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2025-03-30 09:00:37

凯里班!科比!还好吧?来呀,该起来了。

我们已经找到精英了。

他睁开了眼睛。

看哪。

他说着,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去见……是呀,我知道。

科比疲倦地说,人们就要开始说话了。

科比把他拉了起来,他说: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我的名声可真是糟透了。

可毕竟是喜事多愁事少吧。

她说,我们现在正处于精英大家庭的心脏地带。

这位是发言人,是这儿的顶头上司。

她装扮出一副鬼脸后,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揉着自己的脸。

你还好吗?他问她。

从来也没有现在的感觉这么好。

你呢?我倒是挺危险的。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张开了口:嘿,我想说我可不愿意再仔细观察你了,是不是帕尔墨还呆在这儿啊?你倒不必这样想了。

他轻松地说。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最好是离开这里,我想最好离开这里。

是我们一起离开还是他自己?凯里班心里好生纳闷,便说:我看见了,是通过他的眼睛看到的。

那个金色的女人就是你吗?那是当然啦。

他们把我关进了那个薄板形的容器,我是从那里面看见的。

我猜想你可能会干点儿什么,再说帕尔墨好像要转移。

因此,那可能就是放他一马的最好机会了。

你说放谁一马?她耸了耸肩膀,说:我想我并不像你和帕尔墨那样彼此之间依附着对方的身体。

这些年来你们这些人一定已经形成了一些习惯。

你要记住,我既是这种肉体素材的一种最新产物,又有适合于模式、编码那样方式的生存历史。

我现在只不过是对我的模式进行了重新组合,就这么回事。

那么复杂的模式,让你一说却变得这么简单明了了。

这里面有我的诀窍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可那张脸……凯里班一想起那个人浑身上下闪闪发光,迈步向前的静止画面,她的脸随着身体的运动不断地融化了,脸谱也一幅接一幅不停地变换着,他的声音也就不由得小了下来。

那是帕尔墨的记忆。

几年前,只要我看见是他的记忆内容,就接着把它们存储下来。

我从中发现了他母亲的影像,还有别人的。

后来,我还为这事和他当面争吵过。

她的声音听起来挺惭愧的。

凯里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气息说:这件事儿伤害了他,使他伤心到了极点。

科比不经意地嗅着鼻子,可脸上的表情却振作起来了。

我干的就这么多……也是我认为惟一能够有点儿分量的事情……啊。

显然,是他的语调提醒了她,使她猛然扬起了头,连忙问道:他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了吗?留给我?他回应着。

给他自己留下什么东西了吗?留下了一些记忆,也许吧。

帕尔墨走了。

他说着,揉着自己的鼻子。

只是有点儿可惜。

发言人插了进来。

凯里班也随即转过身来接着补充说: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也许是你们那个时代最有作为的人。

他的出走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科比对此不屑一顾,我可是看见你把血都哭出来了,是吧?那位精英对科比皱着眉头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尽办法把自己解救出来的,但是,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发言人把身子转回来对着凯里班说:你已经成功地通过这场游戏的各个关口,你赢了。

凯里班扮了一个鬼脸,说:一场游戏,你从中把自己假装成真正的人类,这种方法我已经搞清楚了。

请说说看吧。

发言人说,这场游戏本身就是展示我们个人能力的一个竞技场嘛。

一个卑鄙下流的竞技场。

我们在你的路途中设置了一个又一个障碍,你都一一过关斩将,顺利地通过了。

与此同时,你还先后战胜了帕尔墨,他既是我们的缔造者,同时又是我们的敌人。

那么,你又战胜了谁呢?发言人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们的对手。

对手?就朋友之间而言,这样做可不光彩吧?她有时候会钻进来插一下手,她是一个叛徒,是一个鬼魂。

如果她跟你作对,她就属于我这种人。

她希望我们都销声匿迹。

就我所知,她和我属于同一类人。

如此说来,听起来像是一个好主意。

你想脱离我们的管理辖区吗?准备为世界崩溃铺平道路吗?停止那个新世界行动,制止一百万人的死亡计划。

区区损耗何足挂齿,只是你那个词汇听起来有点儿陌生。

凯里班不由得攥起了拳头。

我们要你担负责任的那一天就是人类的末日。

他气愤地说,你现在就是一个牧羊人,照看着几十亿只绵羊。

是喂得肥肥胖胖的绵羊,是心满意足的绵羊,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如此。

可是,你却忘记了自由意志,推崇机器至上论。

发言人耸了一下肩膀表示无可奈何,说:如果没有我们,这个世界恐怕早就毁灭了。

可如今有了我们,人类就躲过了这场劫难。

不,这完全是一派胡言。

凯里班稍微停顿了一下,心里头认真地思考着。

这是这场游戏中的一个重点,这场游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发言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便问道:你是来寻找你的心脏的吧?凯里班的两只眼睛眯缝着,答道:这是你的游戏。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过的。

