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赫勒走出房间。
看来裁缝们已送来一批货,电梯镜里的赫勒穿着一身炭灰色的便装——布料是夏季专用的,很薄很轻,但看上去却很厚重的样子。
他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衣。
袖扣好像是用钻石做的,配了一条深蓝色的领结。
他没再戴棒球帽,事实上,头上啥也没戴。
可等他一走进大厅我就知道了,他照旧穿着那双钉子鞋!他咔哒咔哒走下地铁车站,登上一节车厢。
他在时代广场站下了车,不一会儿就走在百老汇的色情商店区的大街上,继而转进一条交叉路。
他在经过一些舞台剧的广告牌时多看了几眼,我便以为他必是要去一家戏院。
他抬头朝一截台阶上看去,运动员俱乐部。
他咔哒咔哒走上台阶,迈步跨进一个房间,里面到处是沙袋和戴着头盔到处乱蹦乱跳的拳击手。
很明显,大家都在等他。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你是弗路伊德?然后就招招手。
赫勒跟他走进一间更衣室,服务生指指一个衣物箱。
赫勒脱下衣服挂进去。
服务生递给他一块毛巾,将他赶进一间热气腾搏的房间。
赫勒四处摸索着,用手扇开一些蒸汽,看到邦邦正浑身是汗地坐在池边,身上缠着一块浴巾。
雾气太重,看不清这个矮小的西西里人。
他那张瘦长脸一片模糊。
你怎么样啊?赫勒问候道。
太糟啦,孩子。
倒霉,我现在最背运了。
坐下吧。
赫勒坐下来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脸。
他也开始大汗淋漓了。
想必那里面一定很热吧。
他们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蒸汽在身边浮动着。
邦邦不时从一个杯子里喝一大口水,然后再让赫勒也来一大口。
大约过了一小时,邦邦说,我感觉像个人了。
头总算不疼了。
我要你做的事你都仔细做了吗?赫勒问,希望没有给你添很多麻烦。
哦,见鬼,很容易的。
哎,我能低下头啦。
自打上回咱俩分手后,我就没有清醒过。
他沉默半响好像记起了赫勒刚才的问话。
每礼拜的这个时候,泽维尔神父就要到贝永市去。
他是芭比的忏悔神父,她还是个孩子时就认识她了。
他与她共进午餐,然后听她忏悔,临走带上一大包走私来的避孕药。
他要在雅棕稍稍做停留,所以这小成问题。
今晚你就会拿到的。
你啥也不欠我。
没事的。
非常感谢。
赫勒说。
如果一切事情做起来都如此容易,邦邦说,生活倒还值得过。
可眼下却不是这样。
你知道,生活有时侯真是艰难啊,孩子。
怎么回事?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我怀疑无论是人,还是神,对此都无能为力,邦邦说,下礼拜四我就得去坐牢啦。
为什么?赫勒追问道,我还以为你正在假释期间呢。
是啊。
可是,孩子,那次逮捕不合规矩。
我犯的是联邦法,可已故的乌祖波波利斯却巧做安排,让纽约警察局来抓我,然后依据什么沙利文法说我犯有非法持枪罪。
我没在联邦监狱服刑,他们把我送到了上游的新新监狱。
这太糟啦。
赫勒说。
是啊,他们这群坏蛋连监狱都不让你对号入座!所以一假释,我自然就跑回新泽西州的家里。
假释审查官立刻把我挖出来,告诉我说这是违法的,说我不能离开纽约。
于是我来到纽约。
可是这已经不是‘圣乔’被废之前的纽约,那时这儿可全是我们的天下。
所以警督大左轮格拉夫蒂就对假释审查官大加游说,劝他把我再送回去服刑——他们说要服刑8个月,孩子。
漫长无聊的8个月!是不是因为你没有住处?我可以……不,不,我认识中央公园附近的一个丫头,所以就搬去和她以及她的5个姊妹同住了。
