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之时的彷徨,就如它来的时候,并不需要理由。
让你认识到,它已经存在。
身后没踪迹可寻。
你真正希望它离开,只需要向前迈出一步。
一翻激烈的辩论随着皎洁的月光而落下帷幕,所有的权贵们目送着水晶财团的特使渐渐远去,共同的危机让他们空前的扭成一团,或许对这些曾经耀武扬威,只关心个人利益的大贵族而言,这恐怕是他们一生中,唯一一次为帝国竭尽全力。
水晶财团特使的离去,并没有头让辉煌磅礴的黄金之殿安静下来,闹哄哄的辩论依旧在继续,贵族们各述己见,互不相让,少数脾气暴躁之辈甚至动手扭打起来,至于贵族们标榜的优雅与气度,早就不知被抛到那个潮湿阴暗的角落了,端坐皇位的戴丽尔已经渐渐闭上了眼睛,皇台下的贵族闹剧渐渐开始扰乱她的思绪,因为她在这之前,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打算。
唯一忧心重重的还有所罗门将军一人,但对于眼前的混乱局面,他有心无力。
终于,当戴丽尔重新张开那蓝宝石般绚丽的眼眸后,威严而不失柔美的声音掩盖了贵族们的喧哗声:暂停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各位早点休息吧!已经在权利场磨练成人精的贵族们,自然听的出,那是女皇陛下委婉的逐客令,他们不禁有些担心,是否因为自己过激的举动,惹女皇陛下生气了。
吵闹的贵族们声情并茂的朗诵了一翻废话后,纷纷退去。
沉静下来的黄金之殿,让唯一没有离开的所罗门暗松了口气。
他们很激动,也很彷徨!戴丽尔深吸了口气,缓缓的离开了皇座,侍者很知机的搬过一把椅子,放在所罗门的对面,然后就静静的退出了黄金之殿。
所罗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嗯!他们毕竟是帝国人,与地方贵族不同,骨子里,他们彻底融进了南蒙斯!帝国的兴衰,与他们息息相关!戴丽尔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她优雅地坐在侍者搬来的椅子上,伸出手,一边拿着羊皮纸,一边看一边故作微笑的说道:移动式超重型魔法炮,各种单兵武器,铠甲,魔力宝石,领域防御阵列……甚至派雇佣骑士团直接参战,看来水晶财团在我身上,下了很重的筹码!回想起刚才,水晶财团那美丽的女特使咄咄逼人的情形,所罗门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激动的情绪,他甚至忘记了,坐在对面的是女皇本人。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敲诈!是趁火打劫,最无耻的落井下石……所罗门将心中的怒火完全发泄而出。
所罗们将军,请冷静!戴丽尔并没有因为所罗门在自己面前放肆而生气。
相反,她感到心里暖烘烘的。
所罗门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径有多么的无礼。
他赶忙诚惶诚恐的跪在戴丽尔面前,准备请罪。
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被戴丽尔搀起。
所罗门感动的热泪盈眶,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久才低声说道:陛下,我们不能答应水晶财团要求!否则,即使我们打赢了这场仗,我们的负债至少要一百年才能还清!那个臭女人,简直和恶龙白银一样贪婪无度!戴丽尔摇了摇头,重新坐回自己地位置,她克制着心头的跌宕,以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们是孤军,失败,即是一切的终结,悠远的海拉尔血统将彻底断绝,数百年的南蒙斯历史将不复存在!所罗门将军,我知道你并不怕死,我何尝畏惧死亡呢?坐在这个位置上,责任将不能被逃避!柔媚的话语没有掩盖其中不容质疑的坚定,戴丽尔稍稍顿了一下,接着尽量让神情放松,轻声着说道:更何况,他们也在赌博,我们的胜算并不大!但我们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机会。
黑暗中的曙光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发现它,并掌握它,我们才能走到终点!可是~~陛下!所罗门稍稍平静了一些,想起自己顾虑,他依旧没打算放弃自己的观点:我从未听说过,水晶财团拥有自己的骑士团!也许,他们所承诺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托词!他们想诈骗我们的钱!戴丽尔有些无奈的说道:在数月前,我同样不知道,皇旗骑士的存在!水晶财团的信誉,我还是信的过的!所罗门身为军部要员,对现在的形势自然极为了解。
目前城内的军队不过4万,而即将逼近佩因城的法恩叛军,却足足是皇室军的7倍。