在这儿呢。

这个精英说,拿去吧。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红宝石,在发言人的手里闪着暗淡的光亮。

凯里班觉察到科比从后面凑了过来,他转过身来,她正半信半疑地笑着。

那是你的心脏,她说,至少应当是吧。

它能够让我恢复成一个完整的人吗?他问罢,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嘛。

她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他说:这是我自己挣来的,尽管它还真够难为我的。

他回转过身子对着那个精英心平气和地说:你认为这事儿挺容易的。

人们都是那么单纯,那么老老实实。

帮一下忙,我们也就知足了。

我们已经赋予了你加入进去的动机。

那是按照你们的法则,按照你们的条件,当然,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结局。

凯里班狠狠地磨着牙齿,接着问道,还有自由意志呢?难道你忘了吗?发言人说:给你呀,这是你的心脏。

凯里班小心翼翼地看着那颗红宝石。

它就躺在他的手心里,宽宽的,红红的,活像是一滩鲜红的血。

发言人开始冷冷地笑了起来。

不。

凯里班说,我不愿意从你手里取任何东西。

你的东西我什么也不想要。

那我就对不起啦。

那个精英说着,把握着那颗心脏的手收拢了起来,你本来应该是受之无愧的。

受之无愧?凯里班苦笑了起来,就为了幸存下来?幸存下来才是最最重要的。

凯里班慢慢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发言人的那一席话。

幸存下来是最最重要的。

使自己进入那个虚拟世界以后,沿途又挫败了帕尔墨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他觉得他心里或多或少明白了幸存下来的基本含义。

但是,那只是他一个人的幸存,整个人类的幸存又在哪里呢?凯里班能够看到未来,未来就是这场游戏。

加油!胡萝卜加大棒。

人们都变成了他们的玩偶。

也许是吧。

他慢慢地说着,幸存下来可以,但绝不能当你们的人质!他闭上了眼睛,两只手向下伸去,一直伸进了自己的体内。

帕尔墨,他无声地呼唤着,快来帮帮我。

你要干什么?那个精英不禁皱起了眉头,急切地问道。

凯里班,科比喊着,你怎么啦?你在哪儿,帕尔墨?我现在需要你!我现在需要你!他觉得科比正在摇晃他的肩膀,她大声地喊着:凯里班!精英们就要行动了,可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那个对手也正在帮助我们!他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发言人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浑身上下纹丝不动,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天花板上投射下来的银色光柱里面。

光柱的周围有成千上万的金色尘埃来回飞舞着,仿佛那个对手也极力想把他困住似的。

他满脸的肌肉都僵硬了,面部表情定格为惊奇与气愤的模样。

科比的脸凑了过来,她说:我在这儿呢,握着我的手。

她不会让他撑多久的!你说谁?那个对手呗。

我和她保持联络,她可能加入我们这一伙。

她在哪儿?她在寻找帕尔墨,你这傻瓜!紧接着,他们两人一起跳入了凯里班的那个吵闹不休的内心世界。

他们好像是在漆黑的深夜里,在风雨交加的大海里漂泊着,挣扎着;他们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脚上穿着沉重的胶鞋。

他在哪儿呢?凯里班气喘吁吁地问道。

坚持住!黑暗中传来了科比的声音,他能够感觉到她就在他的身旁。

他正在和他身边上下翻滚的什么东西奋力搏斗着,一个可恶的浪头打了过来,让他呛了一口,差一点儿窒息过去。

我在这儿呢。

黑暗中又传过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像耳语一样微弱,我剩下的力气不多了,但我还能够给你一点儿帮助。

