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一根根点亮,大厅里充满了松油燃烧的味道,一坛坛的好酒搬到厅中,每个人的碗里都荡漾着琥珀色的酒液。
就在被叫来的二百来个人在那交头接耳的猜测黑塔男人叫他们了,摆出这阵势是要干吗时,六个人抬着一大卷皮子来到听中央将皮子展开,人们不由大声惊叹:好一大块虎皮地毯啊!那美丽的花纹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出一种不真实的霸气来,恰似坐在最上头的那个黑塔一样的男人给人的感觉。
狄惊尘悄悄问我:您觉得那家伙是个能说服的人吗?我摇摇头,那是个十分霸气的人,想来不会甘心居于人下,是那种只要有机会造反就一定有他一份的人种,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带头投靠叛军的人就是他,而且想说服他――从他的一连串表现来看,我认为十分不可能。
包鹏隔着狄惊尘悄悄的竖起了两根手指,意思照第二套方案,把他们聚到一起灌醉了解决掉,到时外面的人群龙无首,再用炸弹把他们全收拾了。
白水寒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我拉起他的手说:对不起,我一定把那家伙收拾了,给你出气。
白水寒的声音像北极刮来的冷风,说:我要亲手杀了他!上官云起拍拍他说:别介意。
白水寒猛地盯着他问:如果是你,你介不介意!?上官云起说不出话了。
我将头抵在白水寒手背上,深深说声:真的很对不起。
忽然火光一暗,黑塔男人站在我面前,直勾勾的盯着我说:人已经把这里坐满了,酒和火把都有,地毯也铺在哪儿了,跳舞吧。
不待包鹏起身,将我抱起,看到他们几个就要冲上来杀人的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老实坐着。
他走的很慢,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我想想我的眼睛根本没有白水寒的漂亮,那他看什么呢?没注意他已经将我放到了虎皮地毯上,我困惑的看着他放下我后慢慢退到虎皮边缘坐了下来,直直的望着我。
人们吵哄哄的说:到底要干什么呀,这是?唉,那两小娘们真俊呐,嘿嘿。
那个年纪大的好,多风骚啊,肯定够劲!黑塔男人一挥手大喝一声:都别吵!顿时,鸦雀无声。
狄惊尘他们已经将乐器拿在了手里,黑塔男人不好惹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喝你们的酒,消停儿的给我看着,谁出声我割了谁的舌头!然后,轻缓的对我说:跳吧,我看着。
0_0’我怎么浑身毛毛的?你们。
黑塔回头对狄惊尘他们说:是乐师吧,快点弹琴,我等着看呢。
说着竟然笑了笑,对我做了个催促的手势,温柔得不象话。
狄惊尘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盘坐在地弹起了古琴,白水寒将笛子凑到嘴边,悠扬的笛声瞬间盈满大厅,听得满厅人舒服的闭上了眼。
悦耳的筝声奏着诡异的旋律,像流水一样洒满了空间,我随着音乐叹息一般的柔缓起身,半跪在虎皮地毯上像一颗种子发了芽,一点一点的伸展了四肢,和着那诡魅的旋律轻轻脱掉黑色的披风,里面露出的白色披风让那些睁大眼睛等待的人十分不满的嚷嚷了起来。
面纱遮住了我轻蔑的笑容,一个眼神传递到位,音乐突起变化。
这世间最诱人的舞你知道多少?舞出最柔媚的曲线,用身体、用眼神、用那几不可闻的叹息诠释最极致的诱惑。
在跳跃的火光下,被美酒陶醉了的心,被纤细的足踝、洁白的手腕迷醉了的眼,在被下了暗示的男子面前,以绝美的姿态展现非人的柔软踢碎了坚硬的灵魂!......黑塔男人如中迷咒般的追随着我的身影,一躲一闪间,我问:你知道吗?世间最温柔,并非女人的怀抱。
哦?他微笑着,眼若迷雾的望着我,我嫣然一笑,在远离他的边缘,让美以我为形式尽情绽放,引得人屏息观看。
得不到想答案,他忽然切近我身边,一把捉住我,问:世间最温柔,到底是什么?我脱开他的掌握,退到地毯中心,张开双手,急速旋转,纱裙层层翻飞如浪。
骤停!刹那间由极动入极静,如花乍谢,言不尽那说不清的震撼。
长发裹住了身体,我微笑自发丝中伸出半握的手心,对他说:是风。
他笑了:是风?音乐骤变,筝萧和鸣,万物齐声。
我笑着,放开一切去舞,仿佛从这一刻起,耗尽生命所有的美也不后悔。
他说:你是非人的东西,背上仿佛生着翅膀。
我笑,音乐再变,仿佛繁华落尽――那是只为我一个人存在的乐曲。
我舞得飘逸,舞得开阔,仿佛天地那么大,只装了一个我。
我舞得精细,舞得缠绵,仿佛弹指一挥间,我已过了千年。
黑塔男人一把抓住我说:别跳了。
我诧异道:为什么?他举手掀开我的面纱,赞叹的笑容自黑面上晕开,大声说: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风情和妩媚统统跑光,我立刻说:那不行。
什么不行?他抛开面纱,举起我,高声宣布:这是我的女人!喝酒!尽情的喝酒!轰然叫好声中,狄惊尘和包鹏想扑上来,却被人拉去喝酒,白水寒他们更是被数不清的男人纠缠,已经急了眼要大打出手了。
黑塔男人回头说了一句:一起喝酒可以,但不可以对她们无礼,她们是我女人的人。
转回来笑着对我说:你不是说,除了跳舞你的脚从不落地吗?从现在开始,我来扛着你。
轻轻将我托上肩头,不顾我的反对穿过大厅,跨入一条幽深的长廊。
背后,滔天的喧闹声如浪袭来,我惶恐的尖叫。
