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阔淼无际,一艘高马力的快艇,正在海上飞驶。
艇尖将海水迅速地划了开来,一些因属好奇而游近来的鱼儿,由於快艇的来势实在太快,快到它们来不及游开,因而被逼得跳起了水面来。
那艘快艇大约有六十长,有三个十分舒适的船舱,也有着近十名船员。
在一个主舱中,这时有着四个人,木兰花和高翔坐着。
穆秀珍的手中,拿着一只秒表,她的双眼紧盯着云四风,云四风伛偻着身子站着,将他自己的头,浸在一只水桶之中。
水桶中是盛满了水的,他的头也是浸在水中,穆秀珍望着云四风,也不时望着手中的秒表,她的脸上,渐渐地现出了惊讶的神色来,过了片刻,水桶中冒出了气泡,发出「扑扑」声响来。
又过了片刻,云四风突然抬起头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不及将脸上的水抹乾,便问道:「时间记录是多少?」「两分零三秒二。
」穆秀珍回答。
「以这样的成绩,我可以叁加打捞工作麽,组长?」云四风一面抹乾脸上的水,一面用十分殷切的眼光,望定了穆秀珍。
穆秀珍退後了几步,坐了下来,道:「这个记录,说明你是一个优秀的潜水员,但是,我却不想你叁加打捞飞机残骸的工作!」「这太不公平了!」云四风高叫了起来。
「是啊,秀珍,这太不公平了!」木兰花和高翔也说。
穆秀珍不出声,她只是站了起来,向舱外走去,在舱内的三个人,都看到她来到了甲板上,呆呆地伫立着,任由海风吹拂着她。
「唉,」云四风摊了摊手,「这实在太不公平了!」「云先生,」木兰花道:「你得原谅她,她在感情上所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超文一死,使得她心中,以为根本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为什麽,我生过淋疯?」云四风大声叫着,突然转身,冲了出去,他来到了穆秀珍的身後,一手搭住穆秀珍的肩头,便将穆秀珍的身子,拉了过来。
高翔大吃一惊,连忙也站起身来想要冲出去。
可是木兰花却立即拉住了他的手,道:「别理睬他们,让他们去,他们两个人的心中都太不快乐了,让他们打一场架,也是好的。
」在甲板上,穆秀珍被云四风转过了身子来,只见她杏眼圆睁,一手叉着腰,厉声道:「你想做什麽?我不准就是不准。
」「你为什麽不准?」「我是组长,我喜欢怎样就怎样!」「哼,你嫉拓贤能,我可以要调查委员会罢免你!」「你敢!」「我为什麽不敢?」两人越逼越近,几乎已是面对面了。
穆秀珍「哼」地一声,道:「你再罗罗唆唆,我将你抛到海中去,反正你水性好,让你游水回去,向调查委员会投诉好了。
」云四风针锋相对,道:「你以为我游不回去麽?哼,只有你,在海底捞些东西,又要这又要那,我一下海,说不定就将东西捞上来了!」穆秀珍实在太生气了,多少天来,郁结在她心头的悲愤,痛苦,在那一刹间,都突然如同火山爆发也似地爆了开来!她的身子陡地一矮,一面发出了一声大叫,身子向前冲去,撞向云四风,而当她一撞中了云四风之际,她身子一挺,双臂一振,将云四风的身子,翻过了她的身子,向後直跌了出去,她的身後,就是右舵,云四风的身子翻在空中,怪声地叫着。
他的叫声还未完,身子便已飞出了右舵,接着,便「扑通」一声,跌进了离快艇七八的海中。
快艇是在高速前进的,云四风堕海的地方,迅速地远了!木兰花和高翔一见到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大是吃惊,他们一起跑上了甲板,高翔大呼道:「停驶,快停驶,有人落海了。
」快艇立即停止了行驶,而且,立时兜了回来。
大海茫茫,云四风落海的地方,是了无痕迹可寻的,只不过依稀记得而已,快艇便围着可能的地方,慢慢地兜着圈子。
本来,谁都以为云四风一堕海,立时就会浮起来的。
所以,他们还都未曾在意,虽然木兰花用谴责的眼光望着穆秀珍,但是穆秀珍却双手叉着腰,眼望着天,在生她的气。
然而,快艇很快地兜了一个圈子,时间已过去了两分钟,海面之上并未看到云四风浮上来,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急了起来道:「快准备下海救人!」穆秀珍也开始用目光在海面搜寻了。
