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30 09:02:36

一小时后,赫勒走出房间。

看来裁缝们已送来一批货,电梯镜里的赫勒穿着一身炭灰色的便装——布料是夏季专用的,很薄很轻,但看上去却很厚重的样子。

他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衣。

袖扣好像是用钻石做的,配了一条深蓝色的领结。

他没再戴棒球帽,事实上,头上啥也没戴。

可等他一走进大厅我就知道了,他照旧穿着那双钉子鞋!他咔哒咔哒走下地铁车站,登上一节车厢。

他在时代广场站下了车,不一会儿就走在百老汇的色情商店区的大街上,继而转进一条交叉路。

他在经过一些舞台剧的广告牌时多看了几眼,我便以为他必是要去一家戏院。

他抬头朝一截台阶上看去,运动员俱乐部。

他咔哒咔哒走上台阶,迈步跨进一个房间,里面到处是沙袋和戴着头盔到处乱蹦乱跳的拳击手。

很明显,大家都在等他。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你是弗路伊德?然后就招招手。

赫勒跟他走进一间更衣室,服务生指指一个衣物箱。

赫勒脱下衣服挂进去。

服务生递给他一块毛巾,将他赶进一间热气腾搏的房间。

赫勒四处摸索着,用手扇开一些蒸汽,看到邦邦正浑身是汗地坐在池边,身上缠着一块浴巾。

雾气太重,看不清这个矮小的西西里人。

他那张瘦长脸一片模糊。

你怎么样啊?赫勒问候道。

太糟啦,孩子。

倒霉,我现在最背运了。

坐下吧。

赫勒坐下来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脸。

他也开始大汗淋漓了。

想必那里面一定很热吧。

他们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蒸汽在身边浮动着。

邦邦不时从一个杯子里喝一大口水,然后再让赫勒也来一大口。

大约过了一小时,邦邦说,我感觉像个人了。

头总算不疼了。

我要你做的事你都仔细做了吗?赫勒问,希望没有给你添很多麻烦。

哦,见鬼,很容易的。

哎,我能低下头啦。

自打上回咱俩分手后,我就没有清醒过。

他沉默半响好像记起了赫勒刚才的问话。

每礼拜的这个时候,泽维尔神父就要到贝永市去。

他是芭比的忏悔神父,她还是个孩子时就认识她了。

他与她共进午餐,然后听她忏悔,临走带上一大包走私来的避孕药。

他要在雅棕稍稍做停留,所以这小成问题。

今晚你就会拿到的。

你啥也不欠我。

没事的。

非常感谢。

赫勒说。

如果一切事情做起来都如此容易,邦邦说,生活倒还值得过。

可眼下却不是这样。

你知道,生活有时侯真是艰难啊,孩子。

怎么回事?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我怀疑无论是人,还是神,对此都无能为力,邦邦说,下礼拜四我就得去坐牢啦。