哦,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不,不。
谢谢啦,孩子。
我钱多着哪。
我干活是拿得到钱的,而且是私下里拿钱。
问题就出在这儿。
假释审查官规定我必须有份正式工作,想像一下,孩子。
正式的工作,像我这样的艺术家!我做的活儿是没人敢公开的,否则我就会赤裸裸地在时代广场上流浪!没人会去雇佣一个改邪归正的家伙。
芭比说她要在科利昂家族产业里给我安排一份正式的社会保险工作,但那却会给家族遮上非法的阴影——我太出名了。
我永远也不会让芭比冒险的。
她可是一位真正的大龙头。
结果我就落到这步田地。
要有正式工作,要有社会保险,要交税,不然就交流浪费,然后下札拜三回牢里去。
假释审查官就是这么说的。
哟,我可太难过啦。
赫勒说。
不过,我总算一吐为快,去掉了心中一大块病。
孩子,我觉得好多啦。
头不疼了吧?他试探地晃晃头。
没有错。
咱们冲个淋浴,然后出去吃点饭!一会儿他们便穿好衣服走出来。
他们走过训练室时,我看出赫勒忍不住想打一拳——他天性就是好表现。
在经过一个沙袋时他猛击了一拳。
沙袋飞起来,脱簧而去。
真对不起。
赫勒对服务生说。
哎呀,老板!服务生朝一个人喊道。
一个叼着一根大雪茄的大胖子走过采。
瞧这孩子干了些什么呀。
服务生说。
我赔钱。
赫勒说。
嗬,大胖子说,在这边这个沙袋上再打一拳,孩子。
赫勒走过去打了一拳。
沙袋只是来回晃荡而已——晃过来,晃过去,晃过来,晃过去。
那一个弹簧不太好罢了,乔。
大胖子说,你该仔细维修保养这些设备才是。
我哈哈大笑。
赫勒终究没那么大力气啊。
他总是四处招摇撞骗。
这回让他碰上个识货的,这倒不错。
看戏的人都进了剧院。
你想看演出的结尾吗?邦邦说,等中间休息观众出来抽烟时混进去,这样你就能看到最后几幕。
可是我总搞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在头几幕里惹来这么多麻烦的,所以我就不去看啦。
他们来到一家富丽堂皇的餐馆前,那里竖着一块巨大亮丽的广告牌:┌────────┐│ 红宝石餐厅 │└────────┘餐厅老板一眼看到正在排队的邦邦,伸手把他拉出来。
他领着他们来到比较靠后的个餐桌旁。
来这儿吃饭的,邦邦说,颇有几个大名人。
那边那位是约翰尼·马蒂尼。
那一位是琼·洛洛吉吉达。
舞台上的名角们全到这儿吃饭。
首场演出一完,明星们走进来时,倘若演出大获成功,到处就是掌声和祝酒声;倘若是个臭弹,大家就全都对他们不加理睬。
老板让他们在一张僻静的小餐桌前就座,又递给他们一份菜单。
赫勒看看价钱。
哎哟,这儿菜价可不便宜啊。
我不想让你来请我吃饭。
我来买单吧。
邦邦哈哈大笑。
孩子,别看这儿这么亮丽,却是一家意大利餐馆。
科利昂家族的产业。
没什么账单好叫你买。
再说,他只会给咱们上点餐前小吃,牛肉丸和空心面。
不过,都很好吃。
邦邦从侧兜里往外拽着东西。
他拿出一瓶金签苏格兰威士忌搁到桌上。
别做出这副吃惊的样子来嘛,孩子。
我只是把它摆在这儿欣赏欣赏罢了。
我还剩好几箱呢,可是我要在新新监狱过上滴酒不沾的8个月呀。
我摆出它,只是想告诉自己,眼下还没有进新新呢。
餐前小吃一端上来了,他们就忙着吃起来。
一个长着翘唇髭的服务员走过来。
你好吗,邦邦?糟透啦,邦邦说,在这儿和这孩子会会面罢了。
这位是家族里的人,美少年弗洛尹德。
这位是凯鲁比诺·加塔诺。
很开心啊,凯鲁比诺说,要我给你上点什么菜啊,弗洛尹德?来点啤酒。
赫勒说。
不成,不成!邦邦说,别让这坏孩子骗了你,他还未成年呢。
人家会拿走我们的一切。
这要违法的。
不成?你自己不成吧,凯鲁比诺说,即使他未成年,也照旧可以来杯啤酒。
从什么时候开始允许的?从现在开始。
凯鲁比诺走回去,不一会就拿回一个矮瓶子和一个比尔森型高脚杯。
