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仿佛转眼就过去了,又好似漫长得很,天天地等,才终于慢腾腾地到了徐恕请假回来的日子。
赵南箫昨晚问了他到达的时间,说自己去机场接他,他说不用,她也就由他了,约好晚上六点他到她家。
姥爷也已经知道了她和徐恕好了的消息。
他一向就喜欢徐恕,和妈妈乍听时的反应差不多,先是惊诧,然后是欣喜,得知徐恕今天回,姥爷下午推了别的事,赵南箫开车过去早早地把姥爷接了过来,就等着晚上他来了一起吃饭。
徐振中也知道了儿子要去见赵南箫家长的事,主动联系,问要不要现在自己就和他一起去,看情况,主动提出商量结婚的事。
小南他家是女方,总归要矜持些的,咱们这边态度肯定要积极主动,不能让他们等,否则就是失礼,儿子你说是吧?自从得知徐恕成功追求到了赵南箫之后,徐振中现在和他说话时的口气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开口儿子闭口儿子,亲热的很。
想想也是悲哀,儿子在老子眼里的唯一价值,就好像只是依托于赵南箫而存在。
徐恕刚出机场,一边走一边说:不用,现在还不行,爸你不用回来,我自己去就行。
怎么,我就见不得人?好意被儿子一口拒绝,徐振中心里有点不满。
徐恕压下心里愁闷,解释了起来:爸你别误会。
就是我跟小南现在好了也还没多久,今天就是她带我去见个面而已,现在就提这个,有点早,我怕他们会觉得仓促。
徐振中想想也是,于是作罢,叮嘱儿子再加把劲,早点把事情搞定,然后再安排家长的正式见面。
晚上给我收拾得干净点,别丢了我的脸!还有,小南姥爷会喝白酒,带二十年的过去,家里现成就有两瓶,放哪知道吧?知道知道,那先这样了。
头发在那边有些时候没理,有点长了,徐恕先去理了个发,回家就洗澡穿衣服,弄完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开车出门,路上又买了一束鲜花,最后提着东西到了她家楼下,给她打了个电话。
赵南箫跑到楼下去接他,特意穿了个以前从没穿过的粉红色小外套,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可爱。
一星期没见,见他像是换了个人。
头发刚理,又穿正装,这套欧版西装穿他身上,宽肩收腰倒梯形的优点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人看起来又英俊又精神。
她站他面前,打量着他,嘴角忍不住上翘。
你笑什么?我这样不行?虽然心里那片来自她妈妈的阴影挥之不去,但终于见到已经想念了这么多天的她,徐恕的心情还是好了起来,见她双手背后地打量自己,好像还在笑,循着她的眸光,低头看了眼自己,心里顿时没底了。
赵南箫笑,其实是觉得他这个样子,要是再往胸襟上别个花什么的,也就跟新郎差不多了。
当然,这个想法可不能让他知道,免得他太得意。
没什么,进来吧,我姥爷还有我妈都在等你了。
她一笑,上来帮他拿东西,又主动挽着他一边胳膊带他上去,到了门口,按了下门铃。
来了!门里隐隐传来沈晓曼的应话声。
徐恕立刻紧张了起来,见赵南箫还挽着自己胳膊,急忙抽回手臂,站直了身体。
赵南箫瞄了他一眼,他神色紧张,心里一阵好笑,忽然想逗下他,就故意又拖住了他胳膊,自己人还靠了上去,作小鸟依人状。
徐恕想起那天沈晓曼和自己说的话,耳朵里听到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急忙又抽臂,却被她紧紧挽住人靠过来,慌忙低声恳求:赵南箫,快放开我,让我自己站好吗……不行!赵南箫回了一句,把他挽得更紧了。
门后传来了开门的动静,徐恕又不敢强行甩开她,紧张得薄汗都出来了。
赵南箫本来就是临时起意和他开个玩笑,见门开了,自己立刻就放开了他。
沈晓曼从门后露了出来,看见徐恕,脸上露出笑容:徐恕你来了?快进来!徐恕这才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把手里包装好的鲜花送了上来:沈阿姨您好,送您的花,希望您能喜欢。
沈晓曼笑着接过,低头闻了闻:太好了,有我喜欢的百合,放家里可以香好几天。
你快进来吧。
她热情地带着徐恕进去,又喊自己的父亲:爸,徐恕来了!姥爷从书房里出来,亲自迎接自己将来的外孙女婿,笑容满面,目光慈祥。
徐恕向他躬身问好。
赵南箫把手里提的一双酒放在桌上,笑道:姥爷,这是他孝敬您的,这可不便宜哦,二十年的陈酿,姥爷您平常自己肯定舍不得喝!姥爷责备:徐恕,你拿这么贵的酒来干什么?不贵不贵,现成的,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一点小小心意。
徐恕毕恭毕敬。
还是太贵了……哎呀姥爷,他拿都拿来了,您不会要他再拿回去吧?晚上喝就是了,干嘛和他客气,让他陪您喝两杯,不能开车的话,我送他回家。
那就听小南的了,徐恕等下你陪我喝两杯。
姥爷笑呵呵地说。
好,好,一定,一定……徐恕唯唯诺诺。
吃饭的时候,姥爷开了一瓶白酒,亲手给徐恕倒了一杯,徐恕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陪姥爷喝了起来。
姥爷喝了两杯,就问起徐振中。
徐恕急忙说:我爸本来今天也想来的,就是有事,希望下次有机会再来陪您喝酒。
