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30 09:00:24

葬礼过后两周,校长来找叶琳娜。

叶琳娜对他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因为学校付了安葬费,大家都到了公墓。

叶琳娜本不打算开追悼会,但她不得不尊重民风民俗。

校长来的时候说:该上班了。

学校不能再没有体育老师了。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找到另外的老师了。

你叫我们上哪里去找,就这么点报酬。

你还是来干吧……我想离开韦列弗金。

你就干到寒假,干到元旦吧。

到时候我放你。

也许,熬不到那时了。

还是出来上班吧,不能老待在家里,那样会愁死的。

校长走了,他得到她的保证,到学校看看。

她真的来了。

大家都说她因为患了咽炎,所以缺了几节课。

甚至在礼堂里,孩子们也都装作没出过事的样子,奇怪的是,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出现了这样的人道主义……人们的举止这样有分寸?这是怎么回事?叶琳娜意识到,她还记得学生的名字。

对此她感到很高兴。

在学校的那几周,为她的下步行动提供了准备时间。

叶琳娜填了履历表,照了像片——她要办出国护照。

幸好,在韦列弗金没有出国签证处,得上图拉去,不然肯定会弄得满城风雨:这女人,亲人的丧事都没办完,就准备去旅游了。

再说,还要订飞机票。

订票也不简单,得通过旅行社去办。

要飞往泰国,她甚至连该到哪个旅行社去办都不知道。

那是一个与缅甸比邻的地方。

缅甸又与和平安宁的社会主义国家老挝接壤。

泰国就与那个著名的金三角毗连。

那里是三国的交界处。

到处崇山峻岭,无政府管辖,全由当地的土著首领和土匪霸占。

他们监督着一切鸦片的种植和加工。

他们有现代的海洛因加工厂。

因为海洛因是高度提炼浓缩的毒品,它可以装袋运输,毒害成千上万的像鲍利亚这样的青少年。

叶琳娜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她没有把登记表留在出国签证登记处,她怕亚所山大·依万诺夫娜、或者别的好奇的邮递员把它截获。

她每周打一次电话到邮局去问。

起先,那位不懂礼貌的邮递员姑娘一直拒查她的签证办了没有,但后来还是同意了。

终有一天她回答说,证件已来了。

叶琳娜感到奇怪,反复问了几遍。

姑娘说了句气人的话,便把电话挂了。

叶琳娜下课后,便赶往图拉。

她到的时候邮局正要关门,她向那个长得不漂亮、还戴一副眼镜的姑娘要到了护照签证。

那姑娘拒绝给她提供更多的服务。

第二天,叶琳娜称病告假,乘头班火车来到莫斯科。

在莫斯科车站,她发觉有人在跟踪她。

她不想冒险,于是叫了辆车。

在莫斯科打的是很贵的,但她顾不得了,吩咐司机去外国文学图书馆。

途中她打好了主意。

这次警觉果真没有错。

两分钟后,另一辆出租车就停在图书馆旁。

车上走出来的是歪下巴。

他向前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了好,还说好久不见了。

他是怎么盯上她的?难道他们在她身上安了追踪器?在现代科学条件下,这是完全可能的。

其实,他们是根据车牌号跟踪到她的。

出租车都有无线电话,歪下巴完全有办法发现她坐的车。

他们花10美元从另外一辆出租车那里得知,乘客被送到了外国文学图书馆。

他们在图书馆里没有找到叶琳娜。

歪下巴请求支援,仔细寻查了电影院和周周的院落,又沿雅鸟孜河岸找了一遍。

原来,当歪下巴走进图书馆时,叶琳娜已经走出小公园,穿过一家老医院的院子来到拉吉谢夫大街,钻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然后,她又乘车到了一家机票代办处。

