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西回复,比利时国王与王后来访时待了六周,镭之女王也应该比照。
再说,蜜西安排了庞大的访问计划,要六周时间才够。
她得要横越美洲大陆,拜访大学、实验室,出席宴会,接受荣誉学位、奖章以及各种礼敬,这些都是捐款活动中往往要附带的。
玛丽说,与女儿分离六周太久了。
蜜西回答,可以带女儿同行。
殖民地俱乐部表示愿意在玛丽来访时提供住处,但是蜜西说:俱乐部很漂亮、很豪华,可是我怕你在那儿会受打扰。
如果你愿意住在我家,我会很感荣幸。
和此地大部分文艺界的人一样,我和丈夫生活简单宁静。
我希望你在纽约期间做我的贵宾,我希望你此行不破费一文。
好啊,玛丽说,可是我的女儿怎么办?蜜西的邻居,我的朋友,驻中国公使柯兰(John RCrane)不在家,他会愿意把他的公寓暂租给我的。
巴黎的报纸宣称,美国准备赠送一克镭给巴黎大学。
玛丽阅后大怒。
蜜西一直说这份礼物是给居里夫人的。
蜜西的回答是:那一克镭确实是给你的,给你个人的,由你决定在你百年之后如何处置。
她还加上这么一句:如果巴黎大学需要协助,我很愿效力,不过此刻我全付时间和精力都为你服务。
若说玛丽曾有过丝毫怀疑,这时也完全消除了。
她让蜜西了解自己的心意:不得你同意,我决不接受任何人的要求或建议。
3月,纽约又传来电报:请以电报告知在法国南部成立实验室需费若干,并请寄来你和女儿的近照。
玛丽确曾梦想在法国南部成立私人实验室,但是她只是口头上说说,从没以为真的能实现,更没有认真计算过需要多少经费。
她回信说,成立这样一个实验室一定有益于她的身体健康和心情宁静,也有助于不能在镭研究所进行的、处理大量矿物的工作。
最后她说:如果我再告诉你,我现有的实验室也需要扩充,我因为太缺经费和人手而没法推展工作,甚至此刻我还得亲手打这封信给你,你就一定能了解我是多么需要慷慨的支援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去接受别人给的支援。
他们安排她5月赴美,玛丽请蜜西为她约见纽约的一位名医。
她刚写信给布洛妮亚:我的眼睛近来很弱,而且恐怕没法可治。
至于我的耳朵,深受持续而有时严重的耳鸣之苦。
我很担心这会影响工作,甚至让我没法工作。
这些病症也许与镭有关,可是没法确定。
这是我的烦恼,别跟人说,我尤其不愿传出这方面的传言。
镭可能是病因?这是她第一次提及有此可能。
不久便查出,她患双重白内障。
巴黎的人得知美国总统要赠与居里夫人一份全国捐献的礼物,报社和教育部为之骚然。
该怎么处理这事?教育部长小心翼翼地征询玛丽,愿不愿接受荣誉勋章。
出于对皮耶的忠诚,玛丽再度拒绝。
报社的年轻记者冒然质疑:居里夫人近来有何成就?遭到总编辑的斥责,各报不约而同地采取了感性、充满爱国气息的笔调。
《全知》杂志计划为她安排盛大的送行仪式。
玛丽表示疑虑,该杂志马上保证,仪式中也将呼吁法国人捐款给镭研究所,这会对法国科学发展及其中主要人物都有助益。
这位主要人物同意了。
同意函,还是她亲手打的字。
1921年4月27日,法国科学界精英聚集在歌剧院,为她送行。
她进场时,掌声历久不息。
著名女演员莎拉·伯恩哈特撑着义肢朗诵居里夫人颂,皮兰和雷高德分别致贺词。
至此,蜜西至少已经做到一件事:她间接促使玛丽重建在法国的声誉。
几天后,她引领玛丽和女儿登上奥林匹克号汽船,轮船公司董事长亲自接居里夫人去她的客舱,那是通常给新婚夫妇用的套房。
在越洋之旅中,玛丽大部分时间就待在这间舱房里,担心着彼岸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