原本完善的防御系统,除了皇宫外,已经完全崩溃,虽然皇宫的魔法结界坚固异常,但法曼行省却是整个南部大陆魔法分会的所在地,数十甚至上百名魔法师联手施展的战略级魔法,威力足以将一个大型城市化为灰烬。
皇宫的结界在如此程度的攻击魔法肆无忌惮的攻击下,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失去了魔法结界的保护,皇宫内的守军将彻底暴露在那些毁灭性的魔法之下。
坚厚的城墙,根本不可能发挥他应有的防御功效。
死守,雄伟的皇宫只会成为士兵们的坟墓。
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吗?所罗门长叹了口气,缺乏与之对抗的魔法力量,仅凭战术手段与士兵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解决眼下的危机,更别提对方那庞大的军队。
戴丽尔何尝不是忧心重重,但她很清楚,若是自己失去冷静,那么唯一的机会,也将被彻底断送。
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自己将不再孤单,所有处于观望的地方贵族的支持,水晶财团的后续援助……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与自己是否能展现出让他们期待的力量。
但自己真的能保持冷静吗?戴丽尔无法作出肯定的回答。
身处至高之位,她看的远比所罗门更远。
野心勃勃的法恩,不是戴丽尔唯一的顾虑。
事实上,真正的敌人尚没有正式登场,沉静的一百年,对于各个有所依凭的国家而言,这段和平的岁月已经太久太久了。
积蓄的力量必将爆发,大陆的乱局已经初露征兆,戴丽尔期待的,仅是希望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陆会早一点结束。
会有多少人因为这场动乱而失去亲人?会有多少士兵,因为保护自己,而牺牲自己?父亲临终前的一幕,突然在戴丽尔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军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他们是守护者!也是侵略者!佣兵不选择敌人!因为敌人会选择他!越危险的战场伴随着越高的报酬。
而作为国家,战争是和平必须的代价!我的朋友,你能解答我心中的困惑吗?充斥着让人窒息的药水味的寝宫中,自己的老师,唯一一次主动接下了父亲的话:命运与偶然两者皆难以捉摸,精心设下的陷阱,最后踩进去的却是不相关的猎物。
时代翻开波澜壮阔的史页,废墟与火化成辽阔的坟场,呻吟与鲜血孕育另一个侵略。
战争太过痛苦,所以连死亡也无法消解怨恨吗?记忆中,虚弱的父亲,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英武,无力的眼瞳中,留下的只是一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老人,最后的一丝无奈。
永远将自己隐藏在斗篷下的老师,望着逝去的父亲,淡淡的说道:安息吧!朋友!默颂着被遗忘的神祉之名。
翻开历史的页册,以血谱写下红字,被遗忘的灰色灵魂,将得以的重生!那是大陆的磷光!好似预言般含糊的话,当时的戴丽尔根本听不懂,但现在,她却突然明白了,戴丽尔渐渐从回忆中挣扎出来,她凝望着身前的所罗门,认真的问道:所罗门将军,你说剑到底是什么?荣誉!所罗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但话音刚落,一丝阴郁出现在他刚直的脸上,很久的沉默之后,他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或许,剑的本质,就是赌命厮杀的凶器。
但是剑的存在,也能作为将生命从战斗中取回来的工具,没有人是为死而战的!戴丽尔若有所思的说道:一个人杀死另外一个人,不断重复,我们的愤怒,我们的哀嚎。
对于巨大的时间洪流而言,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吗?在楼阁之上看戏的众神啊,你正在嘲笑我们吗?寄托着感慨与无奈的话语,却并非完整。
戴丽尔依旧在心中隐藏了一句,那是她对自己的询问:未来还有转圈的空间吗?所罗门将军看着脸色渐渐暗淡的戴丽尔,心中一阵抽痛,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暗中自责,他甚至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女皇陛下突然失去了笑容。
所罗门并不知道,瞬间之前,戴丽尔的挣扎与彷徨,但他相信,戴丽尔莫名出现的悲惋并非是因为绝望,而是一个帝王迈向成功,作出选择前必须跨过的门槛。
