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5-03-30 08:40:05

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

春来遍走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静,死寂的静。

淡淡的湿木味,腐朽的陈年麻布堆在墙角,一盏半满的灯油里浮着蚊尸虫体,老鼠在屋梁上窜动,速度迟缓而停滞,仿佛在倾听些什么。

有些年岁的木床上,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的绝色女子,身上的衣物全无,只复盖一条薄薄的棉被。

在近秋的时分,凉意使人清醒,她那扇轻羽般的睫毛如黑夜中的昙花悄然绽放,掀开沉睡已久的阴暗,带来一丝光明。

这里是……她张口欲语,却发现舌干唇裂,粗嘎的嗓音难以入耳。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何处?她定下心来回想。

昏迷前的狂风暴雨及无情的流沙,如重播画面般在她脑海中掠过,胸腔内的肺袋好像能感觉到当时的压力,气闷不张略微难受。

缓缓地呼气吸气,将那股闷郁排挤出身体,待感觉舒适些,她才打量起四周。

虽然斜剑山庄富甲一方,下人们的居所不比寻常人家差,但她还是一眼看出自己身处低下的佣人房,而且是久无人居的下等屋。

是谁救了她又弃之不顾?是无心还是力有未逮?抑亦或是故意?总归一句话,不论敌友,她龙霞是欠下这条人情债了。

勉强撑起虚弱的身躯,慢慢地下床,乍见自己修长的裸足,龙霞倒是好笑地低下头扫视自身赤裸躯壳。

谁这么无聊,脱光她身上的衣物,是怕她潜逃还是刻意捉弄?若是前者,也该打入地牢才对,如果是后者,她可看不出有何趣味。

你醒了?太好了!我以为你这下死定了。

一位身着秋香色衣裳的丫环,兴奋地在她床前喳呼。

是你救……救了我?龙霞乌鸦似的嗓音丝毫打不消丫环的雀跃之心,是……呃!也不算是。

真好,她没死,这么美的姑娘若香消玉殒实在太可惜了,还好她躲过勾魂使者的催魂玲,得以停留在人世间。

龙霞有些被她搞糊涂了,是也不是?你不会连救人都得考虑吧!口真干,真想喝口水,她心想。

当然不是。

丫环忙摇头,要不是自己半夜尿急,也不会见她被丢弃在野狗出没的假山旁,若迟了一步,自己可找不到她完整的四肢了。

我姓龙,单名霞,敢问姑娘芳名?我叫多兰儿,只是个丫环啦!不像姊姊你这么美……啊,我可以叫你霞姊姊吗?多兰儿不好意思地咬咬下唇。

当她救回霞姊姊时,身为女儿身的她也为之惊艳,耗了九只老虎的力量,才把霞姊姊连拖带拉地救回堡中最偏僻的下人房,而私藏外人入堡是项重罪,所以她只好委屈霞姊姊了。

你顺口就好,我没有意见,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虽同是女子,龙霞还是下意识地拉高棉被。

其实真正救你的人是堡主,我不过是意外路过才将你带来此。

多兰儿难过地想,可是很可耻,她连自己起码的温饱都供不起。

她在堡中只是个微乎其微的丫头,专在厨房打杂的小下人,连三餐都得看厨娘脸色,要是厨娘一个不顺意,饿上她两、三顿也是常有之事。

她是小孤女,三岁就被卖入堡内为婢,由于生来就瘦小不讨喜的模样,因此总是受尽先入堡丫环的欺凌。

再加上她不擅长逢迎拍马,个性又怯弱,所以更让人瞧不起,索性把欺负她当成是日常游乐,而上面的主事者又不管这类琐事,反正堡中有的是钱,死了一个丫环再买就有,何况她长得又不出色。

堡主?这里是……她该不会遇着个变态堡主,救人又折磨人吧?龙霞蹙眉想。

这里是赤鹰堡,我们堡主是赫赫有名的北方枭雄萨非鹰,你一定听过我们堡主的大名吧!北方枭雄萨非鹰?龙霞眉头微微一凝,在记忆库中搜寻此人的资料。

萨非鹰,人称赤鹰之魔,赤鹰堡堡主,年约三十岁,行事乖张冷酷,冷血无情而孤僻,不易相处,传闻他性情反复阴狠,没有所谓的正邪善恶,只恁一时心情而定,然而被他所救是幸或是不幸?她亦不解。

