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桐镇一座普通的二层木制小楼前,娇小玲珑的少女堵在家门口,指着眼前的纨绔子弟大声骂道。
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臭流氓……没过肩头,微微圈曲的红色长发随着因愤怒而抖动的身体,如燃烧的火焰缓缓跳动。
白皙如画的五官因为额头略微冒起的青筋掩去了大半原本的艳丽。
不过在纨绔子弟看来,美人依就是美人,即使在她勃然大怒的时候,也不会变成丑八怪。
少女身前,一身金光闪闪的哈特正手举鲜花,单膝着地,抿着嘴唇微笑着,偶尔,还露出半排白亮的牙齿。
这个造型动作,哈特花费了整整一早上的时间,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遍,他自信已经把贵族的文雅高贵演绎的淋漓尽致。
如果此时,哈特的嘴唇张闭以及喉头蠕动不是那么频繁,眼神不在少女的大腿及胸口游离不定的话,表现出的笑容绝对符合贵族化标准。
所以,现在的哈特,怎么看都是一个衣着毫无品位,盯着猎物,努力让自己的口水与眼珠子不至于掉在地上的色狼。
色狼开口了,克制着自己不作出前扑的动作,他忍耐着。
戴丽尔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绝情!昨天……要不是我昨天挺身而出,你就要被马丁那个老色鬼绑回家,很可能你的清白已经毁在那个色鬼与他的白痴儿子手上了。
而且,昨天的你不是还感激的献上了你的初吻吗?我可是把它当作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礼物啊!哈特说完,略微抬起头,恋恋不舍的收回招呼在戴丽尔胸脯上的目光,然后锁定在戴丽尔的眼睛上,努力维持一种深情款款状。
流氓!无赖!你这头抢走我初吻的色猪!你和老马丁狼狈为奸,镇上的人谁不知道。
而且有他家那只母老虎存在,除非他皮又痒痒了,否则借老马丁十个胆子也不敢抢我。
哼!哼!老马丁肯定是受你指示,别以为我不知道。
戴丽尔海蓝色的大眼睛满是火光,死死瞪着眼前的无赖。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哈特恐怕连完整的尸首都找不着了。
可惜戴丽尔如利剑般的目光甚至不能在哈特厚实的脸皮上留下哪怕最微小的痕迹,哈特依旧维持这一副要死不活的冒牌贵族微笑。
戴丽尔妹妹!别叫我妹妹!那么戴丽尔姐姐!你……你不要脸!对于强行夺走自己初吻的无赖,戴丽尔狠不得一口把他吞进肚子。
原本从她随修顿一路逃到偏远的油桐镇,还以为能稍稍松口气,谁想修顿却重伤负发,而自己的噩梦却依旧在继续……哈特花样百出,肆无忌惮的骚扰调戏早让她忍无可忍,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她的丰满的胸脯、圆润的大腿、挺翘的屁股先后失守。
直到昨天,这个无赖在老马丁的掩护下,对自己施展卑鄙下流的手段。
一时不察,最后的初吻也被夺走了。
那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在她的梦境里,那个他高大有型、英俊洒脱、气羽轩昂、勇敢正直……拥有从恶龙手中拯救自己的绝世身手。
非要把哈特这个其貌不扬,嚣张跋扈的下流胚子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对那个他的侮辱。
想到这里,戴丽尔杀人的心都有了。
昨天回到家,她不知刷了多少遍牙,一直到舌头几乎失去知觉才停止。
戴丽尔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戴丽尔发现自己的枕头都湿透了。
而此刻的哈特好似根本就看不到戴丽尔对自己显而易见的强烈厌恶,他依旧保持着那明眼人一看就能识穿的伪劣贵族气派,试图拉近彼此的关系。
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形象在少女面前早就和蟑螂画上了等号,而且还是最大最恶心的那种。
滚!如雄师在怒吼。
啊呀!听起来就很疼。
碰!戴丽尔再也无法压制出心头的愤恨,抬腿一脚将正喋喋不休的哈特踢了个跟头,看不都看因为疼痛而满地打滚的哈特,很很的摔上大门。
哈特在地上滚了快一分钟才颤颤悠悠的爬起来,鼻血顺着下巴滴在金光闪闪的衣服上,心疼的哈特差点掉眼泪。
臭婆娘,给脸不要脸。
哈特咬牙切齿,从口袋里套出手帕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去擦了擦鼻血。