他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说:呸!才怪!长廊的尽头有一扇黑色的雕花重门,他一脚踢开门板,一股奇特的香味将我包围。
将我抛在大床上,他单腿跪在床沿解皮带,两个眸子黑得发亮,奇异的笑着:我会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把我的命给你。
我指着他:喂,喂!我不客气了啊!他抓着我的脚将我拖拽到他身下,一手按住我,一手褪着长裤,笑着:我没希望你客气,女人野一点好。
我牙齿一锉,抽出藏在裙底的双杀,一道弧形冷电逼得他极限后扬,锋利的电光仍在他壮硕的胸口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
啧啧,这可不好,进洞房哪有带着刀的,快扔了。
我仗着短剑,死死的盯住他,啐出口里的头发,说:少废话,和你说正经事,我是来劝你投降的。
跟这种人,你没办法迂回。
他摊开双手说:我早投降了。
他摸摸脸笑:你打我耳光的时候,我就投降了。
别废话,先说你叫什么名字?万候塔。
我听他们说你叫魔魅天使,不是真名字吧?既然要做我的女人,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我半跪在床上,豁出去的说:率军讨伐张剑阁的大元帅,不巧是我刚认的老爹,我带着人出来就是为了扫平他的后顾之忧。
你知道你是在谋反吧,想清楚了,投不投降?他笑着坐在床上:不投降怎样?我咬牙说: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震得房间轰响:你太可爱了。
他指着我手里的短剑说:你用它就想杀了我?我哼笑,我当然没那么傻。
他瞅瞅我,舔着嘴唇说:我也和你说正经的,这要是换个人来和我这么说话,我一准把他剁了喂狗。
不过,谁叫这话是你说的呢,我先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舞姬还是什么元帅的干女儿。
我干脆的坐到他对面说:我扮舞姬是为了接近你,这次来要么你答应我脱离叛军,要么我把你和你的两万人吃掉,你选吧。
他拍着大腿笑道:哈哈哈,你得喝多少酒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就你这样的还能出来打仗?问你什么你说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你怎么把我的两万人吃掉。
你现在在我的大床上,我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你吃掉。
他忽然将我扑倒,撕扯我的衣物,挣扎间我刺中了他的手臂,狼狈从他身下逃了出去。
他吸了一口手臂上的血吐在地上,吐气说:还真是麻烦。
突然爆喝:过来!吓得我一呆,他大手一挥抓住剑刃,将短剑扔在角落里,毫不在意的甩甩流血的手掌,笑着说:你让我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也该有点愧疚吧。
我说:你欺负一个弱女子,难道就不愧疚?你是弱女子?他看了眼流血的伤口,用大拇指在胸口一抿,看了看,又亮出被扎得很深的手臂,张开有两道狭长血口的手掌,说:就这么一会儿,你给我留下的伤口比我一年受的伤还多呢!我冷笑,笑容有些凄凉:你受多少伤都不会死,可我只要你一巴掌就可以乖乖的回姥姥家了。
谁都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实力相差得有多悬殊――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离开叛军?我不需要你帮助我们,只要你保持中立,不出手攻打我们就行。
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你觉得你有说这话的筹码吗?我说:我有!他看了我半晌说:我头一次看见你这样的女子,你为什么要给皇帝卖命?就因为那个什么元帅是你干老爹?我看你这样的人不像是个会给别人卖命的人。
我笑笑说:我有想保护的人啊,不想让他们就那么死了,所以要尽一份力。
他突然笑了,说:你真拿我当敌人了吗?我认真的点点头说:是啊,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劝你投降呐?他笑了:你说话怎么不像呢。
我投降有什么好处?你给我做女人?我鼓着腮帮子瞪他,想起一般人劝降时都会许给要投降的人若干好处,可我什么都没有,我许给他什么?总不成真把自己许给他吧?史龙飞还不杀了我!最后我说:我给你做女人是不行啦,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个好女人。
你知道每个人都自己的真命天子,一旦你遇到他就会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眼睛里头只有他,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了,你们之间将会发生让你一生都铭记在心的恋情,错过了会让你痛不欲生,我负责把这个女人给你找出来,怎么样,愿不愿意试试?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再白痴的人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我能说什么呢?万侯塔一直看我,两只眼睛又黑又大,眼光闪烁得有点怕人,我怕他又突然扑过来,悄悄握住了裙底的另一把双杀。
