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又是一脸哑然之色,能将此曲弹出这等境界,需要怎样的胸怀和壮志,喃喃自语:君临天下。
不自觉中又望向了炎紫轩,重新对他审视了一番,弹罢一曲的他已然从霸气的面色中换作了以往不染纤尘的容颜。
我便拿出琴曲指出几处平日不懂的地方,炎紫轩果然也是好喜琴音之人,这些名曲以前都弹过,看着他认真抚琴琢磨音律的样子,心想,果然认真做事情的男人最帅了。
我坐在他对面,手托腮,笑嘻嘻地看他,显然他也习惯我花痴的样子,也不理我,只是自己研究,没过多久,大多难懂晦涩的音律经他的几下琢磨都一一攻破了,只剩下几处我俩一起开始研究。
不觉一天时间就这样伴着琴乐的叮咚之声过去了。
啊!师傅真厉害。
当最后一个音律被攻破之时,我难掩自己的兴奋和对炎紫轩的崇拜之心。
嘘——炎紫轩听到门外有轻柔的脚步声,忙做手势让我小声。
紫轩哥哥。
门外一声娇柔地轻唤。
炎紫轩示意我坐着不动,他出了侧室,走到门外。
那人继续道,紫轩哥哥,这里冷,我给你送件衣裳,和先生弹琴不要太晚,早点歇息吧。
先生,先生是谁?哦,对了,我是女扮男装来皇宫的。
炎紫轩也轻柔地说:玲仪,我和先生不知还要抚琴多久,你先歇息吧,我今日便留在此了。
我心下忿忿,为何炎紫轩和谁说话都是这样有礼,而对我不是讥讽讥诮,就是冷言冷语。
紫轩哥哥,你要注意身体才是,玲仪先走了。
语气娇柔还带有丝丝不舍。
等炎紫轩送走玲仪,我笑道:哪位公主啊,对哥哥这样好,你好福气啊。
不想炎紫轩听后竟绯红了脸,羞赧地只是笑笑,也不答话。
我这才发现从他的琴案处滑落了一张纸笺,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我一看,是琴谱,便试着弹起来。
语音如流水泛柔情,缓缓流淌,草草萋萋,一波一漾泛着缠绵,却又有一种晓风吹残月的感伤。
我见这曲调我未曾闻过,便问,师傅,这可是你作得曲?正是,闲来作的,还差几段,并未作完。
他看着我的眼神旋即复杂起来,凤目流光溢彩,波水潋滟,竟让我恍惚地觉得如那首未完成的曲子一样一波一漾泛着缠绵。
我慌忙不去看他,墨汶嫣,色字头上一把刀,人家只是惊鸿一瞥,你却误以为人家对你有情意,再这样对着他几日,想必真成大花痴了。
只道:那可真可惜,作完了必是一首好曲。
师傅,可为此曲命名?他的眼神狠狠地穿透我的双瞳,仿佛要把我吞噬一般:凤求凰。
我再一次从他犀利的眼光中移开,望着窗外,看着夜色渐浓,雾霭茫茫,起身说:天色已晚,徒儿叨扰师傅已久,是该回去了。
我先去换衣服吧。
不想,炎紫轩起身挡住了我的路,意味深长地说:回去?回哪去?回侯府啊?我疑惑。
墨姑娘,你忘了,你原是从我这去侯府的,为何要把侯府当做你要‘回去’的地方?炎紫轩一如淡淡,可是语气中却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冷和压迫感。
师傅,我和翎飞说好了,今日来今日回,否则他会生气的。
我自如地说,不去理那我不懂的话语。
潘翎飞,你就这么怕他,怕他生气么?今天我说你在这,你便不能回去了。
也不知我哪句话把炎紫轩给惹毛了,他竟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霸气。
我听这话,这语气,这表情,不由想起那日他也这样霸道地向潘翎飞要走我带我进宫。
那时的怒火竟情不自禁地在此刻席卷地燃烧起来,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炽热,我俩四只欲喷火的眼睛怒目而瞪,绞在一起。
我越来越气,也不管他太子身份,只道:太子爷的话,民女怎敢不听,否则就头点地了。
你只管把我当做布娃娃一样使唤,爱怎样就怎样,我也反对不得。
说完我使出我全身的力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扭了脸回到内室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炎紫轩仿佛听到我说的布娃娃一词,面容柔和起来,也不似方才那么霸道,跟着我进了内室说:姑娘要去侯府就去了,只是……他闪着一贯狡邪的眸子,使那天资容颜更加邪魅迷惑,我那《凤求凰》本想让姑娘帮着我一起作完呢,如果姑娘急着要走……也罢……就让它搁着吧。
我一听,要让我也参与作曲,方才来了兴趣,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可又一想,和潘翎飞说好了今日回,若不回,又怕他操心我,回去免不了一通责难。
这怎么办,回还是不回呢?一时间,便为这去留左右为难起来……炎紫轩又说:姑娘要是真害怕翎飞,我便飞鸽传书问问他罢,省的你在这想个头发花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讥讽和戏弄我,我悻悻地说:我这不是怕翎飞,我只是和他说好了,便是一定要做到的。
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一个君子还要让我这个小女子来给讲吗?说完,我也不忘回他一个讽刺的眼神,太子殿下,你可真丢人啊。
炎紫轩反瞪了我一眼,狠狠地说:你这没吃过亏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随即,铁青着脸转身出了房门。
我生了一肚子闷气,满腹委屈,非要到皇宫找太子干什么,他身份尊贵,不把一般人放眼里,动不动就生气,说话呕我。
我越想越气,便开始自言自语:不就是个太子么,干嘛一边强留我住在皇宫,一边又给我甩脸子看。
你比个翎飞差远了,他宠我疼我都来不及,你却对我这般无礼。
翎飞要知道了,还不提了剑来找你要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嘭地被撞开,炎紫轩飞快地走到内室,狠命地甩起珠帘。
我怔怔地看着他,此时,他剑眉竖起,脸上已不是怒气而是令人胆寒的杀气。
我被这种气势吓得止住了口,不敢再造次,这回可惨了了,真的是得罪了太子。
他一个箭步走上来,蓦地抓住我的一个手腕,把我从床上提起。
他微眯起凤目,更显得墨色双瞳迷澈深遂,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容颜可以在盛怒之下这般迷人?你左一个‘翎飞’,右一个‘翎飞’,潘翎飞到底待你如何好,在我这就呆了一天,你还这样念念不忘。
我就不懂了,你要心中若真有他,为何他要收你做小,纳你为妾,你却百般不许呢?这是为什么?真不懂的是我,以前总说我是副将的女人,现在又把我想成喜欢潘翎飞的女人。
他还真把自己当月老了,还是一个修行不够的月老,乱点鸳鸯谱。
炎紫轩怒目而视,在我的手腕上更使劲地用了力气,吼道:这是为什么?你说啊?傻傻地看我作什么?你若真嫁了他,也好让有些人趁早死心了。
可你偏偏又不嫁,吊着这些人的心。
你说你这样做,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比如……看得出他被自己刚冒出来的想法吓住了,眼神慌乱起来,顿时吸了一口凉气,满色苍白,只微微地重复道,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