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推开门,走回屋内。
二哥!诸葛均有些惊讶——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嗯?怎么……是二哥一个人?乔姑娘呢?他站起身,伸长脖子往诸葛亮身后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他不解的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完全没有注意到诸葛均的眼神,反而是朝施茜的客房大步走去,暗想,或许,她自己先回来了?或许,她只是跟自己闹着玩?可是这最后一线希望,也在推开客房的门的那一瞬破灭了。
他定定站着,薄唇紧抿。
稍顷,转身,对诸葛均道:我走了。
这……诸葛均一愣。
怎么刚回来就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客房,莫非,乔姑娘出事了?想到这里,诸葛均不禁问道:二哥……乔姑娘呢?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么?诸葛亮闻言,僵立半晌,缓缓道:没有。
为什么?她走了。
走了?!诸葛均大惑,怎么会又走了呢?他们又遇上什么事情了么?是走了。
诸葛亮别开头,看向远方。
怎么回事?诸葛亮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呵,我亦不知。
这……怎么会呢?她没有留下话来么?回答他的仍是摇头。
诸葛均思索片刻,忽然眼珠一转:二哥,要不,你卜一卦,算算你和乔姑娘的运途?诸葛亮闻言,回眸觑了他一眼,沉吟半晌,终是点了头:也好。
沐浴更衣,净手焚香,三枚铜板轻轻排开。
第一卦,阳,第二卦,阴,第三卦,阴,第四卦,阴,第五卦,阴,第六卦,阳。
艮上震下。
诸葛亮有一瞬的愣怔,盯着卦默然不语。
怎么样?诸葛均见诸葛亮只不言语,有些焦躁。
艮上震下,颐也。
中下。
忽然一人走来,瞟了卦一眼,兀自开口道。
先生?诸葛均抬头,见是少伯,朝他点了点头,你几时回来的?方才不是散步去了么?看看天要下雨,便回来了。
想必这位便是令兄了。
少伯专向诸葛亮,拱手问好,心下暗忖,这诸葛亮果然面容清奇,仪表不凡。
正是,不知足下是……诸葛亮回礼,对突然冒出这么个来感到有些讶然。
哦,施某乃乔姑娘的表兄。
说到这里,他四周望了望,怎么不见她?她走了。
诸葛均替诸葛亮答了,顺便问少伯道,先生方才说‘中下’,是说这卦么?正是。
少伯点头,心想,亏得我在春秋没少被范伯逼着背易经。
这……作何解释呢?诸葛均心急道。
呃……少伯一时想不到卦语,扭头看诸葛亮。
诸葛亮却是摇了摇头,只轻叹一声。
二哥,怎么了?诸葛均见此光景,只怕是不好了。
诸葛亮收起铜板,苦苦一笑,翦手回房,边走边缓缓道:一夜梦回春已晚,独剩空枝花无痕。
诸葛均闻言,想了想,忽然扭头,直直盯着少伯,皱眉道:先生果真是乔姑娘的表兄?这岂能有假。
少伯不觉一愣,随即凛然答道。
既然如此,你可知乔姑娘府上何处?这下少伯可为难了。
若如实相告,却又不知他们是否知道茜茜已出阁,若编谎言,又恐瞒不住,若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可疑了。
思量半晌,少伯犹豫道:知是知道的,只是不方便讲。
为何不方便?此时诸葛亮不知几时已收拾好一切,背了包袱,站了出来。
这……少伯支吾着不知如何言语。
诸葛亮眉间一蹙。
他一直纳闷茜茜为何离自己而去,不想竟在回家后碰见她的表兄,而他的表兄又如此吞吞吐吐,难道这其间有什么猫腻?他一步跨到少伯身前,眼神笃定:带我去找她!施建国走到病床前,看了看郑旦的心电图,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
片刻,他站起身,走到主治医生房间,敲了敲门:黄医生,我想放弃治疗。
哦?黄医生推了推眼睛,抬起头来,你确定?确定。
施建国点了点头,但不放弃维持她的生命。
黄医生闻言,缓缓点头:好吧,那你办一下手续吧。
施建国办妥一切手续,开车便直奔研究室而去。
这名女子是春秋人不错,莫非她就是历史中的西施?自己早已夸口研究成果不日便能出来,如今学术交流会临近了,罢了,就让这名女子作为自己时空统一论的证据吧。
正想着,忽然有人敲门。
他边随口问道谁啊边扭开了门。
只见,门外,立着一位白胡须老者。
可他的眉目,却如此熟悉……施建国呆呆的看着他,竟忘了说话。
而那老者看他的眼神里,也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你好。
那老者倒先开口了,请问你是施教授么?是。
请问你是……施建国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眼前这个人是谁。
我姓范,你称呼我范老师便好了。
老者冲他点点头。
哦,范老师,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么?施建国说着,请老者进屋来坐下。
我听说你要学术交流会上发布你的研究成果,是么?老者毫不客气的坐下,扬了扬眉,直接进入主题。
不错。
施建国上下打量着这个人,暗自猜测他的身份。
你的成果想必就是时空统一论吧。
老者眼中笑意隐隐。
是的。