当她听木兰花这样讲的时候,忙道:「不用了,我跳下去看看!」她一抬手,将长头发略扎了一下,一纵身,也跳进了海中。
她一跳进了海中,便向水下面潜去,海水十分清澈,视线几乎是一览无际的,这一带的海水,也不十分深,她立即看到了云四风。
云四风是在一大堆粉红色的珊瑚丛之上,他的四肢摊开着,看来,像是他的衣服被珊瑚礁勾住了,是以不能浮上水面来。
而这种情形,是极其危险的。
穆秀珍的心中,不禁焦急起来,如果云四风竟然就这样溺毙在海中,那麽她┅┅她┅┅她实是不能再向下设想下去!她飞快地向前游去,游到了近前,果然,云四风的背後的衣服,被几枝锋锐的珊瑚枝穿过,使得他无法移动,而看他的神情,他像是已昏了过去。
穆秀珍实在是没有多考虑的馀地了,她取出了一柄锋利小刀,将云四风的衣服割破,然後,托着云四风,向海面上直升了上去!等到她升上了上边之际,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已离开了快艇,划着一艘橡皮艇,在海面之上游弋,一看到穆秀珍,连忙划了过来。
他们两人,联手将云四风拉上了橡皮艇,穆秀珍也跳了上来,她一面爬上橡皮艇,一面骂道:「饭桶,不中用的家伙!」「秀珍,你还有时间骂人,你还不快救他!」「我?」「当然是你,你将他抛下海去的,自然由你来救他!」穆秀珍将云四风的身子翻了过来,将云四风的肚子压在她的膝头上,用力地压着,海水开始从云四风的口中,吐了出来。
在橡皮艇划到了快艇的时候,云四风的口中,发出了呻吟声,穆秀珍将云四风的身子,重重地推开,道:「哼,饭桶!」木兰花道:「秀珍,你不觉得惭愧麽?」穆秀珍低着头,一声不出。
木兰花叹了一口气,道:「秀珍,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接纳他的要求,叁加你领导的打捞组的工作,他一定会尽力工作的!」穆秀珍向云四风望了一限,云四风这时,已睁开眼来,向穆秀珍望来,穆秀珍扁了扁嘴,道:「好,我接纳他叁加工作!」云四风立时笑了起来,道:「秀珍──」却不料穆秀珍面色一沉,道:「叫我组长!」云四风呆了一呆,才道:「穆组长!」「而且,我是组长,你必需在工作上绝对服从我的命令!」穆秀珍进一步地补充着,「你一有犯规行为,立即开除!」云四风吐了吐舌头道:「好,我一概接受。
」他只想和穆秀珍在一起,不论穆秀珍对他的态度是如何恶劣,他都可以不计较的,而且,他也知道穆秀珍这时的心情十分坏,那一切,全不是她的本意!他们一起上快艇,在舱中换了衣服,快艇已继续向前驶去,不一会,他们看到一架水上飞机,在他们的头顶之上飞过。
那架水上飞机也是属於调查委员会所有的,显然也是飞往飞机出事的地点的了。
而等到穆秀珍他们的快艇,也驶到出事地点之後,看到同样的快艇,还有两艘之多,有几个蛙人,正在工作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正在指挥着行动。
当几艘快艇驶近,而且停下来之後,穆秀珍跳到了另一艘快艇之上,那中年人忙迎了上来,道:「我已接到了命令,这的一切工作,全是穆小姐指挥了。
穆秀珍点了点头,道:「我带来了一个助手,是云四风,云先生,你们开展工作已有多久了,打捞的成绩怎麽样?」那中年人摊了摊手,道:「没有,一点成绩也没有。
」「替我准备潜水工具。
」穆秀珍立时吩咐。
这时,几个潜水员也都上了海面,他们都仰头着穆秀珍,别以为穆秀珍年纪轻,又是女性,会被他们所看不起。
事实上,穆秀珍的确是第一流的潜水家,她潜水技术之高,是举世闻名的,本市的蛙人,当然不会不知,是以他们闻得穆秀珍要准备潜水工具,都欢呼起来。
穆秀珍招手令云四风过来,吩咐了他一些工作,然後道:「兰花姐,高翔,你们回去好了,我在这,不成功,我是不回来的。
木兰花皱眉道:「秀珍,你不要我们──」「我不要!」秀珍倔强地说,「我不要你们的帮助,为什麽我一定要你们的帮助?为什麽我不能自己替超文做一些事?」她讲到後来,她的声音听来又已十分异样了!木兰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木兰花道:「好,秀珍,那你自己多珍重,在看到你下水之後,我们会坐上飞机回去的。