这家代办处是她通过报上的广告找到的。

这里机票便宜,还有散客旅游服务。

那位红头发女服务员很客气,但也不失冷漠。

叶琳娜马上才回到家里。

她没有躲避,因此他们在火车站很轻易地就抓到了她。

那里有他们的同伙守候。

他们把她带回韦列弗金的家里。

但这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联邦侦查局来说,都不是演戏。

原来她已作好了解释的准备:她到莫斯科去,是想在图书馆里学英语。

她从小就对外语感兴趣,这是人所共知的。

可她现在考虑的是背弃祖国。

第二天下午四点,阿斯柯利德在她教学后找到了她。

天还完全亮着,所以叶琳娜也没问是谁,就把门开了。

她还以为是邻居,或是邮递员呢。

可来者却是匪首。

当然,叶琳娜没想到,阿斯柯德竟是成功打入韦列弗金贩毒黑帮的国家安全局上校依万·古莫菲耶维奇。

该黑帮受控于世界毒品贩卖和运输网络中心。

叶琳娜认为他是匪徒,所以就把他当匪徒对待。

现在,当她看到他就在面前时。

不由得大惊失色。

也许她知道他是国家侦察局工作人员时,还会更为吃惊。

请别关门,您会夹伤我的鼻子的。

上校开玩笑说,我只耽误您一分钟——只是想知道,您过得怎样。

可我不想跟您谈话。

我向您发誓,我跟您儿子的死毫无关系。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救他。

对我而言反正都一样了。

您别害怕。

阿斯柯利德不知怎么,仿佛是把她推开而进到屋里似的。

他走到厨房,就像很熟悉房间的情况。

曾来过这里一 样。

而叶琳娜却以为,他是在搜查。

阿斯柯利德坐到铺有漆布的桌旁,请求喝杯茶。

这桌旁已经再也不会有尼古拉、鲍利亚坐了。

叶琳娜一动没动。

按理女主人总是会主动走到灶炉跟前去的。

我不强求。

阿斯柯利德笑了笑。

叶琳娜从来还没有机会在亮处仔细看一看自己的主要对手。

现在她感到吃惊的是,他要比她想像的老得多。

他的皮肤就像已经风化的峭壁似的,阡陌纵横,满目沧桑。

今后您打算怎么生活?阿斯柯剃德问,您不可能没有打算。

我要离开这里,叶琳娜说,我工作到寒假,然后就走。

是到莫斯科,还是到库尔斯克的亲戚那儿去?阿斯柯利德指明了说,她并未能躲开他。

到莫斯科。

叶琳娜说。

但愿您别动愚蠢的念头。

不会的,我没想。

她连笑都没笑一下。

请注意,我在监护您。

那得谢谢喽!请不要讽刺,我还不至于干蠢事。

顺便问问,您当时找到尼古拉的什么笔记没有?您是知道的,我什么也没找到,其实根本也没有找。

这与我何干?我尽量相信您说的。

但要真正相信人,也是很难做到的。

您知道吗,谁最善于撒谎?就是那些你认为不会撒谎的人。

如果您说完了,就请走开,我没时间听。

你见过叠生植物吗?请走开。

只有最后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您能允许我邀请您看电影吗?不,不是今天,也不是在这里。

我很想……参加音乐会。

您别争辩。

我很喜欢您。

叶琳娜转向窗子,问:那么第二个问题呢?昨晚您上哪儿去了?莫斯利。

具体一点。

这不关你狗崽子的事。

叶琳娜说。

多粗鲁的话啊。

如果你还不马上走,我就要打开窗子喊了。

您想要我这样做吗?阿斯柯利德站起身来,看了看她的眼睛,捕捉到她的目光。

请别使我诧异,美人。

阿斯柯利德说。

他终于乖乖地走了。

叶琳娜从窗口看着他穿过院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挥了挥手:他相信,她是会目送他的。

叶琳娜躲开了窗口,她似乎听到了他的笑声。

一周后,她拿到了机票。

票是代办处一位名叫托马什尼克的胖小伙送来的。

他很客气,还给她讲述一个迷人女性待在曼谷可能会碰到的种种危险。

他怎么也搞不懂。

有很多像英国、加拿大一样绝好的度假去处,叶琳娜为什么偏偏要到泰国去,而且还是单独一人去。

再说,他已经知道叶琳娜是图拉州韦列弗金市的一位中学体育教师——就是说,在寒假前,她都应当教孩子们垫上运动和跳跃运动。

在俄罗斯的非常时期,产生了许多非常占怪的人物,他们是在金钱、腐败制度和我们同胞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无政府主义中产生的。

因为沙萨(托马什尼克的昵称)珍惜自已的职位,害怕代办事处那位染了红发、厚颜无耻、曾经担任过工会活动家的女领导莉莉,所以他没有对叶琳娜提多余的问题,她也就安心了。

在明白托马什尼克不再提问之后,叶琳娜心里充满了对他的好感。

随机票还附了一本《曼谷旅游指南》,如果你不热衷于买东西的话,这本小册子是很有用的。

叶琳娜最近两个月来已经记得了不少英语,她甚至从外国文学国书馆借到了一本英文版的介绍泰国的书,而且还买了几本东方研究院出的专著,内容包括这个国家的学生运动、军事将领、帝王以及农业等。