女皇陛下!所罗门沉静的说道:我已经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虽然它现在还如暗淡的磷火,但终有一日,燎原之火将点亮我们的迷茫!戴丽尔苦涩的一笑,她很清楚,现在是退出的最后机会,抛弃一切责任,她依旧可以享受梦中所期盼的幸福。
如何选择,在这一刻已经有了答案。
父亲,老师!你们早已经预见到大陆的乱局了吗?为什么要抛弃我!我真的好辛苦!哈特~~你会是我的磷光吗?心里默默的念颂着,戴丽尔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绝美的脸庞再次露出光彩夺目的笑容:我倒想会会水晶财团那个传说中,神秘的当家人!或许同为女人,我们会有不少共同的话题可以探讨吧!所罗门刚松了口气,戴丽尔的话就让他再次紧张起来,他大声阻止道:那是与恶魔交易!戴丽尔微笑着说:我们却并不是愚蠢的农夫!陛下!所罗门从戴丽尔的眼中,看到了牢不可移的坚定,他知道,刚才的话并非戴丽尔的戏言,无力劝阻的他摇了摇头,叹道:我想,您应该和巴罗克大人讨论一下,或许,他有更好的办法应对眼下的危机!戴丽尔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一向看哈特不顺眼的所罗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以为你很讨厌他!陛下,属下先行告退了!所罗门没有回答,他苦笑了两声,就告退离开了。
安静的外殿中,只剩下戴丽尔一人,她目送这所罗门的离开。
在所罗门的身上,她突然看到了修顿的影子。
清冷的大殿让她感到有些孤单,戴丽尔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修顿,是四个月,还是五个月呢?那个被她视为父亲,曾经是她唯一依靠的长者,他的伤痊愈了吗?戴丽尔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派人去油桐镇将修顿接来。
但这个想法仅在脑中一晃,就立刻褪去了,戴丽尔甚至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耻。
望着大殿右侧那厚重的布幔,戴丽尔的嘴角渐渐勾勒出浅浅的笑容,因为她知道,正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个男人,永远会站在自己身边,修顿,已经不在是她唯一的依靠。
戴丽尔暗骂一声自己好傻,就向寝宫的方向走去,但是,当她掀开阻隔内外殿的布幔后,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床。
第十三集 龙骑士哈特 第二章 笼中 风的手枕三日后,月黑风高,劲风直吹,怪异得犹如鬼叫,哈特望了一眼楼上还亮着灯的黄金之殿,想必!戴丽尔那窈窕的身影还在凭窗相望吧!飘身在城中潜身而行,在别人眼中,或许哈特犹如一缕被夜风吹送的墨色轻烟般,快迅绝伦的在大地上潜行。
只有哈特自知,自己的身法比起平常是要差了不少,摸了摸现在仍有些酸软的腰骨,想想刚才的全力以赴,简直比和多夏大战那场还累人。
完全不能相信,悠妮那娇柔的身体里蕴含着如此惊人的潜力,她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也只恨自己也委实不争气,刚想歇口气,但只要对方八爪鱼似的一缠绕上自己,温柔无比的眼波,加上比百合还让人迷惑的女儿体香,最让人没有自制力的是,她主动献上却又欲拒还迎的的香吻,能抵抗得了的就一定不是哈特!这种旦夕而伐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哈特心中哀叹道。
想想三日里的种种,一股愧疚感就油然而生。
自己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已有身孕的悠妮撇下,是否太薄情寡意了?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事情还要从三日前说起。
那日,精神萎靡不振的哈特,几乎没有抵抗,就被悠妮制服,这给大男子主义情绪旺盛的他,不小的打击。
当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木屋中,睁开眼睛的哈特望了望四周,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这倒并不是因为木屋过于简陋,当初银月与卡莲暂住的地方,比起这里也强不到那去,但前者给予哈特的是很清新舒畅的感觉,而这里,只能让哈特大摇其头,因为自己所处的木屋乱的简直一塌糊涂。
袜子、内衣、裙子、餐具、吃了一半的面包和果酱,倒在地上的桌椅,甚至很多连哈特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物品。