为什么?赫勒追问道,我还以为你正在假释期间呢。

是啊。

可是,孩子,那次逮捕不合规矩。

我犯的是联邦法,可已故的乌祖波波利斯却巧做安排,让纽约警察局来抓我,然后依据什么沙利文法说我犯有非法持枪罪。

我没在联邦监狱服刑,他们把我送到了上游的新新监狱。

这太糟啦。

赫勒说。

是啊,他们这群坏蛋连监狱都不让你对号入座!所以一假释,我自然就跑回新泽西州的家里。

假释审查官立刻把我挖出来,告诉我说这是违法的,说我不能离开纽约。

于是我来到纽约。

可是这已经不是‘圣乔’被废之前的纽约,那时这儿可全是我们的天下。

所以警督大左轮格拉夫蒂就对假释审查官大加游说,劝他把我再送回去服刑——他们说要服刑8个月,孩子。

漫长无聊的8个月!是不是因为你没有住处?我可以……不,不,我认识中央公园附近的一个丫头,所以就搬去和她以及她的5个姊妹同住了。

哦,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不,不。

谢谢啦,孩子。

我钱多着哪。

我干活是拿得到钱的,而且是私下里拿钱。

问题就出在这儿。

假释审查官规定我必须有份正式工作,想像一下,孩子。

正式的工作,像我这样的艺术家!我做的活儿是没人敢公开的,否则我就会赤裸裸地在时代广场上流浪!没人会去雇佣一个改邪归正的家伙。

芭比说她要在科利昂家族产业里给我安排一份正式的社会保险工作,但那却会给家族遮上非法的阴影——我太出名了。

我永远也不会让芭比冒险的。

她可是一位真正的大龙头。

结果我就落到这步田地。

要有正式工作,要有社会保险,要交税,不然就交流浪费,然后下札拜三回牢里去。

假释审查官就是这么说的。

哟,我可太难过啦。

赫勒说。

不过,我总算一吐为快,去掉了心中一大块病。

孩子,我觉得好多啦。

头不疼了吧?他试探地晃晃头。

没有错。

咱们冲个淋浴,然后出去吃点饭!一会儿他们便穿好衣服走出来。

他们走过训练室时,我看出赫勒忍不住想打一拳——他天性就是好表现。

在经过一个沙袋时他猛击了一拳。

沙袋飞起来,脱簧而去。

真对不起。

赫勒对服务生说。

哎呀,老板!服务生朝一个人喊道。

一个叼着一根大雪茄的大胖子走过采。

瞧这孩子干了些什么呀。

服务生说。

我赔钱。

赫勒说。

嗬,大胖子说,在这边这个沙袋上再打一拳,孩子。

赫勒走过去打了一拳。

沙袋只是来回晃荡而已——晃过来,晃过去,晃过来,晃过去。

那一个弹簧不太好罢了,乔。

大胖子说,你该仔细维修保养这些设备才是。

我哈哈大笑。

赫勒终究没那么大力气啊。

他总是四处招摇撞骗。

这回让他碰上个识货的,这倒不错。

看戏的人都进了剧院。

你想看演出的结尾吗?邦邦说,等中间休息观众出来抽烟时混进去,这样你就能看到最后几幕。

可是我总搞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在头几幕里惹来这么多麻烦的,所以我就不去看啦。

他们来到一家富丽堂皇的餐馆前,那里竖着一块巨大亮丽的广告牌:┌────────┐│  红宝石餐厅  │└────────┘餐厅老板一眼看到正在排队的邦邦,伸手把他拉出来。

