝安和金正宗重整阵脚,再度往他迫至,前者哑然失笑道:少帅你不是第一天到江湖来混吧!这十多天我们一直恭候大驾,难得你终於现身,为的当然不是喝酒吃饭这类事儿。

摹地蹄声骤响,一队骑士如飞驰来,围观者立时四散奔避,乱成一片。

带头的粟末昧揭武士遥喝过来道:少帅驾临龙泉,大王有请立即入宫相见。

徐子陵把心一横,坦然道:杨公宝藏不但是库内有库,且库有真假正副之别,师小姐明鉴。

师妃暄玉容仍是静若止水,像早知必是如此般,淡然自若的道:为何到现在才肯说出来。

徐子陵环目扫视身处这陌生奇异的城市,热闹的市况,深思的道:可能这里离开中土太远,远至可令我感到在长安发生过的事,只是一个不真实的梦。

又或因我感到小姐绝不会出卖我们,将此事转告李世民。

师妃暄一对美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轻摇螓首,轻轻道:妃暄当然不会说。

唉!妃暄已尽力而为,争天下的大漩涡内再没有效暄容身之所。

此间事了後,妃暄会返回静斋,除非有迫不得已的事,妃暄将不踏足人世。

徐子陵失声道:什麽?师妃暄一瞬不瞬的凝望他,柔声道:子陵肯否听妃暄一个忠告。

徐子陵虽明知此事终有一天会发生,就是师妃暄返静斋潜修天道,永不踏足凡尘。

可是当面对这事实,仍无法控制心湖内翻天撼地的激烈情绪,生出永远失去她的魂断神伤。

师妃暄垂首柔声道:知道吗?徐子陵,妃暄真的很喜欢看到你真情流露的样子。

你这人有个缺点,是爱把事情藏在心底内无人可窥的深处,什麽都闷在里面,既不肯说出来,更不肯去争取。

这就是妃暄对你的忠告。

徐子陵呆看着她,好半响长吁一口气道:妃暄不是在鼓励小弟趁你尚未返回静斋前,全力追求你吧?师妃暄蓦地霞生玉颊,有点狼狈地没好气的横他一眼,似嗔非嗔,神态有那麽动人就那麽动人。

秀眉轻蹙道:你这人哩!怎会想到这方面去,我指的是你和石青璇之间的事。

唉!真想不到会从你口中说出这种话来。

徐子陵像在云端失足,重重一跤直堕凡尘,苦笑道:第一趟真情流露,就受到这口舌轻浮之责,似乎还是稍有保留为妙。

师妃暄回复正常,微笑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妃暄总算对子陵尽过朋友之道。

你还是第一趟唤人作妃暄哩!徐子陵忽然感到无比轻松,不知是因把埋藏心底的话倾倩吐出,还是因为晓得师妃暄对他并非像她表面般无情。

她最後一句更令他心湖微荡。

开怀一笑,油然道:我不想去争取,不敢流露真情是因为我不愿强人所难。

这是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师妃暄香肩微耸,岔开去道:子陵可知如若石之轩真能借舍利把破绽缝补,第一个要杀的人是谁?徐子陵色变道:谁?师妃暄盯着他道:子陵猜到答案,对吗?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骇然道:难道是他的女儿?师妃暄一字一字的沉声道:石青璇就是碧秀心的化身,石之轩唯一的破绽。