你说的......是真的吧。
他半天才开口,吓了我一跳。
我一看有门,连忙认真的使劲点头。
他拍拍脑袋说:我是疯了才会信你说的话。
可我就是信了,而且这个女人我已经找到了。
我头上叮地掉下一滴冷汗,他不会说是我吧?=_=’就是你!他大笑着将我扑倒,这回惊然出鞘的双杀差点要了他的脑袋。
妈的,怎么还有一把!你行,你真行!他捂着脖子,一脚踢飞我手中的短剑,重重压在我身上,两手箍住我脖子一点一点的用力。
我觉得整个脸都涨起来了,眼前渐渐模糊,眼底浮上一层血红的色彩,耳鼓充血,连眼珠上的血管都鼓起来了,我闭上眼睛苦苦挣扎着......我会就这么死去吗?无论如何也挣不脱,死活都搬不动万候塔铁箍一样的手,我已经渐渐失却了力气,心里慢慢的绝望了。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脖子上忽然一轻,憋在头部的血液哗地流回身体,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都脱力了,差点被捏碎的喉咙火烧火燎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万侯塔吸舔着我脖子上紫红的手印,喃喃的说:你差点杀了我,我却还是不能看着你死,我这样的人多见么?你还不跟我。
我连你杀我都不在乎了,做我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他湿湿的舌头舔着我的脸,又吸又吻,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喷我脸上,扭动的身躯像磨盘一样碾着我,我猛然睁开眼,用最冰冷的眼光注视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
他盯住我的眼睛,轻轻抚摩我,用他身上一个灼热的东西一下下顶我,我的眼光越来越冷,近致于漠然。
他忽然翻身坐回床上,发狠的砸床,然后用力的嘶吼,吼完气恨恨的说:好!你不是让我投降吗?我就投降给你看!妈的,妈的!他使劲撸了两下脸,回手将我扯到面前,眼光狼一样的狠,说:我要得到你,你等着!将我狠狠摔回床上,他找块布扎住脖子,举着拳头说:我投降!我投降!我投他妈的降!我投降了看你敢不做我女人!一脚踢在大床上,大床砰的一跳。
门忽然被人撞开,狄惊尘、包鹏、白水寒、冷千雪、上官云起,一个不少的闯进来,看来他们已经把厅内的人都摆平了,万候塔恶狠狠的看他们一眼说:来的挺快呀!我投降了!他们愣住了,狄惊尘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万侯塔满身的血迹和流血的伤口上逡巡完毕,落到被抛在地上的两柄短剑上,最后落到我脖子上的指印上,目光一缩脱口问道:您怎么样?我冷着脸说:没事。
万侯塔只穿着短裤往他们面前一站,说:我投降了!包鹏推着他出去了。
狄惊尘他们全都不说话的看着我,我扫了他们一眼突然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看什么看!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慌忙低下头,我胸脯剧烈起伏,眼泪在眼眶里转个不停。
狄惊尘悄悄来到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
眼泪不小心掉出来,我气得用手背一抹,抽泣了两声硬生生止住。
白水寒眼珠一瞪,凶恶的说:我去杀那混蛋!站住!我喝,抹了抹泪珠说:杀他干吗?我又没吃亏。
我摸摸脖子,眼泪扑打、扑打往下掉着,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活不过今天了呢,差点掐死我。
我怎么挣扎都没用,都已经绝望了。
白水寒和冷千雪齐齐松了口气,上官云起笑笑说:我去帮老包。
白水寒也说:既然他投降,那就有好多事要做,我去看着他,看他敢不老实。
冷千雪朝我竖起大拇指:行!你弄伤了他四处,脖子上那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吧。
等他们都走远了,狄惊尘才说:真的没事吗?我一愣。
狄惊尘说:不是只是为了害怕才哭的吧。
我嗤笑,眼泪又掉下来,除了害怕,我一想到万侯塔顶在我身上的那个灼热的东西就觉得受到了侮辱,而分外羞怒,恨不能一下一下捏死他。
一块洁白的手绢递到我眼前,我笑了一下说:我从来用不着这东西。
狄惊尘弯下身子平视着我,认真的问:他到底有没有把你怎样?我的情绪基本上恢复了正常,我笑着问:如果我被他怎么样了,你能做什么?你做什么都晚了。
狄惊尘显然在怀疑我说的话,问道:那他为什么......他觉得问不出口,就将目光落在万侯塔脱下来的长裤上。
我笑:有话就明问。
他说想要我做他的女人,要和我洞房,就这么回事!那他有没有!狄惊尘惶急的望着我。
我笑得有点落寞也有点邪气,斜着眼睛望他:你说呢?他试探的说:没有?看我脸上有了笑意,不由得大大松口气说:一定没有!呵呵。
我说:吃了一点亏,不过我会全都向他讨回来。
十倍、二十倍!我咔咔捏着手指,只要一想到曾被某个东西顶着,心里就像下了暴雪一样温度骤然下降几十度,连带的眼里也是一片噬人的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