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塔处总部是在华盛领海军船舶修造厂旁边一幢平凡得很的,用煤渣水泥盖成的老式房子里。
一块大招牌,那上面漆着的字在夏天的炎热和潮湿夹攻之下已经有点脱落,谦卑地表明这是史密斯搬运和仓库公司的办公室。
装卸货物的码头看来十分正常:一些显目的地方堆着柳条篓和板箱,从苏特兰大街的过往手辆上看去,那院子周围十五英尺高链条栅栏后面停着的运货汽车,就象路上正行驶着的行车似的。
只有就近观察一番,才会发现这些都是无用的废车,没有引擎,车上也到处生锈,久已没有使用了。
这种场面,只有电影布景设计师见到了才会高兴。
吉恩·西格兰姆正在审阅为西西里计划的各个设施购买地产的报告。
一共是四十六份。
北边沿加拿大边界线上的最多,紧接着就是沿大西洋海岸线。
太平详沿岸规定有八个地点,而墨西哥和墨西哥湾上面边界线上只有四个。
这些交易都做得根顺利,每次购买时,买主都借用能源研究处的名义。
这件事不可能引起怀疑。
各个设施从外表上看来,都设计得象中型小电站。
哪怕遇到观察入微的人,它的外表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
他正审阅建筑估价单的时候,他的私人电话响了。
他由于已养成习惯,小心地把那些报告放进文件夹,然后塞到书桌抽屉里,再拿起电话:我是西格兰姆。
喂喂,西格兰姆先生。
你是谁?麦克帕待里克少校,陆军档案局。
你曾经要求我,如果我发现一个名叫杰克·霍巴特的矿工的什么情况,就打这个号码的电话给你。
对对,当然是。
对不起,我在考虑别的事情。
西格兰姆几乎想象得出对方的样子。
西点军校毕业生,三十岁不到,这可以从他说话简练和年轻人的语声上听出来。
如果他在五角大楼当差这段时间里能够找到适当门路的话,到四十五岁也许能当上将军。
你找到了什么,少校?我找到了你要找的那个人。
他的全名叫贾森·克利夫兰·霍巴待。
一八七四年一月二十三日生于衣阿华州的文顿。
至少那个年分是对的。
还有职业:他是个矿工。
还有别的吗?他在一八九八年登记参加陆军,在菲律宾的科罗拉多志愿兵第一团服役。
你是说科罗拉多?完全正确,先生。
麦克怕特里克停顿一下,西格兰姆听到电话上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霍巴特的作战记录很出色。
提升到军士。
他在和菲律宾叛乱分子作战时受过重伤,因为在火线上作战英勇两次获得奖章。
他是什么时候退役的?那时候叫作‘退伍’。
麦克帕特里克显得知识渊博地说,霍巴特在一九○一年十月离开陆军。
那就是你们有关他的最后一点记录吧?不,他的遗孀还在拿抚恤金……等一等。
西格兰姆打断了他的话,霍巴特的遗孀还活着?她每月把五十元另四毛的托恤金支票兑换现金,非常准时。
她想必九十多岁了。
西班牙美国战争中一个老兵的遗孀还在领抚恤金,这不是有点儿不同寻常吗?人家还以为现在其中大多数人该进坟墓了。
啊,见鬼,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抚恤金名单上差不多还有一百个南北战争时的遗孀。
格兰特①占领里士满的时侯,她们当中谁也没有出生哩!正象五月和十二月一样,妙龄少女和共和国军士兵中掉了牙的老爷爷结婚,在那时候是很普通的。
【① 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1822-85)是美国第十八届总统(1869-77);南北战争(1861-65)时北方联邦军司令。
】我本以为,只有在作战中阵亡者的寡妇才能领抚恤金。
不一定是这样,麦克帕特里克说,政府按照两种类型付给寡妇抚恤金。
一种是死于服役。
这当然包括作战阵亡,或者在国会规定的服役期间得到致命的疾病或致命伤。
第二种是非服役期间死亡。
就拿你作为例子吧。
你在为那次越南战争规定的期限里在海军中服过役。
如果你从现在起四十年后被卡车辗死,你的妻子或者任何一个未来的妻子能够得到一小笔抚恤金。
我要在遗嘱里把这件事写上一笔。
西格兰姆说,他体会到,五角大楼里哪一个小角色都能随便看到自己的服役档案,这使他感到不安,还是谈谈霍巴特吧。
现在我们发现陆军档案上一个奇怪的疏忽之处。
疏忽之处?霍巴特的服役登记表没有注明他重新入伍,可是记载着他‘死于为国服役时’。
没有说明死因,只有日期……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七日。
西格兰姆突然在椅子上挺直身体:我有充分根据说杰克·霍巴特是个老百姓,死于一九一二年二月十日。
我刚才说过了,没有提到死因。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霍巴特死前是一个兵士,不是老百姓,日期是十一月十七日。
他的档案里有一封信,是塔夫脱总统手下的陆军部长亨利·L·史汀生在一九一二年七月二十五日写的,命令陆军部付给贾森·霍巴特军士的妻子全分寡妇抚恤金,直到她死亡。
霍巴特的事怎么会由陆军部长亲自过问,这是一个谜,但证明我们说的这个人的地位是无可怀疑的。
只有一个地位很高的士兵,当然不是一个煤矿工人,才可能受到这种优渥待遇。
他不是煤矿工人。
西格兰姆脱口说道。
好吧,不管是什么人。
你有霍巴特夫人的地址吗?我夹在这里计么地方了,麦克帕特里克迟疑了一下,艾德林·霍巴特夫人,加利福尼亚州,拉古纳山市,阿拉贡街261-B。
她住的地方是洛杉矶沿海老年公民的大住宅区。
那差不多都全了。
西格兰姆说,我感谢你在这件事情上帮了忙,少校。
我极不愿意这么说,西格兰姆先生,但是我想我们找到的不是一个人。
我想你也许是对的,西格兰姆回答,看来好象我找错了路子。
以后找还有什么能够帮忙的话,请不要客气,打电话给我好了。
好。
西格兰姆哼着说,再一次谢谢你。
他挂好电话,就垂下脑袋用手托看,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
他这样坐着动也不动,也许足足有两分钟。
然后他把手搁在书桌上,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
很可能有两个不同的人,他们具有同样的姓名,生于同一年,同样职业,在同样情况中工作。
这一部分谜可能是巧合。
但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又恰恰在同一天死去,这决不是巧合。
这种联系神秘地把他们俩栓在一起,使他们成为一个人。
霍巴特档案中的死亡日期,和锡德·科普林在别德那雅山矿井中找到的那分旧报纸的日期一样: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七日。
他打开内部通话机的开关找他的秘书:巴巴拉,打电话给丹佛棕宫旅馆的梅尔·唐纳。
他要是没在该怎么说?就留下话,让他回来的时候打电话到我的私人电话那里。
是。
还有一件事,替我订购一张票,明天美国航空公司飞往洛杉矶的早班航机。
是的,先生。
他嗒的一声拔下开关,若有所思地柱后靠着椅背。
艾德林·霍巴特,九十多岁了。
但愿上帝保佑她不是老糊涂。
《北海沉船》作者:[美] 克莱夫·卡斯勒(重要说明: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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