他领着他们来到比较靠后的个餐桌旁。

来这儿吃饭的,邦邦说,颇有几个大名人。

那边那位是约翰尼·马蒂尼。

那一位是琼·洛洛吉吉达。

舞台上的名角们全到这儿吃饭。

首场演出一完,明星们走进来时,倘若演出大获成功,到处就是掌声和祝酒声;倘若是个臭弹,大家就全都对他们不加理睬。

老板让他们在一张僻静的小餐桌前就座,又递给他们一份菜单。

赫勒看看价钱。

哎哟,这儿菜价可不便宜啊。

我不想让你来请我吃饭。

我来买单吧。

邦邦哈哈大笑。

孩子,别看这儿这么亮丽,却是一家意大利餐馆。

科利昂家族的产业。

没什么账单好叫你买。

再说,他只会给咱们上点餐前小吃,牛肉丸和空心面。

不过,都很好吃。

邦邦从侧兜里往外拽着东西。

他拿出一瓶金签苏格兰威士忌搁到桌上。

别做出这副吃惊的样子来嘛,孩子。

我只是把它摆在这儿欣赏欣赏罢了。

我还剩好几箱呢,可是我要在新新监狱过上滴酒不沾的8个月呀。

我摆出它,只是想告诉自己,眼下还没有进新新呢。

餐前小吃一端上来了,他们就忙着吃起来。

一个长着翘唇髭的服务员走过来。

你好吗,邦邦?糟透啦,邦邦说,在这儿和这孩子会会面罢了。

这位是家族里的人,美少年弗洛尹德。

这位是凯鲁比诺·加塔诺。

很开心啊,凯鲁比诺说,要我给你上点什么菜啊,弗洛尹德?来点啤酒。

赫勒说。

不成,不成!邦邦说,别让这坏孩子骗了你,他还未成年呢。

人家会拿走我们的一切。

这要违法的。

不成?你自己不成吧,凯鲁比诺说,即使他未成年,也照旧可以来杯啤酒。

从什么时候开始允许的?从现在开始。

凯鲁比诺走回去,不一会就拿回一个矮瓶子和一个比尔森型高脚杯。

你在触犯法律!邦邦叫道,而我就要回上游去了。

这回他们会再给我加上一条罪名,诱唆少年犯罪。

我再也无出头之日啦!邦邦,凯鲁比诺说,我爱你。

从你是个孩子起我就爱你。

可你真蠢。

你不认字。

这是最好的瑞士啤酒。

他们已经把里面的酒精全提取出来啦!他把瓶签朝邦邦一亮,进口货!完全合法!他倒出满满一杯递给赫勒。

赫勒尝了尝,赞叹道:哇,真好喝呀!你瞧,凯鲁比诺说着就要把瓶子拿走,你总是这么蠢,邦邦。

把这瓶留下吧,赫勒说,我想抄下标签。

我喝够了那些可乐!凯鲁比诺说:邦邦和我过去常常并肩作战,所以别以为我们俩交情不好。

不过他总是这么蠢,从战场上归来后,他就更蠢了,简直叫人无可奈何。

一会儿见。

他走开了。

邦邦哈哈大笑。

凯鲁比诺在那场战争里是我的上尉,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你在战争中干什么呢?赫勒问。

我?是个海军陆战队的战士。

是啊,可是你干什么呢?赫勒追问着。

嗯,他们说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应该样样精通。

十八般武艺都会耍弄,可自然就比不上陆军里的人来得精深,所以挨枪子的可能性很大。

你受过什么训练?赫勒问。

这个嘛,还真不错呢。

我开头干得挺红火的。

我从新兵训练营出来的时候可是个拔尖儿的。

他们让我当了一名武装直升机飞行员。

那是什么?武装直升机,施风鸟,绿巨人。

是直升机的名字,孩子。

你都见识过什么呀?没看过老电影吗?反正我就那么开着它到处乱闯,看到地面上有移动的东西就扫射。

后来他们突然就把我送进一所专业学校。

哪方面的?爆破。

牛肉丸子和空心面端上来了。

哦,这样吧,孩子,咱们是好伙计。

我不妨对你说实话吧。

我毁了许多旋风鸟,后来有一天上校便说,‘那个他妈的里默鲍布很有天分,可是用错了地方。

送他去爆破训练学校吧。

’我想辩解说装满子弹的直升机并不好飞,可他不肯听,于是我就去了那所学校,我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没人知道这事,孩子,所以你可别乱说啊。

哦,我不会说的。

赫勒应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邦邦,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啊,他们这才谈到正事。

这个赫勒真是条泥鳅。

我就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我提防着呢。

也许他会惹邦邦发火的。

他总是叫人神经紧张。

反正他对我是危险人物!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表格。

上面写着:┌───────────┐│  后备役军官训练团  │└───────────┘是张登记表。

邦邦,赫勒说,你看这一行字。

它要求我保证忠于美利坚合众国并拥护宪法。

我得签名。

看上去好像是约束力很强的誓言。

邦邦瞥了一眼。

哦,这不是真正的誓言。

下一行字说你要保证从训练队毕业以后在美国军队里当一名少尉,服上两年兵役。

嗯。

不错。

这是大学三四年级填的表格。

听着,当你从训练队毕业的时候,他们会叫你正儿八经地宣誓。

你要站起来,举起右手,一句句跟他们念,这就摆脱不开啦。

可是,我不能填这种表格,赫勒说,而且以后在我毕业时,也不能发这种誓。

我完全理解,邦邦说,他们的确是一帮混蛋。

赫勒把表格搁到一边,吃了几口面条。

然后他又说:邦邦,我可以给你一份开车的活儿。

邦邦立刻提起精神,问:有真正的社会保险,代扣所得税,而且完全合法吗?能让假释审查官满意吗?是的,赫勒说,礼拜二之前我就能开办一家公司,完全合法的公司,这样就可雇你当一名司机,而且还可以赶在礼拜四之前。