然后,才对着紧闭的大门吼了起来。
而他那训练了一早晨的贵族风范,早就不知丢到那个肮脏角落了。
修顿!你个老不死的瘸子。
因为你女儿对我的不敬,你的居住税、土地使用税、治安税、环境维护税……全部要负双份!全部双份!还有,你女儿的野蛮行径对我造成了生理乃至心理的创伤,你要全额赔偿,我明天就让哈恩把帐单拿来,下个周末之前你如果不缴清,看我不把你……吧唧!从二楼丢下来瓷盆在哈特的脑袋上开了花,哈特立刻倒地,如荒野上因饥饿而倒毙的野狗般,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哎呀!疼疼!菲迪婶婶,轻一点。
坐在卧室的椅子上,哈特呲牙咧嘴的让女仆菲迪在自己的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年近四十的菲迪虽然在布露斯塔德家已经工作了近二十。
岁月的风霜却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虽然年华将近,但那如瓷器般精细面容依旧能牢牢吸引住男性的目光,如水的大眼睛好似湖中的明月,朦胧妖娆。
海蓝色的盘在脑后,更在她原本柔弱的气质中融入浓郁的贵气。
从小哈特就一直坚持,菲迪在布露斯塔德家中最具贵族气质,虽然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真正的贵族气质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只是很单纯的这样认为而已。
菲迪是看着哈特从姗姗学步到长大成人。
当年,哈特的父母离家去夕阳大陆淘金,丢下不到10岁的哈特。
如果不是忠诚的菲迪精心照顾,哈特指不定成什么样子。
也因此,哈特对于菲迪的感情远远超过狠心抛下他的父母,而菲迪也视哈特如亲生骨肉一般溺爱。
看到哈特受伤,菲迪心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菲迪婶婶,别哭了,一点小伤而已,别忘了,我再过两个月就成年了,继承父亲的骑士头衔。
我就是英勇高贵的帝国骑士了。
此时的哈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外面的轻狂。
菲迪怜爱的抚摸哈特的脸,好半天才收回手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看着可怜悉悉的哈特,菲迪有些愤怒了。
那个没教养的丫头怎么可以这样野蛮,看把少爷你打的。
少爷可是领主啊。
再说追求喜欢的女孩子有什么错。
要不是少爷宽容仁慈,换作别的领主,早就叫马丁大人把他们一家关进地牢了。
菲迪婶婶,别叫我少爷好吗?你答应过我的。
你是我婶婶。
要不我可生气了。
而且戴丽尔也不是故意的,她已经向我道歉了。
再说了,绅士是不会和漂亮的女孩子计较的。
哈特话说的很漂亮,暗地里却恨的牙痒痒,虽然他名义上已经是油桐镇的领主,但是因为没有成年。
按照帝国的法律,因不满十八岁而未正式继承贵族身份的领主,无权利征调地方治安队。
没有治安队的帮助,哈特自己又养不起私兵,再加上幼小的年纪不可能积累什么威望,领地的居民表面尊敬有加,暗地里根本就不买他的帐。
除了帝国明令交纳的人头税外。
哈特自己订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税目,仅仅是一纸空谈。
而人头税的九成又需要上缴所在行省,仅余下的那点钱,刚刚够维持自己、菲迪、老管家哈恩三人以及城堡与院落的维护费用。
而那个贪婪的老马丁,虽然相交多年,两家关系倒很是亲密。
但是那家伙跟随哈特父亲的时间太长了,竟然染上了布露斯塔德家族只进不出,事事需好处的陋习。
每次被迫请他帮忙,哈特都要肉疼不已。
欠我的,我都记在帐上,等我继承了贵族身份,到时候,哼哼……这也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的惯例,未来绝对能赚到的财富,是不会找合作伙伴分享的。
哈特的内心独白菲迪自然不会知晓。
他刚才的话让菲迪很宽慰,哈特在她眼里从来都只有温柔和善良。
此时的菲迪完全沉寂在自己的想象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哈特滴溜乱转的眼睛,她不知道,她心中善良纯洁的大孩子,正在打这怎样的坏主意。
少……啊!哈特,既然那个没教养的小丫头不知好歹,就别再搭理她了。
等我们家卡莲回来,如果你不嫌弃她使唤人的身份,就让她做你的妾室好了。
她可比戴丽尔那个野丫头漂亮多了。