紧接着天空中划过一道雪白的亮光,随即又陷入了一片漆黑的世界。

尽管微弱的光亮时断时续,有时候还是不免让人感到惊慌失措,但它还是足以让他们两人彼此看见了对方。

凯里班看见了科比,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是那个对手的声音吗?他问。

科比点了点头。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帮助我们的,不论她在不在现场。

现在,到了最后的时刻。

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好似鬼魂一样的叹息,我的皮肤已经快被剥光了。

发言人太强大了,太强大了。

我飘浮在这儿就是为了帮助你,帮助你自己,也是为了整个人类。

一阵黑烟飘了过来,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此时凯里班才意识到这是一大群嗡嗡作响的昆虫。

它们很快就飞了过去。

他背对着科比喊着:朝哪个方向游?那边儿。

科比回答。

要辨别出正确的方向真是太困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海浪声,偶尔还夹杂着海鸥的尖叫声。

海滩。

凯里班迷惑不解地喊道,真让人难以置信。

它就在你的心里面。

科比说,你最好信以为真。

他摇了摇头,说:也许每一个人的脑袋里面都有一些残存的记忆,可它们并不能够正常地发挥作用。

我也并不例外。

海水在脚下富有节奏地涨落着。

他把双手拢在嘴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喊着:帕尔墨!克里须那神像!给我那些病毒!他等待着,科比就在他的身旁。

很远的地方有一道微弱的亮光闪了一下,随即又消失了。

科比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快点儿,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帕尔墨!快来救救我们!他的声音盖住了汹涌的波浪。

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丁点儿亮光,紧接着传来了帕尔墨的声音:我听见了。

我就去取……那声音刚刚能够听见一点儿就又变小了,最后完全被海浪淹灭了。

那个微弱的光点慢慢地飘了过来,落到了凯里班的手中。

后来,它变成了一个两头尖尖、又长又圆的蛋壳,浑身透射着暗绿色的光芒。

这就是克里须那神像,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远方,我想他一定会知道这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拿住了!科比喊着,站起来!他拉着她的手,一束光芒随即照射过来,把他们两人的身体完全彻底地笼罩住了。

凯里班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上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只有这样才能够抵抗高速运动施加给他们的压力。

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光芒叹息大厅。

未来是属于你们的,那个对手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我真希望我能够看到那一天。

随着一个轻轻的关门声,她悄悄地离开了。

科比抓着他的胳膊说:她走了。

发言人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说:真是十足的大傻瓜。

竟然就这样放她走了,真是废物。

凯里班倔强地昂起了头,狠狠地盯着那个精英,说道:我想这场游戏已经进入了加时赛的阶段。

发言人冷漠地笑了笑,说:不,它已经结束了。

它不再是一场血淋淋的游戏了,凯里班说,我拿到它的时候,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

说到这里,他张开了手,露出了手里的那个克里须那神像:该说再见了,我的精英。

到你辞职的时候了。

你等等,发言人慌忙舔了一下嘴唇,既然你已经拿到了那个神像,就加入我们这一伙吧。

加入你们一伙?凯里班问道。

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好像就要走过去站到他那一边了。

是的。

我们已经在网络上为帕尔墨安排了一个位置,可事实证明他根本就不配。

你已经取代了他,我们就把这个位置留给你吧。

你会吉星高照、流芳百世的。

凯里班连想也没想就说:不。

他又稍稍地停顿了一下:那么未来呢?我们可以一起来管理未来。

可那正是我最担心的。

凯里班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让那个又尖又圆的蛋壳在他的手掌上前后滚动着,然后,把它径直投向面前的那个精英。

接着,他和蔼地说,这可是帕尔墨的遗物。

那个精英万般无奈,只好伸出手来把它接住了。

他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手并不是自己身上长出来的。

他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大声喊道:不!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时间到了。

凯里班平静地说,可以开始了。

精英茫然地站在那里,脸上显露出不可理解的表情。

凯里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慢慢地吐了出来:好也罢坏也罢,反正我们现在回来了,来掌握大权了。

发言人呆呆地望着他,说:你好糊涂呀,你都不明白你在干什么,你在毁灭天堂。

他的面部肌肉由于过于激动而扭曲着,他用一只手掐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他的那只手渐渐地变成了暗绿色,一种病人膏肓的颜色。

