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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红色僧院的惨剧

2025-03-30 09:04:05

发布时间:2008-11-11 字数:20752(一)在东西南北交通发达的帕尔斯国内,存在着被当作中转站的出乎意料的热闹的街道。

通常位于大街和大街中间,旅人在那里卸下行装,住宿或是进行长途跋涉的准备。

鲁吉・奇里塞就是那样的一条街道。

名字是红色僧院的意思,据说那是一所在很久很久以前夏姆席德圣贤王统治期间,用红色的砂石建造的寺院,不过到现在山丘之上只剩下废墟了。

山丘下面有一条街。

从街道向北走大约五天的话,能够进入戴拉姆地区,到达达尔邦内海的海岸。

向南走大约五天的话,能够到达大陆公路的要所苏联马尼亚的街道。

就是这么一个位置。

也就是说,戴拉姆地区的产物,和从达尔邦内海的己方的国家那里进口来的商品,都要经过鲁吉・奇里塞聚集到苏联马尼亚那里去。

再从苏联马尼亚向四面八方延伸着的道路上,向王都叶克巴达那、向海港都市基兰、经由培沙华尔向辛德拉国,运送着人力和物资。

因此,只要在苏联马尼亚待机的话,就会从北方送来人力和物资,但机敏的商人们之中,也有为了抢在同行前面下手而早早出发的人。

北上来到鲁吉・奇里塞的话,就可以比在苏联马尼亚待机早五天,得到期望中的商品。

那样一来,作为一条充其量只有五千人口的街道,鲁吉・奇里塞可以说是十分热闹,异乡人的往来很多。

的、市场很大,那周围还有很多商队住宿着。

大家都在用阿鲁亚姆语很好地沟通着,不只是人类,马和骆驼,牛和羊,还有家畜的鸣叫声也在吵吵嚷嚷着。

这是位于帕尔斯国内陆部分较深的地区,很少受到战火的影响。

四年前的春季,有两千名左右的鲁西达尼亚蛮族人来到这里进行过一番掠夺,但短时间内便销声匿迹了。

之后一直到现在都十分和平,为了防守治安的士兵也不过只有百人。

帕尔斯历三二五年,七月半。

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男子,为了选择在凉爽的树荫下赶路而走在了鲁吉・奇里塞的路上。

白色的帽子上有一个蓝色的冒顶。

他就是这条街的役人,卡塞姆。

役人可是很忙的。

抓捕盗贼啦,管理牢狱啦,修复损坏的桥梁啦,有着各种各样的工作。

卡塞姆最忙的,是调查街道的人口和家畜数量,还有旅人的数量。

因为这些调查如果不正确的话,人头税、通行税和交易税就都不能收取了。

商队留宿的叫那达恩的家伙,一定在留宿客人的人数上弄虚作假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那个家伙把上个月住在这里的一对双胞胎客人,骗我说只有一个人。

哼,想骗我卡塞姆大人,怎么可能让你得逞?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掏出白色的手绢擦着汗。

就算是这样,在花之都叶克巴达那长大的我,为什么非要在这种你农村里,想方设法地向那些小混蛋收取那么一点税款不可呢?啊,真想早点回到王都啊!伯父什么时候才会请我回去啊?被他称为伯父的人,正是帕尔斯国的宰相鲁项。

虽然这么说,但卡塞姆并不能说是鲁项的外甥。

他是鲁项妻子的哥哥的第二任妻子的父亲的弟弟的儿子,不过他把中间这些都省去了,直接称呼起了伯父。

稳健质朴的鲁项,也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个外甥,所以被拜托就职问题时很为难。

总之最后决定就是找个地方让他做些实务,积累功绩,踏踏实实工作几年后再回到王宫里面做事吧。

那之后一年,尽管卡塞姆出人意料地认真度过着役人生活,可他自己所感受到的,就是每天从这些小恶党那里收取一点点税款,平稳的同时,也没有可以立大功的机会。

一想到这样下去再过个两、三年的话似乎都不能回到王都,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卡塞姆停下了脚步。

视野的一个角落里,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在市场一角的石阶上直接铺上布,并在上面摆着宝石和装饰品的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卡塞姆一边想着并不认识她,一边走了过去。

摆摆架子也在役人的工作之内。

卡塞姆十分相信这一点。

对百姓摆架子的役人,对国王陛下则要低三下四。

所以这也就是说令国王陛下的权威高升也是役人一个重要的职务。

喂喂,那边的女人。

他挺起胸露出肚子,尽可能尊大地呼喊着,可是年轻女子却只是毫无敬意地用眼睛瞥了他一下,继续和四、五个客人们谈着话。

卡塞姆提高了声音。

喂,我说那边的女人。

不回应我吗?你说的是我?是、是啊。

真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家伙啊。

又不称呼名字,又不走过来。

不好好学学做人的常识,将来也就只能当个役人啊。

客人们也都笑了起来,卡塞姆满脸通红。

我就是役人啊!啊,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什么意思?没什么。

看着假装不知道的女人,卡塞姆向客人们挥了挥手。

你们,买卖待会再做。

我这个国王陛下的仆人卡塞姆大人,要凭借职权对这个女人进行质问。

客人们做出了不满的表情,但也只好磨磨蹭蹭地离开了现场。

卡塞姆和女人一对一了,他咳嗽了一声。

好吧,你的名字叫?派莉莎。

在鲁吉・奇里塞街上,卖宝石和装饰品的这个女人,正是派莉莎。

以前是查迪的爱人,因查迪被杀而离开了密斯鲁,来到了阿鲁亚姆,随后又从那里逃走的派莉莎。

她和鲁西达尼亚的骑士冬・里加路德是男女朋友,但却卷入了自称教皇的吉恩・伯达恩被杀事件中。

冬・里加路德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受到了女骑士艾斯特尔・迪・拉・法诺的庇护,得到白鬼这个外号,而之后在阿鲁亚姆恢复了记忆。

派莉莎、艾斯特尔和冬・里加路德三人一起,乘船在达尔邦内海旅行,好不容易才到了帕尔斯。

那么,是哪里人?从阿鲁亚姆来的。

这并不是谎话。

派莉莎并不是阿鲁亚姆人的名字。

但是,卡塞姆有些怀疑地进行了确认。

你是阿鲁亚姆人?你看看还不明白吗?被这么一说,卡塞姆又重新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并不难看的漂亮女子。

血色健康的肌肤光洁可爱,腰部和胸部都很丰满。

黑黑的头发打着波浪卷,口鼻虽大了点,但轮廓仍然不失美丽且充满了生命力。

在这个地方,进入这个月以来,一直都是空的啊。

所以我才在这里做买卖啊。

哪里不对了?我没有说哪里不对,只是你没有登记。

因为明确地对市场进行监督,是我们的任务嘛。

一边说着,卡塞姆的视线一边打量着这个女人,实在是无法确认真实身份。

派莉莎在市场上所卖的并不是偷来的东西。

是从阿鲁亚姆逃出来时带过来的。

派莉莎似乎很有商业才能。

尽管是在卖着手上的宝石,但她也能够同时和几个买主进行交涉,巧妙地鼓动他们之间的竞争心,最后以让冬・里加路德吃惊的价位成功卖了出去。

因为下面将要进行长途的旅行,所以即使手上的钱有富余,也不能浪费。

在戴拉姆买了一头骡马,用它运载货物,自己则是徒步走到这条街上的。

在市场上,有一些客人对她左腕上佩戴的银质手镯产生了兴趣的时候,她便会说道。

啊,只有这个手镯是不卖的啊!因为那是死去的父母留下的遗物。

最重要的是不卖的这个事实,而并不是那个正确的理由。

所以对方也就会理解地说原来如此,那个不卖啊。

卡塞姆还在纠缠不休。

这些不是偷来的东西吧?你是在说,这些东西是偷来的吗?不――那样的话,就别再用那种说话方式。

派莉莎的声音上,又有一个别的声音重叠着。

是从卡塞姆的身后传来的一个强有力的男子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卡塞姆愕然地转过了身子。