哈!邦邦说,我不用到上游去坐牢啦!不过有点条件。

赫勒说。

邦邦看上去有些警觉。

开车本身倒不很累。

可是你还得跑跑腿。

这话儿也不苦,而且很对你的性格。

邦邦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说头呀?没有,没有。

我不会叫你去做非法的事,赫勒说,再说,干活儿的地方有好多妞儿呢。

听来蛮有意思的。

可我还是觉得蹊跷。

可事实上算不得蹊跷,赫勒说,你做过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自然对这一切驾轻就熟,所以对你来说这是小事一桩。

我要你做的事,不过就是以杰·特伦斯·威斯特的名义填好这份表格,然后每周去上3堂课,受一小时的军训。

没门儿!邦邦一口回绝。

他们没见过我,所以咱俩容貌不同也没关系,而且据我所知,这种地方的人只关心你是否会应声答‘到’,是否会排队,是否会随着队伍正步走。

没门儿!邦邦寸步不让。

他当然不会答应。

他是个矮小的西西里人,比赫勒整整矮一英尺,而且赫勒是白肤金发,他却是棕肤黑发。

你只要一口咬定你叫特伦斯,而我则设法让别人叫我杰特或杰罗米,这样其他学生就会认为这是两个人的名字,而计算机却会把我们看成是一个人,没门儿!邦邦一点也不通融。

你可以把教材给我看,还可以训练我。

我会本本分分地拿学分。

没门儿!你要多少工资我都给,而且你还不用回去坐牢。

孩子。

不是钱的问题。

周薪几百美元可是一笔大钱呢。

可问题不在于钱。

有些事情是万万不可以做的!比如?赫勒说。

听着,孩子。

我当过海军陆战队的士兵。

当过,就永远是。

海军陆战队,孩子,就是海军陆战队!听着,孩子,陆军都是一批次货。

那是陆军,孩子。

步兵。

我认为你是没有意识到你在要求我放弃一切准则。

我不可以假装参军,孩子。

我会觉得丢尽脸面,活不去的!就是这样,孩子。

这是荣誉和尊严!他们又吃了一些面条。

餐厅里有些喧闹。

邦邦看看远处的门口。

嗨,一定是有台新戏上演啦。

我觉得门口这阵混乱一定是那帮明星们的杰作。

瞧着点,孩子。

如果是台好戏,用餐的人们就会欢呼;如果是台孬戏,大家就会背过身去。

赫勒转脸看去。

约翰尼·马蒂尼半欠着身子看着门口。

琼·洛洛吉吉达也伸长了她那美丽的脖子。

3个摄影师本来是在那儿跑来路去为私人拍照的,这会儿也摆好阵势预备大拍一气。

门口更乱了。

人群分出一条通道来。

走进来的是全副武装的警督大左轮格拉夫蒂!用餐的人们哀叹一声,背过身去。

是格拉夫蒂,邦邦嘶声说,他居然胆敢走进科利昂家的地盘。

他可是吃佛斯提洛那伙人的俸禄的!格拉夫蒂很清楚自己要找谁,他径直朝后面走来,一直走到邦邦的桌前!他在赫勒的左首停住脚步。

他的目标是邦邦。

里默鲍布,街上的便衣警察发现你进了这家餐厅。

我只是想在你回去坐牢之前看你最后一眼。

可是赫勒却设有看格拉夫蒂。

他扯起桌布一角,用叉子将它偷偷掖进格拉夫蒂的外衣口袋里。

不可理喻!显见得他是个调皮捣蛋的人。

这是什么?格拉夫蒂说着伸手去拿那瓶金签威士忌。

瓶盖上没有税印!我早就想到了,只要我来得……甭想和我朋友为难,甭想告他诱唆少年犯罪!赫勒的声音尖利地打断了他。

餐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格拉夫蒂放下苏格兰威士忌,转脸看着赫勒。

你是谁呀?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呀,娃娃?赫勒尖声尖气地说:啤酒是合法的!啤酒?格拉夫蒂说,未成年就喝啤酒?哦,孩子,里默鲍布,这下你可栽喽!这可是要吊销营业执照的大错!我可以把这一带所有科利昂家的执照全部吊销!你看看这儿!赫勒说,这是不含酒精的啤酒。