」高翔忙道:「当然,秀珍,我们要随时联络,而且,我们来探望你,你一定也不会反对的,不然,我们岂不是白认识一场了?」穆秀珍的心情,虽然不好,但是也不禁给高翔的话,逗得笑了起来,道:「高翔,你以为我真是那样不近情理的人麽!」潜水设备很快地备齐了,穆秀珍熟练地检查着,穿戴着,然後,她浸进了海水之中,只看到水泡在不断地升上来。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用橡皮艇划到了水上飞机之侧,水上飞机是调查委员会的代表,来实地视察打捞工作的,这时打捞工作既然没有成绩可言,他们也准备回去了。
当水上飞机升空之後,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向下看去,他们都看到,有七八艘炮艇,在附近的海面之上巡弋着,那是保护打捞工作的进行的。
而调查委员会的成员国,也已联合发出了声明,表示这一带海域,现今属於打捞工作的范围,全武装警戒,各国的任何船只,都不能驶近。
一切的戒备工作,看来都十分之圆满,但是身上了飞机之後,木兰花便一直紧皱着双眉,直到了家中,她双眉仍未曾舒展。
※※※高翔跟在木兰花的後面,这时,已然是黄昏时分了,自他们发现穆秀珍已不在她的卧室中,而迳到了调查委员会的会议室,直到回家,他们几乎没有休息过。
是以,一进了客厅,他们都坐在沙发上,谁都不想动,而且,谁都不想出声,好一会,高翔才道:「兰花,你为什麽愁眉不展,是担心秀珍麽?」木兰花默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如今的工作,是可以胜任的,而且,还有云四风在身边,兰花,你没有看出云四风是一个极有才能的人,而且他在海中遇溺,是假装的麽?」「当然看出来了,」木兰花想起当时的情景,也不禁笑了一下,「我所担心的,只是『小孩』方面,用什麽方法来破坏他们的打捞工作。
」「我想不出他们有什麽办法,各国当局都愿意协助我们,你没有看到那些炮艇,其中有两艘,是装着由无线电控制的高射武器的,其中一艘,则有海底雷达探测,和深水炸弹的设备,不论敌人从天上来,或是水中来,都是难以成功的!」「你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高翔!」高翔睁大了眼睛,望着木兰花,虽然他不知道木兰花何以说得那样肯定,那样严重。
木兰花道:「高翔,你想想看,如今沉在海底,藏在金属管中的那个新的提炼石油的方法,可以使多少人的既有利益受到损害,又可以使多少人获得利益?」高翔点了点头,道:「当然,那是一个巨大的变化。
」「这变化是极其巨大的,它甚至可以影响到世界整个经济的结构,这就使得有许多人要毁灭这个方法,也有许多人要获得它,全世界的犯罪份子,特务,都会为这件事而出动,秀珍这时的工作,其危险的程度,等於是一无武装,而在满是鲨鱼的水池中游泳一样!」高翔不禁给木兰花讲得遍体生寒!他连忙站了起来,道:「那麽我们┅┅就在此坐视麽?」「当然不,可是我们实在也没有什麽可做,就算我们和秀珍在一起,也无补於事的,我们只能在暗中进行调查,看有一些什麽样的人,在暗中行事,而加以破坏。
」木兰花也站了起来,「高翔,你更加要多加注意,因为警方的资料,究竟多些。
」高翔皱起了眉,道:「事情实在毫无头绪,唉,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们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要不然──」高翔才讲到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木兰花转头看去,只见在铁门旁的灯光照耀下,一个西服煌然的人,正站在门口,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立即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一个眼色,表示他们都不认识那是什麽人。