第叁章 蓄意玩火寇仲随粟末武士朝五城驰去,从朱雀门入城,差点以为自己重返中土的长安,左右官署林立,若非往来的武士与唐军有异,确会令人疑幻疑真。

来到宫城人口的承天门处,一名四十来岁文官出门相迎,施礼後自我介绍道:渤海国右丞客素别,恭迎少帅大驾。

寇仲跳下马来回礼。

客素别虽是文官装束,但观其体型气度。

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可肯定是一流的武功好手。

此人五官端正,长相颇为不俗。

客素别歉然道:时间真不巧,大王顷闻秀芳大家抵达城外,不得不立即出城迎接。

未能在此恭候少帅,故命下官向少帅致以深切歉意,可否另约时间见面?寇仲心中一震,暗嚷尚秀芳终於来哩!此刻他哪还有心情责怪拜紫亭厚彼薄此。

何况在未把握到马吉为拜紫亭筹措的那批弓矢所在前,他根本没兴趣与拜紫亭碰头。

忙道:明天如何?客素别欣然道:大王早有吩咐,一切依少帅的意思办。

就明天酉时中吧!大王会设宴为少帅洗尘。

至於住宿,下官已为少帅安排妥当。

寇仲笑道:小弟会准时入宫拜竭大王,住宿的问题不用劳烦客相。

再客气两句後,告辞离开。

徐子陵呆瞧着师妃暄,脑海中想的却是石青璇。

心中涌起对她的怜惜。

‘他从没有设身处地去想象石青璇因父母情仇而受到的深刻创伤!直到此刻从师妃暄亲口透露这个残酷的可能性。

不由暗下决定,纵死也要阻止此事的发生,那实是人伦的惨剧,他绝不容这动人的美女丧生在乃父的魔手下。

师妃暄叹道:妃暄曾要求青璇到静斋小住,又或觅地避居。

却都为她拒绝,或者子陵可劝劝她。

徐子陵苦笑道:她的个性很强。

我说的话恐怕她听不入耳。

师妃暄柔声道:子陵可知你是第一个获邀到幽林小筑探访她的男子?徐子陵涌起自苦自怜的情绪,颓然道:她的邀请非是因男女之情,而是因为想解决手上《不死印卷》的问题,好一了百了,以後安心隐居。

师妃暄带点俏皮的道:你真能那麽肯定?女儿家的心事,你能有多少了解?可曾认真投入地思考过?徐子陵有点不悦的瞪着她道:妃暄似是对撮合我和石青璇不遗余力的样子,佛家不是有随缘之说吗?你自己心中想的又是什麽?师妃暄俏脸抹过红晕,秀眸仍是清澄如水,轻叹道:都是妃暄不好,在不适当的时间提出令子陵生出误会的忠告,子陵可以饶过妃暄失言吗?徐子陵冲口而出道:不可以!话出口才晓得自己胆敢对这位仙子说出这麽不敬的话,但已收不回来。

是否因乍闻她即将远离凡尘,又或因她软语相求的动人神态?徐子陵自己也弄不清楚。

师妃暄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儿羞态,垂首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微嘻道:子陵怎麽是这种人,对妃暄说出这无礼的话。

徐子陵想起她在长安穿上佛袍见他的无情样子,心中竞涌起难以解释至乎自己也吃一惊的快意,把心一横,压低声音道:小弟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

师妃暄回复平静,迎上他的目光,戒备深严的道:说来听听。

徐子陵 然笑道:不说啦!否则妃暄以後都不要见我。

师妃暄幽幽的白他一眼,道:你若不肯说出来,我可能真的会不再见你。

徐子陵的心砰然而动,这两句话显是大有情意。

他生出玩火的感觉。

他在玩火,师妃暄何尝不然?开始时只是一点星火,但当火势扩展,将难以遏止,可把整个大草原烧成灰烬,摧毁—切人为的防御。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在这里,我们是否并肩作战的战友?师妃暄点头道:可以这麽说。

徐子陵差点要临阵退缩,深吸一口气後,续道:妃暄返静斋前,敢否一尝纯粹精神上的爱情滋味?师妃暄出奇地没有俏脸霞生,玉容静如止水,不见任何波动的注视他好半晌,然後微笑道:自古以来情关难过,子陵忍心让妃暄陷身险地?徐子陵开怀笑道:我只是要为自己出一口气而已!小姐不用过份介意。

师妃暄狠狠的再白他一眼,香唇逸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柔的道:我的问题是不忍心骗你,更硬不起心肠对你说无情的话。

徐子陵你使妃暄进迟两难哩! 徐子陵歉然道:小姐肯说出这番话,在下非常感激。

冒犯之处,请小姐见谅。

唉!真情流露可非什麽好事,对吗?师妃暄淡谈一笑,瞪他一眼道:你虽口怪自己失言。

且道歉求谅,事实上则是心有不释。

不过妃暄却没有丝毫怪责之意,待人家回去想想好吗?徐子陵失声道:想什麽?师妃暄若无其事的道:当然是想想你徐公子的提议,难道还有别的事吗?寇仲返回四合院,徐子陵呆坐温泉池旁,叁匹马儿被他从马厩放出来,在圈内自由自在吃着草料。

寇仲和叁匹马儿揽头搂颈的亲热一番、才到徐子陵旁坐下,道:你猜我碰到什麽人?随即解释一番,奇道:你在想什麽?神情这麽古怪,有和玉成说过话吗?徐子陵摇头道:没有。

不过我晓得玉成落脚的地方,是祝玉研告诉我的。

接着说出跟玉研的一番对话。

寇仲一震道:石之轩竞到龙泉来,岂非是蠢得自投罗网。

徐子陵像听不到他的说话般,淡淡道:我更见到师妃暄。

寇仲大感错愕,凑近点仔细审视他的神情,试探道:她忍不住到这里来找你,对吗?徐子陵没好气道:她遇上从大明尊教的人手上脱身周老叹,然後为拯救仍在大明尊教的人手上的金环真,直追到这里来。