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个人站在他的背后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老人,因为头发和胡子都变白了,但是眼神却十分强劲,长长的身子,筋骨也很健壮。

穿着一身阿鲁亚姆风的旅行装,腰间佩戴的剑似乎也不是一件装饰品。

(二)派莉莎拿着仅剩的一点商品,和装着至今为止挣到的钱的布袋,离开了市场。

这个叫卡塞姆的役人,没有准许派莉莎继续在这里进行买卖交易,不过也没有说要没收商品和金钱。

因为不希望进一步引起纷争,所以卡塞姆才决定息事宁人。

在市场附近的一口公共井旁边,艾斯特尔等待着。

会合后的三人徒步向街道的尽头走去。

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艾斯特尔卿,你见过帕尔斯国王吗?见过。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王太子――一边回答着派莉莎的问题,艾斯特尔一边看着高大的白发骑士。

但是,冬・里加路德卿,你也应该见过他。

作为白鬼――不记得了吗?很遗憾啊。

冬・里加路德摇着头。

还有很多没能想起来的事情。

不想起来为妙的事情,大概也有很多吧。

派莉莎继续问艾斯特尔。

那么,你有没有借给国王什么东西?没借给过他。

倒是从他那里借来了一些。

不能不还那个时侯借来的钱啊――艾斯特尔似乎有些刺眼地仰望着蓝天。

喂,艾斯特尔卿,那么有缘的话,国王会援助我们的吧?我们?不过,不失已经有过了吗?借来的还没有还上呢。

他也没有援助我们的义务了。

那么,艾斯特尔卿,拥有金钱和权限的热情的人,应该会想要帮助他人的。

让那样的人帮助我们的,也正是因为我们的热诚吧。

是那样吧。

对啊。

见面后,叙叙旧,顺便拜托他的话,一定会很顺利的。

那么,派莉莎就是赞成去王都了?这时候冬・里加路德插了一句话。

不过呢,派莉莎,你的爱人,那个帕尔斯男人――查迪吗?对,那个叫查迪的男人,不是对新的国王抱有敌意吗?丰满的帕尔斯姑娘泛起了一丝笑容。

哎呀,我真高兴,你嫉妒了吧?笨蛋,才没有那种事情呢。

不过,说真的,派莉莎不担心与现在的国王见面吗?派莉莎面对艾斯特尔的疑问,用手掌托着发胖的脸颊,考虑了片刻。

对于有着各种各样经历的查迪来说,现在的国王也许会成为仇敌。

但是,查迪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比起死去的查迪仇恨,我觉得还是报答让我活下去的艾斯特尔的恩情,可以让相互之间更好地活下去吧。

帕尔斯姑娘又一次笑了起来。

嗯,再加上,我尽管想要替查迪报仇,但是仅凭我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

那样的话从帕尔斯国王那里了解情况,来想想如何对付密斯鲁不是更好吗?派莉莎、艾斯特尔还有冬・里加路德三个人,都无法了解到密斯鲁国现在的情况。

喂喂,你为了和密斯鲁战斗,打算挑拨帕尔斯国王吗?没、没有那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啊!只是,如果无论怎样都将引发战争的话,顺便帮我干掉几个密斯鲁恶汉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恶汉吗?光是听着派莉莎的话,冬・里加路德就对杀死查迪的密斯鲁人们没有好感。

只是,因为并没有直接遭受过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还没有感到憎恶。

加一句玩笑话,如果派莉莎和查迪继续生活下去的话,也就不会认识冬・里加路德了。

派莉莎突然改变了话题。

你啊,作为鲁西达尼亚军的一员曾经攻打过帕尔斯吧。

虽然我觉得你不会做什么坏事,但是你就没杀过帕尔斯人嘛?这个问题,让冬・里加路德感到了害怕。

他一边努力不让视线从艾斯特尔和派莉莎那里移开一边做出回答。

在亚特罗帕尼提平野上,以及在王都叶克巴达那,我都参加过激烈的战斗。

我想应该一共杀死过二十多个人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在战场上的话,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当然了,说到底也都是发生在战场上的事情啊。

我不记得杀过手无寸铁的人。

况且――冬・里加路德将话吞了进去。

不好的记忆又恢复了。

那时硝烟弥漫,充满血腥的王都叶克巴达那的街道。

在互相重叠的男女的尸体上,鲁西达尼亚语的怒号交错着。

――把这个帕尔斯女人的肚子切开!把抢夺的宝石全放进去!善良的异教徒,死了也还是异教徒。

所以,不要把他们当成好人!不要觉得自己是在杀人。

当作是在杀猪杀羊就行了!冬・里加路德想起来了,进行煽动的家伙们,那野兽般的面容。

有侯爵托尔德、有库雷曼斯将军、有卡捷利克子爵、还有戴戈骑士团长,这些人名都想起来了,可是他们之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大概,几乎都死在异国的领土之上了吧。

总而言之,到了这个国家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已经呆了十多天了。

托派莉莎的福,我们总算有了今后的旅费,所以明天一早就从这条街出发吧。

艾斯特尔以改变话题,冬・里加路德马上点了点头。

派莉莎没有点头,那是因为根本用不着点头。

她对蛇王撒哈克有着一种迷信的恐惧,所以本应该避讳前往帕尔斯的,但一旦到达的话,也很快便会适应现实情况了。

冬・里加路德,你觉得那样很好吧。

难道说,你不再讨厌回国了吗?正确地说,即使回去也不会发生什么好的事情。

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亲族了,如果帕尔斯人可以接受容纳我的话,就算是住在那里也不错啊。

冬・里加路德插着手。

只是,如果你说自己是鲁西达尼亚的话,应该很难被接纳的吧?不过用白鬼这个名字,不是住过几个月吗?那个时候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并没有想要欺骗当地的人们。