哎!这该死的疯丫头,跑出去都快十年了,除了偶尔来封信,都不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真是白养她了。
要是她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说起自己没良心的女儿,菲迪立刻显得愤愤不平,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哈特听了菲迪的话,只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气涌入心房,那个可怕的女人做妾室,除非自己有巨龙的实力,否则……哈特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费劲的牵动脸上僵硬的肌肉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一直当卡莲是我姐姐,弟弟怎么会打姐姐的心思。
而且,谁说菲迪婶婶变成老太婆,我要和他决斗,菲迪婶婶可是油桐镇的第一美女。
啊!不!应该说是帝国第一美女。
以前是,以后也依旧是。
如果我早生十年,就算上天入地,绝对追的婶婶没地方跑,婶婶恐怕只有屈尊做布露斯塔德家族第三百七十二代领主夫人了。
菲迪掩着嘴,眯着眼睛轻声笑了起来,她伸手轻轻的在哈特的鼻子上弹了一下,说道:你啊你!竟然敢开婶婶的玩笑。
哎!我没有夫人命好,生个丫头还是个死没良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哈特啊!如果那丫头回来,你可不能把她放走,要好好的,狠狠的教训她。
主人惩罚懒惰的仆人是天经地义的,特别是一个胆大包天,竟然十年不归的死丫头。
说着说着,菲迪眼波流转,水气隐隐,浮现出深深的思念与哀伤。
然后她借口去打扫院落,轻轻的离开了。
而此刻的哈特却满头冷汗,他双掌合实,向神灵祷告。
无所不能的众神啊!千万不要让卡莲那个丫头回来。
一切都怪我那个贪财的老不死父亲,原本的普通卖身契约有什么不好,偏偏要在自己出生当天,弄什么魔法买身契约。
妈的!毁都毁不掉,非被他害死不可。
第一集 无耻的领主 第三章 签下卖身契的女剑圣哈特的恐惧并不是没有原由,或许卡莲这个名字出了油桐镇,可能没几个人知晓。
但是提到冰之大剑圣——卡玫雅白莲,伊萨贝尔,大陆上恐怕除了油桐镇这种几乎被世间遗忘的地方,即使七八岁大的小孩子对她的传奇也如数家珍。
她凭空出现,身世无人所知。
她是大陆所有修剑者仰望不及的灵像。
她是所有权贵君王们不敢奢求的梦之女神。
她的绝世仙姿与古近无双的剑术,早使她成为活着的神话,伴随着吟游诗人的步伐,几乎传唱在大陆每一寸地方。
而哈特之所以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巧合。
油桐镇在帝国行政编制上隶属于法曼行省。
而治安队作为帝国地方防卫力量,直接由南蒙斯帝国国库分派军费,受帝国统战部直接管辖。
这也是为了防止各地领主拥兵自重,削弱地方贵族对王权威胁的一种手段。
象油桐镇老马丁这样,当了三十年治安队长还没有调任的经历可以说绝无仅有。
两年前,法曼行省行政总督六年任满而调离。
因为油桐镇的偏远,新总督一时大意,竟然漏掉了油桐镇,忘记派发治安队的军费。
不巧的是,老马丁因为坠马而摔伤了腿,于是哈特作为领主,为防止出现自己套腰包的窘况,不得已前去法曼行省的首府旁贝城,讨要领地治安队的经费。
也就是那次经历,让哈特知道手中那张无法交易、无法丢弃、不可被外力所摧毁的魔法终生买身契,竟然是一个威力不明,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魔法暴裂弹。
虽然魔法契约对于签定者有着一定的强制性约束,但是上面却没有条款写明,强制约束契约者不去伤害主人。
哈特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他坚信,如果不是菲迪婶婶的缘故,自己早就被今非昔比卡莲碎尸万段以抹去她唯一的威胁与屈辱。
确认了这个消息后的哈特,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哈特六七岁大的时候,卡莲已经是亭亭玉立的绝美少女,那时的哈特虽然还没弄明白男女之情到底是怎么会事情,却也常常依仗主人的身份,对娇艳欲滴的卡莲动手动脚,搅尽脑汁的欺负卡莲。
虽然具体做过些什么,因为时间太久而淡忘,他甚至连卡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但是,哈特同样坚信,他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一个少女蒙受莫大的耻辱。
