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到登船口处,停住了。
车门一开,一个年轻女人敏捷地钻了出来,正是卡洛斯在外面见到的那个标致美人。
只见她身着宇航小组成员的统一服装,一条绿色紧身连衣裤,看上去整洁利落。
她转身抱下车上的小女孩,而小男孩已经自己从另一道门跳了下来。
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玩具大熊猫。
是维里利博士吧?警卫人员仔细查看了她的通行证件后,笑着问道,请到这边来一下。
里玛·维里利,生物组组长。
警卫回头将证件与电脑核对了一遍,又转身盘问孩子们的情况:这位是基普·维里利吧?基普,小男孩答道,就叫我基普好了。
这一位是黛·维里利?是的。
这位是咪咪。
小女孩举起玩具大熊猫,说道,可别忘了我的咪咪。
警卫看了看玩具,皱起眉头,探询地看着孩子的母亲。
对不起,宝贝儿。
里玛俯身把孩子和她的玩具搂在怀里,说道,我告诉过你,飞船上没地方放咪咪。
可飞船那么大……黛生气了,急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抱着怀里的大熊猫。
这时,出租车司机从车里提出3只行李包,警卫接过,放到台秤上,一一称量。
唉,真是太不凑巧了。
称量完毕,警卫转过身来,尽量温和地对黛说道,飞船看上去的确很大,可它还要容纳另外99人。
小孩子带的行李最多不能超过5公斤,可你的行李已经4。
9公斤了,就是说,你的好伙伴只能等一等,不能赶这一艘飞船了。
小姑娘转过身来,眨巴着眼,望着妈妈,一副求助无援的样子,看了让人不忍。
里玛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可她狠了狠心,强自忍着,一言不发。
求求您,先生。
小姑娘无奈地吻了吻大熊猫的鼻子,然后把它递给司机,并请求道,帮我照顾咪咪,好吗?直到我们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司机是想告诉她,这飞船是不可能返航的,可话到嘴边,还是给打住了。
他把玩具放在座位旁,改口说道:没问题,小妹妹。
我家有个小姑娘,叫贝尔达,她会帮你照顾好咪咪的。
警卫把行李包放在传送带上。
里玛抹去眼里的泪,付了司机的车费,便牵着孩子们的手,踏上登船扶梯,来到发射基座上。
在那里,她们停了下来,最后一次回首,望了望就要永远抛在身后的大地。
目光所及,遍地焦黑,一片荒漠,到处是烈火袭燎后留下的残痕。
四周都看看吧,里玛心潮难平,激动地对孩子们说道,任何地方都别放过。
这有什么好看?基普不在乎地咕哝道,黑糊糊、丑兮兮的。
附近的地表给烧焦了,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可你们看那天边的群山,多么洁白、明亮,那是山上堆积的冰雪呀。
多美的雪!再看看那天空,深邃湛蓝,一碧如洗。
这就是我们的地球,美丽的家园!孩子们,如今我们就要离开它了,把它看个够吧,然后牢记在心上。
基普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黛也没有理会妈妈,只望着那辆载着她心爱的咪咪远去的出租车,不住挥手。
里玛正要转身,领孩子们登船,突然碰见机长阿尔特从船上走了下来。
阿尔特是宇航界老前辈,德高望重,虽然鬓发斑白,但依旧腰板硬朗,精神矍铄,与行动小组一班青壮人员相比,不输他人。
他刚受命从月球基地返回,担任此次太空播种行动飞行的机长。
里玛!阿尔特叫起来,十分激动。
他抓住里玛的双臂,推开些,正视着她的脸,然后问道,拿定主意啦?拿定啦。
你能和我们一道参加这次行动,我真高兴,可你的孩子……阿尔特低头看了一眼孩子,盯着里玛,再次问道,真拿定主意啦?做这个决定不容易,花了我不知多少个不眠之夜。
里玛无奈地笑了笑,可我别无选择。
你知道我的处境,‘太空播种行动’完了,我的工作也跟着葬送了,可我还有孩子要照顾。
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觉得,带孩子们一起参加这个行动,还算上策。
这事我和大孩子基普谈过了,他还当是一次伟大的探险呢。
那再好不过。
阿尔特很高兴,抓着里玛的手臂,不肯放开。
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下了扶梯,朝一个临时搭建的新闻发布台走去。
那地方围着一群新闻记者。
机长先生,对‘均分社’及其主张,您有何评价?一个声音从记者席后排响起,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已经接见过他们的代表。
阿尔特略一抬头,示意大家看基地的入口处,那儿正聚着均分社的抗议队伍,‘太空播种行动’对地球环境的确造成了一定危害,但对整个宇宙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
‘均分社’关注‘太空播种行动’对地球环境的影响,这是真诚的。
