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痛苦的。
爱一个人,也许有绵长的痛苦,但他给我的快乐,也是世上最大的快乐。
只是,快乐像是只停留在过去。
现在的他,给予我的是痛苦。
我们从水路改为陆路,继续东行。
隐莲硬是将我按坐在他的前面,共乘一马。
他从身后环住我,拉住缰绳。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震耳欲聋。
然而谁都不肯吐落一个字或一句话。
唯听见马蹄踏花的声响。
我与他之间连呼吸都清晰得如此惊心。
我知道,自己和他都在暗暗较劲,然而谁都不肯先认输。
洛水在云水居对我说过:你总是这样不肯服输。
其实,偶尔示弱一些反而显得更可爱。
问题是,脾气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的。
由于隐莲不曾开口,所有跟在后头的侍女都只得静默无声。
一时间气氛冷到极点。
洮花抱着小白坐在马背上,撅着小嘴不解地看着我们俩。
不停地发出哀叹声。
哎~~~~~~~~~~~~~~~~~~~~洮花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数着呢,这是他第一百三十八声叹息。
终于熬到了闇神殿。
隐莲首先下马,先是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向我随便地一伸手——意思是可以劳他大驾扶我下来。
我挑着眉冷哼了一声,自己翻身下马。
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略略尴尬地收了回去。
隐莲皱着眉,自顾自往闇神殿里走去。
我说,你们唱得是哪出?洮花就算天生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我这一路上可真没看明白。
他做了什么他自己最清楚。
我冷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难道是和风渊那男人有关么?哎,其实是这样……我走得很急,丝毫没注意到洮花后面说了些什么。
遥遥地就看见闇神殿的主殿前站了两个人。
我揉了揉眼,一黄一蓝两个女人。
怎么,浅镜回来了么?正思忖着,只见其中一个鹅黄色的纤细身影如大鸟一般扎进了隐莲的怀中,清脆娇嗲之声来:莲,人家等得你好辛苦哦~~~~~~~~这个声音……这个颜色的衣服……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知道为何,我的拳头握得死紧死紧,还特想朝天吼一声:妈的,这女人是谁?!转念一想,不行,我和隐莲还在冷战。
静观其变。
我把双手反剪在背后,使劲绞使劲绞。
面上却要装得若无其事。
隐莲似乎想转过头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
只听他轻笑着,声线异常温柔:倾眉,你还没回去么?那女子像是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白皙动人的脸来,喜道:我当然不回去了。
我一直在等你嘛~~!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武林大会上的那个什么排舞的暗香阁主——上官倾眉。
原来浅镜那日尴尬的表情正是因为这家伙在我离开的一年中找了别的女人!我觉得自己的头顶正汩汩冒着绿烟。
尊主,上官姑娘一直执意不肯离去。
泠月走上前来歉然道,属下知罪。
何罪之有。
甚好。
隐莲连口吻都变了样,倾眉,若是喜欢,你就在这里再多住几日吧。
真的吗?上官倾眉拉着隐莲的衣袖撒娇道,她不会再赶我走了吧?她恃宠而骄,变脸似地冷眼一指身边的泠月。
不会。
那等会能和我一起吃晚饭么?可以。
他们好象已经忽视了我的存在。
我咬着唇,把脸转向别处。
她是谁?上官倾眉挑着眉,又一指我。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隐莲淡淡地回道。
我的心猛地一抽。
无关紧要的人?哦~~~~那女人发出若有所思的语气,让我说不出地生厌。
我们走吧,我一路来很累了。
好~都听你的。
那发嗲的声音让我的鸡皮疙瘩全体掉落。
那两个人如胶似漆地傍在一块,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想起在船舱中,隐莲冷了面容,声线冰凉:很好。
你不要后悔。
隐莲,你是在惩罚我么?不过,也犯不着找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吧?隐约记得有谁说过,她不过是个仗着几分姿色,爱慕虚荣的女人。
我暗暗愤然着。
绿姑娘。
泠月轻声道。
恩?我回过神来。
路途劳累,请随我去寝殿歇息吧。
好……我蔫蔫地回道,边走边突然抬起头,上官倾眉为什么会在闇神殿?擘天令。
难道她就是那个天下最美的人?我哑然失笑,无论红泪还是浅镜,都比她美上几分吧?更何况还有那个从未露面的美人——药王的小女儿,离兮。
不。
天下最美的人的确不是上官姑娘。
泠月缓缓道,是暗香阁的前阁主,莲姬。
莲姬?我好象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十几年前的人物,不过这个人或许洛水会比我更清楚些。
泠月在我的寝殿前伫步,我就送到这儿了,翠微就在屋子里,她还是负责照顾绿姑娘的。
有劳。
我趴在翠微为我准备好热水的大浴池子里,一个人占据了小小的一角,在袅袅的水汽中抚平杂乱的情绪。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风渊为什么会离开?那天隐莲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上官倾眉和隐莲是什么关系?莲姬又是谁?脑子一团乱。
因为水温过高,加上近日来和隐莲斗气吃得很少,竟渐渐觉得身体疲软。
我无力地不断向下滑去,水一点一点没过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