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来了。
看来,他真的去了一趟莫斯科。
叶琳娜情绪不佳,仿佛是她把尼古拉推到这一步的。
此前她曾经有一个人,尽管他糊涂,但终究是伴侣,可现在她只落得孑然一身。
尼古拉带来了几张照片。
照片有20cm×15cm大,彩色的。
偶数编号的照片上,是未受毒菌感染的罂粟苗;而在奇数编号的照片上,则是毒菌作用后的结果。
在前几张照片上,是一片片绿色的田野。
田野上洒满了鲜红的血液——微粒状的血液。
正像叶琳娜所猜测的那样,那是罂粟花。
在后面的几张照片上,植物已经枯蒌成褐色,但并非全部,罂粟行间生长的杂草仍是绿色的。
尼古拉仍然不相信,鲍里斯和琳娜已经彻底地认识到了这一发现的重要性。
你害怕吗?鲍里斯问。
有什么可怕的?爸爸,你想像不出他们有什么样的关系网。
我们这个时代,有人在穿过田野的时候,也会遭到埋伏:象形小玩具就……喔,爸爸,什么是象形小玩具?我不知道,尼古拉说,但你是吓不倒我们的。
谁也没有吓唬你。
鲍里斯说。
他睡觉去了,因为身体虚弱,即使在睡梦里他的毒瘾也会发作。
尼古拉出走了。
他把照片留给叶琳娜,也许是为了让她仔细看看,高兴高兴。
她看了。
照片的背面还写着拍摄的时间和地点。
她还看了地图,根据文字记录开始寻找居民点。
看来,那些居民点都不大,所以地图上根本找不到。
她没睡多久,恍恍惚惚总觉得鲍利亚爬起来要离开家,但是后来她又想,现在是深夜,他谁也找不到,于是开始考虑没有工作该怎样过日子,那样下去会饿死的。
遗憾的是,在韦列弗金市没有人行道。
她似乎到了苏维埃大街,或者列宁广场,这两个地方还没有更名。
现在就试试乞讨吧。
男人们会从她身旁走过,并且会说:唉,这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啊。
她给我们的小孩上体育课。
能不能凑一两文给她?想得是那么的可怜、下贱。
以至她不忍再想下去,结果,一下沉睡不醒。
早上一醒来,时候已晚。
鲍利亚不见了,照片也不见了。
鲍利亚很快就回来了。
他眼神很不自然,看起来已经吸足抽够了。
你为什么要拿走照片?你父亲需要的呀!妈,没有人再给我赊账了,鲍利亚承认,我突然想到,可以用这些照片去过一次瘾。
白痴!为了根绝这种丑恶现象,你父亲需要照片工作!妈妈,这不是丑恶现象,这是生活的快乐呀。
他坐在厨房里不吃不喝喋喋不休,说他中学毕业后就去从商,是该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了……他相信他的胡说八道会成为现实。
你把照片给了谁?阿斯柯利德拿走了,他说他感幸绚阿斯柯利德是什么人。
鲍利亚的眼睛本是蓝晶晶的,但现在却失去了光泽,天蓝色里已出现了乳白色,而且再怎么也泛不起光来。
阿斯柯利德吗?鲍利亚吃力地回忆着,是个神秘人物。
他不是韦列弗金人,在我们这儿休息,避风头。
一个权威人士。
什么权威?琳娜已经料到,鲍利亚说的就是那个虎眼。
你不明白,妈妈。
鲍利亚试图露出点笑容,但是他的脸颊却不听使唤,他的嘴仿佛在看了牙医之后被冷冻了似的,权威,是在帮规帮矩方面的权威。
他是盗贼吗?那倒未必,权威可以是各种各样的人……是毒贩吗?是,我要睡觉去了。
……那些照片,他虎眼未必需要,似他为什么要拴住鲍利亚不放呢?白天她仍然到商店去,总不能空手干坐着。
在食品店里,她遇到了布列耶夫。
在咖啡店以外,他可是仪表堂堂,文雅端庄。
叶琳娜向他了解,阿斯柯利德究竟是何人。
就是那几个当中的一个,布列耶夫回答,什么事?我认识他吗?他的样子就像一个刑事犯。
眼睛像我的瓦西卡(猫字)。
布列耶夫笑了起来。
这说明,他就是虎眼。
尼古拉下午来了一趟、他是来告别的。
他带来了50美元,多的他就没有了。