有仇必报是布露斯塔德家族众多祖训的其中之一,虽然从菲迪婶婶那里得知,卡莲自小把成为大勇者,大剑圣当成自己梦想。
但自得知卡莲的消息后,哈特心底就坚持认为,卡莲的出走绝对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学艺报仇。
他不相信在自己家族成长起来的卡莲,能不沾染一点布露斯塔德家族的恶劣印记。
之所以哈特没有怀疑传闻中的冰之大剑圣另有其人的理由,除了他自己的胡思乱想外,就有些好笑了,那就是感觉。
或者说是他的一个习惯,就是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面思考。
以后的两年,每当哈特想起这张烫手的卖身契约,就惶恐不可终日。
当一个生长在布露斯塔德这样恶劣的家族,又以卑鄙行径为人生准则的无赖得知上面的状况,恐怕最优先的考虑都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念头,怕是要在确认生命可以保全之后在有工夫去考虑。
※※※※早晨的阳光穿过天窗斜射在哈特的脸上,哈特抬起右手遮住自己的眼皮,直到因晨光照射眼睛红彤彤的难受感消退。
哈特才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坐起身。
他有些失落,因为昨晚他作了一个绮丽无比的梦,梦见自己在堆满金银的房子,躺在一张华贵的大床上与两个如梦似幻的大美人肢体交缠在一起。
羊脂般白花花的丰满娇躯,一左一右,拥在哈特身边。
在梦中,哈特亲亲这个,摸摸那个,偶尔还望望床边堆满的财宝,身边的一切,简直是他贫瘠的脑袋能想象到最大的幸福了。
左边的女人,曲线玲珑,一头妖异的浅紫色长发,明眸皓齿,肌肤晶莹剔透,洋溢着春天的气息,一张生机荡漾的娇美笑脸埋在哈特胸口,轻轻的磨蹭着。
不知为什么,哈特感觉这个绝美的紫发少女和戴丽尔很象,虽然这个女人远比戴丽尔美多了,柔弱的性子里更是透出无法掩盖的高贵气质,两人身材相貌似乎也没有一点共通之处。
她的挺拔的胸比戴丽尔更丰满,她挺翘的圆臀比戴丽尔的屁股更具弹性。
但是哈特依旧认为,她和戴丽尔很象,甚至她就是戴丽尔本人……梦中的哈特虽然有这样荒唐的念头,却并不放在心上,这仅仅是梦。
当亲够了左边的少女,他依依不舍的转过身,将紧贴着他后背的柔软身躯搂在怀里。
娇躯的主人一头几乎垂到脚边的海蓝色长发用同色的发绳束在脑后,妩媚中透着英武的味道。
她身材极为高挑,修长纤巧的大腿微微弯曲交织在一起,否则,怕是比哈特还要高半头。
只是蓝发美人浑身似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之后,除了蒙蒙笼笼的曲线以及那对如翡翠般的冰绿色眼睛外,什么都看不真切。
那双眼睛如千年的古井,纯净却没有丝毫荡漾的涟漓。
凄冷绝艳的瞳孔中,仿佛完全没有人类的欲望与感情。
那是一个美人、绝世的美人,倾国倾城、冷艳无双,近在咫尺,却恍惚有着天涯般的距离。
即使在梦中,哈特也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如濒死的云棘鸟一般,在瞬间疯狂的释放着最后的能量。
几欲窒息的憋闷让他被迫从梦中醒来她是谁?回忆起那个绮丽的梦,哈特不由自言自语道,蓝发美人的眼睛深深的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哈特有预感,那眼睛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忘掉了。
哎!叹了口气,哈特开始穿起了衣服,梦毕竟是梦,哈特虽然有极为强烈的憧憬和留恋,却还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
起身的哈特舒展着胳膊,伸了老大一个懒腰。
临睡前,他可没闲着,戴丽尔昨天的一脚一盆,哈特可是刻骨铭心。
如果别人欠了自己的东西,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加上高额的利息收回。
这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繁杂的祖训之一。
几千年来传程到哈特的父亲手里,又发生了小小的精简。
双份!有胆子欠我债的人,必须付出双份的代价。
哈特在潜移默化中秉承了祖先与父亲的教诲,昨晚,他坐在昏黄的油灯前,构思了小半夜的报复计划。
在他眼里,报复也未尝不是一种收债。
而且,春梦醒后,哈特发觉,自己对戴丽尔丰满的胸部和翘翘的小屁股更加感兴趣了。
