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他们三人又出现在了门外,直朝0925号建筑的方向前进。
红头发格雷厄姆看起来可能是一个聪明的家伙,但事实证明他也不过是个呆子。
他认定日期的错乱不过是蒂克丝·梅和维克托一起开的一个低级玩笑。
埃伦对此也无能为力——他把这两个客服人员看成了只会取笑的小丑。
幸运的是,其余的大多数打分者愿意认真地倾听这一诡异的事件。
他们之中的一个还推理出了更加令人不安的假设:如果这不是个玩笑,难道格里不会密切地监视这两个家伙吗?那样的话,那些盖世太保们会随时展开行动的。
当时大家都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手持大棒的恶棍们的到来。
最后,包括格雷厄姆在内的每个人都同意,在工作结束之前对此事缄口不言。
还有几个人为了以防万一,给他们的朋友打了几个电话,用暗语大致说明了情况。
蒂克丝·梅看得出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倾向于埃伦的观点,但不论他们有多么的聪明,都不想与格雷厄姆对着干。
另一方面,埃伦因为破坏了格雷厄姆原有的计划,反倒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她最后还是跟冥顽不化的红头发闹翻了。
所以现在,埃伦、维克托和蒂克丝·梅一起走在了通向0925建筑的黄砖大道上。
洛萨科技园是新建成的,内部人烟稀少,但这里确实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就在0999号建筑的外面,他们遇到了三个膀大腰圆的家伙,他们穿着灰色夹克衫,站在科技园的主要入口处,看起来像是警卫。
维克托抓住了蒂克丝·梅的胳膊。
尽量自然些。
他小声说。
他们慢慢地从那三个人身边走过,维克托还朝他们亲切地点了点头。
那三个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维克托放开了蒂克丝·梅的胳膊。
看到了吗?你们得像我一样冷静从容。
埃伦一直走在最前面,现在她停了一下,这样他们三个人就并肩而行了。
我们不是被他们耍了,她说,就是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我们。
蒂克丝·梅摸了摸口袋里的邮件复印件。
看来,有人在戏弄我们。
你也知道,那是我们最大的线索了,我还是认为那封信是有人想——埃伦看见一群像管理层精英模样的人正从另一条路上走来,就不说话了。
可这些人甚至比起那三个警察更漠视他们的存在。
——也许是有人想帮助我们。
我想,蒂克丝·梅说,这更像是我被麻醉后,他们从我大脑中找到的可以捉弄我的乐子。
呵,也许吧。
他们认真地讨论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这很奇怪,和埃伦·加西亚谈话就像和尤利西斯谈话一样开心,尽管她比尤利西斯或者蒂克丝·梅本人都聪明许多倍。
现在他们离0925号建筑已经很近了,它要比0999号或者0994号建筑都大上两倍,底楼停着一辆货运卡车。
在绿色的防风植物后面,可以看到几个人正在建筑物南边的网球场打网球。
维克托眯着眼睛说:真奇怪,从窗子往里看,好像没电啊。
是啊,最少我们应该能看到天花板上的日光灯。
他们放慢了速度,离开人行道,绕路而行,确保自己不会被货运卡车那里的人看到。
那些窗户和其他建筑的没什么两样,但窗户里除了黑暗之外一无所有。
玻璃的内表面贴上了黑色的塑料纸,就像那些关闭了的店铺一样。
维克托拿出了他的掌上电脑。
别打电话,维克托。
我只不过想发出些信息证明我们还活着,以防这里发生什么不测。
我告诉过你,他们禁用了很多的网络路径。
而且,在这里打电话会触发紧急报警定位器。
只是一个很短的电话,给——他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的两个女孩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啊,好吧,那我用它来摄像吧。
蒂克丝·梅伸出手来。
把掌上电脑给我,维克托。
我们自己照。
有一会他似乎要拒绝,但他看到了她的另一只手如何握成了拳头。
也许他还记得这一周来午饭时她讲过的那些故事。
这一切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七天吗?不过,最后他还是把掌上电脑递给了她——原因还尚未可知。