但他们认为‘行动’将危及整个宇宙生灵,却是没有任何依据的。
我承认,飞船将飞向危险的未知世界,但它决不会给宇宙带来‘均分社’所担心的那种‘危害’。
我们之间的分歧在于基本假设与哲学观的分歧。
‘均分社’假设,整个宇宙星系充满了类似地球的行星,上面居住着如人类一般的原始灵性动物。
并认为人类的闯入会让他们遭受虐待和屠杀,就像美洲原住居民阿兹特克人和印加人遭受科尔特斯①和皮萨罗②的虐待和屠杀一样。
【① 1485-1547年,西班牙殖民者,1518年率探险队前往美洲大陆开辟新殖民地,1523年征服墨西哥,其间,曾对当地土著居民阿兹特克人进行大规模野蛮屠杀。
——译者注。
】【② 1475-1541年,西班牙冒险家,1531年率远征队征服秘鲁,擒获并处死印加帝国皇帝,野蛮杀戮印加人。
——译者注。
】然而,我们并非当年的西班牙征服者。
我们发誓,一定尊重我们可能发现的任何生命形态的生存权。
不过,可以坦言,时至今日,人类还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均分社’所假设的那种友好宇宙的存在。
我们所以计划发射100艘量子飞船,而不是三五艘,其原因就在于,我们不能保证,一定能发现并到达任何人类可能生存的星球。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胜算的可怕的冒险行为,但我们所以这样玩命,正是为了人类在宇宙中的永久生存寻找新的栖息地。
要说原始生命形态,那可能是很普遍的,尽管其中大多数也许很难算作生命。
但是,所有证据均表明,灵性生命是罕见的。
我们人类也许是惟一的。
我们可以十分肯定地说,迄今为止,除人类外,还没有任何生命形态掌握量子波技术。
如果有,他们早到地球来了。
如果我们能最终证明,除我们人类外,宇宙中不存在其他灵性生命,那么,宇宙也就自然属于我们人类了。
机长,呃……一个前排的瘦高个儿迟疑地站起身,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提一个私人问题。
既然成功的可能性如此微乎其微,那么,是什么力量促使您参与这项冒险行动的呢?为了实现我们的既定目标,为了人类的最终利益,我已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慨然接受任何风险。
阿尔特神色凝重,我们的目标就是:挣脱地球引力的束缚。
在量子飞行器出现之前,我们只能羁绊在地球这个小小的星球上,注定逃脱不了经历兴衰变迁的命运,最后像三叶虫和恐龙一样,归于绝种。
‘太空播种行动’的使命就在于,在我们可能登临的任何星球上,播撒下人类的种子。
可以说,每一艘飞船,都是一个装满人类种子的豆荚,随时准备撒向太空。
一个人如果能认识到这一点,即人类永久生存的问题,那么,他还惧怕什么风险呢。
您就没有感到一点遗憾?那记者追问道。
家庭、妻子和朋友,也为这个您永远不可能再见的世界?我为此感到难过。
阿尔特点着头,目光依依不舍地注视着远山,注视着山顶的积雪,然而我对自己的抉择心甘情愿。
我妻子已经去世,也没有任何儿女。
至于我个人的财产,已全部花在了这最后一次太空旅行上。
请看看吧,那就是我们的九十九号量子飞船!阿尔特转过身,指着发射坑里的量子飞行器。
只见它高高耸立,如炮弹一般,正待发射。
一时间,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充满了热切的笑意,分外生动。
我的月球之旅刚刚结束,本打算去旅游度假,然后写部月球探险史,再打打高尔夫球。
这样,后半生的光阴也就混过去了。
然而,为了本次太空旅行,这一切我都放弃了。
可以说,这个使命给了我新的生命,它让我激动不已。
如果你们想知道我此时的心情,那就想想当年的率西班牙船队作首次环球航行的麦哲伦吧,想想首次登上月球的阿波罗号上的宇航员们吧。
我是珍尼·布莱克,国际社记者。
一个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的矮壮女人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这人长着一头杂色头发,肩挎一部全息摄像机,她的声音有如一只牛蛙,粗哑难听,你们发射所谓的‘播种飞船’已快20年,耗费资财无数,也使我们这个星球无端失去了许多精英人才。
现在,你们是否准备承认,那些搭乘飞船的人员,大多数已经死去?阿尔特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的什么‘太空播种行动’,女记者继续追问道,在我和许多人看来,无异一场疯狂荒诞的游戏。
现在,你是否可以用我们外行能听得明白的语言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个游戏,以及玩弄它的规则和风险?我试着讲讲吧。
阿尔特无奈地耸了耸肩,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要说风险,我们无从估算。