是你们堡主一时兴起救人,然后又嫌无趣随手一扔?她生气地想,毕竟无意识的活人没啥好玩的。

不是的。

多兰儿头摇得厉害,连手也跟着左右挥动,是夫人她……她赶紧捂住嘴,跑到屋外四下瞄了一眼再跑进来,她可不敢说出真相,万一被人听见,她这条小命就要呜呼哀哉,下黄泉地府找牛头马面报到了。

夫人在堡中的地位甚高,除了堡主之外,没人敢在她面前吭气,要不是她正巧看到霞姊姊尚有一息存在,不忍地及时抢回霞姊姊一命,不然她是打死也不敢忤逆夫人的。

堡主夫人看我不顺眼是吧?所以欲置我于死地?女人,永远争得是那一张脸皮,她体会得到,从小到大,她就因为美丽的脸孔而招惹不少是非,男人因为她而争得面红耳赤,女人则恨不得和她交换那张薄薄的脸皮,殊不知相由心生,再丑陋的女子也会因心美而散发出独特的魅力,但美女总是遭忌。

夫人不是堡主夫人,她是堡主的夫人……也不对,她是夫人,但不是堡主夫人……呃!但她是堡主夫人呀!我……哎呀!要怎么说才对?看多兰儿急得脑袋瓜子要打结的模样,龙霞不由得叹息,什么夫人不是夫人,一下子又是夫人是夫人的,自己快被她搞糊涂了。

停――多兰儿。

见她张口不语,龙霞才满意地说道:你的意思应该是夫人不是现任堡主的妻子,而是前任堡主的妻子。

多兰儿眼神中露出崇拜,哇!霞姊姊好厉害哦!我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你还有办法找出我话中的线头,不过夫人不是前任堡主的妻子,她是前堡主的妾室而已,但是大家都很怕她就是了。

夫人虽不是正室,受宠程度却不比正室失色,尤其是正室夫人去世后,她更是独霸丈夫的宠爱,即使前任堡主已往生多年,但她在堡中仍有相当地位。

听到多兰儿这番话,龙霞有些迷惑了,他救人,她抛人,难不成两人有隙怨?唉!算了,人家的家务事轮不到自己出头,当前要务是先将自己身体养好,早日回到斜剑山庄复命,免得庄里担心。

多兰儿,可否给我一杯水喝?她本来口已经很干了,再浪费些口水就更渴了。

水呀!我找找看。

水在哪里呢!多兰儿很努力地张望,喔!水有点脏耶。

她用小茶杯装了半杯。

龙霞真想大声哀号,那岂止只有一点脏,本已不能饮用,先略过黄浊的水色不说,光是在里面游泳的住客就不在少数,要是一口喝下去,明儿个非生大病不成。

好像不能喝咧!恶心的皱鼻,多兰儿将茶杯拿得远远的。

霞姊姊,我去井边打干净的水好了。

麻烦你了。

连点个头龙霞都觉得吃力。

不麻烦不麻烦,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一说完,多兰儿忙着要去打水。

等一下。

龙霞勉强唤一句,我的衣服……多兰儿有些不解地眨眼睛,衣服?对哦!霞姊姊没有衣服穿,可是她也只有两套换洗衣物,我想办法帮你弄一件衣服好了。

先谢谢你喽!不客气。

多兰儿笑着道,这下惨了,她到哪里去弄件衣服给霞姊姊穿?当初夫人也真坏心,把人家剥个精光,弃在冰冷的石板上,任由霞姊姊自生自灭,要是被堡主知情,不知又要惹起什么风波。

跟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衣服,可要找谁求去?喔!对了,差点忘了要提醒霞姊姊,多兰儿忙道:霞姊姊,你千万不要出房门,不然被夫人发现你的行踪,连我都得遭殃。

