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抽肠

2025-03-21 13:22:52

到了第三天,考生们一大早便聚集在物华天宝阁之外,想要比别人早一点儿知道结果。

不过,他们想什么都没用。

因为直到巳时初,录取榜单才被贴了出来。

被选上的兴高采烈,落选的黯然伤神。

不管家欢喜几家愁,到了第二天,选出来的六十人正式步入道录司,进入了培训阶段。

这些人只有经过精心的培训,才能正式走马上任。

而培训的课程不但教他们怎么做差事,更是给他们洗脑,灌输以天下为己任,把天下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思想。

相信经过培训之后,这些人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会收敛自己的私心。

至于长久之后怎么办,自然有长久之后的法子。

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不能自源头断绝。

若不然,后患无穷。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选秀的结果也出来了。

太子的侧妃选的是大学士熊赐履的孙女,熊赐履是太子的老师,选他的孙女配太子,也算是意料之中。

但太子正福晋的人选,却令所有重生穿越的人大跌眼镜。

康熙根据太子提出的要求,竟然选中了领侍卫内大臣,五城兵马司统领费扬古之女乌拉纳拉氏。

得知结果之后,太子眼皮子一跳,莫名有些心虚。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四弟不是原本的雍正帝,可是对于原本的四福晋成了太子妃这件事,本能地对四阿哥心虚。

明若也是大吃一惊,暗暗嘀咕:难不成,这乌拉那拉氏竟是天生的凤命,无论皇帝的人选怎么换,她总是要做皇后的?八阿哥一怔之后,捂着肚子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他们这一群人里,最淡定的就属胤禛了。

重生穿越的人口扎堆出现,就算每个人的蝴蝶翅膀小小煽动一下,也足以把历史删得面目全非。

雍正帝的皇后成了太子妃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算是日后,康熙把本该成为他自己嫔妃的人选赐给了某个皇子,胤禛也能等闲视之。

见胤禛毫不在意,明若慢慢也就释然了。

不是然也不行呀,他这辈子是个姑娘,还能把前世的妻子再娶回来不成?这几人却不知道,远在费扬古府上的那拉格格,却觉得自己仿佛哔了狗。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选儿媳的标准不是贤良淑德吗?选太子妃的标准不更是贤妇的模板吗?这辈子她为了不被康熙选中,自小弓马骑射练得样样拿手,每每有这种活动他都积极参加,把自己的脾气改得爽利火爆,就是跟贤惠不沾边儿。

带富察格格被指给四阿哥之后,那拉格格本以为自己终于躲过了成为四福晋的命运。

哪知道,四福晋的命运她是躲过了,皇上却脑子一抽,把她指给了太子做正妃。

对,在那拉格格看来,康熙之所以把她这个一点都不贤良淑德的女子指给太子,肯定是脑子抽风了。

但不管他怎么想,整个乌拉那拉氏一族欢天喜地,不少族人都跑到费扬古府上恭贺,商量着该给准太子妃办多少嫁妆。

抗旨不尊是不可能的那拉格格可不敢拿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去赌。

好在她是做过皇后的人,心理素质极为强大,纠结了三天之后,就决定向命运妥协。

=====再说王宽领着两位大师一路东去,晓行夜宿,很快就到了长清县和历城县的交界处。

这日天色已晚,三人却错过了城镇,只好在一个农家借宿。

王宽拿了银子给那一家的主人,请主人置办些酒饭,再匀出了两间房来,好的那一间给两位大师住,另一间则是他自己住。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大部分情况下都适用。

有了银钱开路,主人家立刻吩咐儿子儿媳,到邻居家里买鸡鸭、买鸡蛋、买新鲜的蔬菜,给他们整治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三人吃饱喝足,当夜下榻。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王宽迷迷糊糊,听见了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此时他正好被尿意憋醒,虚着眼睛走到门后的马桶边,一边放水一边听外面的动静。

门外似乎是有一男一女正在拉扯,男子不停的催促女子进屋,女子四有不愿却又不敢反抗。

王宽心里觉得奇怪,就悄悄拉开了一道门缝,眼睛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此夜正是月圆,一轮玉盘悬挂在天际,将院子里照得亮如白昼。

借着月光,王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女子面色蜡黄,身材胖大,腰腹更是滚圆,估计那女子站在那里,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尖。

反观那男子身材高大,浑身肌肉虬结,再加上满脸横肉,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凶恶。

王宽暗道:单从外貌论,这两人都是相互匹配。

只不过,他们是谁呢?由于他出手大方,家主人领着一家子都来拜见,这家的人王宽都认识,却根本没见过这一男一女。

见两人人就拉拉扯扯的,一直往柴房那边走,王宽心里怀疑是那男子在逼迫女子。

于是,在他们进了柴房之后,王宽就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趴在柴房的窗户上看动静。