木兰花按下了一个掣,道:「阁下是──」她的声音传了出去,而她也同时听到了门外那人的回答,道:「木兰花小姐在麽?我是受个朋友的委托,前来求见的。
」木兰花略想了一想,又按下了另一个掣,电控制的铁门,打了开来,同时她道:「请进来,我就是木兰花,阁下贵姓?」那人的脚步很快,他迅速地穿过了小花园,来到了客厅中,道:「小姓管,管理的管,我是才从东京来的,直接来找木兰花小姐──」管先生讲到这,转头向高翔望去,道:「这位是──」「我姓高。
」高翔立即回答。
「哦,原来是高翔先生,那太好了,我可以不必再多走一次了。
」管先生嘻嘻地笑着,「我本来是准备找了兰花小姐之後,再去找高先生的。
」「管先生,你有什麽指教?」「本来呢,我只是受一个朋友之托,送两封信来给两位,可是,在我起程之前,我却听到了穆秀珍小姐负责打捞工作的消息,所以我还附带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高翔和木兰花互望了一眼,两人都感到事情十分之不寻常了,而同时,他们却也觉得十分高兴,因为这人的前来,既然和穆秀珍的工作有关,那自然是他们的线索了。
「请坐,坐下来再说。
」木兰花和高翔,也一起坐了下来。
管先生在坐下来之後,自上衣口袋之中,取出了两只长长的信封来,将之放在咖啡几上,那两只信封是白色的,一只写着「木兰花小姐」,另一只写着「高翔先生」。
木兰花和高翔,都没有去碰那两只信封。
那当然是他们小心谨慎的原故,现代的科学足可以使看来最没有害的东西变成可以杀人的工具的,管先生忙道:「两位放心,我绝无恶意。
」高翔先拿起了面前的信封,他屏住了气,慢慢地将信封中的东西,抽了出来,才抽出了一半,高翔便陡地将信封放了下来。
在他放下信封的时候,信封中有一张卡片,跌了出来。
那张卡片上,印了三个字:KID。
除了那张卡片之外,还有一张支票,支票是瑞士一家着名的银行的,实额是一百万法郎。
这样的一封信,其用意实在是十分明白的。
那便是说,「KID」向你致意,这张巨额支票,请你笑纳,当然,得人钱财之後,不能再对「KID」的行事阻手阻脚了!高翔望着那管先生,管先生也望着他,道:「高先生,我这位朋友的意思,我想你一定是明自的了?嘿嘿,是不是?」高翔转过头,向木兰花看去。
只见木兰花的神态,十分优闲,她微微地笑着,和那个管先生未曾出现之际,那双眉深蹙的情形,实是大不相同了。
高翔一看到木兰花的脸上现出了这样的神情,他的心中便十分高兴,因为他知道,那是木兰花的心中,已有了一定的把握了。
这时,只听得木兰花道:「那麽,瞧着我的信封之中,也是一样的内容了?」「是的。
」「这『KID』是──一」「是,一个组织,两位可以不必去注意它的,兰花小姐,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是要劝说穆秀珍小姐,切不可叁加打捞工作。
」木兰花拿起了她自己面前的那只信封,又拿起了高翔的那只,将卡片和支票,一起塞了进去,然後,她才道:「我想,我可以代表高先生,不必我们每人都讲上一遍的了,管先生,你的朋友,一定对我们不怎麽熟悉,所以才会托你前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的。
」管先生一听,面色变了一变。
他随即站了起来,道:「那麽,我告辞了。
」「是的,你只好告辞了,而且,这两封信,你拿回去。
」「不,这是我朋友给你们的信,我必需送达。
」「那也好。
」木兰花「刷刷」两声,便将信封撕成了四片,顺手一抛,抛出了窗外,「你可以回去报告,我们已收到了信。
」管先生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仍然强充着镇定,道:「是,我定然据实回报。
」木兰花道:「你一路小心些。
」管先生已忙不迭地地向门外走去,木兰花轻轻一碰高翔,极低的声音道:「在花园中绊住他五分钟,不论用什麽方法都好!」高翔立时点了点头,跟着管先生,一起向花园走去。
这时候,他看到木兰花转身向楼上奔去。
管先生在前匆匆地走看,在快要到铁门的时候,高翔忽然叫道,「管先生,有一件事,你或者是不知道的,我必需和你说说。