总之,这间屋子就好似一个被废弃的储藏室一般,而身下洁白无暇的床单,与干净华丽的被褥,强烈的违和感,让整个环境看起来分外扎眼。
这到底是哪?哈特用力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如此肮乱的房间,他还是首次碰到。
哈特刚刚开口,房门外一声悦耳的女声,揭开了哈特的疑问。
这是我家!修长婀娜的身姿轻依门边,一头绚丽的紫发随着敞开的房门,在风中微微荡漾着,蓝宝石般的美丽眼眸中,尽是似笑非笑的妩媚。
悠妮!哈特虽然早已猜到自己所处之地与悠妮有关,但看看脏乱的房间,他怎么也无法将这样恶劣的环境和眼前的绝世丽人划上等号。
你还记得我啊!悠妮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风情万种的白了哈特一眼,嗔道:没心没肺的负心汉!哈特的眼睛瞪的溜圆,他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气质高贵,委婉迷人的美女,背地里竟是如此邋遢兼懒惰。
哈特的目光越来越古怪,这让正走过来的悠妮微微一愣,但很快,一丝红霞悄悄地出现在她绝美的玉颊上。
该死,竟然忘记收拾房间!哈特见悠妮害羞,下意识的就想逗弄,但轻浮的话语即将开口,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肉票。
这让哈特内心立刻打了一个激灵,回想起被绑架前,悠妮的一番话语,哈特只感全身发冷,一阵提心吊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哈特小心的试探着,刚才悠妮平和的举动,差点让他忘记所处的危机。
悠妮很俏皮的眨了眨眼,却并不回答,只是笑着说:如果你还有起码的智商,那么我相信你能猜的到。
哈特不着痕迹的悄悄打量着悠妮,直到他确信悠妮眼中并没有杀机,才暗松了一口气,他大着胆子继续试探道:你偷听我和戴丽尔的交谈?说完,哈特的目光紧紧的盯住悠妮的眼睛,想从中找到可以闯入的破绽。
与之同时,哈特已经在默默的调运身体内的力量;遗憾的是,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虽然勉强能作出一般的行动,但全身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多少力气。
这是最让哈特担心的事了。
他被下了药。
从巴罗克的记忆中,哈特清楚悠妮的底细,她是一个高明的药剂师。
悠妮似乎很清楚哈特的想法,她缓缓的来到哈特身边坐了下来,精心修剪的指甲轻轻的划过哈特光裸的胸膛,低声说道:我从没偷听,是你当着我的面说的。
还生怕我听不见,说的声音好大哦!仅仅是轻柔无力的触动,哈特却感到悠妮指甲划过的胸膛上,充斥着针扎一般的疼痛,这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昏厥过去。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并非是那剧烈的疼痛,而是疼痛之后,那犹如蚂蚁撕咬般的奇痒,那种几乎渗透到骨髓里的瘙痒。
至于悠妮明显是谎言的应对之词,哈特早已无力追问了。
被痛苦与恐慌折磨着的哈特,并没有留意到,悠妮充斥着快感的眼中,一闪而逝的伤感与迷茫,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异感渐渐淡去,哈特大口的呼吸着,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不知悠妮接下来会如何报复自己。
前所未有的虚弱,让他心中突然升起一幅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画卷。
两次面对白银时的无力与挫败感,再次萦绕在心头。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半分仇恨埋藏,有的,只是苦涩的愧疚。
悠妮折腾了一会,似乎也有些厌倦了,她妩媚的瞄了哈特一眼,移开了放在他胸前的手,用柔美的,就像最亲密的情人间呢喃的声音说道:亲爱的。
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对我的背叛呢?哈特一阵苦笑,他连喘了几口气,牵动着僵硬的脸部肌肉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看,这个就不必了吧!嗯嗯!悠妮好似没听到哈特讨饶,她故意皱起眉头,作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俏丽的脸庞因为这个表情,而显得天真无邪。
只是,悠妮口中的话,却和天真这个词汇沾不到一点边:让我想想,拔皮抽筋,这样好像太残忍了一点。
而且人家是淑女,弄的血淋淋的实在太损形象了;要不把你阉掉?这也不太好,你毕竟是人家唯一的男人哦!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哦!好像都不能让我满意。
