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一星期又一星期地流逝过去了。
每一天我都感到自己更加衰弱了。
每天早晨,从床上爬起来越来越变得吃力。
有一件事特别使我觉得更加疲惫。
我那怪物主人喜欢抚摸我的身体。
它现在经常那样干。
而我就不得不用揉擦和搔抓它的身子作为回报。
它的背上有一处地方,我不得不去替它搔痒。
看上去那样做使它很开心。
我的手指觉得疼痛,它那粗糙的皮肤把我的指甲都弄得裂开了。
但是它总是要我更多地替它搔抓。
结果,我找到了一种比我的手指抓得更好的工具。
那是一种金属丝做成的刷子。
尽管这保住了我的指甲,可我的一只手臂却还是疼痛得厉害。
有一天下午,正当我给它搔抓的时候,我滑倒了。
它在同一刹那间转过身来,我那金属丝刷子碰到了它的脸上。
那刷子只是轻轻地在它的嘴和鼻子之间的皮肤上碰了一下。
结果把我吓坏了。
它猛地狂吼了一声,两只触角抬了起来,一下子就把我打翻在地板上。
接着,它就把我抓了起来。
我想:这下我又得挨打了。
但是它没有打我,那两只触角轻轻地把我扶了起来。
决不能再那样干,孩子,我的怪物主人说。
你一定不要去碰我的嘴和鼻子当中那个地方。
要是你那样干,就会严重地把主人弄伤。
它停住不说了。
接着它又平静地加上一句:在那个薄弱点上打一下,甚至可能会把一个主人害死。
我装做非常抱歉的样子,继续在它的背上进行揉擦和搔抓。
对于碰伤了它那件事,它很快就原谅了我。
它的触角卷曲起来抱着我,又抚摸起来了。
我在想:谁会愿意选择去做一个章鱼所喜爱的人呢?半小时以后,它放我走了。
我急忙回到我的栖身之地。
我累了,需要睡觉。
但是我首先必须做好一个重要的记录。
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记笔记。
每一个细小的事实都可能对朱利叶斯有用。
我不能单凭我的头脑记忆。
我还不知道,我怎样才能从这座城市逃出去。
然而,我计划着要带上我的笔记逃出去。
我为这些笔记是感到骄傲的。
我既没有铅笔也没有纸张。
不过我有一个聪明的主意。
我的怪物主人让我从它们的仓库里借来了几本古书。
那些书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只不过是一些故事书。
然而那些书有些东西可读。
其中一本里面有几张空白页。
至于墨水,我就用一些黑颜色的汁液,这些汁液都是从我那怪物主人的食品混合液中弄来的。
我又从怪物主人搔痒用的刷子上搞来一根金属丝,做成了一支笔。
写字可不容易。
我只能做一点粗糙的笔记。
那很简短,但至少是安全的,我对自己说。
我的怪物主人不会走进我的栖息所,因为它不能呼吸我们的空气。
当然,我也把我所发观的秘密告诉了弗里茨。
而他也把他所发现的秘密继续讲给我听。
不过,他的艰苦生活使他病弱得非常厉害。
后来有好几天我没有看到他。
我开始担忧了。
我到他的金字塔形建筑去过两次,向他的那些奴隶伙伴们打听他的情况。
头一次,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第二次,他的一个奴隶伙伴说:他的情况不好,已经进了奴隶医院。
他告诉了我,奴隶医院在什么地方。
从我的金字塔形建筑到那儿,有很长一段路。
我不得不等待我的怪物主人下一天去工作时再说。
医院里有些床位,但谈不上舒适。
那是一个善良的怪物主人为那些有希望好起来的患病奴隶提供的。
只有没有希望的奴隶才直接送到幸福死亡场去。
有一个奴隶在那所医院里负责。
但是医院里根本就没有医疗。
被送到那儿去的人,只能休息休息而已。
如果他们不能很快地好起来,那么很明显,他们就得送到幸福死亡场去。
在一间很长的房间尽头的一张床上,我找到了弗里茨。
另一个患病奴隶在对面一头,因此我们能够安全地用低声谈话。
你怎么啦?我问道。
我那怪物主人打得我非常厉害。
接着,我还没休息,它就派我去送信。
我倒在街上,站不起来了。
几个别的奴隶把我送到了这儿。
你观在觉得怎么样?我好一点了,他说。
但是看上去他并没有好多少。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明天我就打算回到我的怪物主人那儿去。
如果它已经拿另一个奴隶顶替了我,那么某一个别的怪物主人就可能把我选去。
不过那不大靠得住。
一批新的健壮的奴隶很快就要到了。
没有一个怪物主人会要我这样一个虚弱的奴隶。
我说:那么,你就要加入公共奴隶队伍了吧?那对你来说,可能更好一点。
不。
他摇着头说。
只有怪物主人没有选中的新奴隶能成为公共奴隶。
那么你会到哪儿去呢?到幸福死亡场!它们不可以那样对待你!我狂怒地说。
想到这一点实在太可怕了。
要是我不要求那样做,看上去就奇怪了,他回答。
我们一定不能干出任何奇怪的事情来。
不过,眼下还不需要如此。
那批新的奴隶还没有到达。
我的怪物主人会等到他们来。
同时,它会把我领回去。
然而,我必须马上回到它那儿去,我一定不能呆在这儿。
我说:我们必须找到逃离这座城市的一条出路。
那么,到时候要是我们当中有一个人陷入了严重麻烦,他就可以逃走。
弗里茨点了点头。
我已经考虑过你提的这件事了。
但是,那并不是轻而易举的。
如果我们能够潜入三脚机器人大厅,我说,我们就能偷一个三脚机器人,探索出怎样操作,那么我们就能驾驶着它们逃走了。
那是不可能的,威尔。
困难太多了。
我们必须找出一个简便易行的办法。
不过我们必须干得快。
我们已经了解到许多情况,那些情况都是朱利叶斯想要知道的。
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必须回到白色的群山。
在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考虑着弗里茨的事。
我感到担忧。
说不定他的怪物主人已经选了另一个奴隶,也许还没有。
但是它很快就会那样干的,弗里茨已经衰弱得不能干活了。
我记得,我曾经不希望弗里茨来参加竞技大会。
我是想要亨利去。
这种回忆使我感到羞愧。
当世界是仁爱的、充满了阳光的美好时代,是容易交朋友的。
但是,共患难的人才更加彼此接近,他们比朋友更深一层,会象兄弟一样,情同手足。
我曾经同江波儿和亨利一起分担了许多危险。
那是不一样的。
我们是自由的。
但是,弗里茨和我是在一道充当奴隶。
我们两个人都挨打,都是又病又弱。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在为弗里茨担忧。
在还不算太迟的时候,他必须逃跑。
然而怎么逃呢?各种愚蠢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一闪而过。
例如,我能不能在这座城市的顶盖上割开一个窟窿呢?不行,我做不到。
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必须有一条出路。
第二天,我又见到了弗里茨。
他的怪物主人已经把他领了回去,而且已经又打了他。
他不可能再支持多久了。
我必须发掘一条逃跑的出路,必须立刻把它探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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