那么,以阿鲁亚姆人的身份不好吗?是啊,可是,如果碰到真的阿鲁亚姆人的话怎么办?你如果都考虑到那种地步的话就没极限了吧?说的也是。

冬・里加路德苦笑地点着头。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派莉莎身心上健康的生命力。

总之先到大陆公路上去,然后再往西走。

只要到了王都叶克巴达那的话,就会有好几条通往别国的道路了。

艾斯特尔这么说着。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考虑吧。

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一个月左右应该就能到达叶克巴达那。

上一次回鲁西达尼亚,是半年前还是一年前――总之尽量走陆地吧。

是啊。

尽管从阿鲁亚姆到帕尔斯是坐船来的,但是三个人已经饱尝暴风雨天气带来的艰苦了。

尤其是艾斯特尔和冬・里加路德,即使是在从鲁西达尼亚到阿鲁亚姆的船上,也没留下什么好的回忆。

所以对派莉莎的提议由心底表示赞同。

三人走近了僧院的废墟。

住民们没有走近过这里,因为一部分建筑只剩下屋顶了,所以把骡马拴在这里还是不错的。

在还剩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冬・里加路德停下了脚步。

他轻轻地眯着眼睛,注视着前方已经倒塌的墙壁和圆柱。

废墟里有人。

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不,那是?冬・里加路德手中握着剑柄。

同时,响起了一声似乎不能忍受痛苦的动物的叫声。

啊,是骡马发出了悲鸣!骡马是三人在戴拉姆买来的唯一财产。

虽然是一直有着不知为何就闹脾气不动弹的毛病,而且也不太可爱的家畜,但是不见的话就麻烦了。

冬・里加路德在坡道上奔跑着。

他令步调和呼吸一致,几乎没有断气地跑进了僧院的遗迹中。

(三)到了应该栓有骡马的地方,鲁西达尼亚骑士停了下来。

又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生物,用又大又黑的翅膀扇动着夏天的疯。

脸部像是猿,可双眼却散发着红色的光,嘴中还有一排锋利的牙齿。

翅膀上没有羽毛,露出来的只有一层皮。

什么啊,这个家伙是!?并不是帕尔斯人的冬・里加路德,没有知道这个怪物名字的理由。

不过,只是看了看,就感到全身不寒而栗。

在毫无意识之中,冬・里加路德的右手拔出了剑。

这似乎并不是在表示一种想要进行友好交谈的意愿。

而他随后看到的,是倒在怪物脚边的骡马。

脖子上的肉已经被咬掉了一块,全身都是鲜血,四肢痉挛着。

虽然这之前一直觉得它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但现在这个样子也让人觉得很可怜。

小心,冬・里加路德!艾斯特尔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这话根本就没必要说。

刚想如此做出回应的时候,怪物的翅膀随风飘舞了起来。

混合着凉爽的夏风,一股如胸中憎恶一般的臭气吹了过来。

怪物张着嘴,一边嘶叫着一边从地上一跃而起。

钩爪闪着光向冬・里加路德袭击过来。

冬・里加路德滚倒在地。

一边滚动着一边挥动着剑。

从较低的位置水平地用剑横砍着,感觉到击中了对方,于是尘埃中飞散着红黑色的斑点。

发出着痛苦和憎恶的叫声,一条后肢被砍成两段的怪物飞到了空中。

不要被那个家伙的血淋到!听到派莉莎的声音,冬・里加路德向后方跳了一大步。

鲁西达尼亚骑士一直到刚才还在踩着的大地上,怪物的血落了下来,随后冒起了白烟。

是毒血吗?冬・里加路德横向跑动着,穿梭在已经退色的砂岩的圆柱之间。

因为还有屋顶,所以没有受到从头上而来的攻击。

怪物似乎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斗气。

手里提着半条被切断的腿,扇动着翅膀,向东南方向的天空飞去了。

冬・里加路德这才从圆柱之间出来。

派莉莎,那到底是什么?是有翼猿鬼。

有翼猿鬼?是怪物啊!那个我一看就知道了――嗯,是蛇王的手下啊!撒哈克的眷属。

冬・里加路德挥动了好几下剑,把怪物的血甩落之后才插入到剑鞘中去。

原来如此,是那个蛇王撒哈克的眷属啊?像这样危险的家伙还有几只?说什么几只?还有几万只呢!你算过是吗?明明是个男人,不要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嘛。

比起这个来,还是快点跑吧。

继续呆在这里的话,那个家伙的同伙们一定会来的。

艾斯特尔表示赞同。

冬・里加路德也没有异议。

一边为骡马的死感到可惜,一边离开了现场。

这个时侯。

有一些人从高处看到了高高飞舞着的有翼猿鬼的身影。

尽管距离相当远,但以他们的视力足以捕捉到空中飞舞的怪物的样子。

你看到了吗?扎哈尔。

这种语言是邱尔克语。

是的,有些奇怪――回答的也是邱尔克语。

是鸟吧?有可能。

但是至今为止从没见过。

席古将军觉得呢?那样奇怪的鸟,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骑马立在山脊之上的男人,身穿邱尔克风的军装,腰上配一把直刀,带着一定有皮毛边的头盔。

已经是中年了,但精悍的脸上留着淡淡的胡须,双眼有些小。

这就是作为邱尔克军的勇将被人们知晓的席古。

有二十名左右的骑兵跟随着他。

席古正要策马前进的时候,视线向士兵们那边闪了一下。

那个眼神中,缺乏着对士兵们的信赖感。

同年二月,席古曾在扎拉弗利克山顶上与帕尔斯军的战斗中大败,那之后,在克特坎普拉的攻防战中又败了,成为了帕尔斯军的俘虏。

作为阵头正要被战士的时候,意外地获救,最终被送还到了邱尔克本国。

卡鲁哈纳王是一位严厉的决不容赦的君主。

席古本已对死有所觉悟,但还是害怕面对死亡所产生的痛苦和屈辱。

在送还的途中,也曾想要尝试自杀,但为了交付写给卡鲁哈纳王的书信,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实行,回到了国都拉特。