戴丽尔那瘸腿老爹好象蛮穷的,而且最近病的也挺厉害,搞的太大,老头说不定一命呜呼。
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个突破口,嘿嘿!小丫头,我以你屁股的名义发誓,它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打破我的头,这笔债务必须要用你下半辈子来偿还。
嘿!嘿!嘿……哦!哈!哈!哈!哈!卧室中传来邪恶的笑声,让门口正准备敲门进来清扫房间的菲迪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菲迪摇了摇头,感到这个时候去打扰哈特,似乎不太妥当,于是菲迪转过身,缓缓的离去了。
而此时的哈特,早就沉寂在自己邪恶的阴谋算计下,不时发出一串带有神经质色彩的笑声。
他不禁越发的佩服起了自己。
机会从来都是稍显即逝,想到就准备,准备妥当就立刻动手同样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的传统美德。
整整一早晨,哈特都没有出过卧室,他将能想到的每一个变数从新进行了分析,然后才在菲迪的敲门声中,收回思绪去吃午餐。
下午,穿上那套被菲迪从新清洗过,最珍视的金色圆领礼服,哈特用轻快的脚步离开了城堡,向山坡下的小镇走去。
哈特的计划非常简单。
将目标直接锁定在戴丽尔病重的父亲老修顿身上。
为此,他必须做一些小小的,会使他非常肉痛的准备。
穿街过巷,二十分钟后,哈特来到小镇南侧,一个普通的小院前。
小院里围着花圃,种植着千奇百怪的植物,把本来就不大的小院子占的满满的,仅仅保留下一条一尺宽的小道将花圃分成左右两部分,通向院落中一座三层小楼。
这里座小楼,就是油桐镇唯一的诊所,被镇里人唤做黑心老狐狸的波萨的诊所。
说起波萨这头老狐狸,还与布露斯塔德家族有些渊源的。
在哈特的父亲没有出海淘金前,波萨是布露斯塔德城堡的园丁兼药剂师。
而哈特出生时错误的预产期,就是出自波萨的手笔。
据老管家哈恩说,卡莲那张让自己惊恐万分的魔法卖身契约和波萨的错误估计预产期有着间接的关系。
虽然哈特想不通,其中会有什么因果联系,但这些并不防碍哈特对波萨的厌恶。
波萨——一个贪得无厌、装神弄鬼,故做神秘的老家伙。
而吝啬成性的父亲竟然会雇佣这样一个明显多余的人,对于哈特而言,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的领主大人,如果大人您能努力钻研您祖先流传于血脉中的技艺,就会明白,我的存在有对于布露斯塔德家族有着怎样重要的价值。
小院除了哈特,空无一人,未扑先知的声音是从花圃中的一截树根处传来的。
明明是初夏,却飘起了冷风,看似平凡的小院开始弥漫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第一集 无耻的领主 第四章 敲诈黑心领主的老狐狸哈特似乎根本懒的留意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气氛,他大步流星,全然不顾脚下花草痛苦的呻吟。
一眨眼的工夫,哈特已经站在发声的树根前,然后,毫不忧郁抬起腿,狠狠一脚踢在树根底部略微隆起的部位。
哎呀!呼痛的不是抬腿乱踢东西的哈特,反而是本该为死物的树根。
随着树根吧唧一声滚倒在花圃上,发出阵阵低沉的哼哼声。
波萨!你那招糊弄人的伎俩还是用在别人身上吧!至于我们家那些制造莫名其妙的鬼契约的把戏,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哎!领主大人真不愧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的传人。
不过,我说穿大人心中所想,大人您难道不感到困惑吗?树根竟然晃晃悠悠的立了起来,竟然伸出一只干枯的大手,对着屁股的位置揉了几下,接着树根转了个圈。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树根,而是一个两眼昏黄,双颊凹陷,全身包裹着斗篷的瘦小干枯的老头。
哈!我困惑的事多了。
为什么新登基的南蒙斯帝国的女皇不是我老婆,为什么水晶之心财团的钱比我多,为什么我的老子不是大勇者帝亚哥,为什么恶龙白银与龙王黄金的财宝不属于我。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哼!哼!你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大人,我的答案您不会感兴趣的。