亲爱的,你说。
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我这次听你的!纯真的笑脸正对着哈特,哈特的脸色越铁青,她笑的越开心。
要不?你打我两巴掌~~打的我脸肿的像猪头~以后没脸去见人!想的美!哈特暗松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了,悠妮并没有伤害他的打算,于是唉叹道:不要再装了。
悠妮!我知道,你带我来肯定不是这样的目的,说吧!我会听的。
说~什~么?悠妮的笑着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哈特轻叹了一声,想起上次临别前,悠妮的真情流露,他低声说道:因为你是个善良女孩!哈~哈~!悠妮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自己,说道:我善良,太好笑了!一直全神贯注观察着悠妮的哈特,并没有放过悠妮眼中潜藏着的哀伤,他深吸了口气,说道:因为我爱你,你同样爱我,所以,你不会伤害我!是吗?悠妮嘴唇微撇,侧过脸冷冷的说:爱我,所以背叛我吗?哈特被堵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只得心虚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对大家都好!说完,连哈特自己都想狠抽自己的一个嘴巴,或许,是有这个原因存在,但促使他行动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了满足戴丽尔的心愿。
他在选择的天平中,完全抛弃了怀着自己骨肉的悠妮,至于刚才的借口,不过是骗骗自己,让自己能安心的自我催眠罢了。
对大家都好!悠妮的声音一下尖锐了起来,用几乎刺穿哈特耳膜的音量,怒斥道:巴罗克~不!哈特,你所谓的都好,就是把我从皇位上赶下来,像扫垃圾一样将我一脚踢开,为的只是帮那个小贱人夺走我的一切!这就是你所谓的都好!哈特暗叹了一声,有些无言以对,他只是默默的说道:那原本就是属于她的,现在,不过是归还罢了!悠妮绝美的脸渐渐变的狰狞,汗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顺着鬓角如晶莹的珍珠,点滴的划落,她指着哈特的鼻子,嘶喊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成为她泄愤的目标。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死,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一尸两命。
你不仅背叛了我,还背叛了你的骨肉,这就是你,哈特!鸣雷大剑圣!未来的亲王殿下!哈特沉默了,却如悠妮所说,自己背叛了她,为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在自己心中更加重要的女人,彻彻底底的背叛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悠妮才渐渐从抽泣与悲伤中平静下来,她的目光像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又像遗落在某个深远的角落。
虽然面对着哈特,却又如同在自言自语的梦呓:老实说,刚开始知道你是哈特的时候,我只把你当成‘可以利用的人’,但是,慢慢的,我发现你似乎变成了我不可缺少的存在,你的谎言,你的真诚,你的一举一动,都一直在影响着我,但是,我还是无法了解我自己真正的心情,我不知道现在我是把你当成情侣?或者仍然把你当成可以利用的人……哈特听的百感交集,但一个困扰他的疑问,让他脱口问道:你早就知道我的真正身份?这怎么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悠妮苦涩的一笑,轻轻的说道:你别忘了,我是一个药剂师!想让一个人说出真话,并且事后毫无所觉,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而挖到你的身份,却是我意料之外的!那你……哈特还想发问,但悠妮的样子,却着实让他有些不忍心。
悠妮凝望着哈特的眼睛,凄美的面容上,一丝异彩渐渐开始凝聚,她继续说道:我很少对人诚实,甚至连对我自己也一样,那是因为我不信任任何人。
我生长在一个不杀人就会被杀,不骗人就会被骗的地方,你想要生存,就必须将你的亲朋好友、父母兄弟踩在脚下,踏着他们的尸体前进,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因为每个人都想害你,你也不能亲近任何人,因为他们会因你而被杀,背叛和利用是那里的家常便饭,在那里,你连自己都很难相信……悠妮顿了一下,接着叙述着让哈特触目惊心的事情:后来,我逃了出来,我来到了南蒙斯帝国,同样流落在人类国度的多夏收留了我,我终于晓得了何谓信任,何谓友情,何谓亲情。
