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知道胡家义被打是在两天后。
小萱火急火燎的找过来的时候,他还正在帮着詹姆斯处理文件。
虽然王国兴等人的案子并没有让参予这个案子的人获得多少好处,反而还在某些圈子里丢了不小的面子,可是詹姆斯也因此而跟监狱长史提夫搭上了线。
不知道这位监狱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怪罪詹姆斯的失察,反而又给了总督察先生不少的任务。
其中一项就是重新安排一些人事任命,毕竟王国兴一帮人一走就是十几号,赤柱本来又缺人手,不能长久的让那些位子空着。
不过,这种安排其实也只是一个建议权,所有职务没有监狱长的签字同意是无法生效的。
……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了?九龙公立医院。
张力跟着小萱走进病房,看到捆着夹板不能行动,以至于被迫躺在床上的胡家义,满面怀疑地问道。
他已经知道了这家伙没什么大碍,只是腿断了,需要好好休养几个月而已。
只是他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因为,才刚刚跟自己告别那么短的时间,胡家义就倒了这么一个大霉,怎么看也不像是偶然。
按照小萱的说法,胡家义那天送自己回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害得她担心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个医院打杂的来给她报了个信儿,她才知道胡家义受了伤,也才知道如果不是正好有张力给的五百块钱在手里,她哥哥可能现在都没法接上断腿!我一个小报记者,能招惹什么人?就是‘倒霉催’的摔了一跤!胡家义狠狠地咬着牙,似乎是对自己的运道恨得有些牙痒痒。
不过张力也不是傻子,看到这家伙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不住的瞄着在一边削水果的小萱,就知道他有些话是跟自己讲。
但是,张力却根本不打算理会这家伙,并对这种态度明确表示了自己的蔑视:行啦,神神秘秘地干什么?小萱比你聪明的多……还摔了一跤?摔了一跤就能摔断了腿,还把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外带鼻青脸肿的?我们都看出来了,就你自己还蒙在鼓里?哥,到底是谁打的你呀?小萱抬起了头,眼睛里面泪珠滚滚,眩然欲泣。
没什么人,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两个惹事儿的混混!胡家义赶紧伸手想给妹妹擦擦泪,可惜胳膊不够长,想要翻身,又被张力按在了床上:有医嘱,你不能乱动!你这家伙怎么这么烦?胡家义恼火地瞪了张力一眼。
我烦?还不是为了你好!骨头才刚接好,再乱动,错了位,你吃苦不要紧,小萱有那么多眼泪为你流吗?张力白了胡家义一眼,说道。
阿力哥说的对,哥,你别乱动!小萱自己擦了擦眼角,把手里的活放到一边也站了起来,帮着胡家义抽了抽枕头:你现在好好养伤才是正经!好好好,我不乱动。
胡家义无奈的摆了摆手,又没好气儿地瞪了张力一眼,这才说道:小萱啊,你先去外面问问大夫,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我跟阿力说几句话。
噢!小萱又擦了擦眼角,应了一声,往外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转过了身来,分别看了屋里的两人一眼:你们不许吵架!我可没兴趣欺负伤员!张力笑了笑,示意小萱放心出去。
哥,你也是!小萱又看了一眼胡家义。
知道了。
放心吧!胡家义无奈地又挥了挥手。
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我都能听到的!小萱又威胁似地说了一句,看到两人都无可奈何的模样,这才走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看到小萱离开,张力收起了笑脸,转过身严肃地看向了胡家义: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这家伙虽然嘴臭,倒也不会主动惹事儿生非!平时也就在我面前的时候还能威风一二,这回到底是谁找你的麻烦?有些人就算你不去招惹,他也会来找你的。
那些混混是什么模样你这当警察的还不知道?胡家义反问道。
那你干嘛还把小萱支开?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吗?如果真的是两个混混,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我们狱警管不到外面!张力说道。
谁还叫你管了?……胡家义冷笑道。
犯犟是不是?张力也有些恼了,这家伙就是这么讨厌,嘴巴硬得像某种石头,可是不管怎么说,当时也是这家伙把昏迷的他背回那个窝棚去的,他总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自己倒霉不要紧,小萱一个小女孩子,你也想让她跟着你整天担惊受怕?哼,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胡家义又冷哼了一声,不过,看到张力有些发黑的面孔,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没再接着斗嘴下去:你们赤柱是不是有一个姓李的狱警?姓李的狱警?对!那两个人打我的时候,说了什么‘告诉那个姓李的,别以为当个狗屁狱警就了不起,娴姐想整死他就跟整死一只蚂蚁一样!’胡家义说道。
