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格尔把短号用旧枕套包好,放在办公室的墙角上。
他书桌上的内部通话机轻轻地响了一声,桑德克海军上将来电话,说有急事。
沃格尔拿起电话,我是约翰·沃格尔,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桑德克上将说:你收到一个旧号吗?把它研究一下,比如制造日期等。
沃格尔微微一笑,要花时间,要是运气好,明天上午就有些东西可以告诉你。
沃格尔看着墙角上的枕套坐了几分钟,然后起身把自己关在那间发霉的破工作室里。
沃格尔先执不同角度给短号照几张相,把观察结果记录在很大的笔记卒里。
这是个高质量的乐器;用的是上好的黄铜。
喇叭口和栓塞上的小孔表明是一九三○年以前制造的。
他发现,他原以为是锈蚀的地方只是一层坚硬的泥,用橡皮匙轻轻压就掉下来了。
他又把乐器浸入稀释的磷酸钠软化剂中,轻轻地搅动溶液,清除污泥。
到半夜,他把短号完全拆开。
这时乏味的工作开始了:用淡铬酸擦洗金属表面,擦得黄铜闪闪发光。
经过几次冲洗,喇叭口现出一些精细的花纹和几个花体字。
我的天!沃格尔脱口喊道,是赠送的礼品。
八点正,约翰·祆格尔走进用阳光采暖的十层大楼——这是国家水下和海洋局的总部——到了最高层桑德克的办公室里。
他的两眼满是红丝,公然打了个呵欠。
桑德克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和沃格尔握手,回头向办公室角落上站着的一个侏儒似的人点点头:约翰·沃格尔先生,允许我给你介绍鲁迪·冈恩中校。
当然,冈恩中校。
沃格尔微笑着说,我是千百万人当中的一个,每天看有关洛拉莱急流考察队的报导。
应该祝贺你,中校。
这有了不起的成就。
桑德克又向躺椅上坐着的另一个人打了个手势:他是我的特种工程处处长德克·皮特,沃格尔冲着那张黑脸点点头,把烟斗吸着说;告诉我,海军上将,短号是在北大西洋海底找到的吗?是呀,关于它的情况你能说点什么吗?事实上要说的相当多。
首先,这是个优质乐器,专为职业音乐家精心制造的,大致是十月或十一月,精确的年分是一九一一年,一家高级的有名望的英国布西——霍克斯公司制造的,这把短号是赠送的礼品。
赠送的礼品吗?是的。
它是一家公司因功论赏,奖给一个职员的,赠送的日期、制造商、受奖职员及公司名称,都非常美观地刻在短号的喇叭口上。
冈恩阀道,刻着的字能看得出来吗?啊,能看出。
沃格尔弯腰打开乐器盒,喏,你自己看吧。
他把短号放在桑德克的书桌上。
三个人默默对它看了好久——亮晶晶的号在窗外射进来的金色阳光下闪烁。
短号看来是崭新的。
全部都用软皮擦得雪亮,喇叭口和管子上的波纹跟刚刻出来的那天一样清楚。
桑德克的目光由短号移到沃格尔身上,怀疑地扬起眉毛。
沃格尔把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夹扔在书桌上:这是我的报告,包括照片和修复过程每步骤的观察记录。
还有几个信封,里面装着清除下来的各种淤泥、沉积物和我换上的零件。
沃格尔伸手拿起喇叭,戴上一副没有边的眼镜朗读起来:赠给格雷厄姆·法利,表示对他为乘客们出色的演奏致诚挚的谢意。
白星轮船公司经理部。
沃格尔住口不说了,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手绢擤了擤鼻子,格雷厄姆·法利似乎是白星轮船公司很出名的人。
他在他们公司的一条船上当了三年短号独奏乎……我想这条船叫海洋号。
当这个公司最新的豪华大邮船快要作首次航行的时候,经理部从其它邮船上挑选了最好的音乐师组成当时被认为海上最好的乐队。
格雷厄姆当然是首先选中的乐师之一。
对,先生们,这个短号在大西洋海底呆了很久……因为格雷厄姆·法利在一九一二年四月十五日上午,波浪淹没他和泰坦尼克号的一刹那间还在吹这个号。
泰坦尼克号’。
桑德克慢慢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他锐利地看着沃格尔,不过是事实。
沃格尔随便地说,我相信,冈恩中校,这个短号是塞福一号发现的吧?是,在航行快结束的时候,看来你们的水下考察偶然找到了一笔外快。
可惜你们没有碰上那条轮船。
桑德克站了起来:我们感激你,沃格尔先生。
我正希望你这么说。
沃格尔圣诞老人般的眼睛狡猾地炯炯发亮,你们有办法可以报答我——把短号赠送给华盛顿博物馆。
它将是我们乐器厅里名贵的展品。
还有一件事。
桑德克说,找到这个东西的事还没有向报界透露过。
如果你能暂时和我们一起保守秘密,我将非常感激。
格雷厄姆·法利的短号。
桑德克若有所思地说,假如这个旧喇叭是个标记的话,泰坦尼克号可能就躺在黑暗深渊里,跟它沉下去的那天晚上一样美丽,一样完好无损。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