尽管微薄,她也相当感激。
他说,一有情况他马上就打电话来,然后又说:你看窗外,但别动窗帘。
窗外站着歪下巴,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他们似乎没看这里,而是在交谈。
他们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那是些危险人物。
罪犯。
我在书里读到过,职业罪犯,刑事罪犯圈里的权威。
叶琳娜书想把照片的事告诉他,但又怕他生气。
就那么回事,照片丢了就丢了吧。
过后她又觉得后悔。
也许他们会跟踪鲍里斯。
她说,但你在衔上走的时候可要小心点。
一有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好吗?尼古拉走了。
晚上他从莫斯科打来电话,说他已顺利到达。
一切安排妥当,明天就开始工作。
你没看到那……那几个人吧?我不知道,尼古拉说,也许,我看到了,也许没看到。
老实说。
我没注意。
钱两天就用完了。
新的一个学年已开始,叶琳娜去找校长,请求停职并支取当月的工资。
你疯了!校长吼了起来,9月份我到哪里去找新的体育老师,准愿意为这么一点钱来苦干呢?也许,你已经另谋高就了吧?但请你注意,我不能容忍。
我没有另谋职业,我的儿子患了肝炎,需要营养,他已经很虚弱,我要养活他。
唉,这些单身母亲,校长感叹地说,你那傻瓜不会挨饿的。
他最终发给了她当月的工资,甚至还主动提出把自己的工资也借她一点。
叶琳娜蜘绝了,她感动得差点哭起来。
她没料到,校长会这么好,尤其是现在她准备承受凌辱和不公的时候——老天对她那么不公平,为了儿子她节衣缩食,现在儿子却遭此不幸……不,她不敢这么说,甚至连想都小敢这么想!她现在很少与人说活,很少与人交往——甚至遇到熟人都装作没看见。
可在这个小市镇里要这么做并不容易,特别是你在学校里工作了那么些年。
不过,很快人们就自动不再接近她了。
也许,他们知道鲍里斯吸毒吧?这没什么可惊奇的。
清风咖啡馆是众所周知的毒巢嘛,只有她,叶琳娜,才没有发现这一点。
她已经知道,她在承受失败。
她无力挽救鲍利亚。
如果她还是那样跟在他后面,盯他的稍,她就会成为城里的笑柄,而儿子也救不了。
她又一次去到清风咖啡馆,请布列耶夫把阿斯柯利德叫出来。
阿斯柯利德。
当那人走出来时,她喊了一声。
让她略感高兴的是,顶着寒风的她没有在这条可能有熟人路过的街上久等。
我们有问题吗?阿斯柯利德问。
他总是面带笑容,仿佛是在嘲弄对方似的。
我再也不去求谁了。
她说。
您去找过前夫。
阿斯柯利德提醒道。
他把她带进办公室。
那里又窄又闷。
好像还有那么点希望。
叶琳娜说,你们知道,人家不可能再给鲍利亚进行治疗检查了。
瞧,把这样的文件乱扔是不应该的。
要是鲍利亚把它们交给了别人,那这些文件就会从我身旁溜走了。
阿斯柯利德把话题岔开,您想喝点什么吗?他打开了破旧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扁瓶装的杜松子酒。
叶琳娜还很年轻的时候,和一些男队员飞往贝尔格莱德参加摔跤比赛,夺取了冠军,当时机场有售货手推车,车上有外币供应的商品,其中就有这样的酒。
叶琳娜当时很想买。
但是她没有外币。
只有教练、代表团领导和一些多次出国的运动员才有外币。
他们买了些鱼子酱之类的东西,然后到旅馆里把它卖出去。
以后叶琳娜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代表团了。
因为要大量服用激素,而母亲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变成畸形。
叶琳娜曾经获得过大师级称号,但以后就没有再往上升了。
