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小型飞机,在平静的海面上飞行,不时地发出轻微的隆隆声。
在万里晴空中,太阳放射着强烈的光芒,寒冷潮湿的和风不停地掀动着海浪,使岸边作业的渔船微微颠簸。
飞机在蔚蓝的天空中缓缓飞行。
不久,便离开了海岸,朝着北——东北方向,径直向深海飞去。
在这架飞机上只有一名驾驶员,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浩瀚的大海,好象在搜索着什么,看起来,不象在寻找渔船和赛艇,也不象在观赏海浪的涟漪,但他的到来却打破了清澈如镜的海面的宁静。
他双手紧握着飞机的操纵杆。
人们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位具有丰富经验的驾驶员,是一位在重重困难中不畏艰险的老手。
驾驶一架小型飞机,对他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是因为肯尼思?戴夫斯有着操纵各种飞机,甚至海上船只和水下潜艇的高超技能。
在海军服役期间,又亲身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
退伍以后,加入了国家航天局专家团,他的这些经验使他卓有成效地完成了各项使命。
其后不久,他便进入了一个独特的、很少为人所知的、以缩写字母NICAP著称的美国政府组织。
只要提起这个组织,人们就会惊奇地打听,这几个神秘的缩写字母代表什么意思。
在美国政府的任何活动中,极为罕见地会在谈话、新闻或评论中涉及这几个字母。
但是NICAP,为了一种具体的特定的使命,一直存在于世。
最近几年中,由于它的显赫地位,它的存在更为人们所倾慕。
戴夫斯并不因NICAP的重要,而放弃他在国家航天局的职务。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者的目标是相辅相成密切相关的。
现在,戴夫斯既不为国家航天局工作,也不为NICAP干活,而是为他自己在奔波。
这纯粹是他的私事,何况,他正在休假。
他特意申请到这个假期,就是为了能上那个海区觅寻。
不过,当初得到国家航天局的负责人马克斯?安德森的同意是很困难的。
目前正是根据五年发展新计划要发射宇宙飞船的紧张时刻,需要各种专门人材共同工作。
在这种时候要使假期得到批准,戴夫斯得花费很大的周折。
即使批准了也不过是仅仅的五天,而不是他要求的十天。
戴夫斯,我不能给你假期,连一天也不给。
安德森用他一贯的粗鲁口气对他说:在目前的情况下,除你之外,我可没有再多的人手了。
你得记住,小伙子,两个星期内,宇宙飞船在肯尼迪角等着我们,你将会发现,不值得为了你的异想天开而去这样做。
我知道,先生,戴夫斯随声附和地表示赞同,要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也不会来请假。
我知道你未婚妻发生了什么事。
安德森截住了他的话,这次不象刚才那样粗鲁,甚至还有某种同情的表示:或许在我的职权范围内能为你做些什么,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过,你要认真地想一想,虽然您全力以赴,但是否会取得成功?海军部的报告写得明明白白,报告中说……,您知道报告中说些什么。
我很清楚,先生。
戴夫斯低着脑袋,神情忧郁,却坚定地说:对这份报告,我至少读了有二十遍,可以说了如指掌。
不过,我还没有完全读懂,似乎没有多大价值。
要弄清在那个海区发生的许多事件,都没有很大的希望。
一百年前就是如此,戴夫斯。
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
一百年前,没有雷达、声纳、现代化的通讯工具,船上没有柴油机,也没有保险设备和急救设施。
但是今天,我不能同意瑟勒娜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可以断定,造成这些事故的起因,海军部、英国海岸警卫队、侦察飞机未必能深入地追究,弄它个水落石出。
他们也许是挂一漏万吧,要自圆其说,但事实却……我不知道是不是象您说的那样。
虽然我也百思不解,我的报告是巴哈马群岛和百慕大群岛的英国海岸警卫队在北大西洋的广阔海区搜索后写成的。
在搜索时得到了美国海军部的充分合作。
在这一带作业的渔船,我们暂不管这些渔船是什么国籍的,都和英国海岸警卫队一样报告说,它们无法通过无线电和‘信天翁’号游艇取得联系。
戴夫斯,你不能埋怨别人对发生的事件漠不关心。
你应该知道,在海上只要发生任何异常现象,大家都不惜任何代价相互支援的,更何况‘信天翁’号是属于美国海军部的。
这种情况是常有的,先生。
我不怪罪其他人,我只是表示怀疑而已,我渴能一下子把这些疑团都解开。
即使在我的生命中,这是最后一次的飞行,我也要飞向那个海区。
先生,我坚信我将会找到一些,那怕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将在某种程度上,有助于弄清这个可诅咒的海洋真相,它用魔力吞噬了船只、飞机和我们的人哪!那末好吧!我就给你五天的假期,多一天都不行。
如果你到时不归,我将免去你在国家航天局的职务。