娴姐?原来是那个臭娘们儿!张力猛得站了起来,在本来就宽敞的小屋里踱起了步子,老子不惹她,她倒先找起老子朋友的麻烦了!你小点儿声!胡家义小声地叫道。
怎么?小萱就在外面。
你让我省点儿心成不成?胡家义瞪眼说道。
哦……张力明白过来,急忙点了点头,抑制住了心中的愤怒,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胡家义一眼:这回是我对不起你。
估计是你送我上船,结果被人看见,当成是我的同党了!我猜就是!胡家义冷哼了一声,脸上的不满却只是一闪而过,反而饶有兴趣地向张力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改姓李了?我什么时候都不姓李!姓‘张’多好,跟玉皇大帝都能沾上亲戚!张力哼了一声,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胡家义又问道。
当然是找那娘们儿算帐。
张力愤愤答道。
他跟胡家义虽然不是很合得来,可再怎么说也是朋友,自己朋友被人打断了腿,他怎么也得去讨点儿公道。
可是,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向娴姐讨帐的时候,胡家义却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你要是真的为我着想,那就算了吧!算了?张力一怔:凭什么?你说凭什么?胡家义反问了一句,又摇了摇头,这几年来,我带着小萱从北方逃到南方,再从南方逃到香港,还不就是为了一个安稳?虽说现在香港也不太平,可至少我还有份儿稳定的工作,比起许多人都好的多……我不想因为别的什么事儿搅得鸡犬不宁。
那你就白挨这一顿打?腿也白断了?张力问道。
你不是给了我五百块钱吗?医药费是够了。
剩下的就当是给我的补偿,我也不还你了!这事儿呢,也到此结束,你也别为这事儿再动什么脑子、费什么功夫了,怎么样?胡家义说道。
那五百块钱本来就没打算找你还!张力白了胡家义一眼,他知道胡家义是不想惹事儿,免得越来越麻烦,这种做法也符合一个普通人的心态。
可是,事儿是这么个事儿,这态度却让他很不爽:一点儿外块,当你是朋友,才送你的。
要不然,当初你偷偷从老子那儿拿去卖的那块金表就不下一万块!一万?胡家义险些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抢劫啊?什么抢劫?我这是友情价!张力使劲儿按住了激动不已的胡家义:而且还打了六折!六折?你,你……胡家义指着张力,看着对方那欠揍的表情,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想了,真的没想过让你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张力又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想惹事儿,那我就遂你的意。
你也放心,我跟那个臭娘们儿的事情其实已经了结了,只是她自己可能还不知道,所以你才遭了池鱼之殃,等过了这两天,那娘们儿估计自己就得后悔乱招是非!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那可难说……胡家义白了张力一眼,还是有些担心:你这才当警察一个月多点儿,而且还只是个狱警,就招来混混把我的腿打断了。
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你什么态度?张力不满了:是我想招惹是非的吗?我一没势力二没财力的,吃饱的撑的去没事找事儿?你断了条腿倒霉?那你知道我有多倒霉吗?你倒霉?你不是升官了吗?我……张力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胡家义解释自己这十几天来的遭遇。
毕竟宝藏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几个人知道是假的,而且这几个人也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不会主动说出去,可如果事不关己就难以保证了。
胡家义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两人是朋友,可这家伙还是记者……这一点让他尤其不放心!不过,就在他思量的时候,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于是,借此机会,他急忙跑了出去。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刚一出门,他就看到小萱两眼噙着泪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而在小萱面前,则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穿着灰色长衫,一脸晦气的中年人。
怎么了?小萱,谁欺负你了?张力黑着脸上前迈出一步,故意侧了一下身,露了露袖子上的三条杠杠。
结果,这个动作立时就把那个刚刚还把身体挺得直直的中年人给吓弯了腰,嘴巴也有些不利索起来:我……警官,我没欺负这小丫头!没让你说话!张力瞪了这家伙一眼,转头又看向了小萱:小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阿力哥……看到张力出来,小萱也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伸手一指那中年人:他,他要解雇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