说到这里,施建国有些得意。
你的证据就是返回春秋去的女儿?一听这话,施建国脸色蓦然一变。
这消息自己一直封锁着,本是要最后公布的,这个老人怎么知道?他到底是谁?施建国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变调:你是谁?你不用管我是谁。
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的理论是错误的,或者说是非常不全面的,不要白费力气研究了。
老者气定神闲。
错误?施建国不禁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它的错误的?老者看着施建国,回敬他一个笑,不急不缓道:所谓时空统一论,就是无论人类如何改变历史,历史都只有一个,永远不可能被撼动,而时空平面论则是说每一瞬都有无数个历史互不相同,这每一瞬的历史都是一个时空平面,而这每一个时空平面又将衍生出无数个不同的与之相接的时空平面,环环相扣的时空平面则形成了一个整的历史,于是就有了无数个时空平面形成的无数个不同历史。
对于你的研究,咱们来个最简单的分析。
你认为假如时空是平面的,你抢走西施之后,这个时空平面就会链接到没有西施的时空平面,你就会到另外一个没有西施的历史时空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让你女儿回到春秋,你女儿很可能便担负起了她自身的使命,如此一来,她就是西施,西施就是她。
于是,西施的出现,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了。
所以,你所处的历史是个往复循环的结果,由于当年的西施失踪,才会有了现在的施茜成为西施,献入吴国。
于是这样一来,用时空平面论也一样可以解释了:西施失踪的时空平面直接链接到了她到现代的平面,而她到现代的平面又一一链接到了她回到春秋的平面,所以历史没有改变并不是因为时空是统一的,而是你选择的平面自己链接回去了,圈成了一个圆,你无法证明时空不是在每一瞬都有无数个历史平面的,也许其他走向的平面没有被你发现。
除非春秋的西施不是你女儿,你才能说,历史无法被改变,因为就算改变了细节,也改变不了大方向。
可惜啊,你的眼光不够宽,什么都研究不出来。
你!施建国研究了多年的结果忽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人反驳了一通,不禁有些憋气,你有证据么?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况且如果平面都是往复循环的,那就说明时空就是统一的!错了,第一,平面不都是往复循环的,第二,你所处的时空可能是,但这也只能说明它在这个时空平面系统内是统一的。
老者笑笑,不愠不怒。
什么叫时空平面系统?这分明不是一个问句,而是质问句,语气极为不屑。
哈哈哈……老者见他发急,倒兀自笑了,你也不必生气,我就是来提醒一声,免得见你在学术交流会那天尴尬。
你现在所处的历史就是一个时空平面系统内的历史,所有的时间点都是息息相关的,你可以纵向穿越,却无法横向穿越,所以你什么都证明不了。
算了,我不多说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老者说罢,站了起来,丝毫不理会错愕的施建国,打开门径自走出去了,边走还边扭头对施建国道,历史,其实可以改变,就看你怎么改了。
待施建国回过神来,追出去时,那老者早已无影无踪了。
总有一天会明白?历史可以改变?施建国皱了皱眉,暗忖,这个老人……他到底在说什么?!施茜跪在桌前,捧起饭碗,看着一桌饭菜,只是没有胃口。
夫差觑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自顾吃的香。
她暗自叹了口气。
虽然,这腹中是已有了他的孩儿,可是要怎么告诉他呢?自己,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罢了,等肚子大起来,他自会发现的吧。
忽然,她只觉一阵反胃,于是迅速放下碗筷,冲入院中,捂着口频频喘息。
夫差一愣,只当她是铅毒发作,眉间紧蹙,欲要站起来去看她如何了,却又拉不下这脸面。
呵,之前她如此狠心,纵然此时自己对她的感情一如既往,也决计不再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
他这么想着,逼迫自己扭过头,不去看她。
本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拥有无上尊严,如今,竟被一个女人如此糟践。
他苦笑一声,大口大口的继续吃饭。
施茜喘了片刻,便又坐回席间。
她瞟了一眼吃的酣畅的夫差,心中黯然。
此刻,自己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么?腹中的胎儿一天天的成长,夫差,却如此冷颜相对。
回去找诸葛亮?呵,怎么行呢,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要为人母了。
罢了,认了。
她扒了两口饭,便放下了碗筷。
以前,自己从不曾想,这,就是自己的初为人母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