你在触犯法律!邦邦叫道,而我就要回上游去了。
这回他们会再给我加上一条罪名,诱唆少年犯罪。
我再也无出头之日啦!邦邦,凯鲁比诺说,我爱你。
从你是个孩子起我就爱你。
可你真蠢。
你不认字。
这是最好的瑞士啤酒。
他们已经把里面的酒精全提取出来啦!他把瓶签朝邦邦一亮,进口货!完全合法!他倒出满满一杯递给赫勒。
赫勒尝了尝,赞叹道:哇,真好喝呀!你瞧,凯鲁比诺说着就要把瓶子拿走,你总是这么蠢,邦邦。
把这瓶留下吧,赫勒说,我想抄下标签。
我喝够了那些可乐!凯鲁比诺说:邦邦和我过去常常并肩作战,所以别以为我们俩交情不好。
不过他总是这么蠢,从战场上归来后,他就更蠢了,简直叫人无可奈何。
一会儿见。
他走开了。
邦邦哈哈大笑。
凯鲁比诺在那场战争里是我的上尉,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你在战争中干什么呢?赫勒问。
我?是个海军陆战队的战士。
是啊,可是你干什么呢?赫勒追问着。
嗯,他们说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应该样样精通。
十八般武艺都会耍弄,可自然就比不上陆军里的人来得精深,所以挨枪子的可能性很大。
你受过什么训练?赫勒问。
这个嘛,还真不错呢。
我开头干得挺红火的。
我从新兵训练营出来的时候可是个拔尖儿的。
他们让我当了一名武装直升机飞行员。
那是什么?武装直升机,施风鸟,绿巨人。
是直升机的名字,孩子。
你都见识过什么呀?没看过老电影吗?反正我就那么开着它到处乱闯,看到地面上有移动的东西就扫射。
后来他们突然就把我送进一所专业学校。
哪方面的?爆破。
牛肉丸子和空心面端上来了。
哦,这样吧,孩子,咱们是好伙计。
我不妨对你说实话吧。
我毁了许多旋风鸟,后来有一天上校便说,‘那个他妈的里默鲍布很有天分,可是用错了地方。
送他去爆破训练学校吧。
’我想辩解说装满子弹的直升机并不好飞,可他不肯听,于是我就去了那所学校,我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没人知道这事,孩子,所以你可别乱说啊。
哦,我不会说的。
赫勒应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邦邦,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啊,他们这才谈到正事。
这个赫勒真是条泥鳅。
我就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我提防着呢。
也许他会惹邦邦发火的。
他总是叫人神经紧张。
反正他对我是危险人物!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表格。
上面写着:┌───────────┐│ 后备役军官训练团 │└───────────┘是张登记表。
邦邦,赫勒说,你看这一行字。
它要求我保证忠于美利坚合众国并拥护宪法。
我得签名。
看上去好像是约束力很强的誓言。
邦邦瞥了一眼。
哦,这不是真正的誓言。
下一行字说你要保证从训练队毕业以后在美国军队里当一名少尉,服上两年兵役。
嗯。
不错。
这是大学三四年级填的表格。
听着,当你从训练队毕业的时候,他们会叫你正儿八经地宣誓。
你要站起来,举起右手,一句句跟他们念,这就摆脱不开啦。
可是,我不能填这种表格,赫勒说,而且以后在我毕业时,也不能发这种誓。
我完全理解,邦邦说,他们的确是一帮混蛋。
赫勒把表格搁到一边,吃了几口面条。
然后他又说:邦邦,我可以给你一份开车的活儿。