对吗?本大人五岁时就听腻味了。
哈特斜着眼睛看着身高只到他肩膀的波萨,调侃中带着讥讽。
波萨呵呵一笑。
领主大人还真是了解我啊!不过,大人根本不必烦恼,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哼!信你,一切就皆无可能!波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佝偻着身子缓缓走到小楼前,推开坑坑吧吧的木门,用眼神示意哈特随他进屋。
哈特也毫不客气,抬腿就进了小楼,然后跟在波萨的身后,上了楼梯。
小楼的二层比起昏暗的一楼,要明亮一些,但是相比作为诊断及招呼病人而显得空荡荡的一楼,似乎是作为实验室与书房的二楼就显得极为拥挤了。
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房间四周堆满了各种厚薄不一的书籍,从上面沉积的灰尘来看,似乎很久没有整理翻动过了。
而这么多书,只是散乱的堆在一起,连个书架也没有。
房间靠西侧有一个挺大的窗户,下午的阳光通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斜射在地板上。
也因此,室内还算亮堂。
而窗户的下面,摆放着一张长而宽大的木桌,面积足够瘦小的波萨躺在上面打滚。
不过,这必须要将桌子上奇形怪状,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丢出窗外才能实现。
长桌边上,有几张简陋的木椅,哈特用手摇摇这个,晃晃那个,最后挑了一个看起来最结实,一屁股坐了下来。
领主大人,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转转。
波萨也挑了张椅子,坐在远离哈特的另一端,下巴点在脏乱的桌子上,有些明知顾问的说道。
哈特轻轻皱了下眉头。
稍稍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听说是你在为那个瘸了腿的老修顿治病?镇子上好象只有我一个医生吧?波萨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挠了挠宛如鸡窝的灰白乱发,微笑着反问道。
看着不远处的空气中,因为老波萨挠头而在空气中肆意飘舞的头皮与发丝,哈特心里只犯恶心,但是波萨的话却让他有些尴尬。
咳!恩!啊!这个!我只是想问老修顿的病是否严重。
波萨花白的眉毛微微扬了仰,笑的好象更起劲了,只见他放下挠动头发的手,有些戏弄的说道:那个老修顿啊,让我好好想想。
说完,他摇头晃脑,好似正在很费劲的思考,见对面的哈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才摸棱两可的说道:哦!老修特的病好象是蛮严重的样子,不过想好起来也似乎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哈特凭着自己对老狐狸波萨的了解,知道他开始打自己的主意了。
不过哈特这次来就是送甜头给老狐狸吃的,因此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心里有些担忧,希望波萨这头老狐狸,胃口不要太大。
整理好了思绪,哈特倒也不那么拘谨了,他轻轻一笑,见招拆招。
哦!我还以为他病的很严重呢?看来实在是我多虑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说完,哈特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样子。
呵呵!那我就不留大人您了,大人走好啊!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下就识穿了哈特的预谋,波萨依旧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连点在长桌上的下巴都没有抬起。
背对着波萨的哈特,脸都气绿了。
波萨如此有恃无恐,肯定是看出自己别有所求,此趟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这样说的意思,明显是打算狮子大海口。
虽然从小就认清了这头老狐狸的嘴脸,而波萨何尝不是对自己了若执掌。
此时的哈特有些拉不下脸皮了,顿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哈特犹豫不决的时候,波萨那懒洋洋的好似自言自语的声音传入哈特的耳中。
戴丽尔真是个少有的美人胚子啊。