她只是个小小丫头,可得罪不起夫人。

我会注意些,不会为你添麻烦。

身子虚成这样,她又能到哪儿去?龙霞心想。

那就好,我先去打点一下,你要等我哦!不可以乱跑。

再三的嘱咐后,多兰儿小小的身影才消失在房间内。

龙霞幽然地叹了口气,将身子靠在床柱上假寐,等候多兰儿的再度来临,只是等许久,仍不见她的人影。

因多日昏迷未进食,腹内发出抗议声,口干舌燥又饥饿,在久等不到多兰儿后龙霞决定自力救济。

由于身无一物以蔽体,她只好将棉被当貂镶使用,把身体紧裹在棉被里,露出一截藕白小腿,赤足离开木床。

哎哟!好冰。

她发觉地面上的温度低了些。

还好不是降雪季节,否则这双腿非废了不成。

咬着牙,龙霞硬撑起几乎要昏厥的身子,一步一步以蜗牛腱行的速度,缓慢地走出老旧的房舍,凭借着体内一丝丝对水气的敏锐度,她蹒跚地逼近水源处。

在不服输的倔强下,她拖着完全失去感觉的肉体,来到一处清泉流经的小溪边,正欣慰地想俯身掬取一掌清澈时,她目眩了一下,摇晃的身子眼看着就要跌入河中。

你在干什么?一记山般的怒吼骤起。

来不及回头望,黑暗就笼罩了她的视线,在她昏迷前,依稀还记著有双强壮的臂弯,以及一双诡异的绿眸……或是蓝眸,她已经分不清真实和幻境。

该死的女人!一道疾风掠过,平静还给原来的平静。

☆        ☆        ☆堡主,小姐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多日未进食才会昏睡。

老迈的大夫抖着手,不敢直视那双如恶魔般的眼。

下去吧!一心注视着床上的人儿,萨非鹰没有心思注意到大夫松了口气的表情。

是是……老朽告退。

慌乱地收拾医具,瞧也不瞧那张令人生畏的脸,大夫三步两步地急忙离去,步履之快如顽皮的孩童,丝毫不见花甲年岁的老迈状。

第二次了,你第二次在水中与我相遇。

萨非鹰的声音轻幽得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

自从在逆江河救起奄奄一息的她,他的心如同逆江河般汹涌不定,当时他不假思索便渡以真气,将她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命。

她的美丽撼动了他心灵中深藏的弦,使他不自觉地被吸引,想去靠近她。

他不承认爱上她,因为他没有心,只是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和她亲近,而他将之归咎于是自己欲望禁锢太久的缘故,所以在把她一安顿好之后,他立即找那颇负盛名的艺妓花魁莎莲寻欢,意欲宣泄一身之欲。

纵情三日酒池肉欲之欢后,他自信已有足够定力可以抗拒她的美丽,谁知在他一回堡才知伊人已不知去向。

盛怒之下他一掌击毙侍房丫头,并下令全堡人手极力找寻她,他相信以一名虚弱无助的江南女子,是没有能力出得了赤鹰堡。

经过数个时辰无效的梭巡,他的耐性已达临界点,一股噬血的火焰在腹中闷烧,想将一干失职之人的血拧干,捏碎他们无用的头颅。

他怒火如燎原红焰,不少人受到波及而受了伤,可他仍不满意地欲烧毁整座山林,所以才会出现在杳无人迹的角落里而发现她。

你是水妖吗?还是受上天责罚落尘的林中仙子?她若是水妖,自己不就是火妖?想到此,他眼一沉,露出难以抑制的痛楚。

他是火妖,一个名副其实的妖怪,一个人见人怕的恶魔,连父母都不屑一顾的妖魔鬼怪,就连他自己也厌恶这一身奇特,好想生为平凡男子,拥有一份平凡的人间爱恋。

你若是水妖,遇着我这团烈火,会是水灭了火,还是火烧干了水?不,你不是水妖,水妖不会溺水,你是上苍赐予我的凌波仙子,只属于我。

当他在她耳旁不断地喃喃自语时,悲哀袭上了他全身,妖怪有权亵渎仙子的灵气吗?一双手沾满无数生灵的鲜血,他还配拥有圣洁无瑕的天女吗?还有他异于常人的外表……他阴鸷的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是的,他可以,因为这是属于他的仙子,上天无权反对,还有她,也失去了拒绝的权利。

你,会是我的仙子。

☆        ☆        ☆杭州城什么?!霞陷入流沙河?不只是居于上位的绝色女子发出冷厉声,座下的众人也一别不敢置信的悲恸貌,宁可自己耳背听错了,也不愿接受此恶耗。