人们倒没有放弃她,当时竞争十分激烈,她被派去参加全能比赛,战绩显赫。
在获得莫斯科体育学院的毕业证书后,她最终退役当了一名体育教师。
在想什么呀?阿斯柯利德边问,边把酒倒在高脚杯里推给叶琳娜。
在我们这里不拘礼节。
他说,冰块之类的我就不提供了。
不用了,谢谢。
已经倒好了。
阿斯柯利德说。
叶琳娜和这个匪徒共饮。
还能往哪里去呢?这是最后的一点希望了。
至少他可能比丈夫尼古拉提供更多一些帮助。
您是想,让我管住您的儿子,他不昕,就扇他耳光,是吧?阿斯柯利德说罢,喝了几口酒——多卑鄙啊!如果我今天扇了他,明天其他人也会扇他,因为他总是不服管。
您别费神了。
我常跟他交淡。
他已经是个窝囊废,已经不可救约了。
我知道您很难接受这一点,您不甘这样的结局,但这是事实。
阿斯柯利德说得没错,但太过于冷酷无情,官腔十足,就像一个颇有学识的机器人一样。
叶琳娜还是不得不跟这个冷血动物继续谈下去。
阿斯柯利德并不看叶琳娜,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似的,他继续说道:因为我喜欢您,我真想……总之,我真想和您上床。
请别发怒,我没有任何侮辱您的意思。
单身女人理应吸引男人的注意。
但不是像您这样的人。
琳娜站起身来,走开了。
阿斯柯利德没有喊她。
走了十步之后她就感到后悔,但又不能停下和返回,因为这就等于承认阿斯柯利德是对的。
承认她内心里还是有女性的企盼,就好像她是因为夜夜想男人——特别是像阿斯柯利德这样的男人憔悴不堪似的。
现在没人可指望了。
但是生活中往往会这样:你努力、斗争。
而结果却是应该等待,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事态本身自己会找到惟一可行的途径,而不管你奔忙了没有。
聪明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善于等待,当他遇到挫折时,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与阿斯柯利德这次令人厌恶的谈话之后,叶琳娜晚上就尽量不再上衔。
她对鲍里斯的态度开始苛刻起来,有一次甚至打了他。
并非像演戏那样打他耳光,而是用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把他鼻子都打出血了。
鲍里斯哭了,因为他比她弱,更比他体内一再要求毒品的那恶魔弱。
她就这样茶饭不思、痛苦悲伤、闭门不出地过了三天。
尼古拉发来了电报。
电文很短:结果颇佳。
让贩毒分子们恐慌吧。
耐心点,不用多久我们便可获得许可……目的在攒钱。
星期天返回。
等候。
尼古拉。
诺贝尔奖有望。
电报就像尼古拉本人那样没有条理,它并没有使叶琳娜感到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人们在某地想出一种法子来消灭罂粟苗。
再过五年,第一袈飞机才会飞临试验作物的上空,但是那时鲍利亚已不在人世。
她清楚,鲍利亚肯定等不到那个时候。
当然,可以引以自慰的是别的母亲将得到幸福,但也许,幸福的母亲也不会长久。
她背着鲍利亚把电报藏好,难说他又会把它拿给谁过一次毒瘾。
叶琳娜没有想到,会有坏人利用尼古拉。
不过,既然阿斯柯利德开了口愿管鲍里斯,那就让他管一管吧。
叶琳娜看了一眼鲍里斯的卧室,儿子睡着了,全身缩作一团。
即使在睡梦里,他也保持着一种畏缩、躲避的姿态。
叶琳娜取出一枚母亲遗留下来的蓝宝石戒指。
她一直把它当作传家宝来珍藏,本来是要传给鲍里亚的新媳妇的,现在只好用来解燃眉之急了。
她知道,戒指该拿去给谁——给过去的一个同学克拉娃。
克拉娃多年前就曾表示愿出任何价钱向她购买这枚戒指。