邦邦立刻提起精神,问:有真正的社会保险,代扣所得税,而且完全合法吗?能让假释审查官满意吗?是的,赫勒说,礼拜二之前我就能开办一家公司,完全合法的公司,这样就可雇你当一名司机,而且还可以赶在礼拜四之前。
哈!邦邦说,我不用到上游去坐牢啦!不过有点条件。
赫勒说。
邦邦看上去有些警觉。
开车本身倒不很累。
可是你还得跑跑腿。
这话儿也不苦,而且很对你的性格。
邦邦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说头呀?没有,没有。
我不会叫你去做非法的事,赫勒说,再说,干活儿的地方有好多妞儿呢。
听来蛮有意思的。
可我还是觉得蹊跷。
可事实上算不得蹊跷,赫勒说,你做过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自然对这一切驾轻就熟,所以对你来说这是小事一桩。
我要你做的事,不过就是以杰·特伦斯·威斯特的名义填好这份表格,然后每周去上3堂课,受一小时的军训。
没门儿!邦邦一口回绝。
他们没见过我,所以咱俩容貌不同也没关系,而且据我所知,这种地方的人只关心你是否会应声答‘到’,是否会排队,是否会随着队伍正步走。
没门儿!邦邦寸步不让。
他当然不会答应。
他是个矮小的西西里人,比赫勒整整矮一英尺,而且赫勒是白肤金发,他却是棕肤黑发。
你只要一口咬定你叫特伦斯,而我则设法让别人叫我杰特或杰罗米,这样其他学生就会认为这是两个人的名字,而计算机却会把我们看成是一个人,没门儿!邦邦一点也不通融。
你可以把教材给我看,还可以训练我。
我会本本分分地拿学分。
没门儿!你要多少工资我都给,而且你还不用回去坐牢。
孩子。
不是钱的问题。
周薪几百美元可是一笔大钱呢。
可问题不在于钱。
有些事情是万万不可以做的!比如?赫勒说。
听着,孩子。
我当过海军陆战队的士兵。
当过,就永远是。
海军陆战队,孩子,就是海军陆战队!听着,孩子,陆军都是一批次货。
那是陆军,孩子。
步兵。
我认为你是没有意识到你在要求我放弃一切准则。
我不可以假装参军,孩子。
我会觉得丢尽脸面,活不去的!就是这样,孩子。
这是荣誉和尊严!他们又吃了一些面条。
餐厅里有些喧闹。
邦邦看看远处的门口。
嗨,一定是有台新戏上演啦。
我觉得门口这阵混乱一定是那帮明星们的杰作。
瞧着点,孩子。
如果是台好戏,用餐的人们就会欢呼;如果是台孬戏,大家就会背过身去。
赫勒转脸看去。
约翰尼·马蒂尼半欠着身子看着门口。
琼·洛洛吉吉达也伸长了她那美丽的脖子。
3个摄影师本来是在那儿跑来路去为私人拍照的,这会儿也摆好阵势预备大拍一气。
门口更乱了。
人群分出一条通道来。
走进来的是全副武装的警督大左轮格拉夫蒂!用餐的人们哀叹一声,背过身去。
是格拉夫蒂,邦邦嘶声说,他居然胆敢走进科利昂家的地盘。
他可是吃佛斯提洛那伙人的俸禄的!格拉夫蒂很清楚自己要找谁,他径直朝后面走来,一直走到邦邦的桌前!他在赫勒的左首停住脚步。
他的目标是邦邦。
里默鲍布,街上的便衣警察发现你进了这家餐厅。
我只是想在你回去坐牢之前看你最后一眼。
可是赫勒却设有看格拉夫蒂。
他扯起桌布一角,用叉子将它偷偷掖进格拉夫蒂的外衣口袋里。
不可理喻!显见得他是个调皮捣蛋的人。
这是什么?格拉夫蒂说着伸手去拿那瓶金签威士忌。
瓶盖上没有税印!我早就想到了,只要我来得……甭想和我朋友为难,甭想告他诱唆少年犯罪!赫勒的声音尖利地打断了他。
餐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格拉夫蒂放下苏格兰威士忌,转脸看着赫勒。
你是谁呀?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呀,娃娃?赫勒尖声尖气地说:啤酒是合法的!啤酒?格拉夫蒂说,未成年就喝啤酒?哦,孩子,里默鲍布,这下你可栽喽!这可是要吊销营业执照的大错!我可以把这一带所有科利昂家的执照全部吊销!你看看这儿!赫勒说,这是不含酒精的啤酒。