意料之外的,卡鲁哈纳王并没有处死席古。

卡鲁哈纳王给了席古一个新的任务。

那个任务就是为了对将来全面侵略帕尔斯国的时刻进行准备,侦察一下国境地带,并详细调查一下帕尔斯的国内趋势和地理情况。

这是一个重大的任务,但低头礼拜的席古耳中,灌入了卡鲁哈纳王冷酷的声音。

这次的任务,绝对不允许失败!如果与我的期望相违背的话,你的一族,妻子、儿子、父母还有兄弟,一个一个的,都会以一个不体面的结局收场。

现在,席古的一族有八十多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被关在了牢狱之中。

席古如果任务失败,或是背叛邱尔克投靠帕尔斯的话,所有人都会被杀。

即使活着被捕了,结局也还是一样。

只要不能全面成功,留给席古的唯一一条路就是一族的灭亡。

没有逃脱之术啊。

要抓住这洗清污名的唯一的机会,如果最后到了不能完成的时候,就与扎哈尔互刺而死吧。

扎哈尔是席古的妹夫。

没有参加过扎拉弗利克山顶上与克特坎普拉城中的战斗,一直待在本国,但在这次的任务中辅佐着姐夫。

他们是拥有共同命运的伙伴。

到现在为止,席古的侦察获得了一定的成果。

他了解到了帕尔斯国的重要根据地培沙华尔中发生了异变。

培沙华尔中发生攻防战的事情的确是事实啊。

不过,辛德拉军似乎没有动静,当然我们邱尔克也没有发起攻击。

这样一来的话,帕尔斯军究竟是在和什么人战斗呢?席古找不到线索了。

进一步调查之后,才知道是成千上万的妖魔大军攻击了培沙华尔城,而激战的最终结局,是帕尔斯军守住了培沙华尔城。

那么,什么地方的一个国家中居住着妖魔和怪物,还将它们编成大军挑战人类,这可并不是一件浅浅淡淡的事情。

虽然现在看上去帕尔斯已经在新国王的带领下安定了下来,可也许还隐藏着意外的危机啊。

席古写好了报告书命令使者送往邱尔克本国的同时,另一方面展开了对培沙华尔的侦查。

这个举动在帕尔斯这边也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觉察了。

席古的手下,总数有五百人。

这些人分成了好几个小集团采取着行动。

目击者全都被杀死了。

这样无情的行动,很明显是邱尔克军所为,但是其目的和成果,帕尔斯这边还丝毫不知。

像包围着席古和扎哈尔一样沉默不语的跟随着二十名骑兵,并不是为了护卫席古。

他们的作用是为了进行监视,并会根据情况进行处刑。

他们都是在克特坎普拉城中战死的士兵们遗族。

曾经身为席古僚将的古拉布,成为帕尔斯军的俘虏之后,也由奇夫亲自送还到了故国。

卡鲁哈纳王并没有赦免古拉布的败北。

古拉布被处刑了。

而且,战死者的遗族的少年们,也都被砍了头。

在马上,席古微微地颤抖着。

如果最后会像古拉布那样被杀死的话,还不如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呢。

另一边,一边离开僧院的废墟,冬・里加路德一边观察着四周,有一些不寻常的发现。

那是哪个国家的士兵吧。

没见过那样的军装。

他的视线前方,正是飞驰着的骑马的身影。

那是一队为了向席古进行报告,而从侦察前方返回的邱尔克士兵。

冬・里加路德的感觉是理所当然的,在山岳地带的骑马术方面,邱尔克士兵比特兰士兵和帕尔斯士兵都要好。

这也就是帕尔斯军没有越过国境的山岳地带进攻邱尔克领土的一个原因。

但这并不是冬・里加路德感觉的场合。

正如他发现了邱尔克士兵一样,邱尔克士兵同样也发现了他的身影。

这是机密任务。

目击者杀无赦!邱尔克士兵们互相交换着危险的视线。

(四)朝着发现自己的三名男女那边,邱尔克士兵策马前进。

那些家伙,是别的国家的人吧?邱尔克士兵们这边,也是第一次见到鲁西达尼亚人。

是西方的吧。

阿鲁亚姆,或者还要往西――总之是没有见过的家伙们。

西方的家伙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我怎么会知道?抓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没有必要抓起来了。

说的也是啊。

六名邱尔克的骑兵沿山的斜坡向下行进着。

尘土飞扬,马蹄声渐渐变大。

冬・里加路德看到这些觉得有危险了,但他还有余力。

因为他看到山的斜坡快到到大平地上放那里有一个断崖般的大角度,而他认为骑马是不可能通过的。

可是,头上的阳光突然被遮住了。

那是跳跃的人马的影子,将阳光遮得黑黑的。

冬・里加路德仰望着天空。

敌人骑着马从他的头顶袭击过来。

在这一瞬间冬・里加路德卷曲着身体,向右边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鲁西达尼亚骑士躲了过去。

躲过了从空中落下的想要击砍头部的剑刃,也躲过了从上方落下的想要踩踏背骨的马蹄。

冬・里加路德站起身来的时候,完成了连马都不敢相信的落地表演的敌人们,也调整好了阵势。

他们叫嚷着,挥舞着直刀袭击了过来。

闪开暴风雨一般的突击的同时,冬・里加路德从左下向右上发出了斩击。

血花在空中绽放,邱尔克士兵的身体也从马鞍上飞了出去。

其他的士兵们骑马落在了周围,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家伙,并不是什么老人!看到冬・里加路德的白发,自然会认为他是一个老人。

可是,只有头发和胡子是白的,从动作上就可以明白他仍然是一名壮年。

士兵们变得慎重了。

这是一个鲁西达尼亚的骑士,他们也多少有些了解了。

说的没错,我还年轻。

不要小看我比较好!不要大意,他好像有两下子。

艾斯特尔卿,派莉莎,离远一点。

这些家伙,十分不好对付啊。

用鲁西达尼亚语和邱尔克语,居然可以成立一段对话,阵势不可思议。

冬・里加路德刺出锋利的剑牵制了一下敌人,随后翻转了身体。

跳上了刚刚失去骑手的邱尔克马。

一名邱尔克士兵发起了攻击。

刀刃眼看就要刺到马鞍的后侧了。

冬・里加路德强行改变了马的方向,趁着对方的动作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给了自姿势已经不协调的邱尔克士兵一剑。

邱尔克士兵一低头,从下而上砍来的剑刃,将他的头盔击打到了空中,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音。

邱尔克士兵的直刀从左面伸了出来。

冬・里加路德抬起左臂,扭转着身体躲过了那一刺。

随后就那样顺势将马头向右回转,于是之前有所消耗的马背上的邱尔克士兵的背部就出现在了眼前。

本打算一瞬间刺上一剑,可是握着剑的右手的位置不太理想。

冬・里加路德就取而代之抬起了脚,踢了一下敌人的马。

受惊的马嘶叫着向旁边跑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名鲁西达尼亚骑士就和五名邱尔克骑兵在山崖下的平地上骑着马你推我搡乱作一团。

邱尔克士兵害怕伤到自己人,所以不能给与仅有一名的敌人坚决的斩击。

冬・里加路德借助于此,几乎在一瞬间击毙了两名敌人。

随后强行地将自己这匹马的马头,塞进了两名敌人之间的缝隙中,并刺中了右面那名骑兵的咽喉。

跟着再一击,鲜血一边飞溅到空中,他一边躲过了左边敌人的攻击,并且重重地给了敌人的右手一剑。

邱尔克士兵的右臂从手肘处被切断了,断掉的手还在紧握着直刀,无力地落下了。

痛苦的声音,让冬・里加路德记起了罪恶的意识。

不过,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他又送给了新的敌人新的斩击。

风被劈裂着。

堆放在紧要关头勉强挡了下来。

互相摩擦的钢铁,发出灼烧的气味直扑鼻孔。

冬・里加路德表面上挥着剑,却向相反的方向做出动作,他扭转手臂从敌人的颚下砍了过去。

发出了鸣笛一般的声音,邱尔克士兵倒落在了血泊之中。

这样一来六名骑兵之中就应该已经失去了四名骑兵的战斗力了。

不过将剩下的敌人计算成两名是不成立的。

因为突然注意到敌人在不知不觉中增多了。

看到己方发生战斗的席古和扎哈尔,也骑马赶来了。

扎哈尔制止了己方的士兵。

并拔出亮闪闪的直刀斩向了冬・里加路德。

席古这边则是一边在头上挥舞着直刀,一边跑到了冬・里加路德的身旁。

确认那个行动的富余,鲁西达尼亚骑士并没有。

战斗持续了五、六个回合,互相攻击着,随后两人的马暂时分离开来。

一边确认这满是沙砾的地面,两人一边向右转着圈,寻找战机。

扎哈尔率先发起攻势。

邱尔克的直刀瞄准鲁西达尼亚的脸部刺了过来。

冬・里加路德将其推开,并给与了一记似要斩裂刀刃轰鸣残声的痛击。

扎哈尔尽管挡了下来,但翻转手腕的角度已经不充分了。

他的直刀,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从主人的手中飞了出去。

两手空空的扎哈尔,发出一声雄叫想要抱住冬・里加路德。

一边惊叹对手的斗志,冬・里加路德一边挥动着剑,从颚下水平横砍了一剑。

高高地抬起脚摔落在地上的时候,扎哈尔已经没有了气息。

冬・里加路德转过了马头。

在和扎哈尔战斗期间,不详的光景出现在了他视野的角落中。

艾斯特尔拔出了剑与敌人进行着战斗。

艾斯特尔卿!挥着还在滴血的剑,冬・里加路德拼命地赶着马。

比起和自己战斗的男人,艾斯特尔的战斗对手要更强。

应该是自己与那个男人战斗才对。

还来得及。

以马上的强敌作为对手,艾斯特尔正在善战着。

席古正在步步紧逼着艾斯特尔。

他在克特坎普拉的攻防战中,曾经杀死过辛德拉的将军纳瓦达。

所以说艾斯特尔到底不是席古的对手。

尽管如此,她贯彻着防守,最大限度地维持着呼吸,向右向左躲闪着挡开着一记记重击。

当她感觉自己已经快到极限的时候,马蹄的响声飞速地接近着。

你的对手是我,野蛮人!冬・里加路德喊叫着。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那是不是野蛮人,但是在和异国人厮杀的时候,喜欢这么来称呼。