哎!哈特全身一震,既然薄薄的窗户纸已经沾水捅破,他也就没什么顾及了。
哈特下定决心,转身从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波萨也不再去刺激哈特,他身子向前凑了凑,带着仿佛恶魔诱惑世人的语调缓慢的说:如果领主大人希望……希望修顿的病风严重的话……咳!咳!哈特被波萨那真正邪恶味道的话语吓的全身一哆嗦,他连忙咳嗽了两声,试图掩盖自己的窘状。
然后扯着嗓门对波萨大声呵斥道:你胡说!我可没这种打算,你这可以诬陷……诬陷!波萨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有深意的瞄了沉不住气的哈特一眼,笑咪咪的说道:领主大人,我刚才可什么也没说啊!您想想看,我有明确的说您怎么怎么样了吗?哎!戴丽尔那丫头也真可怜,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恩!如果我年轻三十岁……呵呵!领主大人,你说呢?哈特面无表情,这次用手掩着嘴巴开始猛烈的咳嗽。
哎!不提这些了!只可惜了我培育了四十年的西兰草,挺珍贵的药材。
都是我不小心。
如果刚才我不摔倒的话,哎……哈特瞪着波萨的眼睛已经隐现火光。
四十年,四十年前波萨还不晓得在那个肮脏的角落里骗吃骗喝呢,连西兰草这种鬼话也说的出来,自己踩的明明就是最寻常不过的灯笼花。
半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默的保持着对视。
直到哈特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按耐不住率先开口。
一个银币。
声音有气无力,为了未来更大的回报,哈特妥协了。
啊!领主大人您实在是太慷慨了,我知道,大人你体恤领民,关心老修顿的病情。
我对此也深感钦佩,不过不是我不帮您,而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本来呢,老修顿的病虽然麻烦,但也不至于……哎啊!也算老修顿他倒霉,我在门口种的那几株迎风草本来是他那种病的特效药,可惜今天不知被谁给踩倒了。
大人,您也是知道的,迎风草必须现采现入药,现在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再加一个银币!是哈特咬牙切齿的声音。
波萨眯缝着眼睛,嘿嘿一笑。
哦,看我这记性,墙角我记得还有几株。
这下修顿那家伙有的救了。
哎!看我这脑子,人一老就是不中用了。
刚才我不小心跌了一交,扭伤了腰,现在自己还要养病啊!恐怕没时间给老修顿诊治了。
哎!要是想当年……是老狐狸波萨轻描淡写的音调。
哈特杀气腾腾的猛站起身,一步一顿的走到波萨面前,脚下的步子因为太过用力,而踩的地板砰砰乱响。
但是波萨老神犹在,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我再加一个银币!当你的营养费,另外还有一个银币是让你闭上这张臭嘴,你再多说一个字,看我不真拆了你的腰。
说完,哈特银牙一咬,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钱袋,细细数了足足三遍,才挑出四个银币递给波萨。
哈特的目光死死的盯住波萨伸过来的手,波萨那干枯无肉的手在哈特眼里实在和腐朽的老树枝没什么两样,哈特希望自己的目光如利斧一般,将眼前那分着叉的老树枝一根根砍掉。
心中暗道。
戴丽尔,这比帐我可要算在你头上的。
见大势以去,哈特不舍的收回目光,暗自将自己的失落进行转移。
波萨笑嘻嘻的接过哈特递来的银币,仿佛根本没有去留意哈特那几欲杀人的目光。
然后他装腔作势的扶着哈特做回他原来的位置呵呵!看您说的,明天早晨戴丽尔那个漂亮的小丫头来请我去给他父亲回诊。
我会告诉她,他的父亲没救了,除非……恩!这个大人您看该怎么说呢?另外,大人您难道不感到好奇,老修顿得了什么病吗?或许我会透漏那么一点的哦!不必了!我可没那么多好奇心。
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着只狡猾的狐狸会这么好心。
呵呵!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相信以后,领主大人会明白的。
至于这个东西,也许领主大人很快就会用到。
波萨从斗篷中,抽出几张古朴素雅的羊皮纸,递给哈特。
哈特早习惯了波萨的故做玄虚,看也没看,就随手揣进衣服的口袋,接着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