她希望得到泰国人的帮助,是不足为奇的。

她在电视上看过英语系列片《希尔顿——曼谷》。

电视片描述了一个无辜的少女,她在替自己狡猾的情人把毒品带出泰国时遭到了逮捕。

叶琳娜不明白,既然那少女没有把任何有害的东西带进祖国,而只是把它带出去,为什么还要被处死。

似乎,这就是她正在为自己的祖国所操心的事。

但是系列片让叶琳娜相信,泰国政府是站在她一边的。

校长很失望。

你要能等到一月份就好了。

到时你愿意到哪里去度假,就到哪里去吧。

我不能等,叶琳娜坦诚地回答,我有心帮助您,但却做不到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不幸的人啊?叶琳哪突然想起一本老书《蒂尔·乌林什皮盖尔》,童年读它时,她曾泪湿衣衫。

贝贝儿·克拉阿莎,她说,在叩击我的心。

嗯,是啊、校长表示同意,他的心被打动了,但未必想起了那本书。

她故意对校长说,她要晚两天才去。

她知道阿斯柯利德和其他匪帮在盯她的梢儿。

这些人无法无天,如果他们连尼古拉都杀害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如今被杀害的人还少吗?他是科学家。

而不是惟利是图的小商贩啊!我们的科学家现在都自身难保。

难说,他们在实验室里藏有贵重金属呢?此话是侦探谢尔盖耶夫说的。

您知道,没有贵重金属,您大概已检查过了。

也许吧,但我认为,他们有制造这类金属的可能。

你末免神经过敏了吧,那可是生物实验室!也许,您不了解,见证人公民,但您的前夫所干的恰恰就是这些……侦探突然以一种无关痛痒的目光凝视着她,并压低了嗓音继续说,就像毒品!他干的是秘密活儿,就是说,他曾藏有毒品。

可现在没有了。

您凭什么认为,他藏有毒品呢?凭最简单的理由。

假如您有与毒品种植作斗争的科研课题,侦探突然悄悄说,那么你就需要你与之斗争的物品,假如没有见证人的话,我就无法讯问。

您懂吗?他不够理智,因为他把周围的人都视为傻瓜,觉得惟有这样才会感到轻松。

侦探甚至不懂实验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他干的是双重工作,既为祖国干,又为阿斯柯利德干。

叶琳娜这么想着,当然她不怀疑,她已经接近了真实。

假设,阿斯柯利德是一名联邦侦查局的工作人员,那他理当是代表国家利益的;而这名侦探,如果另有所图,那么他就是为某个到处钻营的先生服务的。

侦探显示出对叶琳娜的怀疑,他甚至要弄清,她那天是在什么地方,谁能征明。

幸好,她那天是在学校里。

她把情况告诉了侦探之后,侦探失望了,也没什么好纠缠的了。

他不知道鲍利亚已经吸毒过量。

这算她好运,否则她就成了主要嫌疑人了。

叶琳娜6点出门去赶头班电气列车,她深信,此时所有的匪徒都还在酣睡。

为防万一,她在莫斯科把自己的行迹故意弄混,她把箱子交保管处存放,但不是她要上车的那个站的保管处,而是另外一个站的。

她在公园里,也就是在外国文学图书馆旁的那个小花园里待了两个小时。

她提前到达舍列米蒂耶沃机场在机场,她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飞机座位有一半是空的,几个旅游者都是外国人。

他们干吗到我们这儿来?反正我们是不会还债的。

叶琳娜在看一本英文书。

她很懊悔,她竟什么也看不懂。

哦,要是早知道会这样。

那她大概会从早到晚死啃英语课本的,但谁能预见这一切呢?她在学校是明星。

甚至在青年联队里也是明星。

可现在她算什么呢?一个凶狠、内心濒死的丑八怪。

像一条去产卵的大马哈鱼。

她知道,她就像大马哈鱼那样已经不能回头。

她只有幻想、祈求。

哪怕只要有一粒卵飘到大海,孵化成长,能够去追上其他的大马哈鱼,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完全想像不出,要怎样才能到达鸦片种植园,但她深信,她一定能到达。

《妖魔古墓》作者:[俄] 瓦西里·戈洛瓦切夫 等(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