你认为我在替那些坏家伙工作吗?他问。
不是。
蒂克丝·梅回答(现在对他的信任度只有百分之六十五,并且还在不断下降中),我只是认为你并不总是按照埃伦的话去做。
一路上我们会用它拍照,这样更安全些。
因为我有很强的自我控制力,是的!她把掌上电脑递给了埃伦,但埃伦却摇了摇头。
蒂克丝·梅,还是你用吧。
等会儿你就可以把掌上电脑拿回去,维克托。
噢,好的,但我有发送这些信息的优先权。
他又高兴了起来,你就是我的女摄影师,蒂克丝,一旦我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记录,就把它还给我。
我会的,维克托。
她开启掌上电脑的摄像头,把周围一圈都拍了下来。
他们绕着底楼走了个大半圈,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一个人。
所有的窗户都是黑乎乎的,但它和0999、0994一样,都有一个很普通的大门和一个过时的刷卡器。
埃伦走近看了一眼。
我们把0999办公楼的锁给弄坏了,不过那只是为了好玩。
不管怎么说,我认为这栋建筑里面的人可没那么好相处。
我想我们只能义无反顾往前走了。
维克托说。
蒂克丝·梅走到门前推了一下。
既没有警报声,也没有提示错误的哔哔声,门自然而然地打开了。
他们三个交换了一下惊异的眼色。
他们在门口傻站了五秒钟。
往里看去,只能看到洛萨科技园建筑通用的地板。
我们应该把门关上然后回去。
维克托说,如果就站在这里我们会被当场抓获的。
好主意。
埃伦说着,便走了进去,维克托当然像个跟屁虫一样紧随其后,蒂克丝·梅在后面跟着摄像。
等一下!就让门开着,蒂克丝·梅。
啊?这里像是一间密封过渡舱!他们现在处在一间小屋里奇www書qisuu網com。
墙在齐腰高的地方分成两截,在此高度以上的都是透明的玻璃。
小屋的另一端还有一扇门。
埃伦继续向前走。
去年暑假我在利弗莫尔实验室打工,他们有个陷阱就和这里一样。
你可以很容易就进去,却发现里面全是武装的警卫,很客气地问你是否迷路了。
这里可看不见什么警卫。
埃伦推了一下里面的那扇门,锁着的,她摸了摸门闩,像是便宜的塑料制品。
这可管不了什么用。
她这么说着,却下意识地摆弄着门闩。
现在,他们能听到说话声了,不过是在楼上。
在这个底楼的小屋里,看不到任何人,但这里的建筑格局还是很眼熟。
要是把这里当作0994号建筑,右边的走廊会通向娱乐室、一个小自助餐厅和一个可睡觉的休憩室。
埃伦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她凝神地听上面说话的声音,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真奇怪,那声音像是……格雷厄姆!你能不能把那门闩打开,埃伦?我们应该冲上楼去,用那个两面三刀的狗杂种自己的辫子把他勒死。
又传来一个声音,一扇门开了!蒂克丝·梅越过埃伦的肩膀,看见一个家伙从男厕所里走了出来。
蒂克丝·梅一把抓住维克托,让他和自己蹲伏在墙面不透明的下半部。
嗨,埃伦,那个陌生人说,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是不是格雷厄姆也让你感到心烦意乱了?埃伦发出一声假笑。
是、是啊……除了他还会有谁呢?蒂克丝·梅把掌上电脑顶部的摄像头转了九十度,就可以通过屏幕看到埃伦和那个陌生人了。
在狭小的液晶屏上,她可以看到那个陌生人也在笑。
他穿了一件T恤衫和一件及膝短裤,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闪闪发亮的徽章。
埃伦的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又合上,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可不认识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家伙。
这个家伙还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一一嗨,你的工作证哪儿去了?噢……该死。
我一定是把它落在厕所了。
埃伦说,现在我还把自己锁在了外面。
你知道规矩的。
他说,但口气里并没有威胁的意思。
他在自己旁边的门上摆弄了几下子,门开了,埃伦走了进去,正好挡住了那个家伙的视线,使他看不到自己身后的蒂克丝·梅和维克托。
不好意思,我……我心里有点乱。
没关系,格雷厄姆最后会闭嘴的。
我真希望他能多把精力放在专家们真正企盼他做的事上。
埃伦点了点头。