对不起,夫人,霞姑娘都是为了救冷刚这个贱躯,才人葬身在沙河中。

自责甚深的冷刚红着眼眶想,这趟丝路之旅原本很顺畅,在和塞外民族交易之后,他们即起程返回关内。

根据商队脚程计算,他们可以在一日之内穿越黄沙漫漫的塞外入关,但因他一时吃错了食物而腹绞难抑,不得不暂缓行程。

这一延迟,刚一入关就碰巧遇上了一场大雷雨,搞得人心惶惶,惊慌得四下闪躲,而他为了稳定商队的人马,一个分心就身陷流沙中。

冷刚,这件事你毋需自责,若你易地而处,我相信你亦不惜一死以护霞的安危。

龙贝妮慨然一叹,多少心痛绞着肺腑。

烟、霞、云、雾四人自幼就守护着她,当她误陷时光河,从先进的二十世纪来到遥远落后的唐朝时,她们也不畏艰险地尾随她而来。

在她心中,她们是她誓死与共的好姊妹,情分不逊两位仍身在二十世纪的冷血姊姊们。

一个重重的落地声响起,冷刚双膝跪地垂下头,全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别这样,冷刚,发生这种憾事是谁也无法预料,只是怪霞福薄命浅。

龙贝妮拼命忍着辛酸道。

你打我,骂我好了,我罪该万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愧疚感让他不敢抬头见人。

你这是何苦来哉!她用眼神暗示夫婿天寒,希望他安抚冷刚的内疚。

一接到妻子恳求的眼神,不善言辞的斜剑山庄庄主冷天寒,只得接下懿旨,谁教他是妻奴票选的第一名?够了,冷刚天灾人祸是无可避免的,不管今日出事的是你或是龙霞,我们一样会心痛。

对于那四位忠心护主的冰美人,他是由衷的感激,更钦佩她们无所畏惧的勇气,甘愿抛弃未来世界的一切荣誉和家人,尽心服侍她们心目中的唯一主人,为此,他也将她们视为亲手足,如同那些患难与共的兄弟般。

可是……庄主,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对不起大家,害霞姑娘为我丧命。

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因他而魂飞九重天,教他自责不已。

不要再说了,我相信霞不会怪罪于你的。

龙雾倚在夫婿怀中,无声地垂着泪,她无法承受霞已离她们远去的讯息,姊妹为伴已有二十几载寒暑,这项打击着实令人心碎。

是啦!大钢牙,一切是天定,不是单凭你一己凡力能扭转的。

紧搂娇妻,冷玉邪企图打散一室低迷。

霞的意外他有些难受,但更让他揪心的是妻子的眼泪,毕竟他和龙霞相处的时间不多,而他的一颗心全悬在雾儿娘子身上。

一旁的向景天拥着哭红眼的妻子冷琉璃,风千屈则不舍的安慰哭得淅沥哗啦的爱妻柳纤云。

我知道你们不怪我,可是这样我更难过。

冷刚一说完,不由自主地猛赏自己耳光。

冷刚――众人轻呼。

发够了疯没有,没见到尸体,我们绝不接受霞已经不存在的事实。

两道白影分别禁锢他的双手。

烟,云,你们怎么也赶回来了?龙雾忍住悲伤,望着久别的姊妹。

龙云远嫁睢阳城外的霸风寨,也就是今日的镇国将军府,而烟正在湖南龙门,帮新任门主龙雅整顿门务,两人都离杭州城甚远,一时之间不应知情才是。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岂可不知。

龙云虽冷但性子急,不太憋得住话。

你家相公呢?冷玉邪悠然地问道。

龙云不在意地耸耸肩,管他去死,霞的事比较重要。

刚得知这一消息,她头也不回地跃上快马,直奔杭州城前来,弃夫于不顾,没想到在城门口巧遇急奔而来的龙烟,两人相视不言,便朝同一方位驰去。

龙烟冷静地先向主子颔首,然后蹲下身子问:你找过霞的下落吗?听到问话,冷刚略微仰起头,四周全找遍了,除了漫漫黄沙,不见丝毫人影,只剩一只银铃。

一发现马背上少了龙霞,他马上下令所有人尽全力去寻找,直到一道银光在沙漠中反射,他才错愕地傻了眼,任由银铃沉没沙流里。

你确定霞落入流沙河?龙烟再一次要求认证。

是的。

他很希望回答相反语句。

我了解。

龙烟站起身,走向龙贝妮,小姐,你记得爱因斯坦的能量不灭定律吧!爱因斯坦?能什么量……众人如七月鸭子听雷声――不懂。

倒是龙云、龙雾的眼一正,等着下文。

你的意思是霞尚在人间?能量不因空间改变而消失,龙贝妮想到了。

嗯!我在龙门总坛时,龙雅突然要我回庄一趟,说霞发生了意外,所以我才得知这件事。

既然有流沙,那沙流应该流向何处,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不外提醒我们,凡事必有定律。

