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警视厅上上下下都充分利用了天妈呀这句日语,以其使用程度之频繁简直可以永载辞典了。
结果警视厅大楼的大半楼层都发了洪水。
在蜈蚣大军袭击的恐慌中镇静下来的各个部属,都有效仿凉子,采取放水猛冲这种极端手段的。
厅里几乎所有的楼梯都变成水滑梯,算上职员、来访者和被拘留的人,一共一千多名男男女女,可我还是开始担心起清洁善后的工作来。
在楼梯上摔倒的,被水流冲撞到墙上的,伤者达五十个人之多。
被蜈蚣蛰到,伤口肿起来的也有二百人左右。
电脑和椅子等物质财产损失可能要以亿为单位计算。
不知道算不算间接被害,有位女性电视记者因为半天之内赶赴六本木、炮台和樱田门三个现场,造成过劳性贫血而倒下了。
这家电视台的专门报道倒成了最热门新闻。
上司大人看来安然无恙,坐在桌子上晃荡着双脚听我报告了以上事项。
不过,美国德克萨斯州的州长到访六本木……啊,是那个著名的摔跤手吗?(译者说:难道田中连Arnold Schwarzenegger大爷都要影射么……)是啊,那个身高两米体重150公斤的巨汉。
这家伙怎么了?他想踢开仓鼠,反而被咬了,全身受了80处伤,被送到医院去了。
哎呀,真可怜。
魔女毕竟是魔女,任何时候也忘不了幸灾乐祸,身体的表面积太大了就容易被咬到嘛。
他还夸下海口要把全世界的反美恐怖分子一扫而空,结果先败倒在哈姆太郎面前,真是前途无量呀,哦呵呵呵…………嗯,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造成国际问题,连首相也下了命令,要总监尽快解决问题。
光下命令?真轻松啊……要不我也当首相吧,反正已经有被选举权了。
话题朝危险的方向前进了。
当首相也有当首相的辛苦啊。
不说这个,目前的案件怎么解决?我知道的啦。
不是说过吗,我可不想老被这种小骚动牵着鼻子走。
害我连这块地毯都要换掉了呢!全都湿透了啊。
这是亚美尼亚生产的绝品哟。
当然我是自费的,自费呀!这正是您了不起的地方呀,什么都自费。
你以为我会受你这点吹捧就上当呀!先不说这个,把丸冈警部叫来,马上。
我立刻听命去叫,可是连被叫者本人也摸不着头脑。
丸冈警部僵硬的站着,听站在桌子上的凉子发出指示。
黑林道义这个人,他的住所兼研究所在北区和丰岛区的交界处。
你到那里去找出他杀害‘金森’这个人的证据,如果那里有资料,叫阿部巡查一起去带回来。
丸冈警部拿到案件的相关资料,很快退了出去。
为什么叫丸冈警部去?我确实是很好奇才问的,当然了!她回答说,丸冈警部会注意到你我注意不到的事情的。
这倒是有可能。
在凉子出现在地球上以前,丸冈警部就已经干上了刑警的营生。
我总是觉得,凉子把丸冈警部当上一世纪遗物看待。
现在看来,这只是我的偏见,其实她还是对丸冈警部的能力有所评判的。
通过敞开的大门,我看到丸冈警部在整理套装衣襟。
哎呀,好久没接到真正像刑警的工作了。
好了,阿部君,我们走。
丸冈警部的脚步比平常利索得多,带头走了出去,阿部巡查跟在他身后三步左右的地方——说来不太恰当,他们俩看起来像老柴犬身后跟着年轻的牛头犬似的。
其实本来按照部属方针,有经验的老警官带年富力强的新手警官这样才是最好的组合,好像出演电视里的刑警片似的。
目送他们走出去,我的视线冻结了——从敞开的大门中可以看到一个干练而优美的人影,但她全身散发着怒气。
凉子,我正要找你。
——这当然是室町由纪子。
哎呀,由纪,真少见呀。
什么事?越过警部部长,总监直接给我下了命令。
啊,什么命令什么命令?不管怎么装天真无邪,凉子的声音和闪闪发亮的眸子里都充满了邪恶。
别装了!你明明知道的。
哎呀,到底是什么事呢?虽然我能力很强,可以不是万能嘛。
哪怕我这么博学多才的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呀。
所以呀,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凉子甚至装出双手合十的样子,由纪子的怒气差点喷涌而出。
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插嘴了:室町警视,我知道您心里不愉快,但是我也知道这是总监的命令。
眼下还是不要计较了,为了解决案件同心协力……等等,什么叫‘心里不愉快’啊?——听起来好像被欺负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
药师寺警视也一样,听到总监的命令,要跟室町警视一起,心里有点不高兴吧?所以是彼此彼此嘛。
你到底算哪一头的?——面对意料之中的诘问,我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我是跟犯罪被害者一头的。
我尽量一本正经地认真回答,凉子皱起柳眉,瞪了不听使唤的部下一样。
我听到鼓掌的声音,转过头一看,由纪子正有点脸红地放下手。
这下越发触犯了女王陛下的逆鳞了。
高跟鞋跺着湿透的地毯,上司大人怒道:你这个叛徒!虽然您这么说,可我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背叛过您。
您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那……嗯……你这说教男!对此我哑口无言,只有保持沉默。
而凉子却突然向我吐了吐舌头,好像小学生、小孩子扮鬼脸撒娇一样,可这魔女的舌头形状颜色都很美。
你给我记住,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她又留下一句好像被欺负的小孩子说的话,气宇轩昂地走出办公室,只剩下我和室町由纪子。
多谢您宽宏大量,不计较这些事。
你不止是说教男,还是道歉男嘛。
啊……我有点不高兴。
不管那一种人,又不是我喜欢当的嘛。
那,然后怎么办?您也知道,那位是光有发动机和油门就能猛冲的人物啊。
是啊,简直是暴走战车呢。
这话说得很无礼,但我们俩都是认真的。
我尽可能地踩刹车,方向盘的操作就要拜托室町警视了啊。
不管驱魔娘娘有什么企图,表面上还是调查案件,如果能解决,总是对社会有益的。
由纪子的视线越过眼镜盯着我:你是刹车,我是方向盘?是的。
难道我说得不合适吗?我保持着礼仪,从旁观察她的表情。
由纪子白皙的脸皮露出苦笑:我觉得任务分配反了呢,不过就这样吧。
反正也不是永远的,这次就帮凉子一次吧。
谢谢您。
这句谢谢,是为你自己说的,还是代替凉子?当然两者都是。
听我断然回答,由纪子的眼镜深处黑曜石般的双眸闪过一道光芒。
其实想想看,你也没必要谢我。
一方面我必须遵从总监的命令,另一方面,要想抓住引起这一串事件的犯人、安抚市民的不安情绪,就应该做出最好的安排,本来就不该因为私情对部属提出异议。
作为警官来说,这真是最好的演说。
只不过,由纪子的选择和决断并不一定是最好的,说不定会产生最差的结果。
一切日后方知。
胜者王后败者寇——到底会怎么样呢?。