寇仲沉吟道:她是否从小俊口中得悉那两条尸是冒充的,那她该是在山海关找到老周,你有没有问她在山取关谁是大明尊教的人?徐子陵尴尬的道:有机会再问她吧!寇仲哈哈大笑,搂着他肩头欣然道:这不成问题,大家一场兄弟,我怎麽会怪你。

哈!不要瞒我啦!你和师妃暄是否已私订终身。

哈!所以你的神情才这麽古怪。

徐子陵叹道:私订终身?你我别的事来说笑吧!她告诉我此番事了後,立即返回静斋,以後不再出来,更不会干涉你争霸天下的大事。

寇仲松手失声道:什麽?徐子陵仰望暗空。

呼出一口气道:我是否真是个事事都闷在心底里的人?寇仲思索的道:我倒没有这感觉,或者因为你从不掩饰对我的不满。

又兴奋的一手搭着他肩头,好奇问道:为何忽然有这个想法,是否师仙子说的?徐子陵苦笑道:我现在就想找个人来解闷。

你有没有听的兴趣?寇仲拍胸保证道:一世人两兄弟,你不对我说对谁说。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我想全力追求师妃暄,享受十来天肯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情滋味。

又怕坏她清修,心内矛盾得要命。

寇仲听得瞪目结舌。

因他做梦也想不到徐子陵会这麽勇敢无畏,轰烈激昂。

徐子陵怀疑的道:我是否很傻?寇仲扮出专家款儿,分析道:帅妃暄会接受吗?若她严词拒绝,对你打击的严重会是难以估计,别忘记在感情上你是多麽脆弱。

徐子陵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茫然道:她会好好考虑。

寇仲失声道:什麽?你竟和她商谈过,这种事不是只能做不能说的吗?我奶奶的熊,她考虑什麽?徐子陵哈哈笑道:够荒谬吗?可是现在我真的很快乐。

事实上我对她的要求很低。

只希望她不怪责我或给脸色我看就行。

不知是否因身在异域。

以前在中土的种种压抑顾忌。

在这里全失去约制效力。

想干点刺激有趣的事。

我确有点失常,不过她似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寇仲大力拍他肩头,道:好小子!以前你是真人不露相。

还要我为你的终生大事瞎担心。

怕你与我分开後偷偷溜去做和尚。

谁知你竟是情关的闯将。

照我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力把仙子追上手,以後伉俪情深,有影皆双的游遍天之涯海之角,人生至此,尚有何憾?徐子陵没好气的道:向你这眼中只有成果功利的人讨教,等若问道于盲。

闲话休提,目下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玉成是什麽一回事?再看可否透过他找到金环真的下落,然後出手救人。

寇仲道:这个当然,不过刚才的事我尚未说够……徐子陵打断他道:你还可以说出什麽有建设性的话来,省点工夫吧!寇仲笑道:我只是想对你表态支持,没有结果的爱情,可能比有结果的爱情更动人。