没错,流沙的流向总会有个出口。

兴奋的龙云一扫之前的怆然,右手轻击左手掌心。

向景天好心地提点,我听不懂什么哎因死躺,但是有一点你们别忘了,人无法在流沙中呼吸,何况流沙河有多深多长亦不可测。

一旦沙子入了口鼻,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他的话的确不中听,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绝不放弃。

烟,老祖宗怎么说?龙雅是龙贝妮的嫡传祖先,碍于礼法,她以老祖宗称之。

小姐,你是龙家的女儿,体内流有龙王血脉,世代受南海龙王庇佑,应该有个谱。

思忖片刻,龙贝妮绽露出一朵细微的笑靥,我懂你的意思了,烟、云、雾,准备牲礼起水占。

水占?!龙云、龙雾先是一怔,继而吁了一口气,她们怎么会忘了以水占卜这件事,真是健忘。

☆        ☆        ☆三牲摆在向水处,三果以石当桌,分向三方摆弄,洛神花扬洒在水面上,随着淮河的水在原地打转。

不要紧吧!贝儿,会不会伤到腹中胎儿?对于未知之事,冷天寒以妻子安危为第一要件。

水是龙家的灵魂所在,不会危害到龙家人。

龙贝妮回以笑谑的眼神,转身将手探入河水。

瞬间河中出现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小漩涡,小漩涡不停地打转汇集,形成一个大漩涡,让围观众人不由得俯首称奇。

南海的水神呀!庇佑我龙家的王,你的子孙需要一点启示,请赐予水的力量。

龙贝妮的手似乎被水包围住,漩涡中突然冲出龙形的水柱,将她卷在半空中,不停地在她身侧绕转。

贝儿――冷天寒忍不住担心地大喊。

不会有事的,水是小姐的守护者。

身后的龙烟出言解释。

这种水占她也是头一回见到,有些讶然又有些感动,天地之间的神秘,是一介凡人无法窥知的。

一会儿,水龙的行动渐趋缓慢,由空中的回旋降到靠近地面,龙贝妮的脚一接触实地,水便迅速地由她脚边退去,水面上恢复以往的平静。

小姐,怎么样?贝儿,你没事吧?夫人,问出霞的生死吗?大嫂,好不好玩?最后那一句话一出口,众人目光马上怒视那位不知死活的家伙冷玉邪。

我知道自己俊美无俦、举世无双,你们用不着嫉妒我的……哎哟!雾儿娘子,你好狠的心。

冷玉邪哀叫一声,心想,哦!真疼,娶个武艺高超的娘子,注定一辈子要他疼入心肝。

闭嘴,否则我下毒毒哑你。

龙云一脸不悦,高举着手腕威胁道。

毒云你……哼!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和小人一般见识,冷玉邪想着撇过头去。

龙烟无奈地说道:你们收敛点,听小姐怎么说。

真是一群玩性重的大小孩。

见众人收起不甘正经的脸色,龙贝妮才放柔脸上线条,霞还活着。

真的?!姊妹们终于放宽了心。

太好了。

男人们嘴角上带着笑意。

小姐,霞在何方?龙贝妮淡淡地垂下眼皮,北方。

向景天多事地插上一句,在北方干什么?难不成也思春了。

也?!这个敏感的字眼引起龙云、龙雾的不满,向景天,你活得不耐烦啦,想不想试试我的新毒药,保证你想死绝活不了。

云呀!我看一命呜呼太便宜他了,干脆来个要死不活的‘享受’,我会暂时忘了研制解药。

这两个女人好阴毒,他不过才说了一句话而已,向景天撇撇嘴想。

喂!我说的是实情,你们都一大把年纪……呃,是青春年少。

好可怕,女人的瞪功真厉害,他这正人君子被她们一瞪,立刻自动矮化为谄媚小人。

不然咱们来打个赌。

向景天不甘心地接着说。

又是赌?他还真是输不怕。

你想赌什么?众人乐得看他出丑。

这次他学乖了,亲眼目睹两座冰山被笨蛋们抱走了,他若执迷不悟,只会玩死自己,想毕,向景天转了转眼珠子,我赌霞这次逃不过情关。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不赌。

他们又不是向景天这种呆子,才不会下这种稳死的赌注。

嗄!你们……可恶……太可恶了,一群恶质人类,向景天气得直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