席古以风声一般的气势,转过了巨大的身体。

冬・里加路德放开了缰绳,双手挥舞着剑,从右上到左下,加速地砍了下来。

山野回响着剑刃的声音,席古向旁边闪了一大截躲过了冬・里加路德的斩击。

冬・里加路德摇摇晃晃的,重新握起了缰绳,差一点就要从马上摔下来。

这段期间,艾斯特尔在地上翻滚着,从席古的大剑可以触及的范围中逃了出去。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又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由于汗水的缘故,被撕碎的草贴在了额头上。

她一手抓住了派莉莎,将其拽到了茂密的树荫之中。

帕尔斯的平野上,邱尔克的将军和鲁西达尼亚的骑士拼着剑。

正因为没有穿着盔甲,冬・里加路德能够更轻快地做出动作。

不过,只要挨到一记重重的斩击的话便会马上死掉吧。

催动着马,席古进行了突击。

冬・里加路德策马向右跑去。

席古的大剑斩空了。

冬・里加路德随之击出了反击的一闪,但同样也斩空了。

由于两人都在大角度地扭动着马头,所以两匹马的身体几乎都要接触上了。

邱尔克人的左脚和鲁西达尼亚人的左脚,实际上已经发生碰撞了。

同时两把剑在空中飞舞着,剑刃和剑刃之间强烈地互相撕咬着。

战斗持续了五、六个回合。

马和马一边嘶叫一边分开之后,又是五、六个回合。

在令人头晕目眩的火花之下,两把剑如电光一般攻击着。

一把剑侃向了空中,鲁西达尼亚的几百根白发也随之被吹起。

另一把剑在低处笔直地伸展着,击中了席古将军的盔甲,从细微的缝隙中将其腋下贯穿并深入到了内脏中。

拔出来的剑,刀身的一半都被染红了。

(五)席古落马摔倒在地。

注视着这些的邱尔克士兵们一片哗然。

他们并没有打算进行帮助。

席古将军成为俘虏了!邱尔克士兵们,异口同声地这么喊着。

席古将军,厚着脸皮成为俘虏了!传告本国!那个家伙受到了俘虏之辱!听不懂邱尔克语的冬・里加路德耳中,忽然传来一句帕尔斯语。

杀死那些士兵。

一边在地上撑起了半个身子,邱尔克将军一边发出必死的声音。

冬・里加路德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是你们自己人吧?拜托了,杀了他们。

不然的话,我全家都会被杀的。

席古举起沾满鲜血的手,作出恳求的动作。

疑惑不解的冬・里加路德注视着正要离去的邱尔克士兵的背影。

他已经无暇熟虑了。

好吧,等一下!完成这个请求的话,他也会回答冬・里加路德的疑问吧。

鲁西达尼亚骑士重新握好缰绳,踢了一下马肚子。

不管目的是什么,如此迎风策马飞驰着,真是感到一种好久不曾有过的快感。

相比之下,由于到了没有太大起伏的地形上,所以冬・里加路德没用多久,就追上了邱尔克的士兵们。

冬・里加路德没有和对手正面交锋。

在两匹马齐头并进的一瞬间,他将右手的剑举到了左肩上,反动作地向右挥去。

年轻的邱尔克士兵的脑袋从肩上带着血丝飞了出去。

失去脑袋的身体,还没有放开缰绳就那么继续跑着,但很快就从马上摔落了下来。

另一名邱尔克骑兵发出愤怒和憎恶的叫声,转过了马头。

冬・里加路德重新握好剑,一口气就扭转了马头。

在邱尔克士兵的背后,看到他们一方飞十几名骑兵,都骑马赶了过来。

单骑与这些敌人交手的自信和余力,冬・里加路德都已经没有了。

快跑!他向艾斯特尔喊着,但刚刚策马行进了数步之后,冬・里加路德看到在艾斯特尔的身后涌现出一个骑马的人的身影。

喂,没事吧?骑马的那个人,正是役人卡塞姆。

随后而来的还有徒步行进的士兵。

大概有五十人左右,每个人都拿着长枪或棍棒。

冬・里加路德在马上转过身来的时候,邱尔克士兵们已经转过马头,眼看就要逃走了。

他们认为,即使将帕尔斯的步兵杀光,那之后也还会出现后继部队。

而且再说邱尔克士兵们的任务,是活着向故国进行报告,只要把这些糟糕的事情全都推到席古一个人的身上就可以了。

卡塞姆喊叫着。

这个家伙是邱尔克人,大概是个将军。

抓起来让他交代情况!步兵们已经来到席古身边。

席古无言地拔出短剑。

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从左耳下方切断咽喉随之喷出了鲜红的血。

这个自己切断颈部动脉的邱尔克武将,永远的停止了运动。

冬・里加路德失望地从马上看着席古的尸体。

尽管感到痛心,但为什么希望部下死去的最后还不得不自杀,他一点都不了解情况。

不太熟练地操纵者缰绳,卡塞姆骑马走了过来。

――听说邱尔克国王,决不能认同自己国家的将军成为敌人的俘虏,看来是真的啊。

看到这种做法,就说明眼光不够长远吧?关于那些你怎么说都可以,不过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那是作为役人的职务――你是跟着我们来的吧!看到冬・里加路德眯着眼睛进行质问,卡塞姆连忙胡乱地挥动这着双手。

不过这不好吗?比起那种事情,对你们来说应该是走运啊。

卡塞姆对紧皱眉头的冬・里加路德进行着说明。

击退了不法侵入我们帕尔斯国的邱尔克军。

而且,这个死掉的男人,一定是在邱尔克有名的武将。

将他杀死,可是了不起的武勋啊。

想必国王陛下也一定会高兴的吧。

――这件事情,必须要马上向王宫报告。

啊,一方面是你们的功绩,另一方面邱尔克军已经侵入到这种地方来了,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