不信看看石之轩和碧秀心,岳山和祝玉妖。

哈!我和尚秀芳是否也可来个没有结果的苦恋?徐子陵笑骂道:去你奶奶的熊,你若移情别恋,置宋玉致不顾,这非但不动人,更是忘情负义,劝你好自为之。

寇仲颓然道:骂得好,我的情况确与你的分别很大。

唉!我的心忽然很乱,这里的情势太复杂哩!不似在真长安那麽简单,只要寻得杨公宝藏就大功告成。

徐子陵道:也没有什麽复杂的,首要的是为大小姐取回八万张羊皮,助平搔商讨得财贷,再干掉石之轩,还有是帮越克蓬刺杀‘天生狂僧’伏难陀,更有是……我的娘,确是很复杂。

寇仲得意地道:我说得有道理吧!至糟是敌我难分,只是美人儿小师姨就教我们头痛,玉成更像被大明尊教的妖女迷魂似的。

嘿!先放下别的不理,找到玉成问个清楚明白再说其他。

徐子陵氏身而起,道:假若玉成真的背叛你,你会怎样处置他?寇仲抓头道:难道我可下手宰掉他吗?只好劝他该远点,不要让我一时错手打伤他。

哈!不会的,玉成不是这种人,其中定有些我们猜不到的情况。

忽又跳起来搭着徐子陵肩头,朝大门走去。

叹道:或者我太乐观。

首先人心难测,其次是女人的魔力,不论妖女圣女,均异曲同功。

成语亦有什麽—笑倾城,眼前则有你这个好例子。

徐子陵笑骂声中,两人以四处闲逛的心情出门去也。

小龙泉是寇仲和徐子陵到过最多侨的一座城市,沼泽环市,街巷适应,水、街、桥、屋巧妙的融为一体。

且水是温泉水,热气腾升,像为两岸的景色披上一层迷离的另纱,令人颠倒迷醉。

两人驾着术文供应的小丹。

戴上竹笠,在蛛网般交织穿插于房舍树木问的小河灵巧地滑行,一座又一座的石桥在头顶上掠过。

就像一个接一个的梦境。

愈往城南划夫。

行人渐少,感觉愈是宁静。

自抵有小长安美誉的龙泉上京後。

他们尚是首次有机会感受这座位於大草原东北的奇异城市。

更体会到拜紫亭争霸草原的野心。

寇仲负责摇鲁槽,向坐在艇中心的徐子陵道:我应否去见尚秀芳?徐子陵谈淡道:最好不要去。

寇仲苦笑道:不怕有失礼数吗?徐子陵叹道:你是在自寻烦恼。

在乐寿时为避开楚楚,没觉好睡的连夜起程。

现在又要自投罗网的去投降,算是哪码子的一回事。

寇仲哈哈笑道:我真的投降哩!不过是向你投降,不去就不去吧。

徐子陵话题—转,道:不知大明尊教是否晓得我们和玉成的关系?寇仲—震道:我倒没用过这问题,不晓得才合情理!若明知我们的关系,仍让玉成与我们有碰头的机会,那就表示大明尊教的人有信心玉成不会重投我们的怀抱。

我的娘,岂非玉成已成了他们的人?徐子陵道:记否得师妃暄在山海关曾说过,大明尊教大尊和善母座下,尚有一个原子,可是祝玉研却没提过有这麽一个人。

寇仲沉吟道:除原子外,尚有五类魔,祝玉研是真不晓得,还是蓄意隐瞒?徐子陵分析道:祝玉研理该不会害我们,正如她所说,她最大的敌人是石之轩,没有我们助她,她想和石之轩同归于尽也不可能。

而她对大明其教由合作变为敌对,当是由於大明教尊教势力不断膨胀,且其影响力直抵中土,故令她生出顾忌,怕终有一天会取代她阴癸派。

在这种情况下,她绝没有为大明尊教隐瞒的道理。

寇仲道:谁是大明尊教的原子?徐子陵道:我们有一个可询问的对象。

寇仲道:师妃暄?徐子陵道:不是师妃暄,而是周老叹,他被安排住在城东一所民房内,我们处理段玉成的事後,立即去找他,然後才见越克蓬。

小艇经过一道石桥。

转过河弯,两旁种满榆树,在d水气笼罩中湿润苍浓,令人精神一振。

刻有南泉桥叁字的石桥出现前方,桥左有座颇具规模的庄园,四周高墙环绕,翠绿的林木中隐见亭台楼阁,景致极美。

小回园与绕庄而去的温泉河只是—路之隔,庄门有个码头,泊着几艘大小艇子,这段水路河面特别开阔,宽达叁丈。

一艘比他们的小艇大上一倍的艇子,正从码头开出,朝他们的方向驶过来。

两人锐目扫去、摇棺操舟者是个回纥大汉,坐在艇上的赫然是段玉成和适才与他一道的水、火两姹女。

双方小舟迅速接近。

段玉成和两女朝他们望过来。

寇仲掀起竹笠,露出脸容,目光往叁人扫去。

段玉成明显地躯体轻颤,却没有开腔呼唤,两女的美目同时亮起来,为寇仲仪容所慑。

寇仲把竹笠拉下,两艇错身而过,距离迅速拉远。

两女仍不住回头张望,段玉成却像忽然变成岩石般,一动不动。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是龙是蛇,就要由玉成自己决定。

徐子陵点头道:若他仍未变质,该在南门留下暗记,设法与我们联络。

他们有一套暗通消息的完整手法,段玉成仍视他们为双龙帮帮主。

自该通过暗记与他们接触。

寇仲操控小艇驶往左方的水道,绕过小回园转入往城东的河道。

道:找周老叹把茶谈心如何?徐子陵心忖,说不定又会见到师妃暄,一颗心登时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