这说明病毒正在起作用,它们在不断地收缩战线,同时又连续不断地发起反攻。

也许你说对了。

凯里班叹了一口气,说,或许我们根本就不属于那个天堂。

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属于别的什么世界。

他转过身来,科比站在那儿冷冷地笑着。

他点了点头,她看上去挺满意的,在那儿无意识地拨弄着自己衬衫上的一粒纽扣。

他们两人一起走开了。

等一等!发言人喊道,你们要去干什么?凯里班停了下来。

去干什么?他仰起头来望着灰色的天花板,说,你还真把我给问住了。

科比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他一下,他们俩一起走了。

一声哀号像一阵疾风一样从他们的背后传了过来,凯里班并没有回过头去观望。

他们刚走到墙壁的跟前,一扇门无声地打开了。

凯里班未加思索就迈步走了出去。

门外面是一片很平常的灰色薄雾。

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凯里班小心翼翼地望着这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过了一会儿,他心想他已经闻到了大海的气息。

我认为那边会有一条小路。

他伸手指着前面的方向说。

科比点了点头,因为就在他刚才说的那个方向已经出现了一条用石头铺成的小路。

这些清洁的灰色石头呈不规则形状,但彼此之间却砌合得非常牢固。

他们沿着小路慢慢地前行,凯里班的身子有时候靠在科比的身上,他低着头,两个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这条小路穿过这一片茫茫白雾,蜿蜒伸向远方。

四面八方无论朝哪一个方向看,也无法看穿这一片白色的薄雾。

惟独上方是一个例外,太阳在他们的头顶上挂着,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伤疤。

他们终于到达了海滩,凯里班一屁股坐到了沙滩上。

海风凉凉的,他高兴地脱下了衬衫。

一不小心扬起了沙子,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海鸥在远处的浪头里飞来飞去,彼此追逐着。

凯里班挨着科比躺了下来,耳边听着海鸥的叫声,心里头觉得越来越好听了。

她发觉他在打哆嗦,便问道:你冷吗?她那潮湿的头发贴在了额头上,她顺手把它们捋到了眼角边上。

不,我只是在想。

别想了,思虑过多会伤着身体的。

你还是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吧。

她装扮出一个鬼脸,用手指捋着头发问道:你是指幸存下来吗?已经幸存下来了。

她看着他,又问:这就足够了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耸了耸肩膀,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有时候,人类就意味着永远忍受痛苦。

他在沙地上挖了一个小坑,看着它里面开始浸入了海水,随后它的四周坍塌了下来,他只好用沙土把它盖住了。

她问: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她并没有看着他。

某个地方。

现在,在哪儿并不重要了。

反正不是他们的地盘。

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眼望着大海的波涛,呆呆地想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道:这是我们的地方。

你喜欢吗?她快活地耸了耸肩膀,说: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她使劲蹬着她那两只裸露的脚踝,直到它们完全钻到了沙子下面。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侧过脸斜视着,躲避着海风吹过来的沙子:我想我就在这儿休息一小会儿吧。

真是有点儿累了,稍微休息一会儿罢了。

你想在这儿呆多久呢?她心平气和地问。

直到我们共同找到一条你能够和我一起走的出路时为止。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说你怎么回答我都无所谓:你想游泳吗?现在还不想游。

也许晚些时候会游,如果呆一会儿还能够暖和一点儿的话。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呢。

她说。

它能够等待。

凯里班说着,把牛仔服上的沙子扫了下来。

科比望着灰色的海浪,里面有很多海藻,显得十分沉重。

她不禁问道:你能够找到离开这里的出路吗?浪头越来越大了,它们一次又一次冲上了广阔的沙滩。

他坚定地答道:一定能。

我有坚实可靠的方向感觉,难道你忘了吗?啊哈。

她大声笑了出来,一高兴顺手把沙丘上的青草拔起来一大把。

总而言之,这是要花费一点儿时间的。

他就势躺了下来,合上了眼睛,细心倾听着隆隆的波涛声,回家的路程是漫长的啊。

家?科比问,家在哪儿啊?凯里班睁开了眼睛,用一支胳膊肘支撑着身体,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说:家就在我的心里。

她随即点了点头,重复道:家就在我的心里。

紧接着就开心地大声笑了起来。

凯里班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在温暖的阳光下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死亡面具》作者:[澳大利亚] 迈克尔·普赖尔本书资料来源于网上,版权属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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