是的,说得不错!装得好像她真的完全理解、同意他的话一样。
你看,格雷厄姆没有正确的划分这个论题,那概念太深、太广。
埃伦继续敷衍着表示理解和同意。
这个陌生人很健谈,说了很多关于国家安全局的机密方案的细节,却丝毫也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个闯入者。
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迈克,你还要在那待多久?我想……平淡的说话声突然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声。
通过掌上电脑的液晶屏,蒂克丝·梅看到两个褐色头发的姑娘,脸上挂着同样吃惊的表情,互相盯着彼此。
她们两个原地转着圈,打量对方,还轻轻地拍打了对方几下。
但这可不是打架……而是两个人都以为对方是自己的一个影像。
埃伦·加西亚遇到了埃伦·加西亚。
那个陌生人(叫迈克吧?)脸上的表情同样惊讶,先看看这个埃伦,再看看另一个埃伦。
两个埃伦一起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声音大得要命,不仅打断了对面那个埃伦的说话声,还令旁边的人更加心烦意乱。
最后迈克说话了,埃伦,我记得你没有孪生姐妹的啊。
当然!两个人—起说。
所以你们中的一个人是骗子。
但是你们俩转了那么多圈,我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了。
哈哈!他指着其中的一个埃伦说,这是有工作证的另一个好处。
但是两个埃伦眼中只有彼此,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除了刚才那句当然是异口同声的之外,还总是不约而同地一起说话,于是两人的话语总是被对方打断,以至于谁都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最后,两人不再说话,彼此相对,都露出了苦笑。
她们同时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个人拿出了一美元的硬币,另一个则两手空空。
哈!我有硬币,僵局打破了。
另一个笑着点了点头。
拿着硬币的埃伦对迈克说,听着,我们两个都是真的,而且我们都是独生子。
迈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而且你们肯定也不会是克隆的。
当然,拿着硬币的说,她看着另一个埃伦问道,冰箱里的腐烂物?另一个点了点头说,四月份我做得更糟。
然后两个埃伦同时笑了起来。
拿着硬币的说:奥森礼堂参加格里的测试?是的。
拿着硬币的又问:迈克?那之后了。
另一个回答,说完脸就红了。
过了一秒,拿着硬币的埃伦脸也红了。
迈克冷冷地说,:你们并不是完全相同。
拿着硬币的埃伦对着迈克坏笑了几声。
当然,以前我可是从来没见过你。
她转过身把硬币抛给了另一个埃伦,一个用左手抛,一个用左手接。
现在接到硬币的埃伦有发言权了。
她就是那个戴着安全工作证的埃伦,我们就叫她NSA(国家安全局)埃伦吧。
通过我们刚才的谈话,我——我们发现,在参加格里·赖克的测试之前,我们有着相同的思维和记忆。
从那以后,我们又有了各自新的生活,我们甚至还结交了各自的新朋友。
她朝着蒂克丝·梅的摄像头方向看去。
,打分员埃伦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出来吧,伙计们,我们看得见那个摄像头。
维克托和蒂克丝·梅站起来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是真正的闯入者。
迈克说,他看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NSA埃伦把手放在迈克的胳膊上说,迈克,我想这里不再是堪萨斯州了。
真的吗?我只不过是在做梦?也许吧,但是如果这不是梦——她和打分员埃伦交换了一下眼色,——也许我们应该查查看他们对我们做了些什么,会议室里有人吗?刚才我去的时候没人。
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人打扰。
他说着领着他们走过了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只有一间小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