尽管这次只是极少数前来进行侦察,但不久就会大举进攻也是必定的了。

喂,你们几个。

卡塞姆向士兵们呼喊着,命令他们把席古的首级取下并浸泡在蜂蜡中。

冬・里加路德从马上下来。

他向艾斯特尔和派莉莎迎去并确认了平安无事。

卡塞姆一副快活的表情,说出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是要一起前往王都叶克巴达那。

在卡塞姆看来,他能够以与这些异乡人同行并进行护送的名义,前往王都了。

这里先说一点,没有什么要委托我吗?无论是在哪里的什么国家,只要和役人商量的话就会万事大吉的。

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愿望,总需要一个中间人吧。

听他这么一说,即使是艾斯特尔和冬・里加路德,也都觉得是这样吧。

你之前不是还怀疑我们呢吗?派莉莎开玩笑地说着,卡塞姆摘下帽子挠了挠头。

没有没有,疑惑已经消失了。

你们并不是帕尔斯国的仇人。

那样的话从现在开始就要把我们当做客人来对待了吧。

虽说有得有失,但是逃跑的家伙们留下的马,可是我们的战利品啊!所以决不能被没收。

在这场战斗中失去骑手的邱尔克马共有六匹。

冬・里加路德说道。

三个人六匹马太多了吧?卖掉三匹不就行了嘛。

用那些钱可以买骡马和货车,到了需要人手的时候也可以雇人啊。

又一次,冬・里加路德感到了佩服。

真是的,你真是在哪个国家都能活下去啊。

派莉莎快活地笑着。

那对我来说,可是最棒的赞美了!(六)在一旁听着这些谈话的卡塞姆,若无其事地插了一句话。

话说回来,鲁西达尼亚人。

干什么?冬・里加路德感到厌烦地答应着,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大意。

而卡塞姆这边,已经有所了解地点着头。

是这样啊,果然是鲁西达尼亚人啊。

――等、等一下,你们不要吹毛求疵啊。

卡塞姆一边在面前挥动着双手,一边向后退去。

冬・里加路德的手握住剑柄,一言不发。

你们是鲁西达尼亚人的话,我有一件事情要稍微拜托一下。

拜托?是、是啊。

因为鲁西达尼亚人会说鲁西达尼亚语吧?也许会带有口音啊。

因为我不是王都出身的。

卡塞姆无视着冬・里加路德的玩笑。

实际上,在这条街的牢狱中有一个鲁西达尼亚人。

艾斯特尔与冬・里加路德互相注视着。

你确定是鲁西达尼亚人?穿着鲁西达尼亚人的衣服。

啊,虽然现在已经衣衫褴褛了,不过原来,似乎是丝绸的料子。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正想知道这个。

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个家伙一点都不会说帕尔斯语。

所以希望你们能够翻译一下。

一年前,来在这条街上赴任的时候,卡塞姆就知道了这个奇怪的犯人。

经过一番对话之后,艾斯特尔一行人由卡塞姆带路,来到了位于街道尽头的牢房。

如果是同胞被强行入狱的话,一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牢房由灰色的石头砌成,一开始是白色的,但现在已经全都变脏了。

连正式的狱卒都没有,是由无固定职业的住民们从役人那里拿到劳务费,给这个唯一的犯人一天送两次饭。

隔着生锈的铁格栅栏,艾斯特尔一行人与囚犯面对着面。

发现这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双眼发光的男人,冬・里加路德挖掘出了自己记忆的脉络。

鲁特鲁多侯爵!?冬・里加路德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头发和胡须长长的,满身污垢的,散发着臭气衣衫褴褛的四十岁前后的男人,居然是鲁西达尼亚屈指可数得大贵族。

卡塞姆说道。

这个男人是鲁西达尼亚的蛮人首领。

据说是在四年前的春天,带领手下来到了这片土地。

掠夺是肯定的了,似乎还干了侮辱妇女,胡乱杀人,烧毁房屋这些极为恶毒的事情。

鲁特鲁多侯爵发出了呻吟,但并不是对帕尔斯语有所反应。

不过,当时还是王太子的亚尔斯兰陛下,集合士兵开始了进军。

这家伙的部队被孤立了,慌忙地进行逃窜,虽说如此,但怎么能让他逃走呢?之前这条街上满是陷阱,成功将其抓获了。

尽管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但卡塞姆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份得意之情。

鲁特鲁多侯爵被抓之后,他的手下并没有要救出首领,而是为了与鲁西达尼亚军的本队会合逃走了。

完成会合的只有半数,剩下的半数在各地丧命了。

鲁西达尼亚本国中,鲁特鲁多侯爵的领地变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虽然不是特别罕见的事情,但是剩下的人们还是发生了争吵,再加上近邻的人也介入了进来,到现在已经有十多个人进行了割据。

他们私自建造房屋,设置栅栏和护城河,放牧着自己的羊,对王宫说我才是正统的继承人。

没有人期待已经流血的鲁特鲁多侯爵的生还。

那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牢房里吗?具体的我已经忘记了。

卡塞姆缩了缩肩膀。

鲁特鲁多侯爵不会说帕尔斯语。

鲁西达尼亚的王族和贵族,在对帕尔斯进行远征的时候全都学习了帕尔斯语,不过只有鲁特鲁多侯爵嘲笑着。

不学习帕尔斯语的话,即使帕尔斯人在眼前进行着袭击商讨,也听不懂啊?面对这样的意见,他便会说。

让他们说鲁西达尼亚语啊!不会说的家伙们,全都杀死就可以了!只要看到部下用帕尔斯语和帕尔斯人进行交谈,他就会对部下施行拳打脚踢的暴行,并且杀死帕尔斯人。

因为他是一个如此粗野残忍的男人,所以鲁西达尼亚军真正的总帅奇斯卡尔公爵,都拿他没办法。

虽然他是鲁西达尼亚屈指可数的名门的首领,但是却并没有就职于有责任的地位,也不能对他进行处罚,最后终于决定将他派了出去。

帕尔斯东北部有一片辽阔的土地,物资也很丰富,国王成为俘虏之后,似乎还没有统治者。

凭借你的武勇和才干,随你喜欢去做吧。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奇斯卡尔如此进行了煽动,并且没有用正规兵,而是派出了私兵。

他计算着,成功的话当然好,失败而归的话就追究其责任,死了的话就不用麻烦了。

从那之后,他就忘记了鲁特鲁多侯爵的事情。

因为奇斯卡尔自己也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所以忘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鲁特鲁多侯爵,在鲁吉・奇里塞周边的土地上肆意地破坏着。

手下的一部分北上入侵了戴拉姆,但却与当时碰上了克巴多和梅鲁连而被剿灭。

侯爵本人,不久之后也在语言不通的异国领土中成为了囚犯。

尽管都是自己的过错,但是在故国身为大贵族的殿下,向领民们收着重税,享尽荣华富贵的这个身体,还是度过了长达四年的只能说是悲惨的生活。

艾斯特尔浮现出了沉痛的表情。

虽然没有被杀死,但这样反倒更残酷吧。

王都那边,没有什么指示吗?应该是向王都那边问过一、两次,但是有没有回答就不知道了。

大家都不知道这些,根本没有把他当做一名有名誉的俘虏来对待,因为根据实际情况来说他只是盗贼的头目罢了。

卡塞姆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如果严谨作出处断的话,也就只能是死刑了,你们国家里也是这样的吧。

艾斯特尔正想要做出回答的时候,铁格栅栏摇晃了起来。

是鲁特鲁多用双手摇动的。

木头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尘埃也飞扬了起来。

鲁特鲁多侯爵叫喊着。

那就像是咆哮一般。

我是鲁特鲁多侯爵。

鲁西达尼亚屈指可数的名门的首领。

我流着王室的血液。

你们如此对待我,会后悔的!我的祖父曾经可是宰相。

父亲也做过大臣。

快把我从这里放出去。

给我跪下道歉!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以家门自恃啊。

冬・里加路德比起同情更多了一丝厌恶,艾斯特尔则好像更加可怜他了。

这还是那个在四年之前,没能丢下同胞中的女性、老人和伤者不管,继续着苦难之旅的艾斯特尔。

她虽然知道鲁特鲁多侯爵还在自鸣得意着,但既然看到了这种现象就不能放手不管。

不能放他出来吗?面对艾斯特尔的恳求,卡塞姆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他可怜吗,鲁西达尼亚人?不过,看到这种情况的话也是有情可原的,但我不能愚蠢地放了他。

我来负这个责任。

虽然你这么说,可你想把他放出去干什么?我们回鲁西达尼亚。

也想把他带回去。

这个人的罪过怎么赎?艾斯特尔没有马上回答,而卡塞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事到如今再判处死刑也不太合适,而牢狱的伙食也不是免费的。