我尝到了我一辈子都没有体会到的人的生活。
于是,我开始沉迷于这幸福之中……说到这里,悠妮望着听的有些入神的哈特,轻轻的询问道:很可笑!很难以置信吧!你从巴罗克记忆中获取的妖族信息,和我的叙述,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同呢?哈特没有回答,他默默的低下头,因为他知道,悠妮会揭开自己的疑云。
两人沉默了一会,悠妮才继续说道:可是,这一切都只是虚幻的美梦,这一切都是我父亲,那些所谓的长老会计划的一部份,我根本没有逃脱自己的命运,一瞬间,猜疑、狡诈、冷酷、愤怒涌进了我的心头。
我看清了这片大地,这里和我出生的地方并无不同,只不过多了一层虚伪。
哈特越发的感到愧疚。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悠妮曾经与多夏有过亲如父女的时光。
至于悠妮背叛多夏的真正原因,原来有着这样的原因。
虽然悠妮并没有说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哈特仅凭想象就猜的出来。
那应该是戴丽尔刚刚正式登基。
(南蒙斯的传统,皇帝只有成年才能正式登基为帝,戴丽尔的父亲查理死后至戴丽尔成年这段时间里,南蒙斯是没有皇帝的,有的只是皇储。
)而悠妮的叙述中,自己的背叛何尝没有隐含其中呢?而悠妮那好似叙述别人经历的冷漠,更是让哈特有种无法压抑悔恨。
哈特正想道歉。
但悠妮的讲述却并没有完结,她悲惋的看了哈特一眼,说道:也许,我应该感谢多夏才对,是他使我找回了自我……可是,我无法原谅他。
他夺走了我的美梦,夺走了我的一切,而将我最痛苦的回忆,我最不愿回到的过去,完完全全的丢给了我。
哈哈!很矛盾吧?我最需要的东西竟是我最不想要的东西!妖族的社会,真的是这样吗?哈特温柔的替悠妮擦去眼角的水气,她的痛苦,仅仅是用听,就已经使哈特的内心翻江倒海。
我不知道!悠妮凄苦的说道:或许以前不是,但当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掌控了我族的命脉,用谎言欺骗了大多数人之后,妖族变了,变的和地狱简直没什么两样。
可是……哈特犹豫了很久,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拥有巴罗克的记忆,那……哈特还未说完,就被悠妮打断,悠妮浅浅的一笑,隐去又要渗出的泪光,轻声说道:妖族和龙族一样,同样擅长精神暗示,离开妖族,潜伏到人类之中的我族,他们在临行前,都被塑造出虚假的美梦,否则,在享受到人类的繁华与安逸之后,谁愿意回到那片地狱般的残酷世界中;当然,这并不是全部?像多夏这样的核心人物,他们控制着权利,自然保留着一切的记忆。
想起自己获得的那本记满人名的笔记,哈特惊讶的问道;记忆都是虚假的?不全是?悠妮想了想,回答道:只篡改关键性的东西,过份的完美,会让人感到不真实!因此,虚构的记忆中,除了快乐外,同样存在着对计划有利的痛苦记忆。
哈特越听越心惊,他大声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说完,哈特一阵毛乎悚然。
若真如悠妮所说,那妖族究竟在进行着怎样可怕的计划,原本哈特认为,妖族是想暗中掌控南蒙斯帝国,现在看来,恐怕自己的理解只是庞大的冰山一角罢了。
想起数月前,妖族偷袭精灵之国伊亚玛。
哈特甚至怀疑,并非仅只有人类一族,在这个计划之中。
让哈特失望的是,悠妮很干脆的摇了摇头,说道:计划的详情,除了长老会,恐怕没人知道!听说以前的大长老曾经强烈反对这个计划,但现在,大长老也不知所踪了。
哈特的直觉并没有怀疑悠妮的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话题小心的向悠妮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财富、名声、权利、还是仇恨?悠妮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名声和财富?这玩意只会让害人没任何益处,权利?我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
仇恨?也许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吧。
但是现在,并不足以驱使我。
是因为我吗?哈特何尝听不出悠妮话里的潜台词。
他突然有些感动。
心中仅存在心间恐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浓郁的真情。