」管先生转过身来,用充满了怀疑的目光望定了高翔。
高翔向他微笑看,道:「管先生,你知道,警务工作实在是相当令人厌烦的,必需服从许多有时很可笑的命令,便是其中之一!」高翔的微笑,和高翔的话,令得管先生向前走进了几步,他非常有兴趣地道:「那麽,高先生想和我说的事,一定不止这些?」高翔回头看了看,只见二楼木兰花的工作室的灯光亮着。
高翔不知道木兰花在做什麽,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需留住对方五分钟。
而要将对方留住,必需有一个使对方感到极度兴趣的话题,是以他转过头来,又笑道:「你知麽?木兰花其实不能完全代表我!」管先生也笑了起来,道:「高先生,这是我此行最喜欢听到的话,我立即飞回东京,再取支票来,拜会高先生,好麽?」「噢,你去东京?」「是的,很快的,大约十小时就够了。
」高翔不断地拖延着时间,算来已有五分钟了,但是却又未见木兰花下来,高翔心中奇怪,但是他的任务却已完成了。
是以,高翔又笑了起来,道:「我说木兰花不能代表我,究竟是什麽意思,管先生,我怕你还未曾弄明白真正的含意。
」管先生愕然,抬起头来。
「我的意思是,木兰花肯就这样放你离去,但我却不能,我要教训教训你!」高翔陡地扬起手来,用力一掌,向管先生的脸上掴去!,那一掌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
「叭」地一声响,管先生的脸上,已中了一掌,他的身子一侧,几乎跌倒,他一手抚着脸,一面道:「你,你竟这样──」「你走不走?不走,再教训你!」管先生不敢再说什麽,转过身,便向外疾奔了出去。
一看到管先生奔出,高翔连忙回到了屋子之中,叫道:「兰花!兰花!」他一面叫,一面又向楼梯之上,奔了上去。
到了工作室的门口,高翔伸手一推,门便应声而开。
可是当他推开了门之後,他却陡地一呆。
工作室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在桌上,有一张纸放着,高翔连忙走过去,只见纸上留着几行字,是木兰花留下的:我去跟踪他,说不定会到东京去,你好好照顾秀珍,留意可疑人物。
高翔向外看去,外面天色早已黑了。
木兰花在哪,管先生在哪,都已经看不见了。
高翔的心中,感到十分怅然,当然,他知道以木兰花的机智,勇敢而言,仅仅去跟踪一个人,是一定不会有什麽问题的。
然而,正如木兰花所分析的,这是一件几乎全世界的特务、间谍都在留意的事情,她难道就仅仅是去跟踪一个人那样简单麽?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熄去了灯,离开了木兰花的住所。
木兰花只要高翔留住管先生五分钟,而事实上,高翔却留住了管先生七分钟之久,所以,木兰花在外面的灌木丛中,多等了两分钟,才看到管先生走出来。
管先生走出来的时候,十分之狼狈,而且,他的脸上,怒气冲天,木兰花虽然不知道高翔究竟是用什麽方法留住了他五分钟的,但是却也可以从管先生的神态上,看出管先生一定是吃了大亏了。
木兰花仍然伏着不动,直到管先生走出了七八码。
木兰花早已注意到,管先生来的时候,是并没有汽车停在门口的,而管先生既然是从东京来的,这又是郊外,那麽,他的交通工具,可能就放在附近隐蔽的地方。
,是以,木兰花并不心急,在管先生走开了几码之後,她才悄没声地跟了上去,这时候,木兰花不但藉着这五分钟的时间,准备了各种必要的工具,而且,她也进行了化装。
这时的她,眼珠、头发的颜色,全改变了,鼻也加高了,看来像是一个欧洲南部的美女。
她跟在管先生的後面,看见管先生在走出了十来码之後,伸手在路边的灌木丛之中,推出了一辆小型的机器脚踏车来。
他跨上了摩托车,立即飞驰而去。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木兰花似乎是无法跟踪他的了。
但是事实上,却全然不是那样。
首先,木兰花在下楼之前,已打了一个电话到机场去询问,知道最近一班班机,飞往日本的,是在一小时又十五分钟之後。
而且,木兰花一眼已看到,管先生的那辆小型摩托车,正是机场中附设的租车店所出租的一部,车後轮的叶盖上,漆有明显的标志。