只听那男子催促道:快点儿,还要我请你吗?那女子满脸不愿,却还是解开了衣衫,仰面躺在了地上。

王宽心头一怒,正要破门而入解救那女子,却见那男子突然从后腰上抽出一把解腕尖刀。

闪烁的刀光将一团月光投射到王宽的脸上,惊得他浑身一个激灵,一动也不敢动。

——这男子还是个亡命之徒?他自负不是这男子的对手,一时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管这件事。

正在他犹豫间,却见到男子猛然举起刀,一下子捅进那女子的腹部。

那女子蹙眉忍耐,竟是一声不吭。

然后女子的腹部就被尖刀拉开,令王宽惊讶的是,腹部那么大一个伤口,竟然一滴血都没有流。

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怕是遇到灵异事件了,也就歇了救人的心思,想要回去继续睡觉。

可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竟是半步也挪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在这里,被迫看热闹。

只见那男子拉开女子腹部之后,就把手伸进伤口里,片刻后就掏出了一挂肠子,挂在了自己胳膊上。

然后,男子再次伸手进伤口去掏,又掏出一挂肠子。

没过多久,他的胳膊上就挂满了,再掏出的肠子就挂在椅子上、床架上。

等屋里能挂的地方都挂满之后,男子忽然一甩手,一挂肠子破窗而出,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王宽被熏得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等王宽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搬到了他借住的客房。

慧园大师就坐在床畔,手里捻动着被绿的菩提珠,嘴里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见他醒了,大师诵了一声佛号,询问道,王施主,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宽惊魂未定,听见询问声,便惊慌失措的嚷嚷道:大师,杀人了,杀人了,赶快报官!慧园大师神色一凛,捻动佛珠的手指猛然顿住了。

他想到在柴房里闻到的腥臭气,还有在柴房外找到王宽时他的惨状,不由眉头紧皱,期望上官道长能尽快找到线索。

大师,大师,咱们快去报官呀!见他只是皱着眉头不为所动,王宽连滚带爬地落到地上,拽起慧园大师就要往外走。

只可惜慧园大师身高八尺,身材胖大,远不是王宽这个麻杆书生能拽得动的。

大师?满脸疑惑地看过来,似乎是在责怪大师,为何将人命视作儿戏?慧园大师将他拉了回来又按回床上,安抚道:王施主莫急,这里并没有发生命案,你只是遇到了秽物。

王宽一呆,表示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明明看到,一个大汉捅死了一个妇人,把她的肠子都转了出来。

他坐起身来指着屋子斜对面的柴房,就在那边的柴房里,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妇人的肠子可真长呀,把屋子都灌满了,还没有拽完。

见他神情恍惚,明显是惊魂未定,慧园大师怂了一声佛号,右手掐诀,食指猛然在王宽额头上一点。

一股清气顺着额头直冲大脑,王宽猛然惊醒,想起方才的行为羞愧地低下了头。

王施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慧园大师的声音平和而稳定,自带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时门被推开了,上官道长沉着脸走了进来,看见王宽醒来,才神色一缓,王公子醒了,真是太好了!道长,小生失礼了。

上官道长冲他点了点头,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凝神搭脉。

片刻之后,上官道长吐了口气,笑着对慧园大师说:大师的禅定术果然名不虚传,王公子走失的魂魄已然回归。

小道而已,当不得道长夸赞。

慧园大师微微摇了摇头,问道,道长此去,可是有什么收获?上官道长轻哂了一声,不屑道:昨夜做乱的,不过是一个凶灵和一只猪妖罢了。

对方这是技穷了,竟然用这种法子吓唬一个不懂法术的凡人。

王宽摸了摸鼻子,知道那个不懂法术的凡人指的是他。

通过上官道长的叙述,王宽才知道,今天早上他被人找到的时候,是晕倒在柴房外,双腿之上缠满了猪大肠。

那大肠腥臭无比,臭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但奇怪的是,一旦出了这家院子,外面就是半点味道都闻不到。

猪大肠?王宽家里虽然小有余资,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对于猪大肠是什么东西,他还是知道的,也知道猪大肠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想到自己的双腿被猪大肠给缠满了,他就有点反胃。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双腿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气飘入鼻腔。

的确是猪大肠。

上官道长肃然道,咱们调查王陈两家的事,估计已经被历城的城隍得知了。

昨天晚上那个凶灵和猪精,十有八-九就是他派来吓唬你的。

吓唬我,他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王宽心思略转,立刻就明白了。

上官道长点了点头,不错,他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如果我所料不错,等咱们踏入历城的地界,还有好戏等着呢。