至于规则,更是没有定法,一切都得摸索着来。
总之,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是建立在现代物理学理论基础之上的。
这些理论基础包括:相对论,碎片论,混沌学,量子物理,等等。
听到这里,女记者不耐烦了,把摄像机镜头摇向旁边那闪着银光的飞船船体。
阿尔特只好停下来,等着她拉回镜头。
谢谢,不必停下。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接着讲你的吧。
量子飞船在发射的瞬间,随着一道闪光,便消失了。
为什么呢?其原因就在于,发射的一刹那,飞船变成了一种虚波,并以光速飞离了地球。
那什么是‘虚波’呢?科学总是比较抽象,难于讲述,不过我尽量用浅显的语言,以便大家听得明白。
阿尔特又无奈地耸了耸肩,简单说吧,量子力学认为,物质基本粒子的运动具有波的某些特性。
发射升空的量子飞船,由于速度的极大提高,体积急速缩小,直至不可见。
可以这样认为,它的物质微粒已被转化为一束量子波。
作为一束量子波,它失去了原来的物质常态,其质量、速率及方位难于测量。
到达目的地后,波态物质恢复到粒子态物质,重新获得动量和位置等物质特性。
这样讲大家明白了吧。
本人不明白。
有谁明白了吗?女记者将镜头向听众一路扫过去,见到的是一张张皱紧眉头的脸孔。
这种似是而非的理论可能是有些让人费解。
阿尔特强自笑了笑,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然而,我们的每一次发射都证明了这一理论的正确性。
尽管它有悖常理,但从相对论的观点来说,这种波态飞行是完全可能的。
根据相对论,时间随速度的提高而变慢;当速度达到光速时,时间便凝住了。
相对于我们地球上的人来说,波态量子飞船的太空旅行也许要持续数千年,甚至百万年,但相对于量子飞船自身来说,不过是一瞬。
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尖声问道,飞出去的人要是永远不飞回来,又有谁来证实你的话呢?他们不可能返回。
阿尔特又微笑起来,那笑容让人感到一丝无奈,因为,只有在未来的某一时刻,波态的飞船才可能恢复常态。
但那一时刻也许在十亿年之后。
如果你考虑到各种不定因素,甚至可能在百亿年之后。
总之,我们无从知道。
因为时间的运动是单向的,已发生的事是不可能逆转的。
谢谢你,机长大人。
女记者一边冷嘲热讽地答话,一边把镜头从阿尔特摇向飞船,你的话倒让我想起另一个问题来。
如果时间静止了,飞船上的人也就凝住不动了,既然如此,他们又如何驾驶飞船呢?他们既不可能驾驶它,更不可能停下它。
阿尔特答道,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方位所在。
请联系刚才我讲过的相对论观点,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
按常态意义上的人的定义来讲,他们已经不存在,更不必说身在何处。
整个飞船以波的形态向前运动,无止无息。
只有当波态飞船碰上另一强大引力场的吸引,抵消了自身的能量,回复到常态物质时,波态飞行才告终止。
你说的‘引力场’,是指某一行星吗?不一定。
恒星的可能性更大些。
因为其它天体没有足够大的密度和质量,也就不可能有足够大的引力,使飞船恢复到常态。
这么说,他们将着陆在一颗恒星上?如太阳一般的恒星?我当然希望情况不是如此。
冲着女记者嘲弄的腔调,阿尔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接着说道,飞船自身携带了核能火箭推进器,一旦脱离量子波态,火箭立即发动,可以将飞船推入邻近的行星轨道。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会碰上一颗类似地球的行星,从而安全着陆,并生存下来。
设想他们没机会碰不上恒星,或其它更大的天体,情形又会怎样?女记者压低镜头,乜斜着眼,问道。
那种情况也可能发生。
我想,那也正是我们计划发射100艘而不是一艘的原因。
没有机会停下来的飞船,后果又将如何?好不了。
阿尔特做了个鬼脸,说道,我想,最终的结果大致是这样:由于不断遭受来自宇宙尘埃的干涉,波态飞船的能量逐渐消耗,最后发生伽玛射线爆发而归于瓦解。
祝贺你参加‘太空播种行动’飞行,机长先生。
至于我,还是选择留在地上的好。
女记者紧闭的双唇间蹦出这么两句话来,一边不住地摇头,一边忙着收起镜头。
一架喷气式飞机飞来,降落在附近的停机坪上。
跟着,一辆吉普车鸣着喇叭,向发射平台急驰而来,车后卷起阵阵冲天的黄尘。
原来,太空播种行动组织的总裁赫尔曼·斯特克来了。
当他和一位随从匆匆忙忙从车里钻出,赶往这边来时,记者们一窝蜂围了上去。
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他们,阿尔特也迎上前去问候。
与机长阿尔特相比,斯特克年轻多了。