第三,管先生驶出的去路,正是驶向机场的。
有了这三点,她可以肯定,管先生的确是从东京来的,而如今任务不成,他自然也急於飞回东京去,去向他的上司请示。
他的上司,即使不是「KID」中的高级人员,也至少是具有相当地位的人,那样,就可以使得事情更进一步,或者可以侦知他们对那种沉在海底的新炼油法,采取的是什麽态度了。
尤其是後一点,那是十分重要的,因为这关系着穆秀珍的安全。
木兰花要继续跟踪管先生,是十分容易的,她只消在一小时之内,赶到飞机场就可以了。
她顺着公路,向前走了一程,便截到了一辆计程车。
在三十分钟之後,她到了机场。
在机场中的木兰花,又和刚才有所不同了,刚才她穿的是一件方便跟踪的紧身衣,但这时,她便加上了一件红白相间,十分抢眼的西裙了。
她在机场的公共电话中,和方局长联络,要方局长以警方的名义,通知机场方面,替她在最近时间内,在飞经东京的班机上找一个庭位。
她还要求方局长,千万不要把她的行踪讲给高翔听,只要他转告高翔,好好地照顾秀珍就行了。
方局长答应了木兰花的要求。
十分钟後,当木兰花向机场管理处走去的时候,一个职员立时迎了上来,将她带进了航空公司,办理手续,木兰花从那时起,所操的语言,便是带有西班牙口音的英语,十分钟後,她办好了手续,她看到管先生,放下报纸,匆匆走进闸口。
这时,离飞机开航,只不过十分钟了。
管先生当然是为了小心,所以才捱到这时候,方始上机的,但是他一定想不到,那个美丽的,穿着如此惹眼的衣服的南欧女郎,就是木兰花。
木兰花跟在他的後面,上了飞机,当空中小姐带着管先生在机位上坐了下来之後,又转身向木兰花微笑,木兰花将机票交给了空中小姐。
空中小姐指着管先生身边的位置,道:「小姐,这便是你的位置,祝你旅途愉快!」她的位置竟恰好在管先生的旁边,这实在是一种凑巧,而绝不是事先要安排的,连木兰花也不禁有点感到错愕失惊!但是她当然不会让自己的面上,现出惊愕之态来,这时,管先生正抬头向她望来,木兰花礼貌地向之微笑了一下,坐了下来。
飞机不多久便起飞了。
在飞机起飞之後,管先生似乎显得十分不安,但是木兰花却竭力不去注意他,木兰花决定一下机,便用最迅速的方法来改装。
她估计自己在下机後,便跟踪管先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而在旅程之中,她是大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一下的,是以她放下了椅子,打起瞌睡来。
她约莫睡了两小时,当她醒过来时,她看到管先生也在瞌睡,木兰花没有去注意他,这时,机上正开始放映一场电影。
那是一场相当精彩的歌舞片,木兰花看完了这场电影时,空中小姐已在通知各位搭客绑好安全带,准备飞机着陆了。
木兰花绑好了安全带,可是在她身边的管先生,却仍然侧着头在打瞌睡,并没有将椅子竖起来,木兰花皱了皱眉头,她心中已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了。
这时候,空中小姐正从机首部份,走了过来,检查每一位搭客,是否已做好了飞机着陆前的准备工作,当她来到了管先生旁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有礼貌地叫道:「先生,请醒一醒,飞机已到目的地了,请醒一醒!」她一面说,一面用手在管先生的肩头,轻轻推了一下。
那时候,木兰花几乎已可知道他是怎麽一回事了。
她故意侧过头,向窗外看去。
这时正是黎明时分,东京机场上的灯火还未熄,在晨光微曦中,灯光看来更带有一种朦胧的美。
二十秒钟之後,木兰花所期待的那一下惊呼,终於发出来了!但空中小姐不愧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这下惊呼声十分短促,几乎没有引起搭客的注意,而机身恰在这时,略为震动。
」机轮已经碰到跑道了,由於那一震,管先生的身子向旁侧了一侧,变成他的脸,正对准了木兰花。
他的脸,呈可怕的青黄色。
管先生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