姥爷笑着点头,看着和他并肩而坐的外孙女,越看越高兴,说:我年纪是大了点,不过现在,你们年轻人流行在网上抱怨家长催婚,我也是知道点的,我可不是催婚,我就随便问问,你俩有没考虑什么时候结婚啊?赵南箫有点臊,就低头吃饭。
徐恕看了眼坐对面笑吟吟望着自己的沈晓曼,迟疑了下,微笑道:我都听小南的。
小南,你怎么说?姥爷把炮口转向了自己的外孙女。
赵南箫脸热了,在桌下踢了徐恕一脚,这才抬起头说:姥爷你还说你不催!这不是催是什么?大桥项目那么紧张,听说工地那边都三班倒了,他那么忙,哪有时间想这个!再说了,我又不急!姥爷笑道:女大不中留,现在就开始帮徐恕说话了。
行,行,都怪我,我不问了,免得你们回去了背后嫌我喝了两杯就成老糊涂。
姥爷,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是故意冤枉我——赵南箫脸红红的,撒娇。
姥爷哈哈大笑。
沈晓曼也笑,又看了眼徐恕。
徐恕正跟着笑,对上了沈晓曼的目光,笑容一顿,又沉默了。
徐恕,坐着干什么?快吃啊,再不吃都凉了。
沈晓曼笑着站起来,亲自给他布菜。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我自己来,自己来,您坐——徐恕现在对着沈晓曼就发虚,哪敢让她给自己夹菜,赶紧跟着站起来,道谢推辞。
沈晓曼坐了回去,看着徐恕微笑道:你们姥爷其实说得也没错,既然两情相悦,又正式交往了,什么时候要是有时间,考虑下这个。
毕竟不是小事,是吧?徐恕立刻点头:是,是,我明白,我一定尽快。
这顿饭,桌上其余人都谈笑风生,只有徐恕,再美味的菜肴,吃起来也是没有感觉,更没胃口,光脸上带笑地陪姥爷喝酒,饭吃完,坐客厅里陪姥爷又闲聊了一会儿,吃了点水果,再喝杯茶,姥爷有点醉了,准备回家休息,赵南箫就开车送姥爷回去。
妈,徐恕也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送完姥爷,顺便也送他回家,回来可能会晚点,你不用等我,自己早点睡。
赵南箫和妈妈交待了一声,拿了车钥匙,扶着姥爷出门。
徐恕默默跟了出去。
沈晓曼送他们到了车库,吩咐女儿开慢点,最后微笑道:徐恕,那阿姨就不送你了,到了家,你也记得早点休息。
她看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徐恕,笑容意味深长。
徐恕立刻答应:知道,知道,阿姨您放心,您回去吧,别送我了。
妈我走了。
赵南箫系上安全带,开车出了地库,把姥爷送到了家,两人回到车上,她扭头问他:晚上是不是菜不合你胃口?我看你都没怎么吃,饿不饿?不饿,我下午吃了点东西,所以晚上吃不下。
徐恕立刻解释。
赵南箫信了,也就放了心,又看了他一眼:那现在送你回家?徐恕眼睛望着前头,点了点头。
赵南箫盯了他一眼。
现在也不晚,九点不到,她还以为他晚上会约自己先去干点什么,比如看个电影之类的,没想到这么回复,有点意外,又一想,他晚上陪姥爷喝了不少,大概有点醉了,一下也就想通了,于是笑道:知道了,那送你回家了。
她开着车,将他送回到了家里的大门口,停了车。
别墅的房子里黑漆漆的,就只有大门口亮着照明,家里显然没有人。
到了。
赵南箫双手扶着方向盘,转头叫他。
他大概真的有点喝多了,路上都没怎么和她说话,后来还靠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听到她叫自己,他睁开眼睛,哦了一声,转头说:谢谢你啊赵南箫,送我回来,那我进去了,你回去开慢一点,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咔哒一声,他低头解了安全带,抬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赵南箫看着他的背影,再次意外了,正犹豫着,看见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绕过车头朝自己这边走来,急忙降下电动车窗。
他走到她边上,弯腰下来靠着车窗说:过两天是我一个朋友的婚礼,到时候,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他趴在车窗上,靠过来说话的时候,脸和她的脸凑得很近,赵南箫感觉他带着淡淡酒气的热热的呼吸轻轻地扑洒到自己的脸和脖颈里,心跳不禁突然加快,莫名一阵轻微的晕眩之感,定了定神,立刻点头:没问题。
他看起来有点高兴:那行,到时候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过去。
赵南箫轻轻嗯了一声。
她在等着他再说点什么,譬如邀她进他家坐坐。
本来晚上也是怕他纠缠,自己要是回去太晚不好,所以出来前特意和自己妈妈那么交待了一句。
他却没话了,就这么趴着双臂撑在窗上看她,看了一会儿,柔声说:那你回去吧,开车慢点,记得锁车门。
说着,慢慢地直起身体。
赵南箫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在他就要直起身的时候,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把他强行拽了回来,迫他低下头,然后吻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