现在老同学发了,嫁给了一位石油配给站的老板。
她出门才走了一百米,就遇见了女邮递员亚历山大·依万诺夫娜。
依万诺夫娜是一个傻里傻气的未成年女子。
她总以为自己干着重要工作,因而感到相当自豪。
也许她是全市惟一一个以自己职业自豪的人。
叶琳娜,站住!她高傲而又傻气地喊道。
今天你的电报可多了。
我都看过了,很奇怪,就是那些人包围着你,对不对?对。
时琳娜小声回答,贩毒分子!亚历山大突然想了起来。
刚巧,校长就在街对面走着——他干吗在此时上街呢?你别跑。
别跑!邮递员喊住她,还有事呢,请签了名再走。
叶琳娜在破旧的本子上签了名。
校长点了点头,以示招呼,接着就继续走自己的路。
肯定,他对鲍利亚的情况全都知晓。
也许市里的人全都如此。
邮递员在一旁等着叶琳娜念电文,她念着念着,迟疑起来。
念吧,念吧!邮递员催促着,反正我已经看过了。
你也知道,局里也有人看了。
大家都看过了。
速来!叶琳娜念出了声,发生了不幸。
塔玛拉。
嗯,你看到了。
邮递员说,跟这些人来往意味着什么?跟谁?电报是从哪儿来的,分发处的阿拉都跟我说了。
她全都知道。
这个塔玛拉是什么人?叶琳娜问。
哟,你还不知道呢。
邮递员说,我们的情妇呗。
我们的?你那位尼古拉的,当然也就是我们的。
邮递员说完,很快就走开了。
她似乎看出,叶琳娜的眼神有些不对,吓跑了。
叶琳娜这时忽然想起,塔玛拉不是姘妇,而是尼古拉同事沙萨的妻子。
尼古拉就是上他那儿去工作的。
他们常见面,甚至还一块儿去划过皮艇。
塔玛拉……叶琳娜加快了脚步。
应当表现得毫不引人注意。
可是大家肯定都很关注。
是的,大家。
幸好,克拉娃在家。
她正在抚弄自己的指甲。
她欣赏指甲,就像对镜欣赏自己的脸蛋一样。
不过,看与不看,反正都一样。
再怎么看,指甲也不会变得更漂亮。
然而,她却能以某种魅力去吸引那些强壮而愚蠢的男人。
克拉娃开了门,手中的指甲锉都没放下,就马上返回客厅。
客厅里摆满了擦得铮亮的摆没。
她没招呼叶琳娜落座,就说:把戒指拿出来吧。
你是怎么猜到的?那还用猜。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难道你会光临我这小人物的寒舍?你为什么这样……鲍里斯不好了吧?我知道是变坏了。
大家都知道,你躲开亲朋好友也没用。
叶琳娜,这是上帝对你过分高傲做的惩罚啊。
克拉娃……我现在极端信仰宗教,这里边有精神的超度。
我一向为自己的亲人祈祷。
他理财,我祈祷。
他常助人。
你怂要我为你的亲人祈祷吗?谢谢。
她似乎在笨拙地谢绝。
把戒指拿出来吧,只要那一个。
别的我也没有。
你要知道,时代变了,生活本身也变了。
当我们还是少女的时候,这枚戒指对我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无价之宝。
当时我认为,只要我戴上它,就会美丽无比,让所有的人为之倾倒。
可是现在,我的戈沙可以从巴黎定购,从卡尔登定购,那要比在我们的扎姆赫兰斯克购买要便宜得多。
那你就到巴黎去买吧。
看你说的!别把人看扁了。
克拉娃拿起戒指。
走到另一个房间里去。
这几个月来,她变了:胖得连身子骨都不见了。
原来像只落水猫,头发黑黑的,眼睛呈棕包,性格粗野,伶牙俐齿;现在变得又圆又胖。
已经不是落水猫,而是一位家庭主妇,还学会了打哼哼。
我用放大镜看看,克拉娃在另一个房间里说,叶琳娜,戒指需要洗一洗,以后再看——你要多少钱?我不知道。
叶琳娜真的忘了考虑价钱,忘了找内行问一问。
你呀,真是个傻瓜。
克拉娃平静地说,现在我也来骗骗你。
平静点,100美元纸币对你合不合适?不,叶琳娜说,脑子里在把美元折算成卢布。
不行。
也许那上面的金子比较值钱,还有那颗宝石……她似乎在乞求克拉娃宽恕。
谁抽了20点‘王八’,他就是死‘王八’。
克拉娃说。