说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了一声,这历城的城隍,既然知道咱们是从京城来查他的,也就应该明白,事到如今,王公子后悔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他才说,对方这是技穷了。

王宽默然。

上官道长说得半点都不错,自从他将这件事禀报给胤真那一刻起,后续如何发展,就已经由不得他愿不愿意了。

不过,就算他有的选择,也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救自己的姑姑,放弃救自己的家族。

说句扎心的大实话,若是他们王家的气运全数被陈家用邪术夺走,他王宽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就算苟全性命又能如何?汉时主父偃有言: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每个男人心里都有建功立业的梦想,王宽也不例外。

要不然,在他堂姐死后,他在礼部各种遭受排挤的时候,他就辞官回家做个富家翁了,又怎么会忍受了这么多年,就为了保住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位?芝麻官也是官。

只要他在京城坐稳了这笔帖式的位置,他们王家在历城县就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等闲来一个县令,也不敢随意欺辱。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坚定地说:不管他们再有什么阴邪诡计,我都不会害怕。

若是我不幸身死,我王家的冤情,就拜托两位大师了。

说完,他对两人郑重一拜,显然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诶,王施主这是做什么?慧园大师急忙将他扶了起来,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二人分内之事,保卫王施主的安全也是我二人该做的,王施主尽管安心。

上官道长也说:有贫道和大师在,对方也只敢耍些小伎俩,不敢下死手。

因王宽受到了惊吓,他们又在此休整了一日,喝了两副安神汤。

等到第三天,才再次启程。

长清县和历城县虽然相邻,但两个县的县城却相差甚远。

他们辞别了借宿的农户,就走了两天才走到长清县的县城。

在县城稍微修整了一下,补充了些干粮与净水,便往历城县走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已经入秋天气已经凉爽了半个月,却又突然炎热了起来。

慧园大师和上官道长还好,两人都有修为傍身,虽不至寒暑不侵,但这点炎热对他二人来说,也就是毛毛雨,少穿一件衣裳也就对付过去了。

可是王宽却不行。

因这事情紧急,他们走得很快,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赶了五里路。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阳光**辣的刺在人身上,两位大师额头见汗,王宽却是热得连汗都流不出来。

慧园大师心下不忍,对上官道长道:咱们到前边阴凉的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吧。

上官道长本来专心赶路,被大师一提醒,也注意到了王宽的囧状,当即便点了点头,也好,正好贫道也渴了。

三人又走了约一刻钟路,边正好有三棵合抱的大杨树,遮出了一大片阴凉。

树荫下摆了一个简陋的茶摊,有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小孙儿,正守着茶摊卖凉茶。

王宽眼睛一亮,顿觉口舌生津,三两步跑上前去,老人家,你这里都卖什么?那老婆婆满脸堆笑地起身,招呼道:都是些自制的薄荷水,还有一些农家粗茶,一文钱一碗,几位客官要喝水吗?王宽道:先给我们来三碗薄荷水。

说话间,两位大师也走了过来。

老婆婆年纪虽然大了,手脚却还利索,极为麻利地从抹布盖着的盆子里取了三个净碗,到了三碗碧绿的薄荷水,放到了三人面前。

三位客官,慢用。

王宽早就口干舌燥,端起薄荷水就要往嘴边送。

上官道长却突然按住了他端水的手腕,笑吟吟地问那老婆婆,老人家是哪里人?眼见王宽已经把碗递到了嘴边,那老婆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上官道长那一按,却让她脸色一变,会有些气急败坏。

任谁功败垂成,心里都会气恼。

只是,他对慧园大师和上官道长颇为忌惮,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愿意撕破脸,只得忍耐着答道:老身乃是历城县刘家村人,看几位行走的方向,似乎是往我家乡去?王宽却是咦了一声,历城县何时有个刘家村?他是历城县本地人,对于周边的村落极为熟悉,根本就没听说过有一个刘家村。

眼见一句话就暴露了,老婆婆面色大变。

那个原本蹲在摊位旁玩石子的小童突然爆起,露出尖牙利齿,朝王宽扑了过来。

王宽只和那小童对视了一眼,心脏差点没吓得从嘴里蹦出来。

小孩子都是玉雪可爱的,可是这个小童却和玉雪可爱半点不挂边儿。

只见他脸色青白,眼圈青黑,眼珠通红,嘴呈灰败。

一咧嘴,露出又尖又长的犬牙。

这是个恶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