你看看标签!赫勒摸摸索索、手扩脚乱地把空啤酒瓶推给格拉夫蒂。

瓶子好像要滑倒似的。

格拉夫蒂伸手想去抓住它。

啤酒瓶撞到苏格兰威士忌瓶上!苏格兰威士忌瓶掉下桌边!格拉夫蒂伸手去接苏格兰威士忌瓶!苏格兰威士忌瓶哗啦一声摔碎在地板上!格拉夫蒂往地上倒去。

他好像被人绊了一脚。

桌布整个儿掀了起来!面条、餐具、脏盘子、红色蕃茄酱一古脑儿全朝格拉夫蒂砸去!琼·洛洛吉吉达脸色苍白,半离开座位,手捂着胸口。

赫勒站起来。

噢,我的老天爷呀!他大叫一声,急忙跑过桌子去帮格拉夫蒂。

他的钉子鞋踩在苏格兰威士忌瓶子的碎玻璃上。

他低头看看,脚微微一动,将瓶盖和标签踢开。

他伸手扶起格拉夫蒂,又从邻近的餐桌上拿过一块红色方格餐巾在格拉夫蒂脸上抹来抹去。

这清理工作干得可真不咋样!他把面条全抹在了格拉夫蒂的脸上、头发里和身上。

琼·洛洛吉吉达被吓得退到餐桌的一角。

赫勒拉着格拉夫蒂的胳膊,把他拖到那位女明星的面前。

摄影师们噼啪噼啪一阵猛拍!赫勒说:哦,洛洛吉吉达小姐!格拉夫蒂警督恳请您能恩准他对干扰您用餐一事深表歉意。

他的腰带不慎挂住了桌布。

你深感歉意,对吧,警督先生?格拉夫蒂狼狈不堪,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瞪着那位女明星。

他说:哦,我的天啊,是洛洛吉吉达!随后他发现自己还拖着桌布和盘子,便急匆匆从腰带间扯掉桌布,在一片照相机的闪光中仓皇逃出餐厅。

琼·洛洛吉吉达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她笑得居然连腰都直不起来啦!约翰尼·马蒂尼冲过来。

哎呀天啊,真希望也有我一份!会登在头版头条的!有人立刻揪住摄影师们讨价还价起来,显然这是约翰尼·马蒂尼的公关负责人。

这位公关先生说:对你来说这无关紧要,孩子。

要是约翰尼在头版上占了你的位置,你在意吗?我们会补上那些照片的。

随你们的便。

赫勒说。

于是他们让约翰尼·马蒂尼站到赫勒刚才站的位置上,又帮他摆好姿势,这才亮起闪光灯。

赫勒走回自己的餐桌旁。

餐厅里仍旧回荡着一阵阵笑声。

有些反应迟缓的人这时才鼓起掌来,赫勒转过身深鞠一躬,但转而又去指指约翰尼·马蒂尼。

这就愈发叫人们忍俊不禁。

邦邦坐在那里笑弯了腰。

哎哟哟!一时半会儿那位格拉夫蒂是不敢到科利昂家的地盘上来啦。

你还让这家餐厅有了家喻户跷的名声!赫勒极冷静地说:格拉夫蒂再也没办法把那瓶酒和仓房的事儿扯上联系。

赫勒坐下来。

邦邦盯着他说;哎,我竟从没想到过呢!凯鲁比诺走过来。

他又拿来一瓶不含酒精的啤酒。

他坐下时咧嘴大笑。

邦邦,你可真是搞到了一个好孩子。

我很高兴他是咱们家族的人,没让别的黑帮占先!可见你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蠢!他走开了。

邦邦坐在那里看着赫勒。

你知道吧,孩子,我打算接受你给我的那份工作。

为了你,我不惜放弃原则去假参军。

他想了一会儿,又说:这倒不是因为你使我免受牢狱之苦,而是跟上你好像随时都会碰上开心事!但我却不像他们那样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赫勒掖桌布的那一招,我们在军校时常用来捉弄笨头笨脑的新兵蛋子。

而且每一位航天员在酗酒闹事上都可称上专家。

赫勒不过是在占地球技术落后的便宜罢了。

不过,他还是太阴险,太狡诈啦!他的进步也太快啦!拉特和特伯为什么还没有消息?眼睁睁看着赫勒骗得众人团团转,我可真是怒不可遏。

他们居然为他那样干热烈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