如果你们将他带走并且不再回来的话,准备一下文件材料――能请您那样做吗?只不过,出狱之后,如果他再杀人的话,我可就吃不消了。

所以戴上手铐,提交保证书也是前提条件。

那已经是很宽大的条件了,艾斯特尔也不得不认同。

了解这些后,她想起有必要征得同行者的同意,边询问了冬・里加路德的意见。

说实话,我反对。

我觉得这是在承担意外的麻烦。

冬・里加路德卿――只是――我也知道你一旦看到如此可怜的家伙,就不能放手不管。

冬・里加路德上下晃着脑袋。

四年前,我能回到故国,也是托你的福。

这次把这个家伙带回去也可以啊。

谢谢,冬・里加路德卿。

艾斯特尔的视线移动着,接受这个视线的派莉莎用混合着呼吸的笑容点了点头。

于是艾斯特尔对帕尔斯国年轻的役人说道。

那么,请将他从牢中放出来吧。

哎呀,希望你们的好意,和我的善意,会得到神灵正确的回报。

卡塞姆的祈祷声中,似乎怎么也感觉不到含有诚意。

神灵也就没有嘉奖他。

野兽般的叫声,与激烈的撞击声震动着牢狱。

鲁特鲁多侯爵突然用身体撞向了铁格栅栏。

(七)卡塞姆停下了正要掏出钥匙的手。

尽管用帕尔斯语说着停下来,但是并不能传达意思,而且也无法出手阻止在铁格栅栏里面的人。

野兽一般的表情,鲁特鲁多侯爵反复地用身体撞击着。

即使似乎有些衰弱但还是一个巨大的身体,气势也很强烈。

不管怎样都不应该撞破的,但是经过五次的身体撞击,有一根铁格子从地上拔起,飞了出去。

而那正以惊人的势头直接击中了艾斯特尔的右膝。

尖叫了一声后,剧烈的疼痛就夺去了艾斯特尔的声音。

从右膝往下已经失去了感觉,艾斯特尔身上压着半根铁格子,就那样摔倒在了地上。

卡塞姆狼狈的声音、派莉莎的悲鸣、冬・里加路德的怒号重叠在了一起。

鲁特鲁多侯爵,住手!鲁西达尼亚的大贵族,正好从自己制造出的空隙中逃了出来。

他头发散乱着,双眼通红。

化为野兽的这个男人,是什么给了他这种异样的力量,冬・里加路德想不明白。

我说了让你住手!发出这样的喊叫的时候,冬・里加路德看到了向派莉莎扑过去的鲁特鲁多侯爵的样子。

他想要隔着衣服一把抓住发出悲鸣的派莉莎那丰满的胸部。

双眼闪烁着色情的光,张开的嘴中唾沫四溅。

帕尔斯的母猪!我要捕获异教徒的母猪!那就像是过去身为征服者一员的鲁特鲁多侯爵,亲口说着自己在帕尔斯犯过什么样的罪过一样。

冬・里加路德的剑,水平地刺了出去,贯穿了鲁特鲁多侯爵的心脏。

并以剧烈的势头击碎了鲁特鲁多侯爵的肋骨,剑刃也折断了。

从大贵族堕落成了野兽的鲁西达尼亚人,向空中吐了一口掺有唾液的鲜红的血,扭着身子倒下了。

真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男人。

卡塞姆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说着,冬・里加路德则一言不发,丢掉了折断的剑。

派莉莎从艾斯特尔的身上搬开了铁格子,并扶起了她的上半身。

艾斯特尔脱口而出的,是谢罪的话语。

派莉莎,对不起――鲁特鲁多侯爵居然做出那种事情――没办法啊!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些凭我们的手不能救赎的人。

那样的人,就只有把他拜托给神灵了吧。

派莉莎像是忽然察觉地说着。

比起那个,艾斯特尔卿,你不要紧吧――嗯,怎么会不要紧呢?来,抓紧了我。

艾斯特尔想要站起来,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冬・里加路德慌忙地伸出了手。

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艾斯特尔好不容易才背靠着墙壁站了起来。

这是粗心大意的惩罚。

得到了明明没有救人的力量,却装作了不起想要救人的报应啊――这也是傲慢的惩罚吧――反省的话等到伤治好了之后再说吧。

总而言之快去找医生来看看。

派莉莎转过身,向卡塞姆喊道。

你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快点去叫医生来!叫医生来也可以,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从你们的指示?这不是你的责任吗?什么责任?正因为牢房的管理太差了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作为役人可是逃脱不了责任的。

你、你是在威胁我吗?喂。

别胡乱判断别人的话,你还是赶紧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好啦,快去!卡塞姆跑了出去。

的确如此,犯人从牢房中逃了出来是他的疏忽,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他离回到王宫的日子就一定会更远了。

派莉莎用冷静的语气对脸色发青的冬・里加路德说道。

艾斯特尔卿,就交给我好了。

给你一些力气活儿干吧。

首先,牢狱的深处应该有一块犯人的墓地,所以你把这个鲁西达尼亚人的尸体,拉到那里去并将其埋掉。

明、明白了。

反正死亡证明书也是那个叫卡塞姆的家伙来写,就说是来牢房的时候已经死了就行了。

好了,快去吧。

冬・里加路德把鲁特鲁多侯爵的尸体扛在肩上,向牢狱的深处走去。

确实有一块墓地。

话虽如此,也只不过是在一块荒凉的土地上,立了几根木头牌位而已。

对大贵族来说是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和我们一起建立鲁西达尼亚的半数将兵,连墓地都没有。

你就在这里升天吧。

冬・里加路德用一旁放置的铁铲,在墓地上挖了一个坑,将鲁特鲁多侯爵的尸体扔了进去。

之后一边说着几句自己知道的祈祷的话一边填埋着土。

没有心情装饰鲜花,只是用脚踩了几下,立上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当做墓碑。

回到牢房,医生已经来了。

是一个头上包着白布的老人。

看上去虽然不是很可靠,但卡塞姆进行了说明,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在军队中呆了二十年,十分擅长负伤者的治疗。

看上去伤得很严重啊,膝盖的骨头已经完全碎了。

虽然很遗憾,但是恐怕这一生,没有拐杖的话就不能走了吧。

我觉得能保住生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医生当场配置了几个种类的药,用蒸馏酒给小刀消毒,再用火烤了一下,随后用那把小刀切开了艾斯特尔膝盖的皮肤,将内出血的血排出了体外。

派莉莎一边在艾斯特尔的口中塞入了毛巾避免她痛苦地喊叫,一边紧紧地闭着眼睛。

涂上了药,将木板捆在了腿上,并让她喝下了防止疼痛河化脓的汤药之后,老医师便回去了。

治疗的费用,则有一直被派莉莎紧盯着的卡塞姆一声不吭地支付了。

只是,他没有忘记在官衙的领收书上按上拇指印。

到了晚上的话会发烧。

到时候让她服下退烧药,帮她擦一下汗。

明天,我还会来进行复诊,不过终究还是要靠本人的体力。

就像老医师预测的一样,到了晚上艾斯特尔果然发起了高烧。

在卡塞姆的寝室中,派莉莎进行着护理,而房子的主人和鲁西达尼亚骑士则一起睡在客厅里。

天亮之后老医师按照约定又来了,重复进行了前一天的治疗。

当天晚上,高烧再一次袭击了艾斯特尔,即使到了第三天还没有退去,艾斯特尔已经消耗得太多了。

我想去叶克巴达那。

艾斯特尔从干裂的嘴唇中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我想去叶克巴达那,想见亚尔斯兰――但是,你发着烧――派莉莎将话吞了下去。