她回到客厅,把戒指放到桌上。
宝石闪出蔚蓝的光。
你可知道,这是一块什么石头?克拉娃问。
我妈妈说,是蓝宝右。
叶琳娜说,我要200美元,以后来取都可以……克拉娃突然大哭起来。
无缘无故地站着嘲弄琳娜,随后又像破了的气球一样倒在沙发上,把脸埋在双手中,黑色的头发像希腊神话中蛇发女妖戈尔戈涅斯一样在震颤,皮肤紧绷,锁骨外露,泣不成声。
琳娜吓了一跳,赶忙去安慰她:请不要这样,克拉沃契卡(克拉娃的昵称)。
你不要买这戒指好了。
她去到厨房,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干净的茶碗,当她返回时,克拉娃已坐在沙发上,双颊还有两条泪痕。
她伸手拿起茶碗就喝,呛得直咳嗽。
不过仍喝了个够。
叶琳娜不禁惊疑起来,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桌子。
没准儿,她是在耍花招呢。
在学校,克拉娃有一种茨冈人的习惯——抓住什么东西,就痛不欲生,而后又不承认。
但是,戒指仍在桌上。
那就这样好了,克拉娃喘过气来,你听着,我的宝贝关于鲍里斯的事全城都知道了,用不着解释。
邮递员刚来过我这儿。
你呀,傻瓜,才要200美元现钞。
你多傻呀!克拉娃呜咽了一声,把泪水忍了回去,然后她走到墙角的写字台跟前。
写字台上有一台用钩花餐巾盖着的电脑。
她从电脑下面取出一个黑色的钱夹,看也不看就从钱夹里取出一沓美元——钱夹里就这么一沓。
她没有马上递给琳娜,怕被拒绝,儿是粗野地把钱塞到她的胸衣里,差点把她上衣纽扣给扯掉了。
这里有两三千美元,她说,回家去数吧。
这是预付款。
明天我家那位把它送到莫斯科去请专家鉴定一下,差价以后再付给你,明白了吗?嗬,克拉娃……我可没要那么多啊……拿走吧,琳娜,趁我还没把你掐死!克拉娃吼叫起来,我不能再见你了!她把叶琳娜一直推到街上,还跟在后面大声说:坐飞机去。
打的也行。
不要舍不得花钱,懂吗?不要留什么给鲍里亚,如果需要我会养的。
重要的是,别舍不得花钱,钱都是粪土。
叶琳娜对待这份礼物,就像对待神的力量出现那样。
不能否认,她被克拉娃的行为深深地感动了。
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为了让鲍利亚高兴,她先到商店买了各种各样的高档营养品,然后带着钱到婆婆家去。
婆婆正在收音机旁听自由之声广播。
这使她增长了不少知识。
您必须到我家里来,琳娜说,就两三天。
你简直疯了!叶夫多基娅·达维多夫娜怒斥道,真是岂有此理!鲍里斯得了肝炎,需要给他专门配营养食品。
那是会传染的。
为什么不让他住医院?因为在医院他会死的。
叶夫多基娅·达维多夫娜开始用她那又白又粗的手撵叶琳娜。
你别幻想出国!她吼道。
柯利亚出了点问题。
琳娜说,我很快就回来。
他没出什么问题。
难道你以为,我这颗母亲的心不会感知这一点吗?她仍不愿照顾孙子,更何况要她住到他那里去。
这是她从来都不愿的事。
我马上把食品拿过来。
叶琳娜说。
还有200美元,是留给您和鲍里斯生活的,但无论如何不能让鲍里斯知道您有这些钱。
瞧,你现在会设置秘密了。
你的钱是怎么弄来的?叶琳娜碰了一鼻子灰。
她终于明白过来:现在只能把婆婆彻底击垮,没有别的办法了。
鲍里斯吸毒了,叶琳娜说,他现在病得很重,包括神经。
钱是给他的,就这一份。
你疯了。
叶夫多基娅叫起来,他会把我杀死的!他是您惟一的孙子。
叶琳娜跨过了门槛,我现在去找您惟一的儿子。
您可以恨我,但是您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妖魔古墓》作者:[俄] 瓦西里·戈洛瓦切夫 等(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