你看看标签!赫勒摸摸索索、手扩脚乱地把空啤酒瓶推给格拉夫蒂。
瓶子好像要滑倒似的。
格拉夫蒂伸手想去抓住它。
啤酒瓶撞到苏格兰威士忌瓶上!苏格兰威士忌瓶掉下桌边!格拉夫蒂伸手去接苏格兰威士忌瓶!苏格兰威士忌瓶哗啦一声摔碎在地板上!格拉夫蒂往地上倒去。
他好像被人绊了一脚。
桌布整个儿掀了起来!面条、餐具、脏盘子、红色蕃茄酱一古脑儿全朝格拉夫蒂砸去!琼·洛洛吉吉达脸色苍白,半离开座位,手捂着胸口。
赫勒站起来。
噢,我的老天爷呀!他大叫一声,急忙跑过桌子去帮格拉夫蒂。
他的钉子鞋踩在苏格兰威士忌瓶子的碎玻璃上。
他低头看看,脚微微一动,将瓶盖和标签踢开。
他伸手扶起格拉夫蒂,又从邻近的餐桌上拿过一块红色方格餐巾在格拉夫蒂脸上抹来抹去。
这清理工作干得可真不咋样!他把面条全抹在了格拉夫蒂的脸上、头发里和身上。
琼·洛洛吉吉达被吓得退到餐桌的一角。
赫勒拉着格拉夫蒂的胳膊,把他拖到那位女明星的面前。
摄影师们噼啪噼啪一阵猛拍!赫勒说:哦,洛洛吉吉达小姐!格拉夫蒂警督恳请您能恩准他对干扰您用餐一事深表歉意。
他的腰带不慎挂住了桌布。
你深感歉意,对吧,警督先生?格拉夫蒂狼狈不堪,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瞪着那位女明星。
他说:哦,我的天啊,是洛洛吉吉达!随后他发现自己还拖着桌布和盘子,便急匆匆从腰带间扯掉桌布,在一片照相机的闪光中仓皇逃出餐厅。
琼·洛洛吉吉达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她笑得居然连腰都直不起来啦!约翰尼·马蒂尼冲过来。
哎呀天啊,真希望也有我一份!会登在头版头条的!有人立刻揪住摄影师们讨价还价起来,显然这是约翰尼·马蒂尼的公关负责人。
这位公关先生说:对你来说这无关紧要,孩子。
要是约翰尼在头版上占了你的位置,你在意吗?我们会补上那些照片的。
随你们的便。
赫勒说。
于是他们让约翰尼·马蒂尼站到赫勒刚才站的位置上,又帮他摆好姿势,这才亮起闪光灯。
赫勒走回自己的餐桌旁。
餐厅里仍旧回荡着一阵阵笑声。
有些反应迟缓的人这时才鼓起掌来,赫勒转过身深鞠一躬,但转而又去指指约翰尼·马蒂尼。
这就愈发叫人们忍俊不禁。
邦邦坐在那里笑弯了腰。
哎哟哟!一时半会儿那位格拉夫蒂是不敢到科利昂家的地盘上来啦。
你还让这家餐厅有了家喻户跷的名声!赫勒极冷静地说:格拉夫蒂再也没办法把那瓶酒和仓房的事儿扯上联系。
赫勒坐下来。
邦邦盯着他说;哎,我竟从没想到过呢!凯鲁比诺走过来。
他又拿来一瓶不含酒精的啤酒。
他坐下时咧嘴大笑。
邦邦,你可真是搞到了一个好孩子。
我很高兴他是咱们家族的人,没让别的黑帮占先!可见你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蠢!他走开了。
邦邦坐在那里看着赫勒。
你知道吧,孩子,我打算接受你给我的那份工作。
为了你,我不惜放弃原则去假参军。
他想了一会儿,又说:这倒不是因为你使我免受牢狱之苦,而是跟上你好像随时都会碰上开心事!但我却不像他们那样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赫勒掖桌布的那一招,我们在军校时常用来捉弄笨头笨脑的新兵蛋子。
而且每一位航天员在酗酒闹事上都可称上专家。
赫勒不过是在占地球技术落后的便宜罢了。
不过,他还是太阴险,太狡诈啦!他的进步也太快啦!拉特和特伯为什么还没有消息?眼睁睁看着赫勒骗得众人团团转,我可真是怒不可遏。
他们居然为他那样干热烈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