她走出寝室来到客厅,将情况告诉给了冬・里加路德和卡塞姆。

即使继续这样子留在这条街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等高烧稍微退去一些就出发吧。

哪怕――和派莉莎一样,冬・里加路德把后半句话也吞了进去,他几次陷入了沉思。

最后似乎下定决心和派莉莎一起进了病房。

靠近艾斯特尔的脸说道。

艾斯特尔卿,让你与帕尔斯国王再会,怎么说也像是我们的使命一样。

虽然不知道那是谁给予的使命,但我们并没有想过不去完成他。

艾斯特尔点了点头,她有多少程度明了的意识,十分让人担心。

喂,役人。

那么了不起干什么?我有卡塞姆这个伟大的名字。

怎么都好,卡塞姆先生,我们无论如何都想去叶克巴达那。

你如果能同行的话就帮了大忙了。

你可以帮这个忙么?鲁西达尼亚骑士低下了头。

嗯,这么在意我啊?好吧,我就和你们同行吧。

虽然是卖了一个人情,但卡塞姆注视艾斯特尔的眼神中,出乎意料地有一丝善良的光芒。

不过,那个女骑士,肯定骑不了马吧。

有必要准备一辆车了。

嗯,万事都交给我好了。

花了两天时间进行了准备。

首先叫来老医师,他给了派莉莎半个月份量的药之后便回去了。

准备了一辆由四匹骡马拉着的车。

车内的地板上铺着羊毛,那上面还铺着木棉,以便让艾斯特尔躺在上面。

派莉莎坐在车夫的座位上手里握着缰绳。

冬・里加路德和卡塞姆横跨在马上,而且还准备了两匹以供替换的马。

运载行李的骡马有三匹。

持枪护卫的步兵有九命,其中三名牵着骡马。

到了苏联马尼亚的话,就从那里向王都派出急使,而且还可以安排更好的车和更多的护卫兵。

冬・里加路德听到卡塞姆这么说一边点着头一边嘟囔着。

神啊,即使不保护我们也没关系。

但是,请不要阻碍我们。

他将待机时买来的长剑挂在腰间,骑着马守护着队尾。

艾斯特尔卿,出发啦!派莉莎温柔地告诉负伤者。

难受的话就和我说啊。

因为我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休息,或是慢慢走啊。

奇怪的一行人,从鲁吉・奇里塞街出发了。

那是七月二十日的事情。

到了二十五、二十六日到达苏联马尼亚。

在那里再找一名医生进行诊断,七月底沿大陆公路向西行进的话,八月半就应该可以进入叶克巴达那的城门了。

(八)轰然倒地。

在回廊转角的阴影下,发出了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一个还略微发青的苹果绊到了亚尔斯兰的脚。

在什么都没有的平坦的地面上,竟然也会被绊到。

这也真是一种才能啊。

一边忍住了笑声,亚尔斯兰一边捡起了滚落在地的苹果。

啊,那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耶拉姆正匆忙伸出手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了。

轻轻地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两手抱着一个绢之国制作的竹篮,篮子里装着十来个苹果。

她是新来的女官。

这个苹果是你的吧。

啊,大、大概是吧――!名叫阿伊夏的女官惊慌失措地低着头。

不只是头,抱着篮子的整个上半身都前倾了,所以苹果一下子全都从倾斜的篮子中滚了出来。

阿伊夏最后把篮子都丢掉了。

啊,麻烦了,不马上做点什么就惨了。

惹起麻烦的是你吧。

你快做点什么吧!忍不下去的耶拉姆喊了一声,亚尔斯兰将他制止了。

没关系。

不过,这是今年最早的苹果啊。

还又青又硬呢――是、是的,还生着所以吃的话是有些早。

不过可以用来榨果汁,或是磨成渣滓当做家畜的饲料,果皮也可以和砂糖一起煮做成果酱。

啊,那真好啊。

回想起了还是孩子的时候。

可以的话也给我一些。

啊,是、是的,实在不敢当。

三个人一起捡着苹果。

这时候,响起了一个女性长辈的声音。

阿伊夏,阿伊夏,你在哪里!?啊,是女官长大人。

阿伊夏惊呆在一旁。

快去吧。

女官长虽然是个好人,但却有些急性子啊。

是、是的,尽管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是谢谢您的热心。

目送着跑去的少女的背影,耶拉姆两次三次地摇着头。

他侍奉那尔撒斯的时候,被别人认为是十分优秀的侍童,因此对待笨手笨脚的佣人就变得十分严厉了。

她不知道您是谁,就来这里了啊!真让人吃惊。

那样毛手毛脚的女官,我真是第一次见到。

去告诉女官长,让她换人吧。

不,没有那个必要啊。

看得出来她想要努力做事,如果小事情上一个一个地换人的话,那就连适应工作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在适应之前,那个丫头,还要几百个苹果掉落在地上吧。

啊哈哈,好了,洗洗不就没事了。

亚尔斯兰走着,耶拉姆以一步的距离跟随着这个比他年长一岁的国王。

他一边思考着前几天师傅那尔撒斯说的话,一边偷偷看着亚尔斯兰的表情。

年轻的国王转过身来。

耶拉姆。

是、是的,怎么了?那是我的台词啊。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想说什么吧?耶拉姆低着头,下定了决心。

陛下,轻饶恕我的无礼。

陛下的出身和苦劳被帕尔斯的臣民们所知晓。

但却没有几个人提到过陛下背负着沉重宿命的痛苦,陛下是怎么考虑自己的处境的呢?亚尔斯兰沉默地走了十步。

耶拉姆,我是这么想的――请说,陛下。

在这个世上,没有宿命这种东西。

被稳健而又明快地断言了,耶拉姆后退了一步。

可是,陛下――啊,当然了,也会碰到没有选择余地的状况。

不过,从人一出生到死亡,一直都在继续着那样的状况,是这样吧?是的,是那样的――亚尔斯兰停下了步伐。

回廊向左右分开着岔路。

年轻的国王看了耶拉姆一眼,向左边走去。

又对跟着的耶拉姆说道。

分歧点有很多个。

例如,刚才我拐向了回廊的这一侧。

每到这时,人就会,不,我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向哪边前进。

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八月的光芒,让年轻的国王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我并不能长久地生存,但是尽管如此,我也明白所谓人生就是一个个选择的连续。

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情况,每到有需要的时候就做出选择。

停住的亚尔斯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耶拉姆,我似乎不太喜欢宿命这个词。

我觉得那样的词,只不过是不想在自己的选择上负责任的人,怪罪于其他的巨大力量的一种行为。

亚尔斯兰转过了身体,走近了耶拉姆。

我成为王太子,不是自己的意愿。

但是成为国王,是自己的意愿。

当然这不是仅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但反过来,不管被别人怎么说,没有那个意愿的话就成为不了国王。

亚尔斯兰的手放在了耶拉姆的肩膀上。

耶拉姆,和你成为好朋友也是我的意愿。

而且,你回应了我这个意愿。

和宿命什么的没有关系吧。

耶拉姆的身体中,一股温暖的感情不停地翻涌着。

他勉强地抑制着声音的颤抖。

是的,我侍奉陛下并不是宿命。

是我自己的意愿。

一边点着头,亚尔斯兰一边微笑着。

没错吧?所以我才一直忠告着自己。

一定不要被耶拉姆抛弃啊。

我才是,无论如何,请您不要遗弃我。

嗯,互相都是吧。

亚尔斯兰将手搭在耶拉姆的肩上,就那样和他并排继续走着。

八月的阳光充满了回廊,就像是在照耀着年轻国王的未来一样,这时的耶拉姆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