我会给你幸福的!哈特握近悠妮冰凉柔软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真正的幸福。
我保证!真正的幸福?悠妮突然笑了,她也拖起哈特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幸福这词对我来说太奢侈了!你在用笑来掩盖心中的伤感吗?哈特沉默了,刚才的许诺,是否仅是一时的情绪作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的是。
这一刻,他不会放悠妮离开。
那就奢侈一会吧!坚定的声音,坚定的面孔,哈特直视着悠妮的眼睛,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
无赖!悠妮被逗笑了,这一次,是真正的笑。
你并不恨我!或许是激情让发挥了哈特的潜能,瘫软的身体突然充满了力量,他在悠妮的惊叫中,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你只想把我从戴丽尔身边夺走!小妖精,你做到了!或许女皇陛下正在哭哦!那就让她哭一回吧!反正只是暂时的,你欠她的已经还清了,而她欠你的,嗯嗯!哈特一本正经的思考了半天,接着偃旗息鼓道:她好像真的不欠你什么哦!哼哼!偏心的家伙!悠妮笑的很开心,今天,她不想再计较什么,只是撅起小嘴,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道:别太高看自己,亲爱的!或许那一天,我腻味了,会一脚把你踢开!哈特哈哈一笑,道:那么我期待着!※※※※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泥泞荒原上,正在拼命向佩因城赶来的雷利亚车队,遭遇到了小小的麻烦!比克!你这个死胖子!若是再找不到路,我就把你剁了当晚餐!被雨水淋的狼狈不堪的雷利亚,挥舞着手中昂贵的魔力剑,一脚踹在比克肉乎乎的屁股上。
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茫茫无尽的大雨,雷利亚一众,竟然迷路了,而最后一点粮食,也在昨天傍晚被消耗一空,饿了一整天的雷利亚,再也无法保持他优雅的贵族气派,指着比克红通通的鼻头,大声叫骂起来。
不过,这并不是引发雷利亚怒火的唯一原因。
在今天早晨,车队与一队不明国籍的小股骑兵遭遇了,对方不由分说,直接一通乱箭,虽然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就将那队骑兵消灭了,但事后,却发现几匹拉车的马,在乱箭中被射成了刺猬。
即便一个脾气再好的贵族,冒着雨在泥地中进退不得,只怕火气也不会比雷利亚小多少。
带路的比克,毫无意外的成了雷利亚的出气筒。
至于因何没有缴获马匹,其实再简单不过——战术级魔法的轰击下,那群骑兵除了一堆融成一团的盔甲外,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这怎么会怪到我头上,要怪应该怪维伦那老东西!不过这句话,比克可不敢说出口。
筋疲力尽的他,光安慰哇哇大哭的雪薇,就已经耗尽了心力。
雷利亚姐姐好讨厌,这又不怪比克哥哥!还是蕾娜姐姐好,从来都不发火!雪薇见雷利亚走远,带着哭腔凑到比克耳边,小声说道。
姐姐,那头疯狗可不是姐姐!说完,比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后,确定雷利亚没有听到,才长松了口气。
※※※※几个简易的帐篷颠在拆卸下的车扳上支起,在到处是水洼的荒原上,已经是让众人能勉强休息的唯一手段了。
在雨中不吃不喝的奔波了一天,几乎每个人都有些吃不消,换作寻常人,怕早就病倒了。
天色渐渐转暗,纷纷的雨水也渐渐开始收敛,最终归为平静,秋风抚过,乌云散去,一轮明月预示着明天的晴朗。
雷利亚、蕾娜,以及维伦大法师已经钻进帐篷休息去了。
雪薇也被蕾娜抱走一起去睡觉,简陋的营地上,只有几个与比克相熟的骑士,围在一起吹牛打屁!我指天发誓,修兰特侯爵大人暗恋你主人哈特!一个三等骑士压低声音,很得意的对几个好事之徒说道。
比克的眼睛瞪的溜圆,他惊讶的问道:真的?他不是男的吗?莫非是变态?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众人纷纷附和,但每个人都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哼!那名骑士面露得意之色,他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我还认识你的主人呢?当初,我们一起去猎龙……说到这里,他就停住了,很显然,是在等待众人惊异的眼神来添满他的虚荣。
但就在这时,一个六等骑士突然指着三等骑士的身后,大声说道:大家看,那边有灯火!是村庄,我们找到村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