他一身猩红时装,模特儿似的,再配上一头长长的金色鬈发,风光极了。
可他的随从却一副狼狈的样子,不仅衣着邋遢,而且行为怪异。
那人头顶船形帽,鼻架太阳镜,在人群边上窜来窜去。
后来瞅准一个空位,便溜进去,一屁股坐下来,龇着嘴,盯着斯特克,满脸嘲弄之色。
对阿尔特的问候,斯特克不屑一顾,径直跳上主席台,奔讲台走去。
阿尔特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途。
斯特克像面对无数镁光灯的模特儿一样,首先摆出个仪态万方的亮相姿势,然后示意大家安静,紧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荒原上又一次响起了他富于鼓动性的嗓音。
宇宙的公民们……有记者一听,嘲笑起来,斯特克忙伸出指头制止,那就是我们,参加‘太空播种行动’的我们!我们已经不再是美洲人或亚洲人,不再是拉丁人或俄罗斯人,我们是人类这个种群的先锋,正在为挽救种群毁灭而奋战!他顿了顿,等待台下的热烈反应,可台下什么反应也没有。
阿尔特独自走下台去,脚给台阶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跌倒。
斯特克一耸肩,做了个夸张的惊慌动作,然后,随着一声做作的叹息,他的嗓门又提了起来,叫嚷着。
那声音,盖过了一辆过路卡车的隆隆声。
此刻,就在这个发射场上,我们跪倒在一个伟大梦想的祭坛前,一个何等壮丽的计划!我们将在其它星球上,甚至更为遥远的河外星系里,播撒下人类的种子!一旦我们成功,我们这个种群将万世不绝地生存繁衍下去,并最终统治整个宇宙!为此,我们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包括资源的消耗,人力的投入,乃至宝贵生命的牺牲!二十年来,就是为了这项神圣的事业,我们已经付出了近百艘量子飞船和上万名英勇无畏的志愿者。
如果我们失败……突然,一阵轰鸣声传来,淹没了斯特克的声音。
一队满载废旧起重机和发射井架的卡车正驶离基地。
斯特克的话被打断了。
他恼怒万分,然而无可奈何,只得等着卡车开过去。
这时,台下的记者珍尼·布莱克悄声对旁人说道:这些内容阿尔特刚才不是讲过了么?人家讲得可比他清楚。
斯特克大概听到了台下的咕哝声。
总之,他窘态毕露,草草结束了讲话。
接着,他登上发射台,跟在阿尔特后面,钻进了九十九号飞船。
停机坪上,飞机静静地停着,等着上人返航;发射台前,吉普车司机汗流浃背,等着接人。
然而,总裁斯特克再也没有走出飞船来。
终于,有人走了出来,却不是斯特克,而是机长阿尔特。
只见他双唇紧闭,神色木然,颤抖的手捏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吉普车,司机把他送到飞机旁。
新闻记者们已经散去。
保安人员关闭了各处大门,开始清场,并广播发射前的注意事项,提醒大家戴好护目镜,以免被飞船发射产生的强光灼伤。
均分社抗议分子们也已经拆下帐篷,卷起被褥,驱车而去,一窝蜂散了。
现场发射人员不时向地下掩体里的各指挥站点报告情况。
一时间,机器轰响,警报长鸣,飞船缓缓沉下了发射井。
就在飞船计划发射前数小时,发射中心突然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声称要找机长阿尔特。
原来,电话是莫特·纳宁打来的。
由于事出诡秘,他不敢通报姓名。
接线员告诉他,阿尔特不在,并把电话转给了正驾驶格伦葛什。
我是‘太空播种行动’的支持者。
纳宁在电话里说道,我获得消息说,‘均分社’间谍已经混上了你们的九十九号飞船,正伺机进行破坏活动。
清楚间谍的身份吗?格伦葛什急切地问道。
名字尚不清楚,只知此人受雇于阿龙·齐兰。
此外,我还获悉,齐兰正在策划一起恐怖行动,旨在引起社会轰动,一劳永逸地结束‘太空播种行动’。
纳宁讲完就挂断了电话。
格伦葛什立即接通了机长室的电话,要报告情况,可没人接他的电话。
他等了足足半分钟,才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
那人叫杰克·欣奇,就是跟斯特克一块儿登船的那个神秘人物。
他不问不答,只是听着,让格伦葛什干着急。
末了,那人才应一声:那又怎么样?这是身为机长的斯特克必须解决的问题。
电话里,格伦葛什严词以对,并进一步陈述利害,你告诉他,我们一直处于各种敌对分子的破坏威胁之中。
尽管采取过一些防范措施,但决不可因此放松警惕,掉以轻心。
现在距飞船发射还有几个小时,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对飞船进行全面搜索和安全检查。
必要时,还可以推迟发射时间,直至排除隐患。
当然,也可以不理会匿名威胁,按时进入发射倒计时。
如何处置,我等候命令。
又是一阵长长的等待。
终于,电话里又响起的那个沙哑的声音。
斯特克说了,这个问题由你看着办。
他妈的,他不管这事儿!欣奇粗声粗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