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娜早晨醒来的时候,凯利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对着墙壁。
早,黛安娜说,你睡得怎么样?没有反应。
我们必须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我们不能永远待在这里。
没有反应。
气不打一块出,黛安娜大声说:凯利,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凯利在椅子上猛地掉转过身子:你不介意吧?我正在打坐。
哦,对不起。
我没有——算了。
凯利站起来,有人告诉过你你打鼾吗?黛安娜感到小小的震惊。
她能听见理查德的声音说,在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的时候,亲爱的,你知道你打鼾吗?让我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
不是真正的鼾声。
你的鼻子整夜哼唱着犹如天使音乐般美妙的小旋律。
他随即把她揽进怀里,并且——嗯,你打鼾,凯利说。
她走到电视机前,打开。
让我们看看世界上发生了什么。
她开始飞快地搜索频道,突然停住了。
正在播报新闻,主持人是本·罗伯茨。
是本!凯利叫起来。
本是谁?黛安娜无动于衷地问。
本·罗伯茨。
他主持新闻和访谈节目。
他是我真正喜欢的采访人。
他和马克成了好朋友。
有一天——她突然停了下来。
本·罗伯茨正在说:……根据刚收到的简报,安东尼·阿尔铁里,公认的黑手党党魁,新近在一桩谋杀案审讯中被判无罪的他,今天早晨死于癌症。
他……凯利转向黛安娜:听见了吗?阿尔铁里死了。
黛安娜什么感觉也没有。
仿佛那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时代传来的消息。
黛安娜看着凯利说:我想你和我最好分开。
我们两人在一起太容易被人发现。
说得对,凯利冷淡地说,我们身高相同。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我能画上一张白面孔,还——黛安娜困惑地看着:什么?开开玩笑而已,凯利说,分道扬镳是个绝妙的主张。
几乎是个策划,对吧?凯利——认识你的确非常有意思,史蒂文斯太太。
黛安娜简略地说:我们去结账吧。
大堂里挤满了人,一群来参加会议的女子正在办理入住手续,另外五六名宾客正等着结账离开。
凯利和黛安娜排在队伍里等候。
外面的马路上,弗林特朝大堂里张望,他看见了她们,并立即避开了她们的视线。
他拿起手机,她们刚到楼下大堂。
好。
卡巴洛到了没有,弗林特先生?到了。
按我的交代行事。
从两个角落封锁通向宾馆的进口,无论她们向哪边走,都休想逃脱。
我要她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凯利和黛安娜终于到达了收银台。
收银员微笑着:希望你们在这里过得很愉快。
非常愉快,谢谢你。
黛安娜说。
我们总算还活着。
她们走向大堂门口时,凯利说:你知道现在你要去哪儿吗,史蒂文斯太太?不知道。
我只想离开曼哈顿。
你怎样?我只想离开你。
回巴黎。
两人跨出大门,仔细地朝四周看了看。
只有通常的过往行人,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再见,史蒂文斯太太。
凯利说,语气里有一丝欣慰。
再见,凯利。
凯利向左转,朝拐角处走去。
黛安娜看了一会她的背影,然后向右转,开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们还没有走五六步远,突然哈里·弗林特和文斯·卡巴洛分别出现在街道的两头。
卡巴洛脸上的表情是凶恶的。
弗林特的嘴角却向上翘成一个微笑。
两个男人开始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穿插,包抄两个女人。
黛安娜和凯利转身相互对视,惊恐万状。
她们遭到埋伏。
两人慌忙退回宾馆入口处,但门口拥挤不堪,水泄不通,她们钻都钻不进去。
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两个男人却步步紧逼。
凯利转向黛安娜,她惊呆了,黛安娜微笑着,快乐地先向弗林特招手,然后又向卡巴洛招手。
你脑子进水了不成?凯利低声说。
黛安娜,仍然微笑着,取出手机,飞快地说起来:我们现在在宾馆大门口……哦,好。
你在马路拐弯的地方?她咧嘴笑着,向凯利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他们一分钟后就到,她大声说。
她看着弗林特和卡巴洛,对着手机说:不,只有两个人。
黛安娜听了一会,然后放声大笑。
对……他们到了?好。
就在凯利和那两个男人旁观时,黛安娜迈下人行道,走到马路上,仔细朝来往的车辆里张望。
随即开始向远处一辆向这边驶来的车打手势,兴奋地招呼它过来。
弗林特和卡巴洛停下脚步,被眼前的状况搞懵了。
黛安娜指着两个人:这儿,她冲着开过来的车叫唤,疯狂地挥动胳膊:这儿。
弗林特和卡巴洛相互看看,当机立断。
他们回到原来的位置,消失在拐角处。
凯利瞪大眼睛看着黛安娜,她的心急促地跳动。
他们走了,她说。
你——你对谁说话啊?黛安娜深深吸口气稳住自己:没人。
手机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