也许从经济上考虑会使你冷静下来。
你有着私人的交通工具,却从事于无益的活动。
我对你很了解,你把你的才华用于航天和征服宇宙的工作,献身于我们的事业,我很喜欢你的这种品质。
我也希望从事我们这样工作的人,所有的人,都要成为象你这样的人。
如果在别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给你一个月的假,但今天……好吧,我就请五天假,要是我没有遭到‘信天翁’号和它的船员们的厄运,到第五天,我一定会到这儿向您报到,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知道你会按时回来的,因为你从来没有失信过。
戴夫斯,祝你一路平安!不过,要加倍小心。
一定遵命,先生。
这便是戴夫斯出来时的诺言。
现在,他正飞翔在大西洋的海面上,沉浸在如醉如痴的回想中。
小型侦察飞机发出持续不断的、单调的马达隆隆声,反而有助于他的寻思。
不久前,他弄到了这架飞机,原先只不过用于体育锻炼,现今做梦也没有想到给它派了这么个用场,这和用作体育锻炼的目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到了哪儿啦?他自言自语地说,两眼紧盯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地平线,全神贯注地寻找着离这儿不远的马尾藻海。
瑟勒娜,你在哪儿?你的船又在何方?船员们又在……?大海并没有作出回答。
它保持着历来令人神往的神秘,尤其是某种秘密笼罩着这兴妖作怪的海区,它从远古以来就闻名于世界了。
现在,一个新的奥秘同难以置信的、无法解释的事实息息相关了。
一条新船,毋宁说是条游艇,载着三十九名旅客在不祥的百慕大死三角海区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三十九名旅客中恰好有他的未婚妻瑟勒娜。
那是百慕大死三角海区,戴夫斯先生。
我劝你不要到那个地区去冒险。
驻扎在巴哈马群岛纳索的英国皇家海军准将赫尔曼?斯托因布莱斯告诫戴夫斯。
为什么?先生。
戴夫斯端详着这位和蔼可亲而又态度严肃的人,不禁惊奇地问。
这很简单,我的朋友,因为这一带是显而易见的危险海区,对孤身一人尤其危险。
危险?你讲的是风暴和飓风吗?先生。
不,而是另外一些东西。
将军的目光凝视着他,对他的无知感到吃惊。
难道你在美国没有人对你说起这个海区吗!我以为人们谈论的……船只失踪的神话故事,而这些……戴夫斯惊恐万状地说着。
我说的正是这些,戴夫斯先生,我请你不要把它看成是一种神话故事,我向你保证,这和神话故事毫无共同之处。
他猛地打开桌子的抽屉,把英国海军在纳索的一份档案卷宗用力地掷在桌子上,展现在戴夫斯的面前。
假如你有时间的话,好好地看一看这些报告和材料,所有这些报告和材料,都经过正式的核实,那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也没有放过。
是哪一类的,先生?最后几份报告是关于在美国注册的‘信天翁’号游艇。
这条游艇在巴哈马群岛东北海域航行,准备开往百慕大群岛,说得更确切些是驶往大百慕大群岛的汉密尔顿港。
开头几份材料记载着一八四○年从哈瓦那到欧洲的法国船罗刹利号。
这条船高高升起的桅杆和整舱的货物样样俱在,但船员却一无幸存。
迄今,不同国籍的失踪船只和飞机与日俱增,档案袋已经塞得臌臌的了,可惜,‘信天翁’号不是最后的一宗档案。
英国海军的办公室里阒寂无声。
戴夫斯浮想联翩,不久前还以为是神奇的传说,对一无所知的人来说充满着恐惧和迷信色彩的饶有兴味的海员故事,如今在二十世纪的今天,一个皇家海军军官无情地向他证实了它的存在,甚至把有关二十多艘失踪船只和为数众多的坠毁飞机的证据、报告和材料供他阅读。
毕竟是一种纯粹的幻想……戴夫斯喃喃自语。
不,这不是幻想,戴夫斯先生。
赫尔曼准将叹息着说,他低垂着脑袋,被雪茄的尼古丁熏黄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弹击着桌子。
我很同情你,戴夫斯。
为了失踪者,您来到这个海区,不过‘信天翁’号和船上乘员的失踪,并不是什么新闻,也不是第一遭,虽然我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难道就没有人表示怀疑,提出某种观点作出某种解释,那怕是不着边际的解释吗?怀疑?观点?解释?准将耸耸肩,忧郁地瞧着他。
我的朋友,据我所知,在世界各地发行了许多有关这个奥秘的书籍,人们把荒诞无稽、妖魔鬼怪的各种虚无缥缈的解释强加在既成事实的头上。
我对它们不屑一顾,事实就在这儿。
事实毕竟是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这便是戴夫斯在纳索第一次与英国将军的会见。
他驾驶着飞机继续搜索着,同时仔细回味着这一切。
他不愿放弃他的打算,也不愿以某种借口抛弃他的计划。
他继续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寻找失踪了的‘信天翁’游艇。
自从赫尔曼准将把百慕大死三角海区的各种事件向他和盘托出后,戴夫斯再也不抱很大的希望。
但戴夫斯决心要继续寻找。
他要寻找,直到发动机的燃料消耗殆尽,然后再飞回纳索。
重新加足燃料,不顾劳累地继续寻找。
他怎么能这样失掉他的瑟勒娜呢!要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成为终身伴侣了……。
他继续寻找着。
对大海的注目久视,对各类船只:从休假的游艇,到货船和渔船他都不放过,这使他双眼疼痛。
他急地盼望着能看见瑟勒娜的叔叔霍默?亚当斯的‘信天翁’号游艇,那条乳白色的、硕长的船。
当他在寻觅时,他的回忆,不知不觉地把他带到了和瑟勒娜在迈阿密最后一次见面的幸福时刻。
当时他正为离肯尼迪角不远的国家航天局执行一项任务……瑟勒娜,你得等我几天啊!一旦计划付诸实施,我就向安德森请两个星期假。
那时,我将能和你一起欢度愉快的假期,还能为我们的婚礼制定一个计划呢!瑟勒娜柔媚地瞧着他,女性的深情在她的深蓝色的眼睛里又增添了光泽和柔情。
她的眼睛,使人想起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暴风雨掀起的蔚蓝色的海水。
不,戴夫斯,亲爱的。
她愉快地拒绝着,使劲地摇曳着她褐色的秀发。
我不能这样做,霍默叔叔会生气的,他决不会在最后一刻放弃乘他的华丽游艇去百慕大的计划,你是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太爱大海了,没有人能够说服他把旅行的日期往后推迟一个月。
要不……你留下,等着我,让我们作一次更有意义的旅行。
戴夫斯,我陪着叔叔霍默和他邀请的客人,不也可以作一次有意义的旅行吗?她笑了起来。
你还不明白,霍默叔叔宠爱着他唯一的侄女,他的万贯家产继承人瑟勒娜,他要把她的侄女带在身边,形影不离,免得她心血来潮,跟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名叫戴夫斯的田径运动员结婚。
戴夫斯不自在地嗤嗤地笑出声来,把瑟勒娜搂抱在怀里,瑟勒娜的丰满诱人而湿润的嘴唇紧贴在他的嘴上,热烈的吻着她的未婚夫。
他温情地望着瑟勒娜,低声地说:瑟勒娜,你还是那个老样子,老是爱开玩笑。
你不信,说真的,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双眼含着庄重的神情看着他,霍默叔叔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他要我成为你的戴夫斯太太之前,暂时离开几个月。
眼下,我还是一个自由人,一个运动员。
他在周游各地时要我同往,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心,要不,他会伤心的。
我们至多分别二十天,何况,你在国家航天局的工作也脱不开身,特别是现在,空间计划正在紧张地进行,你还有另外一些工作,在……叫什么来着?我老是记不住开头的几个字母。
NICAP,他微笑着回答。
瑟勒娜,叫NICAP。
对了,叫NICAP。
……多难记的名字!戴夫斯。
这是几个缩写字母,全称叫国家空中现象调查委员会,也叫空调会。
我早就清楚了,是些大孩子们玩的抓‘飞碟’游戏,只是玩玩而已。
瑟勒娜爽朗地笑了。
不错,孩子们的游戏。
戴夫斯也赞同地笑了起来。
但也不完全是‘飞碟’,亲爱的。
噢!那么又是些什么呢?OVNI……唔,OVNI的意思是不明身份的飞行物体,这是一个技术上的名词,不是这样吗?你说得完全对。
根据政府的命令,这个委员会的任务就是调查不明身份的飞行物体的。
它属五角大楼和空军部双重领导,但它不是一个军事组织。
我既在国家航天局工作,又在空调会兼职,我这个人,一半属于民政方面的领导,另一半又归属军事方面的管辖。
双方只不过利用我在航天方面的研究和我在海军部对空中观察的专长,也许,我还有驾驶飞机和船舶的特长。
你倒是一本为政府所用的活的百科全书啦!瑟勒娜讥讽地说。
不敢当,离做一本百科全书还相差很远呢!说实在的,我倒感到有点儿成了山姆大叔的奴隶了。
要不,我可以把许多时间都献给你,甚至和你一起去百慕大旅行……这,怎么行呢!我怎么能对霍默叔叔说个不字呢?她钟情地抚摸着戴夫斯和胳膊,情思缠绵地瞧着他的眼睛。
戴夫斯,我的心肝,你听我说,二十天后我将回到你的身边。
从此,我再也不离开你,我将永远是你的,做你的戴夫斯太太,你高兴吗?我太高兴了。
戴夫斯欣然接受了。
瑟勒娜并没有遵守她的诺言,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有见她回来。
信天翁号也没有返回。
没有人知晓霍默的游艇在哪儿,船上的全体乘员又在何方。
最近,人们才获悉游艇在驶往百慕大的汉密尔顿途中,拍发了一份奇怪的电报,虽然电文有脱落,但却知悉了船上的反常现象。
人们得知不幸的消息后,都前去救援。
信天翁号游艇再也没有出现过,连遇难的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戴夫斯蓦然中止了他的回忆。
他的注意力从回忆和思虑中脱颖而出,全部集中在飞机下方的大西洋海面上。
飞机急骤地向下俯冲。
一条乳白色的船,仿佛在海上漂浮,在他的咫尺处荡漾,没有错,是一条游